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芷栖化妆的时候, 季凉走到芷郁旁边。

  女人碰了碰他的手臂，笑着道谢：“刚才谢谢你啊。”

  “没什么。”芷郁正站在窗边抽烟，见到她走过来, 下意识就把烟头按在窗台边缘上了。

  而后站直了身子，微微向旁边欠了半步。

  季凉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让人玩味。

  她是一个有点‘人来疯’的性子的, 干脆想起什么问什么了：“芷郁，你之前交往过女朋友么？”

  。

  她这话问的太突兀，饶是芷郁一向习惯把别人的话当做耳旁风, 听了也有些惊讶。

  侧头看过去, 季凉却眨着眼睛很无辜的眼睛。

  芷郁凌厉的长眉微蹙, 说话不自觉的就没那么客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季凉也不在乎他的冷漠，耸了耸肩，巧笑嫣然：“之前觉得你挺没风度, 但现在倒觉得你有点绅士了。”

  在女孩子走过来时会主动熄灭烟头的男人本来就很少, 更别说芷郁刚刚那个是下意识的动作。

  这可能就说明他之前常常这么做, 所以估计十有是有过女朋友的。

  不过都是二十七八的人了, 有过男女朋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

  未等芷郁回话，季凉就又说了一句：“栖栖说了，你现在是个单身老男人哦。”

  ……

  这女人到底想说什么？

  芷郁皱了皱眉，刚要反唇相讥, 季凉却笑了笑，转身走了。

  原来是芷栖已经画好了妆，准备进新房堵门了。

  刚刚那几分钟‘斗嘴’的时间……她是想帮着自己分散注意力么？芷郁微微愣了一下。

  可抿了抿唇, 却又感觉不明不白。

  明明是在做好事, 可那女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挑逗, 还长了个妖精样。

  -

  想要娶到娇妻美眷, 婚礼上最经典的莫过于‘堵门’和‘折磨伴郎团’两个过程了。

  江祁的伴郎都是萧永飞帮忙找的，个个人高马大，最适合抢亲不过，可谓是有备而来，但偏偏芷栖这几个伴娘也通通不是吃素的。

  ——尤其是孟春雨和季凉，堪称两个小机灵鬼，那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只是当她们红包收的盆满体钵，又把掺杂了可乐，白酒，胡椒等等不明液体为一体的就被递过去时，江祁眉头也不皱一下的一口喝下，那些伴娘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好家伙，这是她见过最厉害的新郎。

  季凉也算是给闺蜜当过很多次伴娘的存在了，这个手段自然也用在不少新人身上，可她见过喝吐的，喝哭的，就偏偏没见过面不改色的。

  所以，遇到江祁这样的‘神人’，她也只能甘拜下风。

  季凉和孟春雨对视一眼，嘻嘻笑了一声携手撤退了。

  江祁终于单膝跪在了芷栖面前帮她穿鞋子，大手握住那只皓白的脚腕时，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

  “你怎么啦。”芷栖觉得痒，嘻嘻的笑，笑完又看到江祁白皙的脸上眼眶微微有些红，她手里拿着的扇子遮住半张脸，只剩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纳闷的问。

  “嘿嘿，娶到新娘子了，感动哭了呗。”季凉凑过去，跟着她一起调戏新郎官：“是不是啊江影帝？”

  江祁脸皮薄，没一会儿就被戏谑的耳根都红了。

  自然，也是没机会解释是因为胡椒粉眼睛才红的，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给芷栖穿好了鞋，江祁抬眸看她，琉璃色的眼睛是在外人面前从未有过的柔和，就像一块温润的水晶琥珀。

  “栖栖。”少年对她伸出了手：“让我抱你。”

  据说新娘子再出新房之前，脚是不能沾地的。

  芷栖没出息极了，什么为难的要求也没提，见到了江祁就乖乖的伸手要他抱。

  抱着芷栖在客厅里给芷明林和梅冉敬过茶，江祁又抱着穿着一身丁零当啷秀禾的女孩上了婚车，芷栖才把扇子拿掉，那张画过妆后精巧白皙的巴掌脸上一双黑眼睛亮晶晶的。

  她眨巴着，瞧着他笑。

  江祁很想低头亲亲她，但考虑到芷栖的表弟正在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压车，又只能硬生生的忍住了。

  少年有些郁闷的搓了搓手指，迫切的希望这个婚礼仪式能尽快结束——等到了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就可以想怎么亲亲就怎么亲亲了。

  其实婚礼的流程无非就是大同小异。

  但等到芷明林牵着她的手把自己交到江祁的手里时，芷栖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心潮澎湃。

  虽然同居都快一年多的时间了，她之前也单纯的认为走形式的婚礼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可是……她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嫁给了自己喜欢了好多年，好多年的少年了呀。

  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对江祁有男女之情的，但芷栖很清楚的知道，她懂事了之后，就只喜欢他一个。

  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人，可只有江祁是独一无二的。

  少女知道她对他有占有欲，保护欲，心生怜爱……只想要他一个。

  可现在眼前的少年，似乎比她还激动。

  实际上江祁冷冰冰的脸是很少能看到情绪波动的，但此刻隔着头纱，芷栖也能看到江祁的眼睛比刚刚还要红了。

  那双琉璃色的眼睛，是她魂牵梦萦了多年的根源所在。

  在司仪的激情朗读中，两个人悄悄牵住了手，芷栖软软的声音压低了问他：“江祁，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呀？”

  她虽然一直忘了问这个问题，但实际上已经好奇好久了。

  他想知道江祁喜欢她是不是要比自己……还早。

  在近乎于腼腆的惴惴不安里，小姑娘感觉自己心口小鹿乱撞时，就听到了耳边少年的呢喃。

  温柔，清冽，是只属于江祁的声音，他说——

  “很早。”

  -

  江祁喜欢上芷栖要追溯到很早很早。

  小姑娘不会知道，远远比她要早。

  在地狱生活惯了的人，碰到一束愿意追逐自己的阳光，他就很难不沉沦。

  但是江祁不想让芷栖知道——太早喜欢上她了的自己，总是有点像个变态的。

  在高朋满座，繁花似锦中。

  少年隔着洁白的头纱，准确无误的吻住女孩樱花般的殷红唇瓣。

  他们接吻无数次，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分明是克制，却又有种亲密无间的悸动感。

  芷栖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办婚礼了。

  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属于彼此的呀。

  她真香了。

  -

  晚上，芷栖盘腿坐在梅冉之前给她和江祁床上铺着的大红床单上玩手机。

  她没看微信朋友圈里那些各种祝福，甚至连朋友给发过来的红包都懒得收——回家就专注于去qq群刷消息了，十足十网瘾少女的做派。

  群里正对于这场一张照片都没有流出去的‘秘密婚礼’讨论的热火朝天。

  [：不是吧不是吧，我刷了一天微博和论坛了，真的一张图都没有！！！]

  [：楼上，接亲的时候没进酒店，还是有集美拍到一张的，我祁神一身白西装帅炸了啊啊啊啊啊啊！（图）]

  附上的是偷拍团队要死要活捕捉到的一张糊图。

  [：e这有什么用？我们想看内场，想康康嫂子穿婚纱啊！]

  [：这个……似乎还真就没人拍到。]

  [：不会吧不会吧？祁神现在比顶流还顶流，他的婚礼没人能拍到一张内场这像话么！]

  [：保密措施这么严格，我现在开始怀疑女方家里有背景了（。]

  [：嫂子不就是高材生白富美吗？之前有人扒出来过，家里是挺有钱的哈。]

  [：等等等等，你们跑题了！祁神既然花了好多心思做保密，那就是不想让媒体和镜头窥探到他的婚礼啊，毕竟婚礼这事情还是挺私人的！所以大家在群里好奇一下也可以理解，追着要偷拍图是什么操作呀？]

  [：就是……嫂子是圈外的，祁神明摆着就是保护女方啊。]

  [：虽然但是，我还是好想看祁哥和新娘子交换戒指呜呜呜qaq]

  ……

  可能是因为是婚礼当天的原因吧，芷栖发现自己这个在她们口中‘耽误江祁事业’的嫂子，某女，风评居然好了一天。

  群里除了几乎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各种话题以外，最多的就是‘恭喜’的祝福了。

  芷栖捧着手机，看的兴致勃勃。

  直到被芷郁拉住灌酒的江祁回来，小姑娘才扔掉手机扶着他去洗手间洗漱。

  她哥哥真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江祁酒量本来就一般，今天更是被灌的惨死了。

  芷栖看着他通红的脸，迷离的眼神，脚步都跌跌撞撞了就心疼的不行，她一面给江祁顺着后背，一面放水打算给他洗澡。

  结果喝醉了的男人难得有‘孩子气’的一面，缠在她身上不依不饶的。

  芷栖都被弄的痒了，止不住笑：“江祁，你老实点。”

  。

  江祁表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大金毛似的，看清了眼前的女孩是芷栖就搂住亲亲蹭蹭。

  “哎呦——”

  结果猝不及防，两个人就都倒在放满了水的浴缸里了。

  被迫洗了个鸳鸯浴。

  过程中芷栖晕乎乎的发现江祁是在骗她。

  网上有人科普过的，说醉了酒的男人……硬不起来。

  结果呢？江祁骗人！

  折腾到了后半夜，小姑娘累的腰酸背痛，洗完澡后吹干头发只想倒头就睡。

  但手机闪烁个不停，芷栖半睁着眼看到是季凉发来的微信，只好强打起精神摸过来看。

  结果一看，她立刻就清醒了。

  季凉发来的信息简单易懂，带着她惯有的干脆利落，就一句话：[宝贝，把你哥哥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