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路过的老百姓      更新:2023-06-18 08:21      字数:4180
  作者有话要说:遇到喜欢的人的时候,总是在想要是能早点遇见就好啦。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那些错过的时光里的经历,可能见面的时候会遗憾的擦肩吧。第58章 三仙归洞(十)陈南淮和周游沿着小道一路往前,龙条山的山道并不好走,隔三差五能瞧见建在路旁的坟茔,还有山间的鸟禽,自有一种荒山埋骨无人收的奇异感。“看地面上的草倒伏情况,应该还是有人时常来这儿走的,沿着这条路往上看看。”陈南淮拿了一根木棒一边扫着草坪,一边说:“这种山上多半有蛇,小心点。”周游在后面停下步子,望着陈南淮低着头仔细搜索着前方的模样,忽然小片警回过头,看着他怔怔地出神,笑着说:“怎么了,被荒山吓破了胆了吗?”周游轻笑,并没有说话,已是赶上了他的脚步。“你好像对兰妞儿有什么意见?之前,就感觉你处处都要比他抢先一步,李道长与世无争一人儿,你就别和他计较了。”陈南淮傻乎乎地笑了笑。“不是我和他犟,是他的态度让我觉得不积极,而这次的事情又让我觉得太积极,甚至觉得,他矢口否认,并不想谈的恒生,和这次恐怕有直接的关系。”陈南淮拨开一条路,两个人不多时,已经站在了山顶上。“你也信什么器官买卖的鬼话?我瞎编的。”小片警看着山下,一片黑暗之中,一条绕城高速上,几辆车子高速飞驰着。线索与去向就此断绝。“我不信鬼话,但我信你。”周游的声音传来,陈南淮往身后看去,看到他长身欣立,与周围的星光融成一片。“你信可没有什么用,不能查出案子的来龙去脉,也没有什么益处,就像我也信你,比你自己还信。”“往日里你鬼话连篇,无从考据,我拿你无可奈何,不过,这个话题倒是可以问问,说不定就有人知道。”周游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手机,在通讯录翻找了起来,不多时,低声说:“有了。”而后按下了通话键。“喂,是姚临吗?”周游看着陈南淮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弧度。……李兰舟还记得自己读书的时候,有一回也是春日日和,空气中飘散着桃花的气息,与那些烟草味和汗水味混杂在一处,凝结成一股奇异的味道。他和陈南淮肩并肩坐在教室里,相识的同学们纷纷在下课铃响后,飞速奔出了这间阶梯教室,唯独剩下他们两个与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这里背向阳光,春日天光,虽是犹如绒毛一样擦在脸上,舒适而柔和,但却透不进屋内来,故而室外的温度比室内都要高上些许。李兰舟穿了一件外套,身边的陈南淮着了个单衣,仍是无所谓的模样。在教室正后方,贴着几个巨大的红字,里面最为扎眼的是名为“公正”的字句。旁边还有些诸如“正义”,“向前”一类的字眼,只是都是老掉牙的话题,就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一样,在各式老学校与老教室内,犹如标语一般常见。有一些近几年已经换成十六字真言了,念起来居然还有点押韵。除了事关学习之外,李兰舟并不大在意这些。讲台上的有些老迈的师长托了托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这才发现还有两个弟子在场,而其中一个,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尖子生,而另一个却在往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沉默者。两个人坐在一起,像是构成了一副奇异的画卷。今天讲的课题,还摆在黑板上不曾擦去,偌大的板书正中,写着两个刺目的大字:“行为”。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李兰舟记得老师是这么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难以理解这句话。他这些年来,就像是一个只接受命令,而又做出反应的机器人,“令行禁止”,像是涵盖了李兰舟这短短二十余年的人生箴言,他一字不差地践行着这个条例,哪怕施加威压者已经消失得了无踪影,无法再节制他的性格和行径,他仍是一丝不苟地行进着。毕竟,在李兰舟看来,他并没有和老人一样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不可为之的正义之事。在他眼里,万般花样,只要以“正确的名义”去行事,都不过是“百无禁忌”,为之成功则“大获全胜”,为之失败则就叫做“英勇就义”。无论如何,都是伟光正的典型。所以,当老人头一回平常般地说起这个话题时,就连李兰舟身后的一票同学都暗暗惊诧。他们自最早开始,就被灌输的是,这是一个神圣的职业。而其中又以李兰舟最甚。李兰舟并不明白,当理由正当,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情,他素来就是如此行事,是非黑白,只要被劈开两半,就能区分。陈南淮都有一次开玩笑地说:“李兰舟的世界里,唯独只有一黑,一白,两个色彩。”黑白,曲直,善恶,真假。他的世界永远如此。“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李兰舟记得自己是那么向即将离场的老人发问的。“为什么,我们做警察,仍旧有那么多,本就正义的事情不可以去做?我们不是应该是对于这些事,义无反顾呢?”老人发出如同鹈鹕一般的笑声。“你是叫李兰舟对吧?”老人问。李道长点了点头,没有再插话。“我记得你功课很好,每次交上来的作业,我都看了,分析很有见地。”老人像是颇为满意弟子的成绩。他走到李兰舟面前,笑着说:“可尽信书不如无书,而人生一条通途,同样如此。对,警察这一事业,在大众眼里,哪怕如今□□缠身,但危急关头,仍是等同于正义的化身。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以正义之举,所行之事,所面对的人,到底在从事什么样的事情?”李兰舟有些疑惑:“为恶者本就带有原罪……”他想了想,又觉得这话并非全对。他向来是比陈南淮更极端的人,只不过,水面之上风平浪静,看不出波澜。“有些人生来为恶,我信这一点,但多的是善人为恶,生活所迫。”老人不紧不慢的拿起一份文件,上头零零总总,挂满了各色的案件。“这个世界是会食人的,每个人都被逼做出许多选择,做错任何一个,都会万劫不复,这上面的人都是市井良民,他们不动手就会被杀,被夺走数十年来的努力,他们别无选择,这是正义吗?把这些罪犯缉拿归案自然是正义的,哪怕如此,这样的事情仍是你们的天职,你们这么做是对的,没有人会苛责你们,除了网上的只言片语,这些都无法影响你们。”老人话锋一转:“可这世上有些人用以作恶的手段,最终却是为了追寻你所想要的正义,那你还下得去手吗?这世上能拷问你的,唯独只有你的道德与你的内心。”李兰舟愣住了,老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这世上的人并非非黑即白,小伙子,好好想一想吧。”就收拾完自己的书本消失在了正门口,临出门前,还一拍桌子,把正在瞌睡的陈南淮吓了一跳,这才唯独余下若有所思的他,还有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陈南淮扬长而去。时至今日,李兰舟到现在都觉得老者所说的话,并不是全对,可偏生这道题,他到现在都没法提出一个反例。他是一个对于不解之谜,便要亲身体验的人,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永远站在光明之内,周围的都是重重由光明组成的帷幕。黑的,白的,灰的,他看不透。他仍记得那个悠闲的午后,坐在草坪上看书的自己,问躲在树荫之后的少年客。“想要做些什么?”他悠悠地回答自己:“让在意的人幸福美满,仅此而已。”那自己想要做的,又是什么?李兰舟看着远处映照着灯光的湖水,身后的同事仍在不断忙碌着。他忽然发现,无论是老师,无论是同事,甚至是自年少时代里,就一直在身旁徘徊的陈南淮。他们的千张嘴口,万般言语。他从没有真正明白过,他仿佛活在与他们不同的平行时空里,他能看到所有人在挣扎于浮沉,但永远都不可能感同身受。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心的机器人,他的行事圆润无瑕,他的应对没有破绽,他可以借着自己的智慧,步步高升,实现太多人的期待。可如此,他仍是一个不算完整的人。那些回忆,像是芜杂的野草,生在他生命里的角角落落内。如今呢?李兰舟也不知道,夏风吹袭而去,不知来处,不知去向,犹如他一般,生如浮萍,不知所谓。……“周大魔术师,有你张口闭口,‘贵院有无从事人口器官活体交易的前科否’,这样问话的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如银铃一般的少女声音。“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们这生意都摆在台面上了。”周游语气里充满了诚恳,但站在他身边的陈南淮却觉着这个大魔术师满面的戏谑。“是为了黑森林的案子来的吧?我就知道这事儿迟早烧到我头上来。”姚临显然没什么好语气,但也坐实了她仿佛知道些什么。“之前的恒生几乎算得上朱广生的私产了,我清理成册的文档里,找到了一份朱广生的账单,其中就有好些来路不明的资金流入,我猜测,他曾经有参与到类似的黑色交易内。”姚临慢条斯理地说。“你怎么这么爽快?”“我不爽快点,你们迟早自己也能查出来,到时候一把野火烧到我身上来?这赔本生意我可不干。更何况,我还想着把朱广生的势力好好清算下,他好赖是我的死对头,上头的眼中钉,我不过是尽些本分罢了。”“那么说,你还有什么眉目?”周游听出他话中有话。“这些资金的流向,来路是各种五花八门的账户,而去处是三个固定的户头,其中一个是朱广生的私产,这一部分我已经吞没充作恒生的活动资金了,你们想要我拿出来,门都没有。”“你个财迷。”“另一部分是朱广生缴纳给上头的钱,不多,我查了查,账户都对的上,没什么问题。但最后那一笔,却很神秘,这是一个名为‘唯心制药’的户头,但我查询过去,却发现只是一个空壳公司。”“而且,我曾经接到过一个很可疑的电话,他知道朱广生的倒台,也知道现在恒生的执掌者是谁,但当我询问更多的时候,他却挂断了电话,那个号码也再也打不通了。”周游听完姚临的话,反倒是陷入了沉思。“你还有什么关键性的线索吗?”陈南淮拿过手机,他的声音听着也颇为悦耳,只是语气很冲,反倒是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来了。“啊?你这个大嗓门,你还和周游在一块吗?啧啧啧,我懂了我懂了,你们大男人之间呐,双宿双飞呐,小女子好生羡慕。哦,你说线索?那我来考考你,你知道恒生最出名的科室是哪两个吗?”“精神科和外科……等等,你是说……”“严格来说是儿童外科,不过说是这么说,都是空口白牙,其关键在于,这是朱广生信誓旦旦下的承诺,而且意外的无人质疑,甚至以为常事,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陈警官?”作者有话要说:想起小学低年级的时候,也没有经历过亲人的离世,清明扫墓可以光明正大的请假踏青,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呢,那周的作文里,就写着,今天是清明节我开心的和爸爸出去扫墓。结果自然是被指出,清明节不可以用开心这样的词汇,这对当时骄傲的语文课代表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