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我说你啊      更新:2023-06-18 00:23      字数:4363
  向晏被/干月赶回自己房里。沮丧之余,犹犹豫豫来到孔洞前,又行那窥视之事只见干月蒙头大睡,蜷缩身子,一动不动。想想失眠的自己,向晏心头愈加苦闷,恨不得提刀再出去劈砍一番。比武,无人能胜于他。比心,他却是能被轻易撩拨起又难以放下的。水壶倒水、凉水落杯,凳子移动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干月在喝水。向晏心里有了一个判断,又忍不住凑近孔洞,往对面房间看。干月已经脱去外袍,里衣松松垮垮吊在身上,褶皱痕迹分明,正坐在桌前喝水。茶杯放下,向晏察觉对方脸庞过红,看着不大正常。干月喝完水,又往床上摸去,身体绵软无力,脚一扭,“啪”!摔在了地上。向晏怔愣片刻,立即猜出对方此时状况的缘由,登时夺门而入,扶起干月,两眼中有些怒气。“冰莲的药效早过去了?”这个人怎么能如此不管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行压抑,极容易反伤内力。干月轻飘飘地倒在向晏怀中,眼前雾气朦胧,看不清人,难以抗拒对方靠近。男子熟悉的气息与肌肤的热度,唤醒了些干月的神智。“滚……”他只剩软绵绵的呢喃,抬起的手被向晏抓住。“还让我滚?”向晏把他横抱起,放到床上摆出盘腿而坐的姿势,从背后源源不断注入内力。干月这副模样,不能让其他人看见。压抑许久的欲念,一旦失控,何等可怕?干月渐渐转过身,两臂揽住向晏的脖颈,贴身凑过来。“阿月?”向晏心里一惊,试着问道。这次媚功怎么如此霸道,难道还需要浸泡一次寒潭水吗?干月脸上红晕没有消散,他抱紧向晏,摩擦着汲取对方肌肤凉意,鼻声“嗯嗯”不断。向晏一把攥住他在自己身上不停摸索点火的双手。这样下去不行。“先忍忍。”点穴,连带纱被,一起背着,飞奔出门。纵然自己思念对方多时,不可乘人之危。向晏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涉及干月……他不想伤害阿月。皎洁月华如练,无人欣赏。趁月色,第一武教臣手持身份令牌,纵马狂奔,怀中干月不能动弹,眼眶里慢慢生出泪珠。“马上就到了。驾!”烈马提速,快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穿过一个偏僻的山洞,眼前景色忽然开阔。楸山山腰,繁林陌路,马蹄声“哒哒”作响。硕大的湖泊表面,银色月华照耀,波光粼粼。幼年时,武教臣师父曾带他在此处修行。在危机中生存,极容易提升自身本领。草丛密布,沼泽散落各处,毒物众多,珍惜药材也多。孽鸩生病那次,向晏便是从此找到方子上的药材。白马嘶鸣一声,主动停下,不肯再往前行进了。向晏自然知道原因,也不勉强,下马,把干月背起来,徒步向前。想靠近山湖,需要穿过一片密密的草丛。草丛左右各有一毒蛇窝,颜色与草丛相近,常人若贸然闯入,会被潜伏的蛇群咬住,喷射毒液,再拖回窝里,成为美餐。这里不管什么毒物,都是敢吃人的。虽然,机会不多。向晏不久前来过一次,算是准备充足。他往一条开好的道路上洒遍黄色的粉末,这种粉末比普通硫磺粉还要此种蛇讨厌。对阵伯齐时,他最后才拔出割月刀,今夜,一手托着干月的腿根,一手握紧了老伙计,割月刀。这把刀和干月还有些故事,不过现下不是回忆的时候。到了湖边,向晏犹豫了会儿,还是亲手脱掉干月身上仅剩的衣物,抱着对方小心走入湖水中。他遵循记忆里,湖中礁石的落点,找了个水流平缓,礁石稳固的地方,放低怀中的人儿。干月只露了脑袋与两肩在水面上,胸口以下全部为水淹没。激凉的湖水不停冲刷着燥热的身体,向晏注入的纯阳内力终于发挥作用,压制住嚣张跋扈在干月体内乱窜的媚功内力。“向晏……”干月比之前更加绵软无力,体内有两股内力交战,欲/火渐渐消失。向晏察觉他神智复苏,欣喜不已,带着他回到岸边草地,穿好衣服,抱到拴在不远处的马背上。“稍等会儿,我马上回来。”向晏微笑道,临走前不着痕迹地握了一把干月的手。干月羞赮,不知是身体乏力,还是媚功未止的缘故,明明神智清醒,任由向晏握手,不加推拒。他第一次媚功发作时,向晏也在,对这等情景不陌生,冲他笑笑,转身又进入草丛中,这次脱下衣服,游到湖中央去了。四周静悄悄,偶尔有毒蛇“嘶嘶”叫声。干月内力混乱,只得趴马背上等向晏回来。平日里他百般嫌弃这人,如今忍不住为对方担忧。又回去做什么呢?这地方毒物如此之多,何必再涉险?半个时辰过去。向晏还是没回来。干月等得有些焦急,忍不住下马去找,落地,才发现自己的鞋子没有带过来。草丛中毒物太多,光脚的干月不敢踩进去。可这么等也不是办法……草叶抖动,脚步声传来。向晏终于出现在他眼前。干月白皙的面庞顿时被喜悦笼罩,来不及唤一声,对方便奔至马上。“快走!”向晏声音饱含痛苦,上马后立刻解开麻绳,勒令白马往来时的路赶。“你怎么了?”干月自己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出向晏这状态不动,有些焦急地询问道。“无妨……我们先回去。”腿部的伤口毒素在蔓延,向晏之前拿霍岚开的膏药简单处理了下,勉强延缓蔓延的速度。若是今夜再耽搁,他这半条腿想必要废了。不过这话他不会说给干月听。搂紧怀中人,向晏纵马,再一次疾驰于山道间。一路通行。回到国师府,干月与向晏互相搀扶,回到房间内。又是半夜,又是霍岚,又是迎面三根银针。仅剩的完好的花白蟒蛇从悬梁上缓缓游下,又是吃了干月一掌。不过由于内力混乱,这一掌并没有直接送蟒蛇去西天。“欺人太甚!”霍岚从横梁上跳下,僵尸一般紫色的指甲把房门生生抓出五条痕迹。“向晏中毒了。”好在干月这次语气和缓,直接点名来意。“哦?”霍岚冷哼一声,怒道:“他中毒关我什么事?”孽鸩是大国师,救他是自己本份,向晏不过一个同僚,死了还有别人上位,管他作何?干月怒气上头,软的不行还是来硬的,不再废话,直接拎起霍岚,过会儿,丢在向晏的院子里。“干月!你给我等着。”霍岚碍于某人淫威,不得不爬起来,进门给向晏诊治。那需要他看诊的病人好端端地坐在桌前,面色如旧,若霍岚不知道他刚中毒,真当自己来错地方。“我把人带过来了……”霍岚鼻子灵验,轻轻一嗅,撇嘴道:“蛇腥味。不是我身上这种。”“是不是经过草丛时不小心?”干月一愣,低头去看向晏腿根。方才就是这部分,动作怪异,应当伤在那边……向晏轻咳一声,用还能活动的胳膊把他揽住,按在座椅上,同时不着痕迹收了收大腿。被人猛瞧腿根,任谁也会浑身不自在。“我用了之前找你要的膏药,谢谢。”那膏药的确好用,蛇寡夫擅长用蛇毒入药,亦擅长解蛇毒。“看你大气不喘的模样,猜到了。什么蛇?”“寒蟒。”霍岚当即跳脚,十分肉痛的模样:“寒蟒,天,这等运气!”向晏尴尬地笑笑,他是主动找上门的,情况不一样。“你是在何处……”干月怕他光顾着打听寒蟒的消息,延误了时机,冰媚剑出鞘,架在霍岚脖子上,“少废话。”向晏一直盯着他看,见状,如往常般微笑不止,这一笑,却是又把干月笑得面色绯红,心绪动乱。霍岚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收剑,我怎么回去取药?”区区寒蟒毒,只要干月这小混蛋别再插手,哪有除不掉的道理。“我跟你一起回去。”“不是,别拎,别拎,有腿,有腿!”为求速度,霍岚再次经历一把飞檐走壁,再次把屁股摔出青紫一块。“干月……我跟你没完……”咒骂声都变得有气无力了。两个时辰后。霍岚心气甚高,嘴上说容易,实际上,这除蛇毒的过程,有够麻烦的。那寒蟒固然不以毒液出名,狠狠咬上一口,整条腿基本废了。换个人,这会儿不是毒液蔓延全身,立地去死,就是忍痛截断大腿,从此沦为残废。向晏先是涂抹膏药,再以内力封住毒素,这才撑到霍岚给他治疗。去毒时,要先用火烤过的刀子割去表层坏死的肌肉,撒上药粉,再进行包扎。每日服用清余毒的汤药,待伤口结疤,再涂抹另外准备的药膏。霍岚撒药粉时,毫无怜惜之情,一大包倒下去,“滋滋滋”作响,闻者仿佛也在体验那等疼痛。干月脸色煞白,一直抱着向晏的胳膊,本想对他说,你要是忍不住就咬我的手,侧过头一看,他比自己还镇定,微笑不变。霍岚为他割肉时,他还有闲心,一下一下地抚摸自己的发顶。也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安慰人手段!蠢货!待霍岚离开,干月把向晏扶到床上,盖好被子。“今晚……你明明能跟我一起走的,为什么又折回去了?”向晏虽躺下,视线不变,看着为他担心,为他忙前忙后的青年,笑意愈增,沉重的手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黑色的布囊,递给干月。若是别的颜色,这布囊早被里面流淌的汁液染得不成样子。“打开看看。”干月心头一颤。望着他手里的布囊,之前便生出的猜测,竟然要证实了。“真是,为了我吗?”向晏不可置否。“很奇怪吗?”他把布囊强塞进干月手中,长舒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大事,躺平身子。布囊从外面握着就嫌冰凉,打开,里面是两颗鸭蛋大的蛇胆,蓝黑色,应当是寒蟒身上的。草丛不够高,不可能藏有寒蟒,定是在湖水深处生长,以蛇胆大小推测,两条寒蟒存活极可能有上百年……蛇胆取来何用,更是一想便知。干月看向晏的目光愈加复杂,最后,低垂着头,任眼前发丝遮挡大半视野。“值得吗?”这问题把向晏逗乐了,他的阿月到底在想什么啊?向晏攥住他未持物的一只手,轻笑道:“你向来更重要些。”值得吗?为了取蛇胆,差点葬身湖底,拼死得手,还要养多日的伤。向晏自认不是正人君子,若为别事,肯不肯两说,他肯定要计较一番。但干月向来要更重要些。媚功不封印,对方以后行事,多有不变。一次两次,自己能救得,若是他不在呢?若是别人在呢?向晏不敢深想。干月蓦地红了大半边脸。生自云水宫,听惯了宫徒万般缠绵情话,这么多年,向他表露倾慕之情的男女,亦不在少数。却没有哪句,如此时耳中这句般,朴素真挚,悦耳动听。母亲宁可把婴孩托付给姐姐,也要为父亲殉情而死;师父身负丧妻灭族之恨,从来都是将复仇放在第一位……不论今夜之前,他是何种心思,今夜之后,他对待向晏,难以如旧。至少,以后算好朋友了。干月大力回握住向晏的手。“你放心,以后我有一口吃的,绝不少了你的。坦诚相待,摒弃前嫌……”向晏听着听着,笑容一僵,这剧情发展方向怎么有点不对?“阿月,我想要的不是……”“别说了。”干月转过身,声音低落了些:“我懂的。但我在云水宫那么多年,见得多,没动过这方面心思……再等等吧,我不确定,若是辜负了你,岂不是两个人都会很难受?”在今夜之前,他绝不会这般怀疑自己。毕竟是之前都没动过的心思,除了媚功作用下,情难自禁……这话像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在向晏心上。“我不怕等……”若能等到,那必是值得的,若永远等不到呢?向晏说话的嗓音沙哑了些,笑容也渐渐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