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蝉饮      更新:2023-06-18 08:53      字数:5136
  尽管如此,薄离伸手去拿的时候,那把剑仍然嗡动着,不愿消停。薄离试图用火去包裹着安抚一下再把它拿过,可那剑却有灵性似的,在薄离指尖燃起一豆火苗时,芒刃更加凶狠了。言越之见状上前把剑抓在自己手里,它这才安静下来。薄离见识了这把剑的气性,也不敢再贸贸然去抓它,他又看了一眼,那剑已经被言越之背在了背上。“算了,你和我一同去吧。”为了能打造出一把完全适合的剑鞘,也只能这样了。肖稚听闻也要与他们同去,可被薄离拦下了:“月禾,你就留在这里,折荷之境得有人看着,如果不是这劳什子剑不让我碰,越之也要留下的。”肖稚在20岁那年薄离赐月禾为字,由薄离亲自为他加冠。至此以后,薄离唤他时多唤字。其实当时薄离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合适的字,他把肖稚的名字写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在他的名字中提了月禾二字,人家都觉得简陋,肖稚却很喜欢。薄离又叮嘱了几句,肖稚一一应下,言越之则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肖稚将他们两人送到清衍宗山门之下才回去,转身回去之前还把言越之拉到一边:“你照顾好师尊……”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却仍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薄离:…………他心说自己平常虽然几乎什么都没做过,可也不至于在肖稚眼里自己还需要言越之这样一个未成年来照顾吧。肖稚又跟言越之说了些什么,薄离这次把耳朵闭了起来,站在下山的石阶前等着他俩说完悄悄话。等到他们说完话,太阳都已经冒出了头。薄离和言越之走在长且蜿蜒的山阶上,还没半个时辰,薄离就觉得自己不行了,虽说这路并不难走,可架不住它实在过于远了。薄离召出闲切,把言越之也一把拉了上去,他们并未真的踩在剑上,而是踩着剑周围的一股气劲,所以薄离并不担心闲切无法承受。只是闲切再怎么也只是一把剑,他的长度要承受两人有些勉强,以至于言越之不得不紧贴着薄离的后背,这让两人都感到有些不适应。好在这种状况并未持续太久就已经到了他们此次的目的地之一,乾安镇。薄离在城外降落,他之所以要来这里,是为了打一坛美酒,只有乾安镇才有的美酒。自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而是要用这酒去讨好一个人。他二人来到那家名叫“潜春”的酒馆,酒馆并不大,是一座两层的小楼,却很有格调。薄离要了一坛“苦杏”,在二楼落座,那酒馆伙计见他们二人装束不凡,服侍起来格外殷勤,酒上得很快,还识大体地上了几个下酒菜。“喝点?”薄离完全没有言越之还是个未成年的警觉心,这会儿还较教唆他喝酒。言越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了个杯子放在薄离面前。薄离给他倒酒,心说我点的可是你最爱的酒,不喝实在太可惜了。他也还有点良心,只给言越之倒了半杯,听说这酒挺烈----至少《天若有道》里是这样说的。他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很久没喝酒了,还怪想的。这“苦杏”,酒如其名,入口时苦涩,入喉时辛辣,回味时则有淡淡的杏香。苦杏果然名不虚传,是难得的佳酿,薄离喝了个尽兴,虽然对面坐的是他那个不解风情的笨徒弟,但他还是很开心。这“苦杏”的劲头十足,可薄离的酒量也十分不错,一坛下去,也只是微醺,并未大醉。“小二,再来一坛‘春欲放’带走。”吃完了酒,他自然不会忘了正事,今天可是专门为这“春欲放”来的。“好嘞!”小二在楼下爽快答应过,不多时便把“春欲放”拎到了薄离手中,薄离到柜台前结账的时候还多给了小二的赏钱,小二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连声道谢。走到门口时,他才注意到言越之没跟着自己,抬头往二楼一看,喝醉了还趴在桌子上打盹呢。薄离心里暗道好险,差点把这位给忘了。第37章 来期(二)薄离见那孩子仍然趴在桌上,在心里闷笑了一下,再怎么装酷,也总还是个孩子,别的不说,他那酒量都根本够不上成年人水平。想了想自己的一坛和他的半杯,薄离又有点想笑。不得已他又爬上二楼,伸手拍了拍言越之的脸,他却毫无反应,依旧那样睡着。他伸出手搂着言越之的腰,想把他搀到客栈去,他这样子,今天是不能赶路了。可他的手刚攀上言越之的腰,就被人握住了,言越之蛮横地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扒下来。薄离愣了,因为言越之并没有放开他的手,而是紧紧攥着,生怕他会跑了似的,薄离试图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可那泛着凉气的手却有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气势,硬是教薄离无可奈何。“不松手就自己走。”薄离本来只是说句气话,没想到言越之听到之后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在此时有些迷茫,再不如之前那样冷硬,就好像那终年寒冰被热水一浇,立马蒸腾开的雾气一样,不清明却柔软。眼睛是睁开了,手却死活不愿意松开,薄离只好一只手提着“春欲放”,一只手被攥在言越之手里,薄离走在前面,遛小狗似的把他带进了客栈。薄离要了两间上房,他把小醉鬼带进靠里那间,没想到他还是不松手,言越之力大无穷的本事他是见识过了,这会儿也没再做无用功,言越之躺在床上,他就挨着床沿儿坐着。良久过后,薄离以为小孩儿已经睡着了,转头一看,还睁着墨蓝的眼睛盯着自己看。“看谁?”薄离趁着言越之喝醉不记事,想逗逗他。没想到他一听到这话立马盯着床顶了,没过一会儿又转过头来,摇了摇头。“松手?”言越之闻言手捏得更紧了,不愿意让他离开。薄离就这样靠着床柱坐了一夜,到最后竟然也睡了一小会儿,只是他时而做梦,梦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言越之醒的时候,薄离还坐在床沿上打盹儿,他诧异地看着被自己紧紧抓着的薄离的手,然后昨天喝醉之后的记忆就涌上了他的脑海,他脸上飘着微红,他很少失态,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苦杏那么烈,只不过半杯自己就醉了,他忽然又想到薄离喝了整整一坛也跟没事人一样,他就感觉自己又矮人一头。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薄离也被这动静惊醒了,他也注意到两人仍然拉着的手,看着已经醒了的言越之面无表情:“酒醒了?”言越之这才赶快松开了手,薄离依旧不依不饶:“挺有劲的。”薄离抽出自己有些僵硬的左手揉了揉。门外的人又轻轻敲了三下,薄离这才回答道:“谁?”“客官,是我,给您送早食来了。”薄离打开了门,没注意到小二脸上有些怪异的神色,店小二把吃的放在桌上,几度欲言又止,薄离让他有话直说。“客官,您看你们兄弟关系真好。”小二旁敲侧击,薄离以不变应万变,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言越之:……昨夜喝了点酒,薄离浑身的酒气都没散尽,他心里不悦地回了另一间屋,又吩咐小二打些热水,洗了个澡心情才逐渐转好。其实想想,昨天言越之喝酒也全是他不负责任地引诱的结果,果然做坏事都是有报应的。收拾好之后薄离又去敲言越之的门,言越之大概也清洗了一下,这会儿换了身衣裳,看着十分赏心悦目。“走了。”言越之应了一声,随从似的跟在薄离身后,薄离有点哭笑不得。“我发现你怎么总爱走在别人后面?”言越之毫无反应,依旧雷打不动地走在后头,也没回薄离的话。薄离心里乐了,他也放慢了脚步,手里还提着那坛酒。走着走着言越之就发现自己和薄离并行了,他心里明镜似的,可也没说什么,自己也放慢了脚步,于是两个人在大街上以慢的诡异的步伐行走着。言越之瞥了一眼薄离:“我有时候觉得师尊不喜欢我,刻意疏远我。”薄离乍一听到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心里却咯噔一下,这就被发现了?“没有,你的错觉。”薄离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言越之没有反驳他,只是语气淡淡地说了声是吗。出了城镇之后,薄离又准备御剑飞行,要去的地方离这里还很远,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言越之。言越之不顾他的目光,从戒指里拿出了一把剑,很普通的有剑鞘的铁剑,在薄离惊奇地注视下踩了上去。“走了。”“原来你会御剑。”言越之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早课教过这些。”薄离没上过早课,他自然不知道了。那地方实在很远,两人就算御剑也已经快三个时辰了。薄离的脸都被呼啸的风刮得麻木了,这才看到原著中所写的一线天。这一线天只是一个入口,来期谷的入口,他看似轻车熟路地走到一线天的小口边上,在墙壁上摸索着那块带着特殊印记的石头,说白了也就是来期谷的“门铃”。他这次到来期谷是来找谷中的少谷主叶无道的,手中的“春欲放”也是为他买的,原因当然是有求于他----请他为芒刃打造剑鞘。虽说他跟肖稚说只是来见一位老朋友,可其实连叶无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是从原文中的描写猜测叶无道可能比较好相处,而实际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薄离内心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来期谷和叶无道之于他都是未知的,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原著中的来期谷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而来期谷里名声最响的就是漫山遍野的来期花,以及叶无道出神入化的造物技术,包括但不仅限于铸剑。这里与世隔绝,里面的人都不愿踏足外界纷争,简直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按了“门铃”以后,薄离就不再有任何动作,安安静静地守在一线天口上。不多时,听到一阵转动机关的声音,两人都警觉起来,机关转动停止后,那一线天竟然逐渐张开,变成了两座对立的山峰,从里面走出几位姑娘。“二位有何贵干?”“打扰了,在下来找贵谷少谷主叶无道,有事相商。”薄离并没有主动自报家门,为的是给自己留一线生机,他本能地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几位姑娘互相对视一眼,随即都笑开了,为他们二人让出了一条路。“二位客人,请。”言越之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薄离的衣袖,示意他看那几位姑娘的鞋。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那几位姑娘穿的都是绣花鞋,白色鞋面儿,上面缀着不同的花色,可怪就怪在鞋面儿上都有红色痕迹,红梅和牡丹花色上有红色花样还可以理解,可那淡黄小雏菊花色的鞋面儿上也有。这可让人无法理解了,那红色痕迹,薄离看得清楚----是血迹。第38章 来期(三)尽管薄离看得仔细,他的眼神却只是在她们的脚上一扫而过,随即就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言越之皱眉想说些什么,薄离的手指点了一下他的眉心:“皱眉做什么,还不快走。”言越之知道他是在示意别多说,只好闭了嘴从那几位姑娘让开的通道走了进去。薄离跟在他身后,把言越之与那几个女子隔开来,自己走在中间,以防生变。那几个女子在他们都进来之后又将一线天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薄离用余光确认了机关所在位置,这才又把目光放在言越之身上。言越之很少像这样走在他前面,因此他鲜少有机会这样看他的背影。少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十岁的孩子了,他身姿挺拔,跟院里那些笔直的青竹一样,一年一拔节,个头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薄离一时间有些感慨,转眼七年过去,而今后的路他却还没想好该怎么走。言越之自己选择了既修剑道又修魔,和原著中一样的路数,可今后的发展会不会如同原著一样呢?“师尊?”听见言越之叫他他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言越之答道:“这几位姑娘说要先去拜见老谷主。”“如此,那便去吧。”领头的女子恬恬一笑,柔声道:“我们见过的人不少,可像您二位这样俊俏的可再没有了。”“哦?我怎么听闻少谷主也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众人听他这样一问,都愣了一瞬,那位“小雏菊”红着脸娇声说:“少谷主自然是不能比的。”领头女子见“小雏菊”搭话,状似不满,色厉内荏道:“杜鹃!少说话!”名为杜鹃的女子忙退到一旁,一张小脸被吓得煞白,薄离饶有趣味地多看了两眼,见此情形也不再多言。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大殿前,匾额上写着“一阙”两个大字,薄离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将大致情况记在心里。“二位,请,谷主在里面。”薄离拦着要踏进门的言越之,“不知道让师父先?”言越之一顿,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退到了后面。大殿内部金碧辉煌,雕花的柱子上镶着金色龙纹,金丝楠木制成的桌椅规规整整地摆在两侧,每张桌上都摆着一套外观夸张茶具,大殿中心铺着一张巨大的虎皮,而上座更是放着一张镀金的椅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皇帝登基了。不过这位皇帝的品味着实不怎么样,入目的金光晃得薄离眼晕。“海棠,你去,将谷主搀扶出来,就说有客来访。”领头女子指了指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那被叫到的女子一瑟缩,很不情愿地去了大殿后头。没一会儿,海棠搀着一位老者出来了,那位老者虽然衣着光鲜,可样子却有些不对,他双眼无神,嘴里不时还流下涎水,状似痴呆。海棠掏出手帕将这位谷主流下的涎水擦干净,又把他扶上了“龙椅”。“见过谷主,在下前来打扰。。”那老者听到这话有了反应,眼里却依旧无神,只听一苍老声音响起:“来者是客,不必客气。”薄离还没回答,又听他说道:“近来身体抱恙,一切事宜交与家弟处理。”说完便又被海棠搀扶下去了,薄离十分纳闷,这是什么情况。“两位公子是否要立见二谷主?”“二谷主是?”薄离猜想大概就是谷主的弟弟了,果然,领头女子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