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作者:木苏里      更新:2023-06-18 02:18      字数:4377
  秦究翻看着自己的手机,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他拨了拨游惑的耳垂:大考官。游惑闭着眼啧了一声,似乎不满,但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说。我在想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秦究说。游惑:你在说什么胡话?不是指系统里,我是说小时候。秦究思索片刻说:老于禁闭室里的你多大?十二三岁?十二。游惑说。可能角度问题,我看到的时候觉得有点眼熟,没准曾经见过呢?秦究说,你有其他照片么?小时候的。游惑:见他没动静,秦究又开始玩他耳钉。眼看着那侧脖颈越来越红,游惑终于伸出一只手臂,眼也不睁在床头柜上摸索。他把手机塞给秦究,说:应该有一张,不知哪百年前跟于闻的合影,你找吧。秦究拿到的时候,指纹锁已经解了。整个手机毫无保留地敞在他面前。不过游惑的手机内容非常干净,简洁到一目了然,就连相册里的东西都很少。秦究一眼就找到了那张不知哪百年前的合影。照片里的于闻非常小,小到可能还不会走路,全靠身后人撑着才能保持直立。撑着他的是一个男孩,头发乌黑,体格清瘦,眉眼五官非常俊秀。秦究看到他的瞬间愣住了。游惑没睁眼都能感觉到他的异样。怎么了?他终于睁开眼,转头就见秦究皱着眉。这是你?秦究把男孩的脸放大,给游惑确认。不然呢?你见过别人长这样?游惑没好气地说。秦究沉默片刻,说:我还真见过。游惑:?这句话下来,他就真的不犯困了。什么意思?两三年前吧,我在另一个人那里见过他小时候的照片。他给我看的就是这张,说辞都一样。他说这是很久以前跟亲戚小孩的合影。谁?游惑盯着秦究。秦究说:154。游惑愕然。那一瞬间,他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不小心错拿了别人的照片。但这种想法显然很荒谬,单是于闻父子就可以证明这张照片的归属。况且,虽然照片和现在相差了近20年,但他和照片里的男孩依然有六分相似。照片里的人是他,这点毋庸置疑。那么154呢?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把别人的童年照当做自己的用?第122章 赌博┃赌我挑朋友的眼光。游惑忽然翻身坐起来。被子松松垮垮地裹着他窄瘦的腰腹, 他若有所思地对秦究说:你想, 一般人什么情况下会借别人的东西?秦究:自己没有的时候。游惑:什么人会没有童年照片?秦究沉默片刻,说:或者这句话应该这么问----什么人会没有童年?他们对视一眼, 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什么人会没有童年?如果仅仅是指人生的一个阶段, 那谁都有。只要是个人, 就一定会有那个成长过程。除非他不是。除非154根本不是一个正常概念里的人。那他是什么?游惑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个存在----系统。从秦究的眼神来看,他应该也想到了相同的答案。楚月说过,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 系统一直存在于他的眼睛里,以他的视角认知世界。如果它还以游惑的视角认知自我呢?那确实有可能把童年的游惑当作自己。游惑又想起很多关于154的事, 很多当时没有注意的细节----他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感到被窥探, 就是在第一场考试的监考处, 在那栋小楼的走廊里。那时他正在跟154说话,整条走廊除了他俩没有其他人在场。如果154是系统,那就很好解释了。那是因为对方的存在,让游惑下意识感到警惕。他又想起曾经有人开玩笑说如果系统如果拟人化, 那一定是个不通人情的扑克脸。154的形象跟这种假设很像, 又不完全一致。他刻板认真, 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在非公务状态下,他又会突然表现得很跳脱,似乎不那么正经。其实,比起那种单一的假设,154这种性格才更接近系统本身。毕竟它曾经的学习对象有两位,游惑和楚月。它继承了其中一个的淡定沉静, 又继承了另一个的活泼直率,最终就会表现出这样的两面性。诸如此类的细节很多,游惑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无限接近于真相,154就是系统本身。但是也不太对。秦究沉吟片刻,用词隐晦地说:如果真的是我们猜的那位,有几点怎么都说不通。一是它没有这样做的动机----不论是考场、监考区还是休息处,系统几乎无处不在、无所不知。它何必把自己拟成人呢?二来秦究特别混账地哼笑了一声:二来要真是它,我们早被逮住八百回了,还有今天?游惑说:不排除它打算等我们全部汇合,一网打尽。秦究想了想说:确实不能排除,不过还有一点。游惑:什么?别忘了它的优越感。秦究提醒道。游惑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系统极其自负,它最核心的坚持就是它自以为的优越性。绝对的理性和绝对的恪守规则,是它和人最大的区别,也是它觉得自己远远高于人的关键。它怎么可能放弃这些优点,把自己变成一个普通人?游惑思索片刻,又想到了另一样存在----他们正试图寻找的修正程序。如果154不是系统,会不会就是那段失踪的修正程序?比起猜来猜去,我喜欢更直接的方式。游惑说。听见房门外有了人语声,秦究套上长裤又伸手捞来干净衬衫。我也喜欢,不过有点冒险。他嘴上说着冒险,表情却不以为意。游惑哦了一声,反问:目前为止,我们干过一件不冒险的事么?秦究坦然道:没有。他说完就笑起来。衬衫的纽扣还没扣上,他敞着前襟,露出来的胸腹肌肉结实精悍,透着一股落拓不羁的英俊气质。那就劳驾我们考官a先起个床?他冲游惑伸出一只手,说:要拉一把么?滚。游惑不轻不重地拍开他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十分钟后,警报声响彻整个监考处。【有考生违规破坏监考处信息系统,请相关监考官立即就位,予以严厉处罚!】【有考生违规破坏监考处信息系统,请相关监考官立即就位,予以严厉处罚!】154刚从浴室出来,正要套上睡裤,就被922扯走了手里的东西:赶紧,又有事了!我就说怎么刚刚眼皮跳了半天!你先把裤子给我。154一把夺回睡裤,简直要翻白眼:我听到警报了,老大和那位又搞事了?922心说浴室没喇叭,你水声开那么大还能听见?狗耳朵么?算了听见正好,赶紧换正常衣服!922积极得很,把干净衣服一件件扔过来。154看也没看就往身上套,结果发现袖子长一截,裤子也长一截。他又把这些衣服扒下来,扔回922这个棒槌脸上:这是你的,把另一套给我。噢----我说怎么不对劲。等922穿好衣服的时候,154已经一身利落地开门了。算了你先下去,我马上!922套着一条裤腿在床边蹦。托922这个大傻子的福,154单枪匹马下了楼,在信息室碰到了秦究和游惑,人赃并获。又单枪匹马将两位带到三楼,最后单枪匹马被四只手拖进了禁闭室。154满心只有mmp。老大你们干嘛?154被摁坐在椅子上,秦究游惑一人一边撑着桌子,垂眸对他说:借着禁闭室,问你一点事。154:这种小事直说就可以了,不用搞成绑架。他没好气地抓住桌沿,想要站起来:问什么事啊老大?就想问一下,你究竟----秦究说到这里居然卡顿了一下,他脸上少有地出现一丝迟疑。游惑当然知道他在迟疑什么。154跟了他这么久,张口就问你究竟是谁有点伤人。秦究舌尖顶了一下腮帮,还在斟酌,游惑已经替他问出口了。你是系统么?154愣了两秒,脸色刷地变了。游惑这句话虽然直得令人呕血,却有他的考量。在不确定154的身份之前,他不可能把修正程序的存在抖搂出来。他选择这么问,一来如果154真的是系统,他也没多暴露什么。二来,如果不是系统,对方一定会即刻否认。没有哪个无辜者希望自己跟变态扯上关系,只会唯恐避之不及。那时候再追问也来得及。结果154的反应两边不靠。他表现得既不像被揭穿索性撕破脸,也没有立刻否认他和系统的关系。他僵了很久才扯着嘴角说:你们觉得我像吗?这次游惑依然答得很快:一般,不算很像。154的脸稍微有了一点血色。他嘴唇动了好几下,似乎也在斟酌。又过了很久,禁闭室周遭开始出现变化,154才突然动弹说:我可以算系统,但也不准确。他扫了一眼四周,舔着干涩的嘴唇说:能回去再说么?禁闭室快生效了。游惑又想起他和154第一次聊天的内容,没记错的话,154似乎特别害怕禁闭室。系统会害怕禁闭室?这个想法让他更放松了。他说:离彻底生效大概还有2分钟,你要不长话短说,不然我们还得再找点东西搞破坏。154愣住:找东西搞破坏?你们故意的?游惑:不然怎么来这说话?154:154木着脸问:你们搞出全楼警报,就是为了把我拖进来说几句话???秦究:是啊,排面够大么?154默然无语。过了片刻,他瘫着脸说:老大,其实想要不被监控地聊会儿天,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我有办法让你们在房间聊,不一定非得搞得这么轰动。秦究:???看到他的表情,154绷住脸把椅子往后挪了一下。你能屏蔽系统监控?秦究问。你他妈能屏蔽为什么不早说???以前不太行,容易出岔子,现在稳定点。154立刻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整天被盯着,昨天让给你们的那个房间其实就开了屏蔽,在里面说话不会被窥视。游惑心说怪不得。怪不得他们鬼混那么久也没收到系统任何警告。秦究抹了一把脸,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太爽。他没好气地盯着154看了半天,指着门说:行了走吧,一会儿耗完三个小时去找你。154一秒也不想再禁闭室多待,健步如飞出去了。留下两位大佬撑桌对望,自己把自己尴尬笑了。***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熬完禁闭,游惑和秦究敲开了154和922的房间门。922去楼下餐厅吃午饭了,刚好给了他们聊天时间。154这次没再吞吞吐吐。从哪里说起呢,我想想要不还是从头吧,不然我怕越说越乱。我其实只能算系统的一部分,还是被割弃的一部分当年系统藏在游惑和楚月的眼睛里,通过他们来培养人的特性,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让它以人的视角不断学习升级,以期达到高度智能化。这种做法其实是有用的。最初的最初,系统其实不是现在这样。它在某些瞬间会表现出一些人情味,甚至在做某些选择的时候,会受到人性柔软面的影响。一旦掺杂了非理性的东西,选择的结果就变得有风险。紧随而来的,就是偶尔的懊恼与后悔。系统的特性让它本能排斥这些,于是这种情况没维持多久,它就毅然决然地把人性柔软面剔除了。这个被剔除的部分,就是154。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以垃圾程序的形式存在着。154说:在系统核心区的备份站里你们可以把那里想象成电脑的回收箱。在回收箱的时候,他是被屏蔽的状态,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变化。直到三年多前,秦究和游惑第二次试图摧毁系统。你把我从备份站里放了出来。他对秦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