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栖和江祁结婚的第二年, 芷郁和季凉也领了证办婚礼。

  仪式前夕，光是给自家哥哥送什么新婚礼物，芷栖几乎就想到头秃——要知道她结婚的时候芷郁可是直接送了一辆车, 她现在虽然研三在读还没毕业, 可毕竟也是工作了，总不能‘一毛不拔’。

  可比起金钱能买来的礼物，芷栖其实还是更注重‘心意’这两个字。

  她觉得她能给芷郁的可太少了，便愈发觉得自己没用起来。

  傍晚江祁下机回家, 就见到女孩半倚在沙发上，似乎正在愁眉苦脸的想事情。

  他有些惊讶：“怎么了？”

  “哎, 哥哥不是下周和凉姐办婚礼么。”芷栖托着下巴, 苦恼的问：“你说咱们送点什么呢？”

  毕竟她现在和江祁是一家人，送礼物的话也该一起送的。

  只是江祁这样的人, 对于送礼物什么的实在太没有经验，哪怕这两年他周身凌厉的棱角其实已经被磨平柔化了许多，但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依旧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闻言, 他只眨了眨眼睛, 颇为无辜：“我也不知道。”

  ……

  哼, 就知道问他也是白问。

  芷栖忍住嘤嘤的冲动, 继续去网上搜索‘亲哥哥结婚该送什么礼物’的问题了。

  最后，芷栖挑了一对情侣手表。

  是符合她经济条件的轻奢品牌, 设计简洁大方的款式，芷栖选了好几天才选好，送过去的时候看到芷郁和季凉明显挺喜欢的模样, 才松了口气。

  然后后知后觉的, 才有一些迟到的喜悦, 一点一点的浮上心头。

  终于，她这个脾气不大好，直男癌到有时候气死人的哥哥……也有仙女来收了。

  -

  婚后两个月，季凉就被检查出来怀孕了。

  大概是蜜月期的宝宝，全家上下兴奋成了一团——毕竟芷郁和季凉都是要奔三的人了，这个时间段有了小孩，无论是在感情上和事业上都是最好的选择。

  季凉刚怀孕那几个月，芷郁公司忙得不可开交，于是芷栖就自告奋勇的陪着季凉去做产检。

  做b超时看着显示屏里尚且小小的轮廓，孩子细微的胎心……芷栖感觉简直是见到了新大陆！

  “嫂子！宝宝有心跳了！”小姑娘拉着季凉的手指，激动的嚷：“天啊，好可爱。”

  “还是个小豆芽呢，可爱什么呀。”季凉忍不住笑了，伸手刮了一下芷栖挺翘的秀气鼻尖。

  等两个人做完检查离开医院的时候，芷栖搀着季凉的手臂，宛若对待太上皇。

  对此，季凉简直哭笑不得，一时间还真的觉得身上的担子似乎有些重了——她的肚子里似乎装着全村人的希望！

  被自己的脑洞逗到，季凉眼睛一扫，划过芷栖平坦的小腹，若有所思。

  “栖栖，你和江祁结婚马上两年了吧。”季凉手拍了拍芷栖的素白的小手，微笑着问：“没打算要个孩子？”

  。

  这个问题……被季凉这么一问，芷栖才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考虑过。

  似乎在她和江祁的世界里，孩子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尤其是江祁常常哄着她的样子，让芷栖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她有点不懂事，不知道能不能当好一个妈妈。

  只是现在忽然觉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似乎还是一件挺令人向往的事情。

  半晌，芷栖看着季凉的小腹，很温柔的笑了笑：“还没想过呢。”

  江祁这段时间进了新剧组，戏份颇多，其实并不能天天回家。但是拍戏的地点就在林澜的横店，他有时候还是会熬夜赶回来。

  这天半夜芷栖睡的迷迷糊糊，不算安慰，昏沉间就感觉到床旁边的位置微微一动，似乎是有人回来了的动静。

  “江祁……”她揉了揉眼角，费力的半睁开眼：“你回来了啊？”

  “嗯。”没开床头灯，入眼一片漆黑昏暗，只能听到江祁似乎带着一丝倦意的喑哑声线：“乖乖睡觉。”

  他说着，上床揽住女孩准备一起睡。

  可芷栖忽然就睡不着了，女孩逐渐清明的眼珠转了转，宛若狡黠的猫——心里也像有小猫爪子在挠一样。

  很快，她细嫩的指尖顺着少年睡衣的下摆探进去，若有似无的撩拨，故意瘙痒。

  “干什么？”手被捉住，江祁沉了几分的声音在耳边萦绕：“不想睡了？”

  。

  唔，好苏。

  “不想了呀。”芷栖忍不住笑，瓷白的牙齿咬着下唇，凑过去亲他：“你昨天都没回来。”

  行动加语言，她‘暗示’的很明白了。

  这个时候不上还是男人？黑暗中江祁眉头轻挑，二话不说的翻身压住了女孩。

  紧要关头时，他在芷栖猫一样的细细□□中伸手去够床头上的套，结果却被女孩抓住了手腕。

  “不要。”台灯已经半开着，昏黄光线里芷栖被水汽萦绕着的眼睛亮晶晶的，痴痴的看着江祁：“别用那个了……行么？”

  江祁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收回了手，可却也没继续下去。

  “栖栖，你今天陪嫂子去产检了。”江祁滑到被子里搂住女孩，下巴抵在她肩头，声音有些闷闷的：“你想要一个孩子么？”

  “有一点。”既然他看了出来，芷栖也就没欲盖拟彰的否认，她玩着江祁已经敞开的睡衣扣子，有些茫然：“有点想要一个宝宝，但真的这么想的时候，又会觉得害怕。”

  这可能是一个人成长路上的‘必经过程’了，想要又不想要的现实冲突，很矛盾。

  “你还没毕业。”江祁把玩着芷栖的手指，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要不然再等等？”

  其实怕的何止就是芷栖一个人，江祁承认，他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当一个父亲，该怎么承担起父亲的责任。

  或者说的更明了一些——他甚至不知道当一个父亲，具体该做些什么。

  他从小在很扭曲的原生家庭里长大，即使现在受到反哺，疗伤，愈合，但不可避免也无法逃避的原因还在，那就是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没那么容易彻底治好。

  江祁甚至害怕他如果和自己心爱的姑娘有了一个孩子……会不会像自己这么糟糕？他真的怕。

  芷栖在少年带着松木香的怀抱里渐渐困了，也没想那么多，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语气困顿：“唔，那就再说吧。”

  女孩娇憨慵懒，窝在他的怀里就睡了过去。

  江祁顺着台灯的光线静静的看着她，指尖隔着一层空气划过芷栖秀气的眉，长长的睫毛，娇嫩殷红的唇……半晌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何止是他没准备好，其实芷栖还是个需要人哄，疼着的孩子呢。

  他愿意在多疼她几年，就小姑娘一个人。

  -

  季凉怀孕的过程很顺利，和预产期预估的一样，她生产的那天两家人都在外面陪着。

  知道芷栖会紧张，江祁甚至都推了工作行程过来跟着一起在产房外面等。

  许是因为医院气氛的缘故，也可能是人多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焦灼，总之等待的几个小时的过程里，所有人明明知道用了最好的医生，不会有什么事，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

  江祁的手指被芷栖攥着，已经很不幸的‘牺牲’了——被挠了好几道口子。

  好不容易，才熬到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对着门外所有人喜气洋洋的宣布：“谁是季凉的家属？”

  一瞬间五六个人冲了上去。

  芷郁一向冷静淡定，此刻都不免急红了眼，磕磕绊绊的说：“我、我是……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放心，母子平安，是个男孩。”护士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但还是觉得温馨，便很温和的笑着回应：“现在可以进去看产妇了。”

  闻言，芷郁只匆匆的扫了一眼自己的‘新生儿’，就急忙冲进手术室了。

  他本来甚至想陪着季凉一起进产房，但后者不同意——女人有偶像包袱，说又哭又叫的会很难看，芷郁才不得不依了她。

  剩下的大人自然去围着看孩子，两家的老人都笑开了花，争抢着都想抱孩子，但护士很冷酷的没给。

  芷栖等了一会儿，看大人都过完了瘾，才拉着江祁走过去。

  看着护士臂弯里那粉红色小被子包裹住的柔软一团，芷栖下意识的就放轻脚步，好似生怕吵到宝宝一样。

  “哇……”原来新生命是这个样子，看着小不点那闭着眼，皱巴巴的小脸，芷栖不自觉的张口叫了一声：“好小。”

  “不小了。”护士笑笑：“孩子有七斤六两呢。”

  芷栖对数字这个东西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但隐约知道自己刚出生的时候好像是六斤多。

  当父母的，下意识就会把这个数字记得清楚一些。

  她更多的，还是对新生命的敬畏感慨。

  原来一个人从小到大，从成长到死亡，都是由一个这么小的小生命开始的。

  芷栖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小宝宝，心下微动。

  她拉着旁边江祁的手指轻轻缩了一下，没注意到自己虽然在看宝宝，但少年一直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