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之中都会有争吵和矛盾，但洛肖和余航基本不会在这点上纠结太久，什么大事说开了，不过就是一件放大了的小事而已。日子一天天的过，脚上的伤也在一天天的好，就在洛肖以为他的生活就要这样过下去的时候，肖女士一条短信又在他心上激起了水花。-你爸爸月底出狱，你要不要回来一趟？洛肖收起手机，在提着袋子走出商场之前，把羽绒服拉链拉到了最顶端。这边的冬天还挺冷的。他现在走路基本不会再用跟腱靴了，虽然后脚跟还有很明显的拉伸感，但慢慢走的话不是很影响。余航最近一个月都很少直播，只勉强能把时长凑齐，看来是把补习班的事放到心上了。从穿跟腱靴开始，他也恢复了贴吧上的接单。可能是十二月圣诞的原因，他最近雕了很多小鹿和雪橇车。洛肖坐在商大门口的公交站旁，看着树上的积雪发了会儿呆，之后才给余航发消息。以前打工的地方每到十二月，也都会换上圣诞装扮，但基本都是些贴纸类，跟大学城这边差别是真的很大。这边不仅有贴纸，还会摆上圣诞树和圣诞老人，看着挺丰富的。洛肖又摸出手机点开微信页面，上面除了给余航置顶的聊天框没有删除过，就只多了肖女士一人的消息。上一条他没有回复，肖女士也没有再发了，好像自己回不回去她也并不关心，只是出于情理，来通知他一声而已。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老爸提前释放在他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怕老爸出来之后还会继续去找田杰钟。五年啊，换做是自己，肯定会积累更多的仇怨吧，不过换成老爸，估计会不一样，他对事总有自己的一套见解，虽然是歪理，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还真能唬住人。但是又要回到那个地方...“哈！”余航突然跳到他身前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所有不好的回忆，还真是个会拉着他出来的人啊。洛肖看着他手里一个红透了的苹果愣了愣：“什么？”“平安夜啊！”余航抓过他的手把苹果塞到他手里，“不知道谁给苏成安寄了一箱到学校，我们寝室一人抢了一个，你是没看到他护着的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女朋友寄来的。”“所以你知道是谁寄的？”洛肖在口袋里翻出一条围巾，站起身把余航衣领上的雪都扫开了才给他戴上。“我就是不知道才这样猜的。”余航伸着头看了眼长凳上的袋子，“你今天去买衣服了？”“嗯。”洛肖把袋子提起来递给他。余航下意识接过来，又蹲下身在他脚踝处按了按：“今天怎么样？有没有痛？”“基本没痛过了。”洛肖把他拉起来，“回去吧，衣服给你买的，回去试试。”“给我的！”余航拉开袋子往里看，在看到有雪花落到口袋里时，又迅速把袋子合上，“圣诞礼物吗！”洛肖看着他脸上直白露出的笑，怕他不喜欢的担忧突然就散了，傻成这样，估计自己给他买套秋衣他都能说喜欢。“不一定非得是圣诞礼物。”洛肖把手揣到衣服包里，随口说了句，“就是想给你买两件穿着。”“我知道，让别人知道我是有家室的人是吧！”余航傻笑着凑到他脸上亲了一口。洛肖回头往他们校门口看了眼，不太赞同的抬手擦了擦脸：“你以后离段小江远点吧，他是不是还为了追学姐去看那些蠢到不行的小说？”“是啊，我看悬了，估计追不到。”余航按着洛肖的肩，慢慢把人往老院的方向推。回去吃过饭洗完澡后，余航第一件事就是拆开袋子试衣服，他的身量跟洛肖差不多，所以也不会存在买衣服有大小不合适的问题。“好看吧！”余航窜到叶启军房间对着穿衣镜转了一圈又跑了回来，问了又自言自语接道，“挺好看，挺帅的，也暖和。”等他兴奋劲过了之后，才看见洛肖坐在床上，好像兴致并不是很高。余航把衣服脱了挂到衣柜里，弯下腰去碰了碰洛肖的嘴：“怎么了？是冷着了吗？”洛肖躺到床上，想了会儿才把手机给他看，虽然是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但是该说的意思都有了。“你爸爸？”余航脱了鞋盘腿坐到洛肖旁边，接着又反应过来，“你要回去？”洛肖把手放到余航膝盖上，指尖敲了一会儿才点头道：“故意伤人，被判了六年，今年出来是减刑了吧。”余航放下手机，抓着洛肖的手指安慰似的揉了揉：“什么时候回去，我陪你。”洛肖枕着手好笑的看着他：“你跟着跑干什么，最多三天就回来了。”“我就想陪着你。”余航把枕头靠到床头柜上，自己靠上去强势的把洛肖抱在怀里。洛肖难得没有在他化身八爪鱼的时候把他踹开，而是抬手搭在他的腰上，闭着眼倾诉道：“那年我才十四，上初二，出事那天其实还挺平常的，没下雨没出太阳，我爸出去跑长途，我妈加班，我一个人在家，本来还在想，做了作业就去同学家玩，结果还没等做完，就被邻居们敲门叫了出去，说是我爸妈出事了。”“当时我还觉得邻居们都挺好，知道我爸妈出事还来跟我说，但后来才知道，她们只是想看热闹罢了。”洛肖把被子拉上，手伸到余航背后掖好被角，又讲道：“她们说是我爸打人了，都打出血了，我还不信，我爸脾气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可能打人。”“但还真就是。”洛肖突然笑了一声，“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我妈出轨了，出轨对象还是我爸的同事，叫田杰钟，而且肖女士跟田杰钟还有了一个才满月没多久的孩子了。”“什么加班、出差都是假的，她就在田杰钟的老家住了一年多，我爸上那班，一年也没几天在家，更是给了她机会去做这些事，说怨谁，我还真不知道，但我还是没办法原谅肖女士啊。”余航皱着眉抱紧洛肖，他听说过出轨的事，但还真没听说过这么大胆出轨的人，可这第一次听到，竟然是洛肖的妈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洛肖可能也不再需要安慰了。“当时镇上可能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吧，都还挺新鲜的，看着我爸打人的时候也没人上去拦，那些所谓的同事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最后下手实在是重了，报警电话...是我妈打的。”余航手一顿，身子往下滑了点，他以前确实能说，但对于现在的洛肖，他只有行动上的安慰：“不说了，睡觉，你现在过得好就行了，你跟你爸都会有新生活的。”“不太好发挥你的口才是吧。”洛肖手钻进他的睡衣下摆，停在了他的后背上，打趣的说了句。“对啊，想抱抱十四岁的笑笑弟弟。”余航一下一下的亲着洛肖的鼻尖，带着些心疼的贫了句嘴。“弟弟？”洛肖声音上扬，手威胁的向下，在他后腰处拍了一把，“皮一把要开心些是吧？”余航笑着动了动身子，“人活着怎么能不皮！有睡意了吗？”“没。”洛肖手越过他，在柜子里摸了两样东西出来，“看你精力还这么好，做点促进睡眠的事吧，我也想放松一下。”余航正想问他什么是促进睡眠的事，就看到他手里抓着的东西，有些无奈地抬脚圈住洛肖，闭眼扯着假呼：“我睡着了，好累啊！”“操，你智商被叶启军传染了吧？”洛肖把东西放到枕边，偏头吻住余航的嘴，等他开始回应的时候往后撤开了。洛肖抬手把睡衣脱了，把一支像牙膏一样的东西塞到了余航手里：“我不想动，随你吧。”余航一个翻身坐起来，身上的被子也跟着扯了起来。洛肖眉头一跳，是真没忍住抬起了左脚，不过这次没踹上去，余航抓住了他的脚踝，裹着被子把洛肖遮了起来，“别着凉了。”洛肖叹了口气，抬手把余航拉了下来：“你这么磨叽，等什么时候我想动了，你是不是会哭？”余航抓紧手里的小管，松开了洛肖的脚踝，他俯下身亲在洛肖耳垂下，轻声低喃：“今天平安夜，我希望笑笑哥哥一辈子都平平安安，不要再被过去影响了现在。”“我爱你。”洛肖闭上有些刺痛的眼睛，如果余航真的要跟自己回镇上，那他在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后，还会说这三个字吗？虽然会这么想，但洛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答案，可能是因为否定答案的几率太小了吧，所以他很相信余航。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好消息，拿到驾照了，然后还是没能更想象的那么多那么多字...我错了。下一章回镇上吧！第81章回镇上的车票订的是30号晚上七点的，到那边大概是第二天凌晨三四点。今年两人在大学城待着的最后几天，就连周翔都看出了余航好像对洛肖特别黏，恨不得去厕所都黏在一起，虽然经常被打，但他好像总乐在其中。关于洛肖老爸出狱的事，他只跟余航一人说了，所以等他们出发的时候，叶启军只当他们是出去玩。这还是洛肖第一次买卧铺的票，也是第一次晚上出行。对于那个地方，他是真的不想说‘家’这个字。“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余航从订票开始到上车，嘴里就一直在念叨，洛肖还真能从他眼里看出兴奋这种情绪。“高铁到不了。”洛肖把余航往旁边拉了点，避过了一个端着两桶泡面小跑的人，“这儿只是中转，路上还会停几个地方，你一会儿困了就睡，到了我叫你。”“你不睡啊？”余航跟着洛肖进了车厢，不过在他说完这句话，看清车厢内的情形时，他觉得自己也不可能睡着了。他们两个的床铺上还有人在收拾东西，脚上的鞋也没脱，看见他们了也只是匆忙扔下一句：“等一下，我们马上就走。”洛肖脸色不是很好，他把余航拉到了过道上，两人都能从对方脸上看到挣扎的神色，直到在这儿下车的两个人走了他们才被同车厢的人叫进去。开口叫他们的听着声音像是个中年人，但是脸上皱纹已经很深了。他看着余航和洛肖都没往床上坐，就笑着搭话道：“你们两个小年轻没有坐过火车吧，别嫌脏，有个地儿躺着睡就行了。”余航想扯着嘴角跟他笑一笑，不过没办到。电视里演的火车卧铺都挺干净，看着挺高档的啊！这里...床铺大概刚好能蜷着躺下吧，翻个身还能往下栽，而且床单上还有脚印，空气也不流通。那人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又说道：“只有这条线的卧铺是这样，其他火车还是挺好的，你们是去旅游的啊？”洛肖放下背包，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床单，边铺便应了那中年人的话：“去找人。”“我就说，这线上也没有能旅游的地方，都是出去打工和打工的人回家的路。”回家。洛肖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转瞬即逝。他铺好床后，又看了眼二层的高度，还是放弃了。“我们挤一下吧，你靠着我睡就行，我睡不着。”洛肖把余航的背包拿下来，放到了靠墙的角落，自己就坐了一个床头的位置，剩下的位置都留给了余航。不过余航也没有躺上去，而是挨着洛肖坐下，手悄悄在他指尖敲了敲。洛肖回过头，抓着他的手晃了晃，轻声道：“没事，睡吧。”余航跟他坐在一起，感觉了一下从坐到靠住车厢的宽度，突然觉得，还不如买坐票！洛肖把羽绒服拉链往下拉了点，看着窗外偶尔闪过的灯光发着呆。以前自己也算是这些打工人的其中之一，不过不同的是，自己那几年，一直没有踏出镇上，有时候也会累得想跟同事一样，随意捡一块地方直接躺下就睡，但心里的别扭还是会让他去找一张报纸或是纸盒垫上。好像这样，自己就会比其他人干净一点似的。不管是身上还是心上。就像是这次顺手带上床单一样。在那个镇子上出生，在镇子上长大，最后竟然害怕沾染上跟镇子有关的所有，哪怕是风气和习惯，哪怕是这列只会从镇子经过的火车。这些被别人知道，估计还会说他没良心吧。关于老爸坐牢的事，他这段时间经常想，如果那时候季文杰没走，他会不会像这次自己被车撞了一样，找到一个律师，为老爸辩护，争取少两年也好。如果还有石队长的话。石队长...洛肖突然一顿，余航的头靠到了他的肩上。他抬手把余航的头往里推了点，昨晚他熬夜把这两天的直播时长播完了，这会儿新鲜劲过了，肯定也感觉到了累。石队长是在他去找余航的第二天走的，那天他们去警局递邹婷的和解文件，正碰上他和姜副队长往外走，旁边还跟了个穿着警服的人，余航叫他曹方。据说这次能顺利抓到马兴，曹方是不可或缺的。相互问候几声，擦肩而过之后，余航突然转身冲着石城吼了句：“石队长，注意安全，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的。”石城脚下有些踉跄，他扶住姜浩冲的肩膀，回头对余航挥了挥手：“如果可以，别再见了。”希望这两个带给他别样看法的小年轻，往后都能平安顺遂，别再跟警察见面了。等他们三人坐上警车出了警局后，余航才笑了一声，走到洛肖身边：“我说的是朋友之间的见面，石队长估计是多想了。”“他们是缉毒警吧？”洛肖看了眼跟在石队他们车后的执法车，那里面关着的事马兴和高俊。余航点了点头：“是伟大的职业啊。”但也是危险的职业，肩上的使命也很重。这么些日子，余航大概是把石队和姜副队当成朋友了，更不说救了他一次的曹方。“他们就是来抓马兴的吧？”出了警局后，洛肖有些感叹，人这一辈子，身边会经过多少种人啊。“大概是吧。”余航怀里抱着邹婷给他们俩的赔偿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