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白睡得不是特别安稳, 她在破碎的梦境中窥见了过去的剪影。

  有时候是她靠在母亲的怀里听她唱歌，有时候是她泡在游泳池里往岸上看，有时候是她躺在一张窄小的床上偷偷哭泣……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她就像是陷入了沼泽一般, 越是想要醒来, 越是深陷。

  好难受……不如干脆直接放弃, 说不定还轻松一点。

  “蒋子白！”

  “蒋子白——！”

  程封的声音犹如穿破黑夜的一缕光, 彻底把蒋子白从层层迷雾中拽了出来。

  蒋子白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前方，她以为自己哭了，但是脸上却没有眼泪。

  “不怕了，”躺在她身边的程封亲了一下蒋子白的额头，“我在你旁边。”

  蒋子白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听着程封的心脏有力地一下下地跳动，心情随之平静下来。

  大脑清晰之后，蒋子白就意识到了不对：“为什么我们会睡在一个被子里……？”

  程封一脸正直地答道：“你一定要抱着我睡, 我也没办法。”

  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动了动胳膊。

  蒋子白这才发现，程封的胳膊正被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就算程封自己想抽出来都做不到。

  “……哦。”蒋子白讪讪的，想把手收回来。

  然而程封回抱住了她, 笑眯眯地把蒋子白往自己怀里塞了塞, “你好不容易投怀送抱一次, 我可不能放过。”

  蒋子白的面颊微红, 却也没有抗拒，反而往他的方向蹭了蹭。

  “几点了？”

  “凌晨四点，再睡会吧。”

  “嗯……睡不着。”蒋子白躺在程封怀里轻声说话，有种自己被冬天的棉被包裹着的感觉。

  程封摸了摸蒋子白那手感很好的头发，还很幼稚地用手指缠住她的发丝，绕成一个小卷卷。

  “你想干些什么？”

  “随便……”

  “那起来打王者？”

  “不要。”

  “出去逛逛？”

  “不好。”

  程封：“……随便？”

  蒋子白眨眨眼，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就聊会天吧。”她冲程封笑道。

  程封愣了愣，问：“你想聊什么？”

  “给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你今年几岁啦？”

  这个问题困扰了蒋子白很久，从外表上看，程封顶多25岁，但根据他偶尔透露出的信息来看……蒋子白觉得程封至少也是个百岁老人了。

  “今年……425岁？我不记得了。”程封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给出这个答案。

  “龙的寿命很长，又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睡觉，睡着之后更加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蒋子白联想了一下自己，然后发现……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

  但怎么想，一朵白莲花都不可能比龙还要长寿吧？

  程封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点破了蒋子白的忧虑：“据我所知，白家人的寿命是能和龙族媲美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们还能相伴很久。”

  “相伴很久”这几个字，在蒋子白脑中久久回响。

  本以为自己这些天已经听惯了程封的情话，但蒋子白还是红了耳朵，她锤了程封一下：“不和你聊天了！还是打王者吧！”

  程封笑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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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子白在吃早饭的时候刷了刷微博，发现昨天晚上那几条耸人听闻的热搜已经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程总高调示爱”“程蒋事件辟谣”“金角新闻破产”“霸道总裁爱上我”。

  ……前几个还挺官方的，第三个是怎么回事？？？

  强烈的好奇使蒋子白戳开了“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条热搜。

  “想必大家都看到程总昨晚的高调示爱微博了，作为一个潜藏已久的‘蜂浆’cp粉，让我来给大家细数一下程总从认识白白开始，做了哪些事情。”

  当事人之一的蒋子白，想了一会才发现，“蜂浆”=程封 蒋子白，而“白白”，是指她自己。

  “让我们从程总和白白某次在餐厅吃饭说起，我是他们隔壁桌的群众，有幸围观了……”

  这条微博文章很长，而里面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事实，它甚至提到了不少蒋子白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程总从未在任何场合摘下戒指”“程总偷看白白的一百个瞬间”……

  看到这个人发出的照片，蒋子白才有了自己已经是个公众人物的自觉，她和程封一起外出时没太在意周围的人，没想到他们其实留下了不少照片。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帅气多金的总裁，永远都是摄像头的聚焦点。

  “也太详细了吧……”蒋子白感叹一声。

  能把她和程封的生活细节整理得这么清楚，恐怕就只有他们身边的人。

  难道是程封特地雇人写的文案……？

  评论区中，不少人表示他们被这碗名叫“蜂浆”糖塞了满嘴，并且深深地认为蒋子白两人上演了一出标准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好戏。

  “太羡慕了，什么时候也能从天而降一个霸总，把我捡回家啊！”

  “我的要求不高，华夏首富，颜值像程总那样就好。”

  “程总还缺宠物吗？吃你和白白的狗粮就能饱的那种。”

  “楼上做梦的都请醒醒，看看白白的颜值，什么时候你能有白白一半好看，就会有无数霸总来找你了。”

  “我不要霸总，我要白白……白白这么可爱，还能一个打十个，你们之前为什么要骂白白！”

  不少人还找出了蒋子白街头暴打壮汉的视频，这种巨大的反差感让她更加有魅力，吸引了更多人扑倒在她的裙摆下。

  ——“你以为我很娇弱，其实我一个巴掌可以锤爆一个大汉！”

  蒋子白为评论区一边倒的风向感到诧异，便点开了“程蒋事件辟谣”的热搜。

  这次的文章比刚才她看的还要长许多倍，里面全都是实锤，把之前那些对蒋子白的造谣锤了回去。

  发文章澄清的那个账号下面，还有一段视频。

  视频的主角长得很像蒋子白，但只要多看一眼，每个人都会察觉出两人巨大的差异。

  一个是出水芙蓉，另一个的脸则像是通过整容和化妆品制造出来的产物。

  “我很抱歉，我是为了钱，才答应拍摄这一组针对蒋子白小姐的照片……我事后也非常后悔……”

  伪造品对着镜头坦白，蒋子白仔细打量着她，猜到了她的身份。

  那人肯定是卞乔，视频里的样子也是他刻意变出来的——这么有系统的澄清，一定是程封安排好的。

  卞乔还在视频最后当场卸妆，露出一张整容痕迹明显的脸，让他的说法更加可信。

  除了卞乔，照片中的那几个男性也发表了声明，还展示了转账信息，证明自己是被收买了的。

  写文案的那个人也是奇才，字字句句看似客观公正，又能用最理性的话语唤起人们对蒋子白的同情。

  甚至连蒋子白看了，都想为自己掬一把眼泪。

  不愧是程封，他的公关团队真是强大无比啊。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点击页面，跳转到“程总高调示爱”的微博里。

  这是蒋子白第一次知道，程封竟然是有微博的，而且这个微博还不是刚刚注册的小号。

  程封的微博置顶，是一句话：“我爱蒋子白，永远不会改变。”

  他平时也经常说类似告白的话，但不会说直白成这样的话语……

  蒋子白捂住了脸，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程封的微博里转发了那些对蒋子白事件的澄清，还明确地表明态度：“蒋子白是不是蒋家人不重要，我娶的是蒋子白，不是蒋家的女儿。”

  蒋子白粗略地瞄了一眼他的评论区，发现可能是程封太有魅力了的原因，评论区堪称大型养鸡场……

  “在看什么？”

  她正看着入迷，一双手臂就从背后搂住了她。

  “程、程！”蒋子白一慌张就开始结巴，还把手机摔了出去。

  “不吃早饭，就知道玩手机。”程封眼疾手快地托住差点落地的手机，顺势看了一眼。

  蒋子白忐忑地观察程封的表情，结果发现他竟然害羞了起来。

  “你发这些话的时候怎么不害羞？”蒋子白大感奇异，有了心情调笑他。

  程封嘟囔一句：“那不一样。”

  “那个‘蜂浆’cp粉也是你安排的吗？”蒋子白倒在他的臂弯里，问。

  然而程封一脸茫然，像是根本不知情，“我以为是你……”

  他们对视了一会，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的情绪。

  不是程封授意、那还有什么人可以这么清楚他们的生活，还在这种时刻出面帮助她？

  程封的私人电话响了。

  “家主，您对那条宣传您和夫人的爱情故事的文章还满意吗？”

  程封开了免提，李伯笑呵呵的声音从话筒对面传来。

  蒋子白：“……”对、对哦，好像只有李伯这一个人选了呢。

  “我很满意。”程封说道，李伯闻言很是开心地笑了笑。

  蒋子白也与李伯打了个招呼，内心感叹：没想到李伯看起来年纪大，在网络这方面的实力却这么强。

  这归纳总结、随处抠糖、给吃瓜群众洗脑的能力，说他是微博大佬都犹显不足。

  “之后出去恐怕会更不轻松了，”程封眼底含笑，翻看着微博上记录的两人甜蜜互动，“估计还会被人拉着要求合影什么的。”

  蒋子白想了一下这个场景，觉得有点可怕。

  “不过今天我们不用考虑这个，”程封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邀请函，“我想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黑色的邀请函上写着漂亮的花体字：地下格斗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