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煊一岁半的时候,已经可以咿咿呀呀的模仿大人们说话了。

  程锦楠说这孩子有点‘早慧’的，于是两岁半，他们就把人送进了幼儿园小班。

  季匪和程见烟都是比较高挑修长的身材,季煊继承了父母的完美基因,两岁出头脸蛋和四肢肉嘟嘟的就有些‘抽条’,表现出来以后会长得高的一面。

  他是那种细细长长，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帅哥。

  程见烟每天早上起来,微笑着亲他叫他‘小帅哥’,久而久之季煊似乎明白了这三个字是在夸他,听到了就会‘咯咯’的笑。

  虽然平时是个混世魔王,但笑起来声音清脆,白皙皮肤上一双黑葡萄眼睛弯弯的,分外讨人喜欢，也相当具有迷惑性。

  起码送季煊去幼儿园的第一天,负责接新生的幼儿园老师就被迷惑住了。

  她鲜少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孩儿,被惊艳的合不拢嘴，差点对着季煊粉□□致的脸流口水。

  ——幼儿园老师年纪不大,看起来像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程女士,我叫夏叶。”提前做过新生功课的幼儿园老师看着程见烟,微笑着自我介绍，忍不住的夸：“煊煊真的好好看啊,像妈妈。”

  她这话并不是拍马屁，而是发自内心这么觉得。

  程见烟也笑了笑：“谢谢。”

  她觉得这个幼儿园老师人挺不错的，也可爱。

  刚开始送季煊去幼儿园,程见烟挺不适应，一上午总忍不住想去看手机监控。

  只是她课多，下课还要帮学生答疑,忙来忙去的压根没什么时间，中午的时候才勉强抽出空来看了眼。

  睡觉时间，季煊也随着大流一起睡，看起来挺乖挺合群。

  程见烟松了口气，顺便微信联系季匪让他也下载一个监控软件，一起看。

  其实她心里是有点开心的。

  她没想到季煊上幼儿园居然会这么顺利，早晨送他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和传说中别的孩子那样‘进监狱似的’大哭大闹，反倒老师伸手就跟着进去了，乖的不行。

  比在家里调皮捣蛋的时候要随和多了。

  可等到晚上去接人的时候，程见烟就明白自己的开心完全是白开心了。

  早晨还打扮的衣着得体很小香风的夏叶老师，在送孩子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个‘落汤鸡’。

  字面意义上的落汤鸡，她全身都湿了，头发都一绺一绺的黏在脸上。

  “程女士。”夏叶看着她，颇有些无奈的哭丧着脸：“对不起，我没看好季煊。”

  “户外活动的时候有个小池子，他…想去哪儿玩，就把身上弄湿了。”

  事实上是，颇有些早慧的季煊在户外活动时有点不太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样玩儿那么弱智的游戏，他看到圈起来的水池，就想去玩水。

  夏叶劝阻无效，还反倒被混世魔王泼了一身的水。

  小孩儿在幼儿园里，当老师的害怕他们出什么意外，不敢打不敢骂的，只能任由季煊‘祸害’了。

  但在家长面前，夏叶肯定不能实话实说，生怕被当作推锅把错都赖在孩子身上，只能自己扛下来了。

  只是她就算不说，程见烟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毕竟在家里的时候，季煊也没少拉着她玩儿泼水游戏……

  意识到季煊刚来幼儿园第一天就把老师欺负成这样，程见烟气的有些心梗。

  本着不在外面对孩子发火的原则，她把同样湿漉漉的季煊拉到身后，勉强笑了笑——

  “老师，我明白是孩子的错。”她顿了下：“麻烦你了。”

  等把崽子弄到车里，程见烟才发作。

  “煊煊。”她看着坐在宝宝安全座椅里的季煊，盯着他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

  “是啊。”季煊笑眯眯的应声：“妈妈告诉煊煊了。”

  程见烟：“那你怎么不听妈妈的。”

  “妈妈，我听你的了。”季煊不服气的反驳：“我很听老师的话，今天没有不吃饭啊。”

  小家伙挑食的很，平常在家根本不好好吃饭才这么瘦，都得一群人忽悠着才能皇帝似的稍微吃点。

  在季煊的认知里，他这样已经算很‘听话’了！

  还能怎么样呢？妈妈要求也太高了。

  小家伙鼓着脸，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程见烟：“……”

  她觉得养了娃之后，本来一向淡定的情绪时时刻刻都处于暴躁边缘。

  季煊这崽就是被惯坏了，但两三岁的小孩儿，想收拾他都不知道怎么收拾。

  “煊煊。”程见烟直接问：“你是不是在幼儿园里玩儿泼水游戏了？还拉着夏老师一起玩儿的？”

  “是啊。”季煊理直气壮的点头：“夏老师比不过我呢。”

  他说的很是开心：“她输了！”

  “……煊煊，是不是就你和夏老师两个人玩儿这个游戏了？”程见烟决定用他能听得懂的方式教育他：“其他小朋友都没玩儿？”

  “是啊。”季煊觉得很神奇，黑眼睛亮起来：“妈妈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根本不是幼儿园里的游戏。”程见烟叹了口气：“煊煊，你要做个合群的小朋友知道么？要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儿。”

  “可是其他小朋友玩儿的游戏都没意思。”季煊很是委屈：“夏老师发了数字卡片让我们学，我都会了。”

  他早就会数数了，干嘛还要看那些卡片？

  “不许强词夺理。”程见烟怒：“你会了就不能再数一遍么？”

  “妈妈，你生气了么？”季煊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可是你说过啊，这种幼稚的行为不用重复，煊煊应该不断学习新东西。”

  “……”

  看来养的娃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才不到三岁就能噎她了。

  “是该学习新东西。”程见烟硬着头皮反驳：“但妈妈告诉你了要听老师话，煊煊，你说实话，夏老师有没有说过不能下水这几个字？”

  季煊继续眨巴着眼睛，有些心虚的不肯说话了。

  半晌，他才轻轻的‘嘤’了一声，嘟囔着：“但是不玩水的话，好无聊啊。”

  说完这句，季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断抱怨着幼儿园有多么无聊，最后竟然说：“妈妈，我不想去幼儿园了。”

  糟糕，有排斥情绪了。

  程见烟立刻打起一级警备的精神状态，声音变得柔和一些：“怎么可能无聊呢？煊煊，去幼儿园可以交新朋友啊。”

  “不想交新朋友。”季煊毫不犹豫地说：“他们都没有果果可爱。”

  ‘果果’是路芙那一岁半的闺女。

  “……”程见烟哭笑不得：“煊煊，那是因为果果太小了，和你一起去幼儿园的都是大孩子。”

  婴儿状态的小孩儿当然是要更可爱一些了，这个季煊也能看出来，因此他特别喜欢比他小的果果。

  “那我不去幼儿园了。”季煊嘿嘿笑：“等果果跟我一起去吧。”

  趁着红灯，程见烟和他进行‘严肃’的辩论：“不行，你比果果大，要先去的。”

  “为什么啊？”季煊皱起小眉头：“妈妈，凭什么果果比我小？”

  “……她是妹妹！”程见烟快要崩溃了。

  “妹妹？”季煊一愣，随后说：“不可能，煊煊没有妹妹。”

  嗯？程见烟看着他：“这话谁告诉你的？”

  “爸爸啊。”季煊毫不犹豫的说：“爸爸说在家里不能提‘妹妹’两个字，妈妈会不开心的。”

  ……

  这都什么跟什么？

  程见烟怒踩刹车：“你爸怎么跟你说的？好好学一下。”

  “爸爸就说，造妹妹的过程很艰难的。”季煊颇有模仿天赋，惟妙惟肖的学着季匪的口吻，小大人似的：“所以让我以后别吵吵了。”

  ‘别吵吵了’四个字，还真是季匪能说出来的话。

  程见烟：“……”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教育季煊在幼儿园必须尊重老师，合群友爱的目标怎么就逐渐跑偏了，但显然她辩论失败。

  和自己儿子，没什么道理可讲。

  回到家后，程见烟有些郁闷的和夏叶发短信道歉。

  季匪加了个班，回到家的时候有些晚，一进门就敏锐的发现程见烟情绪不怎么高。

  女人那向来平静温柔的眉宇微蹙，像是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愁思。

  “怎么了？”他顾不上去吃饭，忙问：“不开心？”

  程见烟没说话，起身去把剩菜给他热了下。

  然后她才坐在他的对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说话时，她语调平静，模样淡定，但莫名就有种‘阴测测’的感觉。

  季匪差点被一口汤呛住。

  “老婆，我……”他连忙开口，琥珀色的眼珠转来转去：“我可以解释。”

  “嗯。”程见烟静静地看着他表演：“解释吧。”

  “其实吧，我说的也没错。”季匪外强中干的心虚着：“有一段时间，煊煊的确整天跟我吵吵说想要一个果果那样的妹妹，天天陪着他……”

  “那我能怎么说？”

  只能让他‘别吵吵了’。

  程见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我是管不了了。”她宣布：“你管吧。”

  “一会儿你去哄他睡觉，并且和他说明白明天去幼儿园绝对不能玩儿水，必须要和小朋友一起数数这件事。”

  季匪光是听着就觉得有点头大。

  饭后，他去季煊的房间和他一起堆泡沫积木。

  “宝贝。”季匪问他：“今天在幼儿园是玩水了么？”

  季煊注意力在积木上，很敷衍的点了下头。

  “……别玩儿了成不？”季匪修长的手指勾着小孩儿颇有弹性的下巴，缓缓忽悠：“你要能坚持三天不玩水，好好听老师的话不让妈妈生气，爸爸给你奖励。”

  “奖励？”季煊终于赏他一眼：“什么奖励呀？”

  “周末带你去看果果咯。”

  反正三天后就周末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