第9章
作者:林云茶      更新:2023-06-18 18:34      字数:4875
  何橙沣道:“伯父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父亲提过一两次,对他这个顾章伯父修为很是信任与推崇,再加上护身符,他就算不同意也拦不住呀!水清浅眯眼一笑,赞道:“好孩子。”“伯父请。”水清浅含笑点点头,折扇一收塞到腰间,点点的光华自扇柄下的流苏流泄出来,包裹住他的身形后又内敛于身。清澈见底的湖水围住家主主院,两条石桥一条连同家族子弟居住地,一条通往种满芙蓉花的山林。此时是初夏时分,通往家族子弟居住地的路上摆满了盆栽的昙花,月夜之下,昙花绽放一瞬的时光被疾行的人无视。何橙沣站在石桥的台阶下,看着绽放的昙花,小声道:“可惜父亲不能来看。”不过,明晚与父亲一同赏花倒也不错。月色如水,雪白的昙花绽放在绿叶之间,一身白衣红底劲装的少年站在石桥的台阶下,清雅妍丽的面容上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温和又宜人。他对着急冲冲的几人道:“几位叔叔这般匆忙所为何事?”为首的何二叔不答反问道:“既同,你怎么在此?”何橙沣笑道:“二叔,这湖院是我父亲的院子,侄儿在这里不是很正常的嘛。倒是几位叔叔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要紧事?”何七叔不耐烦的道:“跟个小孩子说什么?他又知道什么。”何九叔道:“老七,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既同,你七叔脾气不好,别理他。”何橙沣道:“九叔说的哪里话。”定定的站在那里,动都不带动的,摆明了不会让他们过桥。何九叔道:“既同呀,我们几个要找家主,家里出了点事,需要家主做主。”何橙沣惊讶的道:“家里出事了?出了什么事?钧叔爷知道吗?”一连三问,箭箭直中靶心。几个何家叔叔脸色各异,让隐了身形的水清浅看得一阵好笑。脾气不好的何七叔说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这是你小孩子该操心的吗?成篱,你送既同回房休息。”他吩咐身后跟着的儿子。何成篱没应声,也没动身,低着头杵在原地,如一根木头似的。何七叔见亲生儿子一副窝囊样,气的拿脚踹他。踹了两脚还不解恨,口中骂道:“没出息的王八羔子,跟你哪老娘一样令人作呕。”何成篱一动不动任他踹,听到他骂他娘,低下的眉眼里有着暗潮在涌动。何九叔冷喝道:“老七,你闭嘴。”一大把年纪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真不知道锐四叔是怎么教养他的。何橙沣冷眼看着,暗中给好奇的水清浅解答疑问。何成篱是他的堂兄,但是他与他的母亲并不得何七叔的喜爱,在何七叔的故意忽视下,黯然离世。何七婶过世一年,何七叔续弦,娶了一个世家出身的女修,七个月后他的二子出生,然后在他继母的攒弄下,何成篱的日子很是难过。水清浅问道:“你父亲,不是,是你亲父他没管过吗?”管了,但是他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生父也没法子了,只能将他调离芙蓉山。后来,我父亲将他调回来,以何七叔病重的缘由将他手上的权力与事务转给了成篱堂兄,至今未还。水清浅微微一笑,不再言语。这算是趁火打劫吧!做的还不错,真不愧是他的老乡。何七叔被小他几岁的堂弟当着几个小辈下面子,当即不干了,他道:“老九,你什么态度,我是你堂兄,亏你读的那么多的书,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懂不懂?”何九叔被他如此说也面色不变,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七哥。”水清浅在旁评价道:“看来他们也不是一条心啊!”何橙沣暗中回道:再好的关系也经不起挑拨,我生父仁心,但我父亲最在意的是我生父,他一去,父亲在何家除了我就再无顾虑。没有了顾虑,再加上自身的实力,自然就能在家族混的如鱼得水。“去把少主带回去。”这时,何二叔突然如此强硬吩咐。要用强吗?何橙沣冷静的想。水清浅在一旁沉吟道:“他们是笃定你父亲不能前来阻止了。”莫非红林手臂上的封印术他们是参与者。若是真的,那么,他们就不必存留于世了。何橙沣听闻此言,浅茶色眼眸瞬间凌厉起来了。他冷冷的道:“我是这个家的少主,未来的家主,这个家有我有父亲在就轮不到你们来做主。”手抚上腰间的剑柄,战意迸发。水清浅拍拍大侄子的肩膀,道:“他们不值得你动手。”一打响指,让幻术无声无息的笼罩向他们。何橙沣看着呆滞的族人们,疑惑的问道:“伯父,这就好了?”一个动作就让金丹期的叔叔们歇菜了。水清浅道:“好了。等明天我再放他们出来。”出来?何橙沣疑惑的表情相当逗乐。水清浅于是解释道:“他们在我的幻境里,以他们金丹期的修为除非道心坚定,否则自己是破解不了的。”又一挥手,遮掩的幻术与护阵同时施下。伯父的境界到底在何处?怀揣着这个疑问,何橙沣走过漫漫的昙花路,来到了灯火通明的议事大厅。何橙沣对守在大门两侧的何家弟子很是随意的问道:“里面进去了谁?”弟子一一回禀。哼,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何橙沣看着东方明亮的星辰,悠悠荡荡,一点都没有进去的意思。而厅里,等得不耐烦的长辈们终于忍不住了,指派小辈‘请’何橙沣进来。同辈的堂兄弟苦哈哈的来请,没想到何橙沣一点也不给面子,站在门口,不是左说右说就是不搭腔就是猛地打断他,谈起外出历练时的事,偏偏他还被引岔了,一时间他们就着历练的事侃侃而谈,大有相约下次一起历练的意思。直到厅里的长辈们忍无可忍,亲自出来‘请’他。☆、第 13 章“太叔公好。”何橙沣笑容温和宜人的问好,好似没有看到他太叔公不善的脸色般。“你叔叔他们呢?”何橙沣颇为纯良的回答道:“不知道。”不知道?你今天一整天都在湖院,他们去找何红林,你还撞不见他们?想到他这个家主侄孙狠历的手段,一个不好的猜测涌现于心。“那你父亲呢?”何橙沣指指天,道:“以这种天色自然是在睡觉。”“睡觉?以你父亲的修为他还用的着睡觉?”何家千年来第一个打破金丹诅咒,步入元婴境界的修者用的着睡觉吗?何橙沣温和的道:“太叔公老当益壮,又赋闲在家,自然比不上我父亲整日为何家辛劳。”“家主确实辛劳,所以才需要有人照顾他。”又给父亲说亲?何橙沣对这事既不反对也不赞成,反正他听父亲的。何橙沣点头赞同的道:“太叔公说得对。”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笑容温良。“好了,这事待会再说,你先进来。”何橙沣目光扫向他的堂叔伯们,道:“太叔公年纪大了,你们却没有。”又悠悠的道:“大半夜的不睡觉,私开议事厅,咱们何家是家主缺任了吗?”“既同,你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何红林是怎么教你的。”何橙沣不理他们,冷冷的道:“熄灯,关门,谁敢不从,家法伺候。”“何家还轮不到你做主。”“就是,黄毛小子说什么大话。”“既然不想走,那就留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插进来。幻术笼罩整个议事厅,水清浅解了隐身术,双手抱胸靠着柱子,说出了先前的猜想,他道:“他们笃定红林不能出来主持大局。”所以才敢对这个家的少主出言不逊。何橙沣道:“父亲的事他们或许知道了。”“排查一下吧。”水清浅对何橙沣说道:“我不放心你父亲,我先去看看他,你自己一个人没关系吧?”何橙沣迟疑的道:“伯父的幻术能持续多长时间?”水清浅道:“你需要多少时间?”何橙沣道:“一个月。”年轻的一辈里还是有很多有上进心的,他先前笼络过,现在正好用得上。水清浅道:“那就一个月,一个月后再让他们醒过来。”何橙沣稽首道:“多谢伯父,侄儿先行告退。”何橙沣忙着整顿家事,水清浅往何红林所在的湖院主卧瞬移过去,看护阵完好,人又睡得安好,脸上不由露出一个微笑。老话说傻人有傻福,还真是没错。他坐到象牙床边,隔着一层纱帐看何红林熟睡的容颜努力按捺住想把他闹醒过来的心思。这样不人道,这样不人道。还是个大学生,大学生。“睡什么睡,起来嗨!”玩心大起,扑过去,把他摇醒。“干嘛呢,干嘛呢?明天还得上课,哥哥们,别闹了。”何红林迷迷糊糊的求饶。“还上什么课?早八百年都不上课了。何家主,醒醒,你都修仙了。起来,我带你去飞。”“我不要飞,也不要浪,我要睡觉。”何红林抱着被子捂住了脸。水清浅决定下点猛料,他道:“你儿子出事了?”儿子,搞笑,他一个大一学生哪来的儿子。不理,继续闭眼睡。水清浅松开他,冷冷的道:“你手机掉了。”“什么?哪呢?没摔坏吧。”何红林猛地坐起身,探身去找。轻容纱帐柔顺光滑,抚在手背上如同一块冰凉的玉石贴在手上,他微微愣了愣,喃喃道:“这里是哪?”水清浅躺下,悠悠的道:“这里是你家。”何红林摸摸纱帐,道:“这里是……我家。我想起来了,抱歉,我睡糊涂了。”坐回去,拥着被子发呆。水清浅看着绣着芙蓉花的帐顶,道:“你小时候不会也是这样的吧?”每次醒来,都要面对无边无际的孤独。不像他,小时候每次醒来,第一件事想的是早饭吃什么,或者有没有的吃。何红林道:“或许吧。不过,”他话音一转,哀怨的道:“你大半夜把我闹起来,干嘛?你知不知道睡不好死的早。”水清浅笑道:“拜托,你都是元婴老祖了,已经不需要睡眠了。”或者说到了筑基期睡眠于修者就没有多大意义了。“元婴老祖?你一说我都感觉我成了颤颤巍巍、鹤发鸡皮,命不久矣的老爷爷。”何红林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了,抖抖身子,庆幸的摸摸脸道:“还好,还好,我现在依旧青春依旧,不然一觉醒来成了老爷爷,我绝对,绝对会跳河。”水清浅道:“修者金丹期容颜不改,你是没机会成为老爷爷了,好可惜呀!”“可惜什么呀?还是不是朋友了。”何红林锤了他一下,随便也躺下了。水清浅道:“自然是了。唉,反正你现在睡不着了,不如我们来打麻将。”何红林眨眨眼,纯良的道:“我不会。”他爱玩游戏,对中年人爱玩的麻将实在是没接触过。“那扑克呢?这个你别说没玩过。”水清浅看着他,大有他敢说不就揍他一顿的意思。何红林道:“那怎么可能。那玩什么?”顺道坐起来,起床穿衣服。水清浅用灵力挂起纱帐,盘腿坐着,道:“炸金花或者十点半,要不然钓鱼也可以。”何红林一边研究着如何穿衣,一边道:“钓鱼不要。十点半如何?”“行啊!”反正他都行。又看何红林拿着衣服研究来研究去,遂问道:“红林,你是不是不会穿啊?还有你拿的是外袍,中衣还没穿。”何红林理所应当的道:“这不是当然的嘛,我没穿过哪知道怎么穿。”白天还是他儿子帮忙穿的,晚上他都困迷糊了,也不知道这衣服是怎么脱的。水清浅点点头,道:“这倒也是。来,我指挥,你施行。先穿那件领口有隐纹的,不是那件是旁边的,对是这件,先穿这件,对……”苦口婆心,说到口渴,总算让何红林衣饰得当。何红林抱怨道:“这穿个衣服怎么这么麻烦啊!我都累出一身汗来了。”水清浅道:“瞎说,以你元婴的修为出汗那是不可能出汗的。对了,你头发要不要梳?”虽然不梳也行,但是他手痒,想给他梳头。何红林摸摸散在胸前的长发,道:“我想但是我不会呀!”糙老爷们哪懂得。水清浅举手,兴致勃勃的报名道:“我会,我来。”在何红林坚决的要求下,水清浅苦兮兮的给他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发型,而后戴上玉冠。水清浅看着水晶镜中的人,哀叹道:“白瞎了我一腔热情。”何红林拍拍肩上的手,道:“亲爱的,热情本来就是用来熄灭的。”水清浅捏捏他白嫩的脸颊,道:“说的有理。好了,咱们玩牌吧,等天明了你儿子还要帮你补习呢。”何红林哀声道:“还要补习啊!他昨天说的我都忘记大半了,想起他念得那些人名什么的,现在我头疼呢。”感觉比高考还折磨人。水清浅推开窗子,感受着微风送来的水汽与花香,道:“红林,下午的时候我套过你家侄子的话,他说你就任家主以来,一直很严肃,参加宴会什么的,也是冷冰冰的,对相熟的人也多是点头示意,话说得很少。”何红林莫名,他道:“所以呢?”水清浅回转过身,微微一笑道:“所以你记不住也行,反正只要冷淡以对就行,实在不行可以借口身体不适躲一躲。”何红林坐在窗前的罗汉床上,单手支着下巴,道:“这样可以吗?不太好吧。”万一被拆穿,多得罪人啊!水清浅无奈的一耸肩一摊手,道:“那你只能努力记住并灵活运用了,加油啊!朋友。”何红林苦着脸说道:“我,我尽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