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初雪成海      更新:2023-06-18 02:37      字数:3894
  大海波涛汹涌,海潮拍打着海岸,一次又一次的,从涛声不断,到渐渐地退潮,大海重新归于了平静。夜色浓重,预示着破晓将至。最终,月辰昏睡了过去。他整个人都湿透了,卷缩在兽皮之中,像是只乖巧的小猫儿。男人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了他的身上,起身拨弄石头下压着的炭火,收拾了一下四周,用布巾擦了擦月辰的玉躯,为他输入自己的内力,逼出余毒。月辰早就疲惫不堪,被来回折腾也没有醒来,沉沉入睡,却是眉宇紧皱,不安的卷缩着自己的身体,委屈巴巴的,令人心疼。最后,男人就坐在月辰的身边调息着。他的精力非常好,做过三次,也没有丝毫的疲态,双目之中依然神光灼灼,颇为慑人。在山洞的另一边,放了三五把剑,形状各异,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深处是一些风干的鹿肉还有清水什么的,以及几套衣物。看来,此人正在山中修行,是个路过的侠客。夜色之中,马蹄声带着刀兵的杀意。北堂烈使劲的挥舞着马鞭子,往前狂奔,企图拖延时间。他真的没想到,会有那么多精兵追来。父皇是疯了吧?追个人而已,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至于吗?太子殿下心慌意乱的想着,又担心月辰,憋屈的厉害。皇帝陛下也是一样,担心儿子和月辰,一边生气,一边难过,坐在那儿,一个人闷闷地喝酒,睡不着觉。一喝酒,就忍不住胡思乱想,念起月华夫人的好来了再想到那和自己儿子‘两情相悦’的月辰,那般的俊美合心,却偏偏和烈儿苟且,这不是摆明了,要活生生的气死他吗?唉!帝王摔了酒杯,大发雷霆。而深山之中,月色迷人,山洞暖和。月辰陷入睡梦之中,暂时忘却了痛苦。剑客仰望寒星孤月,无所羁绊的心中,第一次有了些微妙的感觉。他有预感,今夜救的这个美人,必定来历非凡,和自己有着奇妙的缘分。远方的北堂烈走投无路,都被五花大绑了,还在挣扎着反抗。北堂野一夜没睡,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想到月辰身上的药效,可能是被亲儿子解了,就想拔剑砍人。自己儿子自然是不能砍的,不过那些黑衣人就遭殃了,被北堂野狠狠地惩罚了一顿。就连东宫的红人梁平,也被杖责的爬不起来了。长夜漫漫,终将过去。等月辰悠悠转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看着空旷的山洞,有一瞬间的迷茫,脑袋刺痛,浑身酸软,很快,昨夜的一幕幕浮现眼前犹如龙卷风过境一样,吹乱了全世界。怎么会这样?自己居然如此的不知羞,被药物操控了理智,就那样轻而易举的与人暮雨朝云,成何体统?那人也真是大胆,居然胆敢如此对待王公贵族,不过,当时自己症同中毒,对方也是救人心切吧?罢了,事已至此,陌生人总好过是仇人。一会儿,应当答谢这位山野奇人,让他保密此事比较妥当吧?亦或是杀了他,残忍灭口?他若是个武艺高强的歹人,借此要挟该怎么办不会的,昨夜那男人并未口出狂言,反而青涩真诚,话少谨慎,应该不是坏人,只是在此修行的奇人异士而已。或许?不,不能留在这儿,自己身份特殊,会拖累那人的一瞬间,月辰想了很多很多,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又脚软摔倒,露出了雪肩玉背,上面点点樱色,美不胜收。月辰痛的闷哼了一声,却也不敢耽误时间,马上去穿自己的衣服。外面的罩袍不见了,只有中衣和银白色的单袍,以及轻软的素衫,玉簪也找不见了,长发只能用衣服上的装饰丝带绑住。等他收拾妥当的时候,一个人逆光走了进来,他非常高,胳膊和腿都很长,精壮又有削瘦感,然而,月辰却是知道,在此人那简约厚重的黑衣之下,是何等强壮的身躯,他明白,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江湖人。昨夜昏沉,没有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如今借着日光一看,这男子面如刀削,气宇轩昂,英武不凡,只是,冷漠的脸上有着一道可怕的刀疤,细长暗红,伤了眉骨,平添几分凶悍,一双眼眸亮的惊人,却有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杀意当他和月辰对视的瞬间,那种杀意就变成了淡淡的关怀。你好些了吗?江湖人开口,声音非常的低沉,带着外乡口音。我已无碍,昨夜之事,多谢侠士的仗义相助,在下身无长物,唯有这块玉佩还算不错月辰把玉佩放在对方手中,低声道:我们就此别过,希望你能忘记这件事。月辰说完就要离开。那人轻轻地拉住了他,用特有的低沉声线道:我叫扬漠寒,他日若是有缘再见月辰马上打断他道:不,不会再见了。扬漠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颌首,把一根光滑的竹杖递给了他。月辰不敢多看他,也不想再多做交流,接过以后,马上就转身走了。山风微寒,吹来了远处的金戈之气。月辰忍着疼痛,一口气走了几十步,等那人看不见自己了,才微微放慢脚步,稍事休息。老实说,又疼又累,满心委屈,根本就不知道路在何方。月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竹杖,这东西还挺好用的,光滑轻巧,长短适中,以月辰现在的身体素质,行走山路,能省力不少。只是,他该何去何从呢?回宫,说不定会死掉啊。第17章 倾国倾城(11)干冷干冷的天,日光浅淡,大地霜白。偶尔吹起一阵寒风,叫人忍不住打个哆嗦。月辰还没有走回官道,就遇见了聂冰。今天的聂冰,没有穿银色软甲,而是蓬头垢面的,穿了一件灰不溜丢的破袍子,还挑着扁担简单的变装易容,在山脚下刨洋姜。月辰停下脚步,皱眉道:天寒地冻的,你还刨什么刨都冻坏了。聂冰耸耸肩道:反正也不是我的田,你还好吧?月辰看了一眼远方,点点头道:侥幸无事,宫里面怎么样了?已经闹翻了天,昨夜就有消息说,太子被禁足了,还被夺了兵权,形式有些微妙啊。月辰沉吟。身上依然很疼,然而,心里面却是压抑无比,面对皇权斗争,也顾不得疼了。聂冰压低声音道:你一夜未归,不会是想逃吧。我当然不会逃了,我只是月辰咬咬唇道:或许,当年的事,并不是那个人做的你动摇了?聂冰直起腰道:我知道,这条路你走的艰难,但是,兄弟们都以你‘谢家后人’马首是瞻,你若是气馁了,那我们也就完蛋了。你不必讲这些,我都明白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既迈出了第一步,那便就回不了头了。聂冰叹道:你忘了吗?师父说过,赢就是对,输就是错,我不是要你明白什么,而是要你记住,我们要赢,唯有赢,才能证明我们的‘道’。嗯月辰低下头,盯着自己手里面的竹杖,轻轻地叹口气走了。聂冰依然在刨地,最后说了一句:有些事,你自己权衡利弊,掂量着办吧,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他正面对抗。现在的他们,还没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对抗一个国家。月辰不紧不慢的走向了官道,没有再回答聂冰什么。他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沐浴,上药,更衣,入宫请罪。北堂野没有见他,身上隐隐作痛,那地方更是苦不堪言。不过,听安富贵说,那夜北堂野大发雷霆,一夜未眠,很是在意他的事呢。而北堂烈,年少冲动,忤逆顶撞,下场颇惨。满朝文武,听闻此事,都在上书弹劾,说辰王是个奸佞小人,媚主惑上,不伦不类,理应重罚。也有少数人说,辰王是谢王的后人,又在丞相案之中立下了大功,傲骨铮铮,不该陷入和太子的情感纠葛之中如此这般,不如外调,镇守边关云云。北堂烈被关入东宫之中,失去了恩宠,也失去了太子爷的威风,外面有流言蜚语说,太子的脾气不好,性格过冲,又极为好色,居然和陛下抢人,这一次要失势了说不定,明儿的太子爷,就是其他的主子了。乾龙宫的外殿很冷,地砖很凉,月辰跪着,也不敢用内功护体,时间长了,便就有些难受。腿疼,膝盖麻木,肚子里面翻江倒海的,想要呕吐,不过没吃东西,也是吐不出什么来的。北堂野心有怒火,又不眠不休,伤肝耗神,今天下早朝的时候,头重脚轻的他听闻月辰前来请罪,又气恼又悲伤,一时间难做决定,便负气不见。月辰见不到他,就只能苦苦的跪着等待。宫外,扬漠寒转身离去。他终于知道了,这玉佩主人的身份居然!居然。宫中。北堂野在喝了御医配的调理汤药后,才慢悠悠的去见月辰了。这一见,便就忘记了那些愤怒。月辰穿的淡薄,全身素白,靴子也是纯白色的,一尘不染,却有寒霜,他跪在那儿,被冻的发抖,样子好不可怜。北堂野顿时有些怜惜了,等他走过去,见月辰小脸苍白,唇色浅淡,墨玉一样的眼眸无助的望着自己,就更加的心疼了。终究是喜爱这孩子的,又如何舍得打骂责罚?快起来吧。陛下北堂野伸手拉起了月辰,那修长的手指冰凉僵硬,芝兰玉树一般的身子摇晃,因跪久了而站不稳,被他顺理成章的半搂半抱着。安富贵马上递上了厚厚的袍子,北堂野道:不必。他索性抱起了月辰,和他一起走入了温暖的内殿。月辰手足无措的抬头看着他,像是一只不安的小鸟儿。北堂野把他放在了软榻之上,用毛毯盖住。月辰微微侧头,轻声道:为什么不罚我?嗯?北堂野坐在一边,接过了茶水,喝口茶,叹口气,才恢复了理智。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月辰靠着那儿,闷闷道:陛下,都是我的错错在何处?我,我不该和太子殿下走的那么近。月辰低头,抱住了厚厚的毯子。北堂野侧身看着他,难得诚心诚意,认真道:月辰,朕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这种喜欢,在很久以前出现过,那时候,你娘还不是大哥的妻子听闻爹娘的事,月辰马上抬起了头,眼中有些期盼。北堂野却是摇头叹息,转折道:所以,你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番心意,月辰,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而烈儿,也有他自己的人生,你们的身份不同,就算是青梅竹马,那也只是从前了。是,陛下。这一遭变故之后,朕也想了很多,过去的事,就当是你们年少无知朕可以不计较、不追究,但是,从今以后,你必须的明白,你是朕的人,除了朕之外,谁也不能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