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文里的女主(11)
作者:邈邈一黍      更新:2022-03-31 05:16      字数:6701
  苏二郎今年已经七岁了,长得虎头虎脑,瞧着是挺机灵的,并不木讷呆傻。

  但一个人擅不擅长读书,可不是光看就能看得出来的。

  “伯父不如送二郎去读两年书,有没有天分,那得看看先生怎么说,大郎不是也在我父亲那里读书,堂兄弟二人也能有个照应,有读书的天分,那最好了,倘若没有能识几个字,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读书没有办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但确实可以开阔一个人的眼界,甭管苏二郎对阿苑是感恩,还是算计,眼界宽了,起码就会顾着些体面,不至于什么顾忌都没有,那样的人才不好收拾。

  苏老三点了点头:“秀才公说的话就是在理,过段时间我们就把二郎送过去读书,也不管能不能读出名堂来了,反正当爹娘的是没亏了他。”

  养儿子费钱,将来娶媳妇儿又得花钱,真倒还不如不生呢,要是他和崔氏就只有二丫这么一个闺女,那闺女嫁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就是了,肯定比养儿子强。

  苏老三这么想着,倒有些羡慕自家二哥了,他那二哥打小就嘴甜,哄得爹娘都疼二哥,虽然只是子嗣艰难了点儿,可这不还是生了个闺女,有闺女给养老送终,可比他和崔氏轻松多了。

  孩子不用往多了养,养三个还不如养一个。

  一心指望着侄子养老的苏老二,要是知道三弟是这么想的,非得打上门来不可,要不是他跟王氏感情好,单就没有儿子这一项,都能休妻另娶。

  这不是夫妻俩感情好,这才眼巴巴的指望着大侄子,指着大侄子给他养老送终,所以不得不巴结着大房。

  老宅那边儿,如今也商量开了,苏二丫跟隔壁村的秀才公一路从村头走到村尾,谁瞧不见呐。

  “这丫头瞧着就有几分邪性,是个会算计、会钻营的,我看老三两口子现在全听她的,如今又扒上了秀才公,三房的好日子来没来我不知道,但二丫的好日子肯定来了。”二房的王氏颇有几分不忿的道。

  谁能想到那么个瘦巴巴的丫头,在家里头人人都能欺负一脚,如今眼瞅着却是整个苏家第一个过上好日子的人。

  一身的大力气也就算了,那是老天爷给的,关键是这份算计,她现在都觉得二丫当年是故意惹急她,就是为了让她主动蹿腾分家这事儿。

  “我媳妇说的不错,二丫心思太深了,关键是之前咱们还得罪过她,这要是扒上了秀才公之后再过来报复咱们,那可怎么办。”苏老二添油加醋。

  得罪三房最狠的,不就是他们二房,他欺负老三,他媳妇欺负老三媳妇,还有二丫和三丫,这要是大丫嫁给秀才公该多好。

  当然啦,这样的好婚事他更希望是自己闺女的。

  “就你们两口子说的邪乎,一家子骨肉,就算是三房分出去了,那也是咱们苏家人,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分家的时候咱可是分出去了四亩地,一点儿都没亏待三房。”苏婆子绷着脸道。

  “娘说的是,二丫也是咱们苏家人,她要是能嫁的好,对大家伙都是好事,远的不说,大郎就在人家周先生那里读书,只要是两边结了亲,周先生在大郎身上肯定更上心,说不定连束脩都不要咱们的了。”苏老大附和着。

  这每年的束脩多贵呀,要是能省下来,让他去给二丫磕个头都行。

  这话说的,在场除了尚不晓事的苏四丫,没有一个不心动的。

  若是不用交束脩,家里头就能多些银子,饭食比以前更好些,家底儿能攒的更厚些,像大丫,将来出嫁的嫁妆或许会更丰厚些。

  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怎么能让人不心动呢,至于面子,那当然是不如里子重要了。

  苏大郎当下就乐了,周怀城还瞧不上他,瞧不上他,不也是照样得娶他的堂妹,瞧不上他,也得让他占了便宜。

  虽说有几分嫉妒吧,但交流下来,老宅的人对苏二丫的婚事,还是乐见其成的。

  附近的人都对这事儿议论纷纷,但周家请了媒人,上了苏家的门,两家的婚事不光是定下来了,而且日子定的特别早。

  婚期就定在来年的正月十六,那时候苏苑也不过才十岁,这样的年岁成婚确实是早了些,不过也跟童养媳扯不上什么关系了,一般的童养媳都是五六岁,顶多七八岁进门,十岁就不能说是童养媳了。

  当然了,男方年纪也不大,到了明年正月,也才不过十四岁。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琢磨不明白,苏家也就算了,这么好的婚事当然得尽早定下来,免得将来出了差池。

  可周家呢,一个好好的秀才公,何必着急娶亲呢,而且还不是高娶,连门当户对都不是。

  甭管怎么着,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婚事已然是板上钉钉。

  苏二郎也被送进了学堂读书,尽管他本人并不怎么乐意。

  每个小孩儿心里都有一个榜样,苏二郎也不例外,以前他心里的榜样是堂兄,现在是二姐,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二姐,力大无穷、能打猎、会采草药的二姐。

  他希望自己长大以后能像二姐一样,而不是像堂兄一样去学堂读书,读书有什么意思,他二姐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人给打趴下。

  所以七岁的小家伙并不是很想去读书,可爹娘偏偏要送他去读书,他去求了二姐,二姐不肯帮他说话,他也就只能去二姐的未来婆家读书了。

  在苏家三房的食物链里,苏二丫是排在最前头的,其次是苏老三两口子,最后才是这俩小的。

  苏苑按照剧情当中的记载,还是去山上救了会刺绣的董娘子,在剧情里,董娘子为了报救命之恩,要收原主做学生,只是原主把机会让给了堂姐。

  苏苑也把机会让出去了,不是因为要为谁奉献,而是她用不着跟董娘子学手艺,虽说她的刺绣功底不怎么样吧,但上辈子也是经过名师教导的,见过比董娘子更高超的技巧。

  之所以自己不能成为刺绣大师,不过是因为缺少练习,还少了那么几分天分,但确实不需要再跟着董娘子学习,与其浪费这个机会,倒不如让三丫去。

  小姑娘在原剧情当中是个白眼狼,如今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了,该干的活都干,不会再无理搅三分,也不会哭哭啼啼的要好处,看着倒像是个正常的六岁小姑娘了。

  苏苑也不想为难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尽管她没办法把人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总不至于一点感情都没有,与其浪费一个学习的名额,倒还不如给了三丫。

  人活得有奔头了,也就不会顾着耍心思、玩心计了。

  再者,好坏都是对比出来的,跟苏老三夫妇比起来,老宅那边显然要更不得人心。

  苏老三夫妇把二郎送过去读书,束脩一分没差的都交上去了,不像老宅这边,到了正月里,准备交束脩的时候,硬是一个子儿都不往外掏。

  问就是自家亲戚,没必要。

  周家和苏家已经定了亲,过几日就是正儿八经的亲家了,为了份束脩,闹得两家人脸面不好看,再影响了两个孩子,实在犯不上。

  可任由别人白白占便宜,周家老两口心里头也不舒服。

  一份束脩先不提价值几何,关键是这事儿办得太恶心了,就跟人吞了苍蝇一样,知道不脏不净吃了没病,可压不住那股恶心劲儿。

  “不交就不交,只他们会恶心人,咱们就不会吗,苏大郎非要在学堂听课,咱不能往外撵,但收上来的作业,父亲不批就是了,上课也不必管他,全当没这么一个人,看会不会把束脩补上。”

  周怀城这主意出的,就是在以牙还牙,当然这比直接把人赶出学堂要强,可也有些失了体面。

  “好歹也是未来亲家,就算了吧,别闹僵了,让别人看笑话。”周父很是无奈的道。

  苏大郎也不是个读书的料子,既然读不出名堂来,那就不可能一直读下去,左右在学堂里待不了几年。

  周怀城可不是个受气的主儿:“您的亲家是苏家三房,不是苏家大房,再说这两边可以都已经分家了,关系差了一层呢。”

  “父亲您听我的,这不光是银子的事儿,关键是不能惯他们这毛病,现在是不交束脩,那将来呢,会不会还要打着儿子的名头做坏事儿?”

  “与其也等将来收拾烂摊子,倒还不如现在就把口子堵死,咱们得方便,他们将来也不至于闯出大的祸事来,两相得益的事情。”

  周父现在确实把小儿子的前程放在第一位,他的孙辈们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在子侄辈,就指着小儿子一偿他多年的夙愿,光宗耀祖。

  “照你这么说,苏家大房还得感谢咱们了。”周父乐呵呵的,“行吧,就照你说的办,但这事儿将来你跟苏姑娘解释清楚,夫妻之间别起了怨怼。”

  周父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颇有几分欣慰,他就知道这孩子心思清明,就算是喜欢苏家姑娘,也不至于没了自己的主意。

  说实在的,就苏家大房这通闹腾,他还真有点后悔给小儿子定下这门亲事,没有任何的助益不说,将来要是拖了小儿子的后腿,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爹放心吧,儿子肯定会跟阿苑解释清楚的,阿苑是明事理之人,会理解的。”

  普天之下,周怀城最了解的就是自家殿下,他敢断定,如果是阿苑来处理这事儿,结果肯定跟他差不多。

  周父摆摆手,实在不想多说什么,他是登了苏家的门才知道,苏家那个小姑娘就一个名儿叫‘二丫’,生下来按照次序排的,说是长辈起的也行,至于‘阿苑’这个名字,要么是自家儿子给起的,要么就是小姑娘自己起的。

  苏老三两口子大字不识一个,苏大郎可以说是苏家第一个读书人,可无论是风采气度,还是遣词造句,都比不上苏家那个小姑娘。

  那绝对是读过书的人,苏家没有能教小姑娘的,就只能是他这个小儿子亲自教的了,也不知道这俩孩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总角之宴,言笑宴宴。

  他不会去做这个拆散姻缘的坏人,而且瞧着,自家夫人也挺喜欢苏家那小姑娘的。

  他就算不相信小儿子的眼光,也得相信自家夫人的眼光。

  跟上辈子成婚的场面比起来,这辈子显然要简单很多。

  身上穿的嫁衣,是苏苑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难得的,她能有这份耐心。

  周怀城已经尽可能把婚礼办得隆重了,他知道殿下不是非要讲究这些的人,可这般简陋的婚礼,总归是配不上阿苑的。

  在周怀城看来,称得上简陋的婚礼,但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大场面了,谁家成婚能摆上几十桌宴席,谁家成婚能里里外外都挂红,谁家成婚又能上这么好的席面……

  苏大郎只觉得愤恨,明明周家已经这样有钱了,他见都没见过的糖果点心,被随意的摆在桌上,那么漂亮的红布,不是被做成衣服,而是被铺在地上,从大门口一直铺到堂屋。

  区区一份束脩又算得了什么,周家要这样跟他计较,虽然新的一年还没读几日的书,可这几日,先生一直不提问他,他交上去的作业,也没有被批改过,往往交上去是什么样,发下来就还是什么样。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崔氏一双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昨天晚上眼泪就没停过,要不是昨晚哭得多了,怕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也还是会忍不住落泪的。

  二丫这婚事是好,是她这么多年见过的最气派的婚礼,可那又怎么样呢,嫁进人家家里去了,从此以后就是人家的人了,她再也没了主心骨。

  跟崔氏比起来,苏老三笑得嘴就没合上过,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他从前在村里头不显眼,如今也算是有名号的人物了,谁家有这么好的婚事,谁家有他吃的好,他现如今这块头全都是靠粮食、靠肉养出来的。

  老大、老二跟他没法比,瞧瞧他面色多红润,脸上、身上都有肉了,连头发都乌黑油亮,不像那两个,还跟没分家的时候一样,瞧着就没吃什么好东西。

  苏老三不由得挺直了腰,别看二丫嫁出去了,过段时间小两口还要去府城,没人再给他送东西、送肉,可有山上的进项在,有家里那四亩地,有攒下来的银子,他往后也能过得比老大、老二好。

  老大、老二还要听爹的,他可是一家之主了,就照着二丫原来留下的法子管家,既不用费脑子,也省事儿。

  苏老三准备在‘勤劳致富’的路子上撒丫子狂奔,心里头没什么好忐忑的,周家送来的聘礼,他全都给二丫放进嫁妆里去了,一分一毫都没留。

  还有二丫这几年的衣服鞋袜,家里头也没留,都让二丫带过去了。

  他虽然没往里添东西,可周家送来那么多聘礼,也足够让二丫嫁的风风光光了,从此以后,跟着秀才公吃香的喝辣的。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苏二丫往后是要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比谁都好,就是现在的周母,也比不上苏二丫,谁让周父现在只是个童生,周怀城却已经是秀才了。

  苏婆子她们还不知道,大孙子在学堂跟别人待遇不同,在喜宴上没少夸三房和周家,当然也不是白夸,吃完喝完,走的时候总还是得带着点儿吧。

  喜宴上剩下来的东西,周家自己也吃不完,与其送给街坊邻居,那还不如给他们这样实打实的亲戚。

  跟第一次成婚的时候比起来,俩人都不那么紧张了,生手变熟手,不会再用酒压惊,也不会慌乱到直接从床上掰下一块木头来。

  甚至在洞房花烛之夜,两个人还算起了账。

  苏苑自己有二百两压箱里的银子,她带过来的那些嫁妆,基本上就是周家的聘礼,而周家的聘礼一半出自周父周母,一半则是周怀城自己添上的。

  今日婚礼上的花销,也都是周怀城自己掏的。

  一则是他不好意思拿老两口的钱,二则他是想把婚礼办得隆重些,远超过了两位哥哥当年的花费,这份银子若是老两口来出,那家里头怕是要不□□宁了。

  “我手里头只剩下五十两了,不过画作倒是积攒了十几副,在县城不好往外卖,也卖不出价钱去,倒不如带去府城,去了府城再卖。”周怀城盘算道。

  这种挣一点花一点的日子,他和阿苑都是头一次过,真别说,还挺新奇的。

  府城那边没有他们的院子,也没有铺子和良田,去了那里,要么是买处小院子,要么就是租房子住,就跟以前看得话本子上写的一样,捉襟见肘一般的生活。

  苏苑也想过了,她们要在府城住上几年,光靠卖画作可不行,这东西卖多了,价格就会往下走,还得是想着做门生意。

  利润不能太小,否则不值当,也不能太大,否则她们是保不住这门生意的。

  “还是要实地看看,看做什么生意合适,手里没有银子到底是不踏实。”

  在村里头有上百十两银子就够用,到了府城那边,怎么着也得有个万把两银子压箱底吧,将来还要去京城,又比府城难混,没有个十几万两银子,心里边怎么能踏实的下来。

  小两口对未来的规划是一致的,颇为契合,好在是没有人听墙角,要是有人把这些话听了去,怕是会觉得有一群牛在天上飞。

  周家人都清楚,婚宴上的种种都是周怀城自个儿出的银子,可即便是如此,也让人觉得别扭,一家子兄弟骨肉,继承家业的还是长兄呢,结果却是最小的弟弟成婚的场面最大。

  周怀城是秀才公,身份确实跟两个哥哥不同,可他娶的妻子毕竟只是农户出身,娘家还比不过两个嫂嫂呢。

  自古妯娌相处本就是一门学问,苏苑上辈子是公主,她的很多待遇都要高于妯娌们,可身份在那儿摆着呢,并没人说闲话。

  这辈子就不一样了,苏苑跟六郎一块儿去给爹娘请安的时候,老两口没说什么,态度和蔼可亲,并不曾为难于她,倒是两位嫂嫂不太消停。

  一个说话文邹邹的,要邀请她一块品诗,一个酸言酸语,话里话外都在说昨天的花销有多大。

  苏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跟老宅的人比起来,这两位真算不上什么。

  她又不是目不识丁之人,人家说话文绉绉,她也说话文绉绉就是了,谁还不会几句圣人言。

  至于二嫂的酸言酸语,那就更好说了,左右花的也不是公中的银子,都不用他开口,婆婆都已经帮她驳回去了。

  还不止如此呢。

  “咱们周家虽然名义上还没分家,但实际上跟分家也没什么区别了,老大、老二都已经置办了自己的家业,老三过几日就要去府城念书了,他的前程在外头,不在这儿,我们老两口商量过了,连分家的文书都已经写好了,你们签个字画个押,这事儿就算完了,分家的章程都在文书上写着呢。”周父淡淡的道。

  他们家实在没什么好分的,老大、老二在镇上买的院子、盘的铺子,那都是从公中出的银子,相当于已经把俩孩子分出去了。

  老三什么都不要,他们老两口就给孩子准备了一百两银子,穷家富路,带在身上,总比在老家这边置办产业要合适。

  这些都已经写在分家的文书上了,至于家里的这处房子,还有这一间私塾,那都是老两口的,不打算分给孩子,就算是分了,也没人能回来住。

  周父已经提前跟三个儿子透过气了,三个儿子有一个算一个,也都跟自家夫人透了气,在场的都是知情人,就连这文书上的内容,也都已经提前知晓了。

  众人不过是惊讶于,老两口会这么快提出来,要知道这可是老三新婚的第二日。

  本以为怎么着也会拖到,新娘子三朝回门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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