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没？唱歌跳舞演小品？”余航想的太入神，都快忘了自己是上来干嘛的了，魔鬼李的声音乍一传出来，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话筒扔了。“提醒你啊，唱歌只能唱军歌。”魔鬼李说。余航扫了眼台下笑着的一群人，也就两秒，又把视线移回了三连一排所在地。“能记着歌词的我就只会唱军中绿花，成吗？”余航抬起话筒问了句。“成啊，怎么不成！”段小江双手拢在嘴边，喊了句。三连一排一群被晒黑了几个度的男生在他的带领下疯狂起哄。“行，黄教官，上伴奏！”魔鬼李顿了一会儿，开口说了句，不过情绪没有之前那么高了。洛肖没有跟着他们吼，但他很认真的在听。之前也听余航说过他是个主播，大部分时间都在唱歌，不过算起来，他好像基本没有听过一首他认真唱完了的，大部分都是哼几段模模糊糊的歌词。在这首歌伴奏响起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余航开口时，洛肖清楚的听到了前面方队的抽气声，大概是惊讶。不过他唱的真挺好的，再多夸奖的话他也不会说了。活动用的音响设备都是跟农舍借的，即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长得又帅，唱歌又好听，老子为什么跟他分到一个宿舍了！”段小江锤着地愤愤然道。“没关系，开始上课之后他不住校，不会让你帮忙传情书的。”袁浩本来埋着脑袋在吃饼干，这会儿余航开唱了，他也捧场的跟着前面的人一起鼓掌。在唱到第二段“故乡有位好姑娘”时，画风突变。后排坐着的男生又开始瞎起哄，吹口哨吼叫的都有，教官也没管，不过前面的女生倒是怒气值很高，时不时有大胆的转过身吼一句‘闭嘴、小声点’，但基本没什么用就是了。一首抒情的歌就在这么一个热闹的氛围里唱完了。余航从舞台右侧跳下去时，只看到黄教官一人。他把话筒递过去，问了句：“李教官呢？”“烟瘾犯了，唱完就回去坐着，这边没你啥事了。”余航也就是顺口问的，不过在回方队的路上倒像是隐隐约约看到了湖边站了个人，看背影有点像是魔鬼李。回去之后余航直接坐到了洛肖旁边，把段小江挤到了苏成安那边去。“唱的怎么样？”余航身子一软靠到了洛肖身上，带着一股跌打药的香味，“借我靠一下，我现在脚有点软。”洛肖听他说了后笑的肩一颤一颤的，“出息。”“哎你还没说，唱的怎么样？”余航追问道。“唱的挺好，可以收费了。”洛肖认真的回了句。余航认同的拍了拍他的大腿：“等以后我混不下去了，就去地铁口支个摊，摊子前面放个盆，一边唱一边喊谢谢打赏，说不定还能被路过的星探发现。”洛肖想了想那个场面，挺沧桑的。“可惜了，地铁站不允许乞讨。”洛肖说。“操，又一发财大计死于萌芽。”余航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活动的时间一直到接近零点才算结束，期间余航又被坑上台一次，不过是一次集体表演。最后是组织每个排按顺序上去拍了张集体照，洛肖也被302的四个人给硬拽了上去，和余航一起成了三连一排这张照片里最亮眼的存在。到住宿的楼下时，洛肖让值班的工作人员帮忙加了一个床垫，正好能放在余航和袁浩睡的两张床中间。余航洗了澡倒在床上，不下十次的想泼一杯水到旁边的床垫上，但是只敢想想。他坐起身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觉得柜子上好像少了样东西。那瓶跌打损伤的药不见了。余航皱着眉在床上摸了一圈，包括洛肖的腰包里也看了看，都没有。“你在找什么？”袁浩打了个哈欠，翻身又做了二十几个俯卧撑。“手机，找到了。”余航心不在焉说了句。好好的拿什么跌打药，没怎么打还受伤了？“余哥，我已经在贴吧里翻到好几次你穿t恤的照片了。”苏成安躺在床上翘着腿晃悠着。“包括你拍的是吧。”段小江跨到苏成安床上，跟他挤在一起看热闹。“我的是高清图，一元一张。”苏成安说。“操，要脸吗？”袁浩做完顺势趴到床上，“302最富有的人不配说这句话。”“过奖过奖。”苏成安笑道，“我争取自己赚早饭钱，给爸妈省点心。”洛肖洗完澡穿的是下午洗好晒干的衣服，身上全遮住了，倒也看不出有伤。不过余航看的是他擦头发的帕子。等洛肖坐到床垫上，抽过腰包时，他清楚的看见了洛肖从擦头的毛巾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塞进了包里。余航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旁，这到底有什么可瞒的？跌打药是有香味的，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没嗅觉啊。刚开始工作也瞒，后来不读书也瞒，什么都瞒。余航倒到床上踹了一脚墙，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心里就是不舒坦能有什么办法。“你干嘛？”袁浩偏过脑袋，“脑袋撞着了？”洛肖也回头看了眼，不过他脸冲着墙，也看不见表情。他正准备站起身凑近些，就听到余航瓮声瓮气的回了句：“没，睡着了腿突然抽抽。”“听说那是你的大脑在测试你是不是还活着。”苏成安打着哈欠把段小江往他床上赶，“我也睡了，太困了。”“那我关灯了？”洛肖坐到床垫上，抬手把吊灯关了，只留了他们这边一个床头灯。他把叶启军给他发的消息都回复了，本来想躺下直接睡的，但是听着身后袁浩手机里看视频的声音，又鬼使神差的打开了贴吧，找到商大点了个关注。首页面已经被新生拉练刷屏了，他随便点了一个，是一个女生的记录帖，从收到通知书开始记录的，记录了心情，记录了生活，然后是报名，接着是军训，再往下翻开始有了照片，大概是把进校以来看到的帅哥都拍了进去，余航也在里面。出来第二个贴也是她发的，是今晚余航唱歌的视频。洛肖把声音都关了，点进去看了眼。她大概坐在了第一排，视频里并没有遮挡物，手也很稳，镜头没晃。虽然没声音，但是可以脑补，总之唱得很好。听到袁浩关了手机后，他也退了出去，给手机插上电，抬手关了台灯。他刚才洗了澡出来好像还看到余航在玩手机，自己就坐一下的功夫，这人就睡着了？瞌睡真好。等到段小江开始小声打起呼后，余航才压着动静转了个身，农舍外面没有灯光，他就是把眼睛睁到最大也看不见洛肖，挣扎了几分钟后，他还是纠结着睡着了。作者有话要说：四月的第一天，希望大家都能一切顺利。第37章第二天，袁浩是房间里起得最早的，但是摸过手机一看也有七点多了。他轻手轻脚的去上了个厕所，又拉开一条窗帘缝往外看了眼，农舍里基本没人，至少他没看见一个穿迷彩服的。其他四个还没有要醒的迹象。袁浩又坐到床上，戴上耳机玩了把手游，余光瞥见余航的腿从床上滑了下去，停到了洛肖腿边。他笑了笑，心里吐槽着余航的睡姿，幸好寝室的上铺都有栏杆，不然就这姿势，估计每天都得把人往医院抬。一把游戏刚结束，手机上方就弹出一个贴吧的推送，袁浩本来就无聊，看见就直接点了进去。逛一圈没什么新奇的，就又点进了学校的贴吧。拉练的热度还没过，大都是昨晚就看过的，只有一个新的，标题叫：吐槽教官，可能到今天为止军训就结束了，大家才敢发出来。他还挺感兴趣的，这几天被虐的过火了，看看这些贴有益身心健康。袁浩把枕头竖到身后，认认真真看了起来，连其他人醒过来都没察觉到。洛肖是被踹醒的，他皱着眉看着肚子上搭着的脚，有点无语。这他妈简直是神一样的睡姿，看来上次只搭了只手还是收敛了的。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把余航的脚推到一旁，发呆醒瞌睡的几秒内，余航就自己把脚缩了回去，伸展着打了个哈欠。“几点了？”余航还不是很清醒，声音听着有些哑。“八点半。”洛肖打着哈欠把手机扔到床上，揉着脑袋去了洗浴间。等大家排队洗漱完后，袁浩才去叫段小江。从开学到现在段小江一直是他们302醒的最早、下床最晚的，可今天四个人的动静都没吵醒他一人，估计是累惨了。“我今天起来看贴吧，看到个挺有意思的。”袁浩把人喊醒了就坐回床铺上，拿着手机八卦道。“你是不是被你媳妇儿传染了？天天都在逛贴吧。”段小江穿上拖鞋下床。“你是不知道，我俩微信聊天框全是她分享的链接。”袁浩说着这事就头疼，谁家谈恋爱像他们这样整天看网络段子发‘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有意思的？”余航穿着军训裤去把昨天洗了的大象t恤收进来，一边穿一边问。“贴吧有一个吐槽教官的，刚开始全是骂的，但是从魔鬼李开始就变了。”袁浩说。“怎么变了？”苏成安把空调稍微调高了点，“又是因为颜值吗？”“屁的颜值，魔鬼李顶多算不丑。”袁浩说，“不过一下看完，我现在倒是不敢再骂他了，挺...不知道怎么说的。”“直接一句话就说了，制造什么悬念？”余航皱着眉，他这一晚上梦就没断过，没怎么睡好，头有些晕，再听听袁浩这婆妈劲，脑子更是涨得慌。“哎，我说说说。”袁浩把收藏好的帖子翻出来看着总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说李教官的。”袁浩换了个坐姿，靠到床头上：“本来这人是在吐槽他太严格，但是有人在下面回复，看样子像是学长。”“他说咱李教官今年是第二次带军训，上一次是两年前，都挺严格的，那时候也有很多人恨他，不过告别晚会的时候，隔壁排的教官，也就是魔鬼李的战友，不是黄教官啊，帮他说了些话。”“战友？”苏成安一愣，“他们真是当兵的啊？我还以为是军校的学生。”“这学长是这么说的，咱也就看个热闹。”袁浩往下翻了一页，接着说：“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级数挺高的人，一人一句，总结起来就是李教官当年被选拔进了特种部队，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妈妈去世了，没能赶回去，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又回了连队，偶尔会被派遣出来带大学生军训。”苏成安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所以说这么半天，意思就是他这么严格全是因为自己心里不舒坦？”“大概吧。”袁浩耸耸肩，“这要是真的，那他还挺可怜的。”“行了吧，这些水贴吧的人一个比一个文采好，给他们一支笔说不定能构造出一个新世界来，就当看部短篇小说了。”苏成安翻了个白眼。余航换好衣服把军训服叠起来放到一旁。他突然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个背影，魔鬼李不是一直都想整他吗，但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他竟然什么都没做，而且还在他开始唱歌时离开了草坪。黄教官说他是烟瘾犯了，可是之前训练的时候，他在旁边一呆就是半天，烟瘾怎么可能会大。但如果是像贴吧里说的，他妈妈去世了，那么他的态度就能解释了，毕竟军中绿花这首歌，真的...不太适合在他们面前唱。余航突然有点后悔，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他昨天都不该选择那一首歌，哪怕是再唱一遍团结就是力量也行啊！几人一起下楼吃早饭的时候，余航把这件事跟洛肖说了，洛肖的意思是，如果心里实在过不去，那等会儿可以去道个歉，反正今天跟这些教官道别后，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了，不用太在意脸皮。不过余航这会儿在意的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而是...为什么自己自然而然的就把事情跟洛肖说了，但是他就不行！藏着掖着深怕自己知道了！想想就觉得气！一气就想揍人，不过他可能只打得过苏成安，毕竟他基本没有打过架。洛肖走到楼下，回头看余航还在楼梯上站着发呆，一脸幽怨。他哭笑不得的上前拉了他一把：“不至于吧，道个歉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拉不下面子我就去帮你说，左右你也没什么错...”“不用非得你去，我也行。”余航皱着眉打断他的话，加快脚步挣开他的手跟上了前面三人的脚步。昨晚上打架也是，今天又是，为什么洛肖就非得帮自己出头！自己在他眼里真的就这么弱吗？余航有些烦躁，他突然就开始讨厌自己了，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冲动，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到了这边，这么长的时间，一点长进也没有，真的是一个很差的人啊！洛肖看着余航的背影愣了愣，默默收回手揣进裤兜。他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难道是打击了余航的自信心？洛肖有些无奈，他这么些年独立惯了，遇事就想往自己身上揽，长期这么做虽然习惯了，但慢慢地，也会忽略身边人有什么想法。到餐厅吃饭时，余航和洛肖没有坐到一起，中间还隔了个苏成安。饭吃到一半，二连的一个排长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吼道：“教官们都走了。”餐厅瞬间变得嘈杂了起来，有人问道：“走哪儿去了？不是说今天还有活动吗？”“不知道啊，农舍老板说的凌晨四点多就走了，坐大巴，全走了。”那人说。余航一愣，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都这样了还要在自己心里扎根刺？让他痛快地去道个歉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