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者:蝉饮      更新:2023-06-18 08:53      字数:5317
  “别过来!”余光看见了言越之从灌木丛里跑了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出言警告,手臂上火辣辣的,疼得心里都一抽一抽的。言越之却没管他说什么,还是跑了过来,无法,他只能朝言越之喊:“刺它尾椎骨!”言越之听到了,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紧,可他毕竟是小孩子,哪有不害怕的,一紧张便刺偏了,也激怒了目极,转身就想去咬言越之。薄离忍住痛,右手是用不得了,他双脚一旋,趁着目极转身的一瞬,将手中的折扇用力插进了目极的尾椎骨,目极瞬间动不了了,后腿直接跪在了地上。言越之站在那儿,墨蓝的眼里全是惊慌,“你没事吧,哥哥?”一声两声哥哥叫得情真意切,薄离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他哥哥了。薄离轻轻笑了笑,示意他自己还行,他看了一眼已经半死不死的目极,左手还握着折扇,使劲往下一划拉,目极便皮开肉绽,估计也是疼极了,那畜生不停地抽搐,薄离干净利落地把目极的妖丹取了出来,交到了言越之手中,而他眼前也一片模糊,失去了意识。言越之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薄离那条已经能看到骨头的手臂,心里眼里忽然酸楚起来,他咬着牙把薄离拖到树下,急匆匆跑到湖边浸湿了恩人留下的帕子,一下一下地给薄离擦着脸,他不敢动那手臂,怕弄疼了他。傅安声此时终于赶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大概猜到了所发生之事,他去看那只死了的目极----妖丹没有了。看着言越之紧张无措的样子,他到底没有问出口,问出口了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人,说到底,现在这种局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自己,因为这头妖兽,原本是来找他的。傅安声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一瓶丹药和一瓶外伤药,都是临走时父亲那给自己的,必定是上等药,他递给了言越之。言越之丝毫没扭捏,直接拿过来喂薄离服下,又将粉末状的伤药倒在了那手帕上敷在了手臂上。言越之此刻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想变强。本来他没有什么拜入仙宗的想法,他来这里都是因为恩人的一句话,可此刻,他想变强,不想再这样看着别人为了保护自己受伤。如果恩人在这里,一定会笑话自己没用,然后一根手指就能解决掉这只妖兽了。如果薄离知道言越之此刻的想法,可能想吐血两升。第9章 清衍(九)迷蒙中意识乱成一团,搅得薄离头疼欲裂,他算是很能忍的那一类人了,此时都有些撑不住。一会儿坐在自己家地毯上打游戏,下一秒又在医院重症病房里,余庆一那丫头在玻璃外面守着,还啪嗒啪嗒掉眼泪,还没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眼前的情景又有了转变,变成了折荷之境,那一根根瘦长的竹子蹦蹦跳跳地追着他跑,他看都懒得看一眼,抽出剑就削了个片甲不留,转眼又变成了一个他从没去过的地方,眼前的人倒是认得,他插进自己心口那把剑也认得。他是在一阵药草的苦香中醒过来的,幽幽的气味一丝一丝缠绕在他的鼻尖,让他浮躁的心逐渐沉了下来,方才的一切终于从他脑海中消失,极轻极淡的味道却没散去,像极了爷爷身上若有若无的中药味,让人无端地觉得安心。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薄离也终于安静地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年自己又身处何处,他睁着眼睛迷糊了半晌,这才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已经被包扎好了,一层一层裹着,还有血渗出。睁眼望着低矮的石顶,他稍微动了动,没有意向中的坚硬硌人,反而感知到的是一片柔软,他这才侧头看了看,好嘛,自己正躺在言越之的腿上,腿上被他铺了一层又一层的衣物,防的大概是自己被硌着,薄离心里又变得柔软一片,刚才经历的折磨好像又离他很远了。言越之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薄离只是稍微动了一下他便受惊醒了,睁开眼看见薄离醒了,脸上竟有点欣喜的意味。“你……你醒了,疼吗?”薄离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快要冒烟了,根本发不出一个音节,他便摇了摇头。他是真的觉得这疼痛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而言越之却好像认定了他在强撑,脸上写满了不相信,薄离懒得解释,只是抬起了左手,做了个喝水的动作,言越之了然,伸手从贴着脖颈的衣服里捞出了储物戒指,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水壶。饮了些水之后他的嗓子总算好受了些,至少不比刚才那般了。“这是在哪?”他的嗓子尚未适应,发出的声音沙哑而阴沉,像是砂纸磨出来的声音。“另一座山的山洞里。”薄离挣扎着坐了起来,把原本包裹着手臂的布条拆开了,露出了敷在伤处的磨得细碎蓝色叶片,他看着颇为眼熟。“这是……”“刚刚发现洞口的时候找到的,傅安声说是寒翎草,治你的伤正是良药,我就……”言越之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低着头不敢看薄离。“你就敷在上面了?你不进清衍宗了?”薄离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言越之像是被戳了痛处,一言不发地冷下脸来。“无事。”吐出这两个字之后言越之便不再说话了,靠着石壁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薄离觉得好笑,明明好不容易得到的任务物品,现在却被自己糟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齐三株,既然规定了数量,那这数量肯定有些名堂,薄离叹了口气,收个徒弟真不容易。忍着痛把那布条缠上去,单手实在不好操作,这边还没勒紧,那边又松了,跟个残废似的,正打算随便缠裹将就一下,自己的右手就被轻轻地抬起来了。言越之低眉顺眼地给他包扎,那布条的质地和他身上穿的粗布衣裳何其相似,薄离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你把衣服撕了?”“嗯。”言越之本来想撕装在盒子里的新衣裳,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只好把自己的旧衣服撕了包扎。幸好他舍不得,要是真的把那两件衣服撕了,薄离真得哭笑不得。言越之手指翻飞,在他的手臂上打了个漂亮的结。这时,洞口却传来了一些动静。----有人说话。“嘿,这里居然有个山洞,这----”来人脚踏进洞口的一瞬间,只听得一声轰鸣炸响在耳边,言越之警惕地把薄离护在身后,一脚踢醒了还在睡觉的傅安声,这么大动静还没醒也挺厉害。爆裂符是傅安声贴在洞口防止有人在他们睡觉时溜进来趁人之危的,不知洞口那人如何了,傅安声一步一步地靠近洞口。山洞一下被烟雾笼罩着,什么也看不清,傅安声摸索着朝洞口去了,他虽然胆小,可此刻已经由不得他了,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下一秒一只收呈爪状朝他袭来,他一翻身堪堪错过,那人却一掌使足了劲打在了他腰腹处,他竟一下飞了出去,身体撞在石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唔……”傅安声吃痛,挣扎着又要爬起来却被薄离一把按住,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傅安声对付不了的。就连那一连串的爆裂符也没伤他分毫,此人的境界必在傅安声之上。薄离抽出腰间的折扇,注入灵力一扇,烟雾便消散了,奇怪的是并没有看见人,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销声匿迹的?言越之见薄离又要与人打斗,心里那阵烦闷又涌上心头,却又无可奈何,他深呼吸了一下,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内心的不甘和软弱都清除殆尽。三人围坐一团,各自背靠着背做防御姿态,防止那人偷袭,等了半晌也不见有动静,却都不敢放松警惕,担心被人在一息之间取了性命。“哎呀,我以为栖在这里的是什么猛兽,这才贸贸然动了手,没想到是几位朋友。”洞口处闪现出一人,熟络地与众人搭话,却无一人敢理,毕竟刚才这人还对他们刀剑相向。薄离冷笑,朋友?这里的人有几个是来交朋友的?就算是傅安声,他也没完全信任。“既然是同修,那便进来歇歇脚吧。”薄离佯做松懈,撤了力道,手里握着折扇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状态。那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放松了警惕,随随便便就踏进了这个山洞,薄离瞬时甩了一道气劲过去,不知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此时他真有些力不从心。“公子受了伤都想置某于死地,这份情谊某已经清楚了。”那人的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圈,看着这山洞里的老弱病残,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不如,我们几人合作同行如何?”那人嘴上随是商量语气,手中却凝聚起了一团金色,虽然淡淡地却也还有些晃眼。这副样子明显就是威胁,可他们三人不清楚眼前这人的实力,不敢贸然行动,刚才薄离打出的气劲并没有击中这人,说明现在的薄离是无法奈何他的,即使真要打,也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稍一权衡,薄离便应了那人的请求,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多加注意此人的一举一动了。四人在这逼仄的山洞里歇了一宿,第二日薄离本打算和那人分道扬镳,不知是敌是友,留在身边总是个隐患,可那人却并不愿意,只说自己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薄离心下不爽,却也不能将他怎么样。寒翎草效果显著,薄离的手经过一夜的修复竟然已经可以动弹了,只是稍微用劲便会疼痛。虽然没伤到骨头,这样的情况也实在不容乐观。“不知如何称呼?在下言木,这是我的弟弟,那位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小兄弟,叫作傅安声。”“我叫李羽。”一番寒暄之后,薄离见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脸色不快,不愿再和这个自称李羽的人多做交谈,只管闷着头赶路。言越之摸不透薄离的心思,只管在一边走一边从背着的包袱里拿果子给薄离,薄离也不客气,在言越之衣服上蹭了蹭才咬下去。言越之:……他又分了几个给傅安声,唯独没有理一旁的李羽。“我也有些饿了,小兄弟,能否赏我几个果子?”李羽眼神真挚地盯着言越之,言越之拿不定主意,犹豫地去看薄离。“既然你李大哥要吃,你便拿几个给他,盯我做什么。”听见薄离这么说,言越之这才挑了两个青红的果子递了过去。李羽:……看着手中这两个泛着一丝红的青果子,看着就十分酸涩,然而这是他自己讨来的,也不好意思丢掉,只能不情不愿地啃。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两个果子酸涩非常,吃完之后,他的牙齿都打着颤,舌头上的酸涩感觉久久没有散去。小兔崽子。李羽在心中暗骂,脸上却看不出分毫,“这果子挺甜哈!”“我看刚刚李兄的两个果子都未成熟,为何还吃得如此津津有味?难道李兄好酸涩之物,越之,你可记住了,下次未熟的果子留给你李大哥。”李羽一听这话,心里不知道骂了几轮了,合着这两兄弟联合起来给自己下套,自己还跳得挺爽快,他气极,却又无法,谁让他嘴欠呢。傅安声看着这两兄弟一唱一和,暗道幸好自己不曾得罪这两人,也没起过什么坏心思,当然,一开始的那点除外。第10章 清衍(十)与薄离这边的气氛截然不同,肖稚领着一群少男少女在这森林里过一夜可谓是轻松自如,他这样的样貌和不俗的仪态,加之单雷灵根的天赋,让肖稚受到同龄人的青睐和崇拜。一路上大家都叽叽喳喳的,不像是来经历试炼的,反倒是像是出游的。肖稚自然也在一进入秘境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任务,还有人旁敲侧击地来打听他的任务物品,不过都被他一笑带过,众人见他都藏着掖着,自然也不敢将自己的告知别人。由东北方位进入秘境的人几乎没怎么分散,他们成群结队,倒也不觉得害怕。一些小姑娘见肖稚彬彬有礼,不禁芳心暗许,一路上明示暗示,可都被肖稚一一回绝搪塞。见他如此心高气傲,总有人看他不顺眼,肖稚心里明了,却也装作不知道,他不想惹麻烦,只想尽快通过这些试炼,拜入那人门下。可他不想惹麻烦,并不代表麻烦不会来找他。肖稚的行为举止在不喜欢他的人眼里看来就是装腔作势,可碍于众人对他喜欢又崇敬,他们也不敢在大家面前说什么,只是背着肖稚等人讨论。“呵,就他那张小白脸,能有什么本事?”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单灵根为雷又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没什么用!”见有人和自己持相同看法,一开始发言的人更加激动,一激动就有些出言不逊了。“最好别让我在第四轮比试上碰到他,否则把他打得连娘都不认识!”说话的人横着眉毛,小小的眼睛装满了自大和不屑,朝天鼻气愤地喷气,好似肖稚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此时肖稚的爱慕者之一却恰好从旁路过,正好听到了他这句话,小姑娘心直口快,直言道:“只求那肖公子能手下留情,让你死得不那么那看。”别人也就罢了,这个姑娘却正好是小眼睛的心上人,被心上人如此瞧不起,论谁也不会服气的。“杨芸,你瞧好了。”说着小眼睛就冲着一旁整理自己随身物品的肖稚去了,气鼓鼓的,恨不得将肖稚生吞活剥。“邓韬!你别乱来!”杨芸见自己的青梅竹马那副样子,心里紧张极了,怕他们真的打起来,也担心自己的心事被戳穿,她虽然有意于肖稚,却不敢像别人那样吐露心事。被称作邓韬的少年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拔?出佩剑就往肖稚那边砍去,肖稚早已察觉,快速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整理好,便闪身到一边,轻巧地躲过了这一击。肖稚皱了皱眉,他不想与人起冲突,也就没有任何进攻的招式,只是躲着邓韬的攻击,看起来十分游刃有余。邓韬自然不想在杨芸面前失了面子,即使已经知道肖稚并不是什么纸老虎了,却还是提着剑去砍,毫无章法,入眼简直粗鲁不堪。杨芸此时脸涨得通红,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觉得邓韬丢人,也有些责怪自己刚才插话,这才激怒了邓韬。其他人见他们打斗,肖稚的实力之前又未曾显现,所以此刻都好奇地盯着他们两人,想要见识一下肖稚的厉害,可肖稚没打算出招,他只是一味躲闪着,众人看得无趣,不时便也散了,又在心里暗暗觉得肖稚其实并不厉害,否则他怎么毫无还手之力。杨芸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抽出鞭子挡在了两人中间,阻止了邓韬。邓韬已经精疲力竭了,汗水顺着脸颊落下,束好的头发此刻也凌乱不堪,看着十分狼狈,反观肖稚却连头发丝都不曾乱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