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初雪成海      更新:2023-06-18 02:39      字数:3957
  毫无破绽。行军队伍之中,询问查证多人,也都说,聂冰一直都在押送那些宝物,途中并没有离开,而且,队伍之中的马匹是有数的,取用也有记录,种种细节,都对的上。就连梁国的俘虏都说,聂冰那夜没有离开,在千里之外的行营之中。最后的证据,就是杯中残酒和相思扣了。白冥海检查过聂冰的身体,并未发现相思扣的痕迹,他推测,是时候未到,蛊虫沉睡了,必须的等到初四左右,那东西才会浮现出来。可是,来不及了太子殿下已经拿下了宛城,击败北堂无双,获得大胜,凯旋而归。聂冰是太子殿下的人,有他作保,不得不终止调查,混乱了那么多天,也该结束一切了。聂冰献城有功,被‘冤枉’也积极配合调查,从头到尾毫无怨言。这态度,加上太子殿下的面子,让他得了个将军的职位。查了那么久,都毫无证据,聂冰又一脸坦荡,死不承认,到最后,调查他的人也自觉理亏了。是不是?真的是月辰挟私报复?胡乱攀咬?这种情况下,应该提审月辰,再找证据。只是月辰的身份特殊,尚未提审,就有三公说,不妥,月辰君和澐王之间,多有龌龊,理应快快处死,把事儿给盖过去。慕容德也不想再继续折腾了,他下令赐死月辰。关键时刻,四皇子归来,当夜,扬漠寒和慕容德发生争执,不过,也逼着他拦住了这道旨意。只是,谁也没想到,慕容德表面说,只关着,不杀了,这样来哄儿子。暗地里,却是同意了那边动手,不给月辰水米,要活生生的把他给饿死。这巧言令色的坏人,累他的好儿子犯错,最后死于刺客之手,理当认罪伏法、以死偿命。谁能料到,聂冰会去求太子殿下,玩了一招以假乱真,金蝉脱壳。用另外一个人,把月辰从天牢之中带了出来,如此偷龙转凤,本该密不透风。然而,扬漠寒就是知道了,他入宫和慕容德交涉后,拿到了特殊的手令,把月辰要了回来,天牢之中的假货,也会被平安释放。只是,配合聂冰玩这偷天换日的狱丞,以及几位贪财的兵卒,就要以死谢罪了。月辰皱眉道:那聂冰呢?他疑点重重,就被放过了吗?白冥海苦笑道:无论如何,陛下都不会伤害太子殿下的,而且,就在今日,聂冰又接到了进攻平城的命令,不日就会奔赴前线他本就是太子的心腹,效力军中,这次他们那边又立下大功,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惩罚,会寒了三军将士的心啊。这事儿,牵扯甚广,其中的利益纠葛、恩怨情仇,用三言两语,根本就说不清楚。第49章 美色(3)未审先判,将死不死。这命运还真是奇妙。月辰想苦笑一下,却又根本笑不出来,他脸色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心里面却是渐渐地清明了许多。白冥海道:王爷之前就说过,若是他出了意外,就让我来找四殿下月辰叹道:那我呢?我还能活着,就是因为扬漠寒吗?嗯,是四殿下求情,令陛下妥协了,明日午时,会当街斩首一名死囚,说是月辰君,以此来堵悠悠众口,了结此事,而你,只要留在这儿,养好身体,就可以无事了。月辰闻言,紧紧皱眉。帝王圣命,金口玉言,也有收回的时候吗?扬漠寒到底做了什么?在他的庇护之下,自己可以重新做人,享受那自由自在的风,以及温暖的阳光,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得到更多。月辰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白冥海站起来道:这个嘛咳咳,我猜测,他大概是和王爷一样,心里面很喜欢你吧,不然,他也不会为了此事而亲自奔波。嗯,他情深似海,义薄云天,可是我该如何偿还啊?月辰,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以后换个身份,好好的生活吧。可我中了相思扣。月辰叹息着摇头,心乱如麻。扬漠寒曾经表达过心意,但是,被他拒绝了。月辰以为,那份朦胧感情,早已经消失殆尽了,而如今看来,扬漠寒对他,还是大有情意的。只是,残破之身,又何敢自作多情?白冥海走向门口道:相思扣的事,四殿下早已知晓,他会帮你‘解决’的。月辰沉默了。看来,扬漠寒已经知晓了一切,知道了自己和慕容明达、和聂冰的那些下作苟且他甚至还知道,许多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合欢宗。母亲从未提过的名字,但是,月辰也曾听闻。在江湖之中,有六大魔门,远居海外,不受世俗的约束,其中,以合欢宗最为神秘强大、富有奢靡,占据白珠岛,还曾经出过帝王星,后来,被多次围剿,衰败了许多,但也代代相传,薪火不息,在乱世之中,常有惊人之举。合欢宗里面,充满了俊男美女,极擅狐媚蛊惑,又精通暗器和剑法,是很可怕的敌人。这里面最邪门的地方,就是‘采阳补阴’、‘采阴补阳’两大心法了。其中,以‘采阳补阴’最为厉害,据说此心法的至高境界,可以在一夜之间,吸干数名男子的阳气,来补充自己的不足,提升功力,延年益寿,甚至有人说,还能返老还童,青春永驻。只是,那被吸取的对象,就断然活不成了,所以,合欢宗的女人也叫做黑寡妇,诡秘而又可怕。母亲,若是合欢宗的传人,那么自己所修行的家传武学,岂不是?不,不可能的。月辰闭上眼,又静静地躺下了。他压着无数心事,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等再次醒来,就看见了扬漠寒。扬漠寒穿了一身黑衣,坐在一边,正在擦拭长剑。此剑古朴厚重,剑刃宽亮,带有古老的花纹,扬漠寒动作缓慢,擦拭的非常认真。月辰醒来后,就有小太监为他递水。而扬漠寒只是看向他,简单道:身体如何了?月辰漱口喝水,轻声道:我已经好多了,扬漠寒。嗯?他永远都是那样,波澜不惊,淡淡的犹如古潭老剑一般,唯独在注视着月辰的眼眸之中,有着淡淡的温情。月辰坐起来,挺直腰抱拳道:多谢你出手相助,这份恩情,月辰铭记于心。来日,定当报答。扬漠寒抬手,把剑插回了剑鞘,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股剑意。他站起来,走到月辰的床边,伸手托起了他的抱拳,摇头道:区区小事,不必言谢。月辰点了一下头,收回手道:我听白冥海说,你对我他咬了咬唇,看向了那个小太监。扬漠寒抬手,做个手势,那些伺候的人就都下去了。月辰拉开被子,露出衣衫单薄的躯体,有些难以启齿道:他说你对我,就像是慕容明达对我一样,但是,我对你,却和对他不同,你若想要,我愿意给。就当是报恩的利钱。给了之后,再走时,也能少些亏欠。月辰已经想明白了,他和扬漠寒不是同路人,相识一场,能得人义气相助,已是难能可贵,决不能继续纠缠,拖累他的名声了。往深处想,他们的立场不同以后,怕是会站在对立面,所以,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扬漠寒走过来,伸手把被子拉回去,帮他盖好,缓缓道:月辰,你突然这样生分,是想走了吗?他学剑,明心,证道,也懂人性。自然看得懂月辰的纠结彷徨,想要逃离的意思,只是,他没想到,月辰会主动拉开被子,说他愿意给。月辰身体一僵,答不出来了。自从知道慕容明扬的身份后,他就有些不安。然而,之前的扬漠寒帮了他太多,他是那么的侠义,所作所为,令人心折。这么好的人,偏偏是慕容明扬。月辰低下头,轻声而快速道:我知道,你为了救我,也付出了很多,我不该说离开的,这样不太好可是,我也不能留下来,我是大梁的臣民,我不能放下一切,陪着你逍遥度日,我也不能让你帮我报仇,我想自己杀了聂冰!这份深仇大恨,唯有亲手斩灭,血刃仇敌,才能一洗前辱。扬漠寒抿唇,没有回答。月辰继续道:我明白,现在的我打不过他,说这种大话,有点儿可笑了,可我还是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扬漠寒,你在我心中,始终都是扬漠寒。是那个潇洒利落的剑客,而非母亲恨着的人。暗香浮动,外面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月辰说完了一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扬漠寒表情不变,沉默了一会儿。月辰又道:你那么会隐藏身份,做事又稳妥,自然是比我聪明多了,我想到的,你肯定早就想到了扬漠寒在床边坐下,握住了月辰的手,月辰手指微颤,犹豫着反握住了扬漠寒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指骨分明,指甲很短,修剪的圆润干净,掌心的剑茧很硬,温暖无比,充满了力量感。扬漠寒缓缓道:门派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我学剑,是要做剑的主人,而不是为了剑去杀人,月辰,纵使你是合欢宗的传人,我也不会在乎的。月辰担忧的东西,他早已经想过了。自己从一岁起,蹒跚学步时,就随着母亲冷诗菁学剑,幼时曾去问剑斋修行,之后辗转求学,去各大名家悟道,挑战无数高手,几度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一路走来,研习古谱,悟道于野,不要身份,不要感情,一心问剑,才有今日的成就。所以,扬漠寒很清楚,问剑斋和合欢宗有世仇,但这与自己和月辰无关,就算是真的有仇,而他们恰好是一正一邪的传人,也可以顺其自然,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月辰靠过来,伸手抱住了扬漠寒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我喜不喜欢你,你感觉不出来吗?扬漠寒搂住了月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你今天怎么了?如此奇怪,很不正常。月辰闭上眼道:那你为什么不要我?是嫌我了?我不是他,没有强人所难的嗜好。扬漠寒扣住月辰的肩膀,把他微微推开,非常认真道:发乎情止于礼,你现在不太清醒,再歇一会儿吧。月辰抓住他的衣服,皱眉道:不,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扬漠寒,抱歉。他刚才说‘我不是他’,那个‘他’,是在说谁?嫌不嫌弃的,到底还是介意了吧。不必说抱歉,希望你下一次主动,是在我们两情相悦的时候,而不是扬漠寒顿了顿,指尖轻点月辰的心口道:你这儿明明藏着恨,又何必强颜欢笑?他说完就起身走了,留下了想要落泪的月辰。你看得懂我心里面藏着恨,可是,你不知道我恨的人,是我自己啊!月辰闭上眼,泪水落入了鬓角。他侧身躺下,抱住了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不够强大,更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情绪摇摆左右理智,不够狠,不够绝,也不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