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〇二七》这种题材本来就容易卡审核, 罗葑并不意外，但真的遇见这种事了，他还是忍不住忧虑。

  一个亿呢！

  罗葑已经和谢燎原说了上辈子这部片上映之后票房大爆的事，还有极北传媒窃取版权, 最后逼得沈导跳楼的事，但上辈子版权在极北传媒手里, 这辈子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极北传媒可能不在背后使绊子吗？

  不可能！

  罗葑忧心忡忡：“老谢，你说……这片子不会真的过不了审吧。沈导三年的心血，不会被我这个小蝴蝶翅膀给扇没了吧？”

  “没了就没了，”谢燎原淡定收拾行李，“只要人活着，以沈导的才华，迟早能拍出大爆片……宝宝就别纠结了。”

  宝宝扒在门框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宝宝木有纠结啊。”

  谢燎原：“……”

  “让你瞎叫！”罗葑耳根绯红, 伸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 又觉得脚感实在太q弹, 忍不住在上面碾了两下。

  谢燎原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 低声道：“你膜你老公鼙鼓做什么？”

  罗葑大脚趾和中指狠狠掐住他鼙鼓上一块肌肉, 拧了一下, 一本正经地先发制人：“说正事呢，耍什么流氓？”

  谢燎原：“……”也不知道是谁先动脚耍流氓。

  宝宝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 十分不解：“爸爸, 什么叫耍牛虻？”

  罗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有一本很有名的书, 叫《牛虻》，耍牛虻就是看了书之后的讨论读后感玩儿。”

  宝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他的两个爸爸是实在是太爱读书啦！

  他也要做一个爱读书的乖宝宝。

  “宝宝也要看书，看完和爸爸讨论呀！”

  宝宝一溜烟跑到小书房看书去了。

  谢燎原：“……”

  罗葑继续忧心忡忡：“老谢，我也不止是为沈导担心，要是真的上映不了，你就赔大了……一个亿呢！”

  “赔了就赔了，”谢燎原低笑，“你不是说赔了就把你抵给我，卖身还债吗？”

  罗葑：“……”

  “你都把你自己抵给我了，”谢燎原走过去，把小手窝圈进怀里，“无价之宝都归我了，你说，我还在乎一个亿吗？”

  罗葑：“…………”

  谢燎原撩得他心里暖洋洋，几乎想立刻给他生猴子！

  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他和谢燎原都在一起了。

  而且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分开了。

  谢燎原的钱就是他的钱！

  一个亿呢！

  而且还不止这投进去的一个亿，假如无法上映，粗略估计也得损失二十个亿！

  小财迷心疼坏了，根本无心享受农场的惬意生活，直接买了机票，和老谢一起带着宝宝杀回b市。

  谢燎原忙着处理审核的事儿。

  罗葑又帮不上忙，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焦心灼肺的，干脆带着宝宝去门店巡视，先去了菌菇馆，又去了酒庄，最后到烽火农场的深加工产品实体店。

  其他品牌都争相请流量明星站台代言，他不用花钱请，他自己就是顶级流量，在店里站了没多会儿，顾客就多了起来。

  几乎全是他的小粉丝，有找他合影的，有找他签名的，当然不会让他白签，肯定还是要支持爱豆的！

  大家纷纷挑选了自己心水的农产品去结账，宝宝扎着小板凳，站在收银台后面，帮着收银小姐姐脆生生地报钱数，还帮忙收钱。

  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宝宝站在收银台后面，真是赏心悦目。

  有个小姐姐被宝宝萌到了，问：“你是谁家宝宝呀？”

  宝宝说：“我是老谢家小宝宝呀。”我爸爸是老谢家大宝宝！

  不过这话他很机智地没有说出来。

  小姐姐还以为罗葑带了谢燎原家亲戚的孩子，虽然觉得宝宝长的有点儿像罗烽火，也没往心里去，问：“你几岁啦？”

  “两岁啦，”宝宝笑眯眯道，“姐姐要不要试试我们家新上市的茶叶呀？美容养颜的哟。”

  这么萌、这么聪明的宝宝谁不喜欢？

  小姐姐哪儿能不给宝宝面子：“什么茶？”

  “铁石壶。”

  “啊？”这是推销茶叶，还是推销茶具啊？

  罗葑笑着说：“铁皮石斛……一种药草茶，可以滋阴养肾、明目去火、护肝利胆、美容养颜……口感也还蛮好的，可以尝尝。”

  小姐姐拿了架子上的迷你小罐子，看到价格，瞬间咋舌：“这么贵……效果真有这么神奇吗？”

  罗葑笑着说：“也就是一般的保健茶，效果肯定是有的，但也不能真当药，要不要你自己考虑，别冲动……我们家宝宝知道整个店里数这个最贵，一上午逮着人就推荐。”活脱脱一个小财迷！

  小姐姐：“……”

  她拿着小小一瓶枫斗，有些迟疑。

  美容养颜她倒是很心动，也愿意支持爱豆，可是，这么小的一瓶茶叶……六百块钱，是不是太贵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边一个人把架子上的铁皮石斛全都拿走了。

  小姐姐抬头一看，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叔。

  大叔五十来岁，身上有种岁月沉淀之后的气质，看到她的目光，点了下头，微微一笑。

  小姐姐问：“你……为什么买这么多啊，效果很好吗？”

  大叔笑着点点头，直接拿了去结账。

  到收银台的时候才看到蹲在收银台后面喂宝宝喝水的罗葑：“罗烽火？”

  罗葑抬头，营业态度特别好地露出一个微笑。

  “我还说哪天去寰宇娱乐找你，当面谢谢你呢，”大叔笑着说，“没想到在这儿撞见了。”

  罗葑：“？”

  大叔笑容亲切，言辞里也带着亲近，可是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想过在哪儿见过这位大叔。

  这就尴尬了。

  罗葑尴尬地笑着说：“我最近记性不太好，请问您是……”

  大叔也不以为意，提醒道：“电影节。”

  电影节那会儿，铁皮石斛刚刚上市，罗葑带了不少送剧组的朋友，多出来一罐，就随手送给了这个大叔。

  罗葑终于想起来了：“啊，原来是你！怎么样，好喝吗？”

  “不止好喝，”大叔说，“我父亲喝了铁皮石斛之后，肝炎好多了。”

  大叔叫胡贺江。

  他早就听说过烽火农庄的品牌，但心底里也觉得这多半是小鲜肉的营销，并不很相信，所以回家之后，就把铁皮石斛随手放到了置物架上。

  前段时间，他父亲的免疫性肝炎犯了，来b市住了一段院。

  胡贺江母亲早逝，和父亲的感情很深，父亲退休之后这些年，身子还算硬朗，唯独肝不好，隔一段时间就要住一次院，搞得胡贺江常常忧心如焚。

  但这种肝炎，医生说也没什么治愈的希望，只能慢慢养。

  出院之后，老头子在b市住了一段时间。他没什么别的爱好，年轻的时候嗜酒，老了把酒戒了，就喜欢喝茶，一天不喝就馋得慌，但他肝功能损害严重，医生嘱咐过，让老头子尽量少喝茶。

  最好不喝。

  胡贺江就把家里所有茶叶全都偷偷藏起来了。

  只有随手放在置物架上的铁皮石斛忘了收。

  上周老头子生日，他特意提早下班回家，买了不少菜，又去接了媳妇儿下班，打算给老爷子摆桌家常小寿宴。

  结果一进家门，就看到老爷子在偷偷喝茶。

  看到胡贺江进门，老爷子吓得茶都洒了，反应过来之后把茶杯往茶几上一砸，先发制人道：“怎么了，这副表情！不就喝你点儿茶吗？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连点儿茶都舍不得让你老子喝？”

  胡贺江：“……”

  有时候人老了就跟小孩儿一样。

  让他不要吃剩饭，他非要吃。让他不要喝茶，他偷偷喝。

  说起来还头头是道，非常固执。

  胡贺江哭笑不得：“不是舍不得，是医生不让你喝。爸，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就是拎不清，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呢？”

  “拎不清？你这是看你爸老了，想要造反吗？”

  ……

  胡贺江和老头子说不通，吵了一架，好好的生日宴也毁了。

  第二天连哄带骗带着老头子去医院检查，一路上忐忑得不行——一小罐铁皮石斛只剩下一个底了，也不知道老头子喝了多久。

  没想到检查结果出来，不但没有复发，肝功能比之前还有所恢复。

  医生也都很惊奇，问他是吃过什么药吗？

  “没有，”胡贺江摇摇头，想了下，将随身带的茶叶罐递给医生，“就喝了这个，背着我偷偷喝的……”他本来是想让医生做诊断参考，才带来的，现在想来，难不成是这个的效果？

  医生：“这个不是一般的茶，确实有养肝效果，但……”保健品就是保健品，不可能代替药物的，效果这么明显？

  后来胡贺江找相熟的医生化验了下成分，发现里面的有效成分是普通野生铁皮石斛的三倍，大棚培育的六倍！

  胡贺江很激动。

  他虽然和父亲经常拌嘴，但感情非常好，立马跑来烽火农庄实体店，一口气买了十来瓶。

  他还想当面谢谢罗烽火。

  之前质监局检测松茸菌的时候，他还当是商家的炒作，没想到烽火农庄产品质量是真的良心。

  罗葑笑眯了眼：“不用客气。”能帮到别人是很好的事啊。

  宝宝亲自把手提袋递给大叔，脆生生说：“叔叔慢走，喝得好，记得下次光临呀。”

  “宝宝真可爱，”胡贺江笑着说，“一定。”

  晚上回到家，罗葑和老谢开心得叭叭叭说了这事儿，又忧心忡忡问他：“电影的事儿……怎么样？”

  谢燎原摇摇头：“极北传媒那边好像有门路，上头一直在卡审核，又不说具体是哪里的问题……我还在想办法。”

  审核这种东西，因为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像这种暴力血腥擦边的，“可操作性”就很强。

  只要极北传媒在背后做点手脚，审核标准含糊其辞，反复打回来重新剪，剪来剪去面目全非还是轻的，重的拖你个三四年，轻轻松松就能拖垮一部电影。

  罗葑都快愁死了。

  一个亿呢。

  他去年一整年，也不过才赚了这个数，还花出去了一多半。

  谢燎原看他愁成这样，叹了口气，伸手抚平他的眉心：“明晚陈导生日宴，我这儿有邀请函，可带伴侣……一起去？”

  他想带他散散心。

  顺便给小手窝积累一点人脉呀。

  “好呀！”罗葑点点头，心想上辈子他和陈导相熟，很摸得准陈导的脾气，不如去结交一下？

  陈导在圈内德高望重，人脉广，说不定能说上话呢？

  结果还没等罗葑找到机会和陈导说上话，就撞见了极北传媒的霍总。

  这个圈子就那么大，在陈导生日宴上遇见霍以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虽然私底下寰宇娱乐和极北传媒早就暗流涌动，但表面上大家都还客客气气的，本来打个招呼也就算过去了。

  可偏偏霍以巍不打算放过他们，假惺惺地关心道：“听说谢总投的科幻丧尸大片，审核出问题了？”

  谢燎原、罗葑：“……”

  “我没别的意思，”霍以巍微笑举杯，“大家同行一场，我在这方面还有点儿人脉……只要谢总舍得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