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川菜？”余航把木屑吹到一旁，“可以送，你看着给孙老头和周翔点两个清淡的，他们不能吃辣。”“嗯，有清淡的。”余航说。“选到付，咱这儿他们经常送。”洛肖说。“嗯。”余航嘴上应着，但还是选择了网上结账，总不能回回都洛肖给钱。订了餐后两人就没再开口了，余航靠在竹椅上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洛肖看。看他专注的模样，看他手上熟练的动作，看他因为用劲而颤动的睫毛。余航觉得他完了。他垂下眼看了眼自己今天的穿着，好在t恤够长。其实能理解，他正值少年，这个年龄本就冲动，同龄的有太多因为看一张照片就能起感觉，他觉得自己比他们好，至少他对着的是自己一见钟情的人。一个能动能笑能碰真实存在的人。不管荒不荒唐，能不能理解，他现在心里确实有点慌，这也是事实。可是余航现在不爽的是，他俩都要开学了，不在一个学校交际圈也不一样，这是最大的问题。万一军训这半个月有人跟洛肖表白了怎么办，现在的女孩子都太主动了，在开木乡遇到的就是最好的例子。两周足够两个人从认识到确定关系。余航被自己的想象酸的胸口生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洛，你们的外卖。”余航的思绪被送餐员的声音打断了，听这称呼也能知道他们这工作室是经常订餐。洛肖拿着手机起身去接，“多少钱？我微信付。”“钱已经付过了啊。”那人说。洛肖回头看了眼余航，余航点了点头，上前接过外卖盒。“下次我再请回来吧。”洛肖一边拉开桌子一边说道。“这么客气？”余航把餐盒挨个打开放到桌上，“我拿工资了，请客也是应该的。”“工资？哦，对，月底了。”洛肖把饭盛上，朝着屋里喊了声吃饭。周翔也被叶启军推了出来，除了脸色白了一点，也看不出刚才情绪失控的样子。“这孩子怎么弄的，这么多伤？”孙老头拿起筷子搓了搓。桌上没人接话，大家都盯着周翔，只有许天天好奇的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周翔捏着筷子的手有些发白，洛肖赶紧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睁眼说瞎话道：“摔的。”叶启军上道的给孙老头使了使眼色，这事还是别问，再给人激出个什么好歹，在座的都不敢担责。余航一言不发的埋头吃饭，这大概是他出了家门后吃过的最安静的一顿饭。这种尴尬的氛围持续到一顿饭结束，叶启军又把周翔推进了房间才算完。“咱大概什么时候回去？”余航站在风扇前撩起衣服吹。“六点吧。”洛肖翻了翻桌上的手稿，这是叶启军最近接的外单，可能觉得自己有四只手，能开倍速雕，“你要是困的话就去睡会儿，或者无聊了也可以去外面公园里坐坐，塘里有人钓鱼。”看人钓鱼就更无聊了。余航倒在椅子上，定定的看着洛肖的手，突然冒了句：“要不我开个直播，播你的手吧！”“......”“帮我混个时长。”余航解释的有些干巴，但好歹有了个理由。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练车的话，就可以开始补字数了第22章高二之前，余航最喜欢的就是夏天的午后。那个时候，家还很和睦，每年暑假他们一家四口都会去乡下避暑，会住进一个和这里差不多的小院，院子中央有一棵大树，树下有两张摇椅，树上挂着一个年代久远的收音机。每天午后他都会和余璐在树下或坐或躺，沙沙的电流声配上时不时吹过的一阵小风，那大概是他记忆里最轻松的时刻了。就像现在一样。余航举着手机，镜头对着的是角落的那顶树冠，偶尔过一阵风会带出几声知了的叫声，好不惬意。-我好羡慕鱼哥的生活，这是学校一角吗？-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余航看着弹幕，嘴里不知不觉的就跟着唱了出来。不过上次唱这首歌大概是小学，他能记得的歌词不多，到‘等待游戏的童年’后就唱不下去了。“我会我会唱！”许天天抱着手机从树下跑过来，扑到余航身上接着歌词往下唱。词大概是对了，不过没有一个字是在调子上，说是念的也不为过。余航看了眼手机屏幕里许天天的大脸，和铺满屏幕的‘哈哈哈’，没忍住倒在椅子上笑了起来。“天天，谁教你唱的歌？”洛肖话里带着笑，他差点连雕刻刀都抓不住了。“小杨老师教的。”许天天抬起头，后知后觉的发现扑在别人身上好像是不好的行为，又极快的扑腾着站起来，继续坐回树下看手机。余航在洛肖开口的时候就觉得直播间会很热闹，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买特效砸字的人。-我耳鸣了吗！怎么好像听到了山上小哥哥的声音！-姐妹没听错，高举这什么旗帜永不倒。-以前锌哥在的时候你们也这样说。-鱼哥跟小哥哥是一个学校的？-刚刚那小孩儿太可爱了！这个旋转木马是送给小可爱的，鱼哥别私吞！-刷给小孩儿歌声的礼物+1。“不吞不吞，一会儿出去就带他搓一顿。”余航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举着手机对着院里拍了拍，“没在学校，这是肖哥上班的地儿，环境好吧，我也羡慕。”“肖哥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山上小哥哥。”“小孩儿叫什么？”余航回头看了眼洛肖，“刚听肖哥说好像叫天天。”“别问我军训，一想到就心酸。”-看吧，说是宅男你们还不信，说不定还是个猥琐男！现在这些来黑的都这么大方？骂人还带七彩字体，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大概要五十块钱吧。怪不得唐欢没拦这评论。财迷。余航往屋檐下退了一步，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又想起直播间的人看不见，这才开口控诉道：“你说我丑可以，但不能说我猥琐，这关乎我的人品！”“噗！”刚从屋里出来的叶启军瞪大眼睛看着前面单手插兜的人，嚎了一句：“你他妈这样的都丑还让不让我们过啊！”“别堵门口，让开。”孙老头抱着一段圆木绕开他往仓库走，边走边摇头，“给你们放我们那年代去，不读书不会手艺长得再好看也是白瞎。”洛肖趴在工作台上一阵阵的笑，“你把直播关了吧，这太乱了。”-不乱！！！不要关啊！！！！-臣附议，别关！！！！-黑子滚他妈出去好吧！！小欢欢封号！！余航耸着肩憋笑，“行了，不关，带你们看肖哥的美手。”说完回头点了点他桌上还没完全成型的老虎，“这可以入镜吗？”洛肖点了点头，林奈说过只要成品，过程怎样不在乎，只是入个镜应该不影响。余航看着手机先把弹幕屏蔽了，再找好角度，确定看不见洛肖的脸了才走过去。洛肖的手确实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虽然沾有木屑，但丝毫不影响美观，反而像是点缀。余航承认自己看呆了，他甚至有些嫉妒被洛肖抓在手里的那块木头。就在余航觉得这一下午都可以这么悠闲的过去时，无处不在的傻逼叶启军从他身后钻了出来。关于傻逼叶启军这五个字，出自洛肖经常对他的称呼。余航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这个称呼是那么的贴切。其实叶启军只是想看看他俩这么久没出声到底在干什么，但可惜出场时间和出场方式不对。他不该出现在一片祥和的地方，因为余航经不住吓，虽然他只是搭上了一只手，问了一句“干嘛呢”。“操！”当静止的时间突然跳动起来时，场景不可控是在情理之中的。余航压根儿没想到身后会蹦出来一个人，所以叶启军只是做了这两样，他就被吓得差点丢了半条命。他手一抖的后果就是，镜头往上偏了几度，完美的露出了洛肖的脸。而洛肖本来雕的已经忘了身处何地了，猛地被拉回来，手上的刀连弯都没转直接滑到了手上。借着几年被伤的经验，洛肖很快把往外涌血的手伸到了桌外。他倒是庆幸木头上没沾上血，但余航就傻了。他把手机往工作台上一扔，猛地起身跨到洛肖旁边抓着他的手。伤口估计有些大，这又是热天，血流速度快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抬手按住出血的地方，偏头冲叶启军吼：“止血，有止血的吗！不对，伤口这么大，要缝针吧！”“别、别急！”叶启军也有点傻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出场，效果能这么大，“我去拿药，有止血的。”许天天大概还嫌院里不够乱，一直转着圈的喊：“洛肖哥哥流血啦！怎么办怎么办！”苏老头听见声音从仓库里跑出来，接过叶启军手上的药粉就往洛肖手指上洒，近乎冷静的说：“巷子外面有一家诊所，按着口子上那儿去看看是要缝针还是包扎。”余航看着流到自己手背上的血，感觉大脑已经完全空白了，如果弹幕能出现在他脑门上估计就只有一句话循环：怎么办，出好多血，洛肖手指会不会废了。但好在呆是有点呆，孙老头说的话他也听了进去。在去诊所的路上，洛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甚至有些想笑。看着身边两个一个赛一个紧张的人，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子像是失血过多，快要直面死亡了？不过也算是惊吓一场，清洗出来后伤口并不算大，只是出血量吓人，医生说大概跟天气和个人凝血功能有关，就上点药包扎了，再打一针破伤风就好了。弄完才20块钱。回去的路上，余航一直捧着洛肖的手，有些后怕道：“20块钱真的管用吗？会不会用了药这手指就断了啊？那医生专业吗？会不会是假诊所？”洛肖抬起手看了眼被包的跟萝卜一样的手指，嘴角的笑一直没淡去，这会儿听了余航的话更想笑了。“专业的，叶启军说他经常上那儿拿药。”余航这才放点心：“三天不能沾水，你别忘了。”洛肖有些愁：“三天不沾水估计都馊了。”“不是。”余航愣了愣，“就这手指三天不能沾水，洗澡还是可以的。”洛肖仰起头笑着拍了拍他肩。“哎！这手别动！一会儿又出血了！”余航忙往旁边跨了一大步。洛肖挑挑眉，继续往前走，等到院门前才开口：“你是怕血吧？”余航一噎，把洛肖往里一推，有些尴尬的别开脑袋，不想去听他的笑声。一个男的怕血比怕死人丢脸太多了。回到院里，洛肖先去工作台上把那个没完成的木雕收捡起来，拜这个伤所赐，他这两天估计都得闲着了，他不想因为抓不稳东西造成二次伤害。“你直播有影响吗？”洛肖把桌上已经黑屏了的手机递给他。“没事。”余航按了下开机键，自动关机了，大概是没电了。如果他没看花眼的话，刚才手抖的时候，好像把洛肖的脸录了进去，要是真的，那他的微博就热闹了。余航有些烦躁，他今天大概是不宜出门，他要是不出门，周翔就不会犯病，洛肖就不会受伤，也不会被迫露脸了。果然还是待在房间里是最好的。下午他们回去的路上，余航把直播间的事跟洛肖提了提，不过洛肖并不在意，还反过来安慰他。“身为咱工作室的形象大使，脸是早晚都要露的，你提前帮我们做了免费广告，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啥形象大使？”叶启军本来推着周翔走在前面，这会儿听到感兴趣的了也停下脚步多了句嘴，“我都没敢自称大使，你怎么好意思！”“你大使？”洛肖竖起左手包扎严实的食指晃了晃，“你大翔我还能接受。”叶启军吃瘪，极不情愿的转过头，“行吧，看在你比我帅那么一点的份上，让给你。”“就一点啊？”洛肖追问。“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叶启军的语气颇有些沉重。“成吧，老孙木雕二把手让给你。”洛肖说。“那还真是谢谢您。”叶启军撒开轮椅把手，举起手在头顶作了个揖。余航抬脚挡了一下往旁边歪了的轮椅，等叶启军上手推了后又回到洛肖旁边走着。“你们工作室人很多吗？”余航有些好奇。“就我俩，孙老头还不愿意跟我们待在一起，说是会吵着他。”洛肖笑了笑。“你们...”余航顿了顿，“做木雕经常受伤吗？”“受点小伤是不可避免的。”洛肖感慨了一下，“我都挺久没伤过了，今天是意外。”余航有些自责的叹了口气，“我真不该开直播的，既打扰你们工作，还...害你伤了手。”“别！”洛肖习惯性抬起左手，愣了会儿才换成右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把，“这谁也怪不着，是我面对突然事件的反应力还不太够，这算是上了一节课。”“这课的代价也太大了吧！”余航皱着眉。“不大，也就二十块钱。”洛肖笑了笑。回去路上，他们进了一家招牌叫毛血旺的店吃晚饭，叶启军说是为了给洛肖补血。但看他吃菜的速度和量，估计是自己馋了。到租屋时，余航这次记住了，先看着周翔吃了药。大概休息了十分钟又拧着帕子给他洗了脸擦了身子。余航觉得自己快成周翔的专职护工了，还是被归纳在志愿者那一类的，没工资纯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