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作者:潇湘碧影      更新:2023-06-16 02:00      字数:3083
  李运心中微叹,有些事即便知道了,却毫无应对的头绪。想要遏制住管平波的野心,大抵只有回到过去,或是叫练竹别乱发善心,叫她沦落烟花巷;或是将她扣留在家中,不放去石竹。别的再无力阻拦她的发展。窦向东在虎贲军的判断上,几乎没有过失手,然管平波终究凭着天命与才华,数次历险,还是走到了今日。无怪乎窦向东最后,总念着“时也、命也”的话了。然蝼蚁尚且偷生,窦家匪类出身,自带着亡命徒那副天生的硬骨头。不管是死去的窦向东,还是活着的窦宏朗、窦崇成,乃至李运、肖铁英等人,都不会猜到有危险,便束手就擒。李运紧了紧拳头,又慢慢放开,如此几次后,才重新抬起头,目光炯炯的道:“臣定当加强宫廷护卫,不让人有可趁之机!”窦宏朗道:“光护卫不顶用。”话说开了,不必再打哑谜,李运直白的道:“旁的事或有党争,此事满朝文武都是齐心的。独木不成林,圣上不必过于担忧。”窦宏朗摇头道:“乱世当头,文臣不中用。”李运道:“那我们便练兵。她有三郡,圣上有四郡。打起来两败俱伤,叫姜戎白捡便宜;不打她做太后,世代敬仰。娘娘是个有成算的人,别叫她觉得我们有可趁之机,她未必不肯做个掌印太后。”窦宏朗木着脸道:“练兵,我们能练过她么?”李运道:“偷师即可。”窦宏朗有气无力的道:“张和泰又不是没偷过。”“娘娘防着他,怎会把精髓告诉他?”李运身体前倾,用极低的声音道:“娘娘脱胎于窦家,她再清洗,窦家人都是无法完全清洗掉的。”窦宏朗瞪大眼:“还有?谁?”说毕,又忙道,“行了,你不用告诉我,我身边人多嘴杂,她不定放了多少钉子。有要紧的事我只管找你便是。”李运不由怔住,窦宏朗竟对他信任至此!心中生出暖意,暗道:便是他不如先皇谋略,能如此善待,亦值得死而后已了。窦宏朗话音落下,顿觉五脏六腑都叫堵的慌。堂堂皇帝,自家养的探子都不敢问名字,还有比他更窝囊的么?怀着比之前更糟心的情绪,以天黑为由,无力的打发走李运,歪在火箱里想:满朝文武,哪些人堪为心腹呢?第253章 技术第50章 技术正月初一,正旦。楚朝改元绥和, 是为绥和元年。年初三, 窦向东七七日满, 却没有下葬, 而是停灵在城外临时修建的安奉殿内。盖因窦向东生前心心念念想北伐, 楚朝上下亦盼着统一中原,故太。祖的陵寝自然须得建在北方的风水宝地,而非偏安的应天。办完七七后, 宫内外皆松了口气。丧事最是累人,熬过这七七, 就只需守制。百姓百日不得嫁娶, 官宦则一年皆不可宴饮。然礼法是约束臣子的,皇帝不在此列。正月十五, 管平波下旨甄选世家之女, 以充盈后宫。自古以来,能与皇家联姻者, 多是名门。即使是最“奇葩”的明朝, 前期的宫妃们亦是出身不凡。只因朝代初立,根基未稳, 需联姻来笼络亲信。到了后期, 皇家势大,再不必政治联姻, 就看各朝各代的习惯了。窦家是外来户,尽管枪杆子里有政权, 可要维持政权的稳定,难免与当地豪强勾结。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并非兔朝才有的智慧,实乃千古承袭的思想遗产。因此才有了窦怀望与林望舒之孙的联姻,亦有了管平波的懿旨。众人早猜到了窦宏朗要选妃,且左不过在这几家子里选,遂早早把家中出挑的女孩儿接入了应天城中,以备随时能够接旨。管平波明旨发出,各家有意的连箱笼都准备妥当了。正月二十一日,闺秀们从家中出发,入宫待选。管平波没整那些验明正身的羞辱人的法子,不过是看看家世长相谈吐。几大家族自己已筛选过,各方面素质看着都不错。不过窦宏朗不是少年天子,犯不着选那么许多。头一个郑志广之孙是内定的,封了荣妃,入主慈元殿。再一个便是顾士章之幼女为敏妃,恰陆观颐有了公主府,挪出了宫,受厘殿便空了出来,给敏妃正好。如此三夫人位满,余者管平波不好再选众臣直系,故择了吴、孙、钱三家的旁支貌美者,分别为昭容、昭媛、修仪,连同珊瑚,九嫔已有了四位。剩下五个位置,且看窦宏朗怎么打算。内有宠妃外有名臣,素来是世家的气度。纵然有了科举后,古早的世家早被庶族地主们挤兑的无影无踪,但不妨碍新生的庶族地主们以世家自居。选妃这等大事,家家户户都盯的死紧,谁料管平波竟如此的四平八稳,雨露均沾,把众人都看了个没趣。因窦向东新丧,窦宏朗固然已经以日代月把孝守满,到底无法欢天喜地的迎娶新妇,册妃的典礼便有些潦草。碍着孝道,谁也不好说什么,更不会觉得自家女儿委屈,皆高高兴兴的受了几个面上好看的虚职,成了皇亲国戚。新进来的妃嫔们则是摩拳擦掌,希望能给窦宏朗诞下麟儿,巩固地位。管平波懒的理会后宫琐事,指了郑、顾二妃协理宫务,拍拍手又往军营里去了。正月里的江边,阴寒入骨。饶是管平波裹着厚厚的披风,也叫裹着水汽的风吹的发冷。跑了好半日马,浑身才暖和起来。行到营中,只见校场上划出了几道椭圆形的白线,正是战兵们在训练百尺障碍跑。战兵须得在沙漏倒完的时间内,越过诸如栅栏、木墙、铁丝网等障碍。乃当年管平波最想死的项目之一。此回比拼的还是接力赛,以小组为单位,进行接力,更成了集体荣誉。队长、旗队长等基层指挥官在旁边喊的声嘶力竭,场上叫好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管平波略看了看,接到消息的孔彰等人便出现在了校场中。方坚先为上司陆观颐解释了句:“陆镇抚犯了旧疾,不便相迎,请将军见谅。”管平波关切的道:“可是她的风湿又加重了?”方坚道:“军医瞧过了,只说是旧年的伤,须得保暖,故她不敢出门,省的加重。”管平波放下心来,骨折不曾照顾好,休说如今,便是后世落下后遗症的都不少。她前世亦有不少小毛病,陆观颐虽是文职,作为军人却理应能够承受,便丢开了手,问起日常军务。每日都有人来往穿梭于太极宫与江北大营,虎贲军内的大小事管平波心里都有数。一行人边走边说,到了办公区,已是说的七七八八。管平波将方坚等人打发走,叫他们自去忙分内的事,独留下孔彰道:“陪我去武备司瞧瞧。”孔彰万般话语,尽数被堵在了喉咙中。这女人当真是半分情趣也无,真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眼瞎!二人带着一串亲卫随从往武备司走,一路上管平波不停的询问战兵训练的细节,以及后勤供应是否充足的问题。直到进了武备司,方才停住。虎贲军的武备司分为火器与兵器两类。除了生产、储存武器以外,最重要的乃是研发。武备司前的广场上,几个身着军装的技术兵正在记录炮弹的落点。顺着落点往回看,可以看到方才发射过的加农炮在水的冷却下冒出丝丝白烟。加农炮又称之为红夷大炮,是正宗的进口货。与许多人想象的不同,华夏的禁海并非真的重农抑商到愚昧,而是往往因为政治上的种种原因造成的结果。但有些东西总是需要进口的,于是造就了庞大的走私链条,在近海诞生了无数赫赫威名的海盗,其中不乏把西方人打到屁滚尿流的猛人。比如最凶残的郑一嫂,其势力范围从珠江口一直覆盖到琼州海峡,部众达三四万人,与其说是海盗,不如说是海上王国。而海盗并非只靠打劫为生,就如当年窦向东的船队一样,他们都是一边打劫一边经商的。古时运力所限,西方的货品很难直接运到华夏。都是通过各个港口,逐站传递。海盗们从中转站买了货品,自然要找买家。华夏沿海的大家族,便是他们合作愉快的友商。走私的东西除了奢侈品,最要紧的便是武器了。管平波虽是机械专业,学的却不是武器制造。何况时隔多年,专业知识记得不牢靠不说,最郁闷的乃她前世的科学积累,非今时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