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作者:爱看天      更新:2023-06-15 11:55      字数:7025
  夏阳起初还能配合他,但是很快就丢盔弃甲了。蒋东升身体绷紧的像是铁块,反反复复,不肯松开这口好不容易到嘴的嫩羊肉。【河蟹补充】丁浩惊魂未定的从盆里钻出来,抬头就瞧见了白斌站在门口冲他乐,脚下被床单绊住一个咧歪又摔了过去,这下连盆都扣在自己身上了,一盆水哗哗地从他头上流淌而过,向着院子一去不复返,丁浩被盆子扣住淹得哇哇直叫,“奶奶……奶奶啊!出人命啦!!!嗷嗷嗷……淹死我了咳咳!!”丁奶奶奔出来就瞧见自己宝贝孙子穿着个小裤衩被个大塑料盆扣住了后背,剩下四根小爪儿趴在地上来回扒拉,小脑袋也被大水浇了个透儿湿,湿漉漉的像只刚出壳的……小乌龟。丁奶奶噗嗤一下就乐了,帮丁浩拿起那盆儿,又给他拉起来,擦了脸哄他,“哎哟哟,我的宝贝浩浩不哭了啊,奶奶来了,啊,咱不哭盆盆坏,奶奶打它。”说着拿手在盆上打了两下。丁浩嘴角扯了扯,忒丢人了。后头跟过来的丁远边瞧着一院子的水和刚捞出来的丁浩立刻又吹胡子瞪眼,一个大擒拿手就把丁浩逮住了,“小兔崽子又闯祸!”“哈哈!小丁,孩子嘛,淘气些聪明啊。”后头一个黑西装的男人进了院子,白斌跟在后头,一板一眼的跟个小大人似的。丁远边一副羞愧的样子,举了举拎在手里的丁浩道:“白书记,您不知道,这死孩子淘着呢,三天两头的闯祸,我把他扔在他奶奶这儿也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真是,唉。”丁老爹用了个感叹起做了总结,丁浩也认出面前这人了,白斌他爹,他家老头以前的顶头上司,立刻识时务的挂在他爹手上耷拉着脑袋一副我错了的样子。丁奶奶不乐意了,“谁说我孙子只会惹祸了?今儿还自己把尿了的床单洗了呢!是吧浩浩?”丁浩一张小脸埋得更低了,他这二十几年都没这么丢人过。他今儿算是在白斌面前彻底没脸了……白书记是个很和蔼的人,笑呵呵的把丁浩解救了下来,拍拍他的脑袋,“小孩嘛,都一样,如果都跟白斌一样不做声儿的那就不热闹了,”又从旁边司机那拿来一盒巧克力递给丁浩,“拿去吃吧,跟你白斌哥哥去玩儿。”丁浩捧着巧克力仔细看着那上头印的跟花纹儿似的字母,操,全英文的,白斌你老子这么早就能吃洋巧克力平时没少贪污吧……白书记自然不知道丁浩心里想什么,让白斌领着丁浩出去玩儿了,丁浩先扯着白斌先回了自己那小破屋,把那巧克力盒子放下改抓了一把橘子糖,开玩笑,这么一盒子出去都不够外边那帮猴儿分的,谁知道白大少下回儿什么时候来啊,他得给自己留点储备粮食先!丁浩兜里塞满了橘子糖,装了个满满当当,白斌自然等着他,一身的背带裤小衬衫,脖子上还打了个小领结,坐在丁浩的床上左摸摸右摸摸,“这是什么?”白斌拎起件白色的布,上头还绣着鸭子和蝴蝶结,一脸好奇的问丁浩。丁浩嘴角又开始抽抽了,这是什么?这是他的饭兜兜……操!丁浩小盆友是在丁奶奶的溺爱中成长起来的,打小儿吃饭就不让人省心,这不吃那不吃,好容易吃点人粮食了,端着个碗哗啦啦的掉东西,气的丁远边好几次都要在饭桌上抽他,丁奶奶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可是丁浩小盆友心智初长,已经能明白带上围嘴儿吃饭是要被周围的小朋友嘲笑的,拒绝带围嘴儿。丁奶奶连夜赶了个饭兜兜给他带上,跟大个儿的围裙似的,做的长了些顺道兜住了大半个身子,终于让丁浩免了吃顿饭换身儿衣裳外带几个巴掌的悲惨生活。丁浩能直接告诉白斌这是他童年唯n的污点么,当然不能,小心眼一转立刻说:“这是抹布,刚擦完桌子的!”白斌有洁癖,萝卜头时期的白斌自然有所表现,立刻放下了那个“抹布”,可能是感觉自己放的太快了怕伤了丁浩小盆友的心,又咳了一声,试探着夸奖道:“挺好看的。”有人夸别人家抹布好看的吗?白少你打小儿就不老实啊。丁浩哼了一声,“那是!我奶奶亲手做的!”带着两兜子糖从凳子上爬下来,小手冲着白斌一挥:“出发!”白斌被他逗的好奇,“去哪?”丁浩一脸严肃,“去小河边消灭敌人!”这是个什么年代?这是他丁浩在橘子糖的枪林弹雨下打下来的年代!敌人果然免受不了糖衣炮弹的威力一个个倒了下来……啊不,一个个围在丁浩身边儿巴巴的瞅着他,丁浩那个神气啊,小鼻子都仰到天上去了,“喊浩哥!”“浩哥~哥~”周围一圈儿奶声奶气。一把橘子糖撒出去,立刻欢腾了。“吃糖去喽~”白斌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丁浩,五月的天,风吹的还算舒服,白斌看着丁浩撒完了兜里的糖打发了一群小孩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就冲自己跑过来,爬上石头挨着自己坐下,从兜里翻翻掏掏又扣出两块橘子糖出来,仔细的对比了大小,递了一块较小的给自己——“请你吃糖!”被太阳晒红了脸的小孩儿笑呵呵的这么说,一口的小白牙可爱到不行。白斌接过那块橘子糖,扁瓣儿的橘子形状还撒着糖粒子,闻起来一阵清香,白斌皱着眉放进嘴里,他接受过的教育告诉他不可以随便吃外面不干不净的东西,但是丁浩给的糖好像散发着格外香甜的气息,他忍不住含着细细品尝。“挺甜的。”白斌笑了,摸摸丁浩的脑袋,“谢谢浩浩。”丁浩像炸了毛的猫儿,一下从石头上窜起来,“不许叫浩浩!”白斌奇怪的看着他,“那叫什么?”“叫……”“丁小浩!”后头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喊着。【河蟹补充】150鹰击长空蒋东升这个年纪正是火气最旺的时候,这么一次顶多也就是尝尝这口小羊肉的味道,哪里会吃饱。但是冯乙再三叮嘱了夏阳身体不好,蒋少也顾虑着,没敢多跟夏阳闹几场。冯乙却是怕这个傻小子克制不住,才往严重里说,他没想到蒋少心里会这么看重夏阳,也完全没预料到一个刚开荤的年轻人能克制到这个地步。夏阳也觉得蒋东升跟以前不一样了,虽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有点霸道,动不动就把他按在怀里揉上一会儿,但是他能感觉出蒋东升对他多了一点其他的什么。如果说以前蒋东升锁着他是怕他离开,那么现在大概蒋少似乎安心了许多,看的没那么严了。夏阳他们两个人虽然也跟平时一样成天腻在一块,外人可能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熟悉的人依旧能看出,这哥俩感情更好了。蒋东升怕夏阳老跟他在一起闷着,也怕四合院里那些大人们担心他把小状元拐跑了,跟夏阳在外面玩了两天,便带着他去文物局找了曾姥爷他们。曾姥爷正在那带着几个人挑“破烂”,拿着个小刷子一点点的清理查看,时不时的跟旁边的夏院长讨论几句。夏院长换上了夏阳新送的一副眼镜,略微往上抚了抚眼镜框,便小心接过曾姥爷递过来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香炉,搁在了一边的蓝色碎花粗布上,一起摆在那的还有不少老旧玩意儿,都是灰尘扑扑的。难得的是夏石三也跟在了一旁,他是觉得曾姥爷有文化,文化人干啥他石三爷也得跟着才是。不过夏石三不懂那些历史啊、鉴别啊,他背着手在那堆从大仓库里清理出来的小山似的破烂,翻翻捡捡拿个蛇皮麻袋兜了不少的古钱币——老头认识这个,夏阳他姥爷刚教过,这是古人用的钱。石三爷觉得花钱买几个破碗还是挺心疼的,拿回去给家里的海东青和那只大猫用都够呛,还是用钱换点“钱”吧,哪怕古钱不能花,搁在家里也心里舒坦些。夏石三干惯了地里的粗活儿,力气也大,没一会就巴拉出不少古钱币出来,敛到了自己那个蛇皮袋子里。他这边正捡着,夏阳他们就来了,老头拎着半口袋的古钱就奔孙子去了,“夏阳,你也来了?来来,爷爷收了不少小玩意儿,等带回家给你打磨光滑了做钱串子啊!”夏阳老家有个风俗,过年的时候门上会贴一长溜儿的吊钱,五颜六色的,不过还是以金黄为多,求来年有个好运道。杨树湾里也曾经在土坑里挖出些铜钱,大多拿去打磨平整了给小孩做了毽子、钱串子玩儿,夏石三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夏阳蹲在那扒拉夏石三捡到的那一堆古钱,嘉庆年的多些,还有不少是五毒花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收来的,倒是样式各异。蒋东升蹲在他身边,给他撑着口袋,问道:“这玩意儿收藏了有用吗?”夏阳看着他拿的那个钱,是一枚开元通宝,不过也是最普通的那种,这种不值钱,留个十年八年的也就能涨到几十块。夏阳拿下他手里那枚,给换了一个样式差不多的,道:“这个要看年份的,你那个收了也没什么用处,这个好些。”蒋东升看了半天,也瞧不出有什么区别,不过夏阳说好,便拿在手里玩儿了一会。夏阳一对着这些东西就有些沉迷,脸上的神色也严肃起来,挽着袖子在那一枚枚的辨认,倒还真让他找到了几枚好东西。夏阳巴拉出那几枚“王莽金挫刀”,小心擦干净上面的脏污,笑道:“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瞧见,这个可真难得。”这钱流量极少,夏阳当年便想找几枚来收藏,一直未能如愿,价格也是连年的攀升,有市无价的宝贝一枚。曾姥爷和夏院长也被这古钱吸引过来了,曾姥爷也喜欢这个,忍不住对夏石三笑道:“还是你运气好,在那随便捡都能捡到个宝贝!这个不错,你收着吧,留着以后总会有些用处,很有文化价值啊。”夏石三难得被曾老先生夸奖一回,他对自己这个饱读诗书的亲家一向是敬上三分的,这会儿听见他夸便忍不住咧嘴直笑。石三爷把那枚古钱一转手就塞到了夏阳手里,道:“你拿去玩吧,我也不懂这个历史啊文化的,你留着用,啊。”夏阳拿手帕包起那枚古钱,对爷爷笑着道谢,眼睛都弯起来,瞧着是真高兴了。夏石三平时很少见到夏阳有这么开心的时候,也跟着在那咧嘴直笑,粗糙的大手挠了挠后脑勺,倒是把草帽弄下来,露出了个大光头。夏石三这个光头一下让夏阳想起了杨树湾的亲人,他几个堂哥可都是剃了光头的,这会儿正在杨树湾发展民众呢。跟当初预想的一样,老夏家开始走上社队办厂发展的道路,这往后便是走了乡镇企业的路子,他们家都是土生土长的,也抛不开家乡的根儿,离不开那片水土,在家乡办厂倒是正好。夏阳又想起自己在家考试的堂姐,便道:“爷爷,文君姐考的怎么样?我之前怕她紧张,一直也没敢多问,她这次是考的高中还是考的中专?”夏石三乐呵呵道:“文君丫头听了你的话,今年考的高中!她勉强刚过了线,丫头不好意思,不让我们跟你说。”夏阳道:“这个倒没什么,文君姐基础比较弱,要是您舍得,就让她暑假来这边念补习班吧,我再找老师专门给她辅导一下,她要是能适应就留在这读高中也可以。正好我妈一个人在这儿又是管着制衣作坊,又得照顾夏志飞,也有点顾不过来,文君姐来了也能帮衬一把。”夏石三略微犹豫一下,便点了头,他们老一辈的人最盼着家里的孩子们能考出去,不再从黄泥里刨食吃,也有份体面工作。考试,是那时候农村孩子们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了。夏石三得了个状元孙子,也盼着家里其他孩子有个好前途。夏阳性子比较淡,虽然对家里人也挂念,但是却很少提起,做的往往比说的多。他跟夏石三聊了几句,便又去扒拉那堆破烂古董去了。蒋东升倒是在那边跟石三爷多聊了几句,拐着玩儿的从石三爷嘴里套话,听见一两句他们解决不了的事便记在心里,想着回去找人帮一把才是。蒋东升对老夏家的人还挺有几分好感,那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搁在哪儿都跟刚放出来的混混头子似的,一脸的横肉,锃光瓦亮的大光头,虽然长得不怎像良民,但是心地不坏,都是些憨厚老实的。曾姥爷坐在那边开始擦拭自己弄来的老物件了,今天找到的字画不多,倒是杂七杂八的不少,还有个青铜小鼎,造型古朴可爱,惹得曾姥爷爱不释手。夏院长对字画痴迷,瞧着这边没了能吸引他的东西,便想去前面的文物商店再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几块古墨。夏阳见他往前面走,起身喊住他道:“老师,我也去。”夏院长乐了,道:“那感情好,你运气一向不错,带着你我也沾沾好运,没准还真能瞧见块好墨呢!”夏阳笑笑,也没说什么。等到一老一少到了文物商店,里面的店员一瞧见夏阳,便从柜台里取了整整齐齐的一整捆儿的上好宣纸出来,笑着递给夏阳,道:“上次定的那些,我找了好久,终于给你凑齐了。小夏,你点点,看够不够?”夏院长瞧着自己的小徒弟上前去清点那些宣纸,眼睛都瞪直了,那些他打眼一看,至少都是十几年以上的啊!而且还都是熟宣!!但凡常习字作画的人都知道,旧纸那才是最好用的呢,藏个十几二十年的,用起来那叫一个痛快啊!但是宣纸太过娇气,不好收藏,尤其是熟宣,一不小心被风吹了就会“漏矾”,一着墨就会出现白色斑点,很是糟心。夏阳手里拿着的那一整卷,显然是密封结实,存放妥当的,外头包裹的那层油纸皮都没怎么破损。夏院长羡慕的看着,在瞧见夏阳掏出大把的外汇券买宣纸的时候,又忍不住小声吞了下口水,他这小徒弟可比他有钱多了。过去一年里,他常带夏阳去南方写生,可是亲眼瞧见夏阳怎么把买卖做大的,他这徒弟可是赚钱的一把好手儿。夏阳看好了宣纸,又冲店员小声咳嗽了一声,店员立刻心领神会,装作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从柜台里拿出一个锦缎盒子摆在了架子上。店员一边摆上去,一边自言自语道:“你瞧瞧,我差点都忘了,这里还有一块刚收的古墨没摆出来……”夏院长从他一拿出盒子来的时候眼睛就直了,眼巴巴瞅着那锦缎盒子恨不得垫脚去看了,“哎哎,同志,麻烦你把那个古墨拿下来给我看一下吧!这是什么时候的墨啊?”店员忍着笑,道:“哦,我们只管收这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老先生您懂这个吗?”夏院长最爱的就是这个了,拿过锦缎盒子呼吸都粗重了不少,眼睛盯着那古墨不放,半天才嘿嘿笑了:“好宝贝啊!这是正儿八经的徽墨,外面虽然磕坏了些,但是年份绝对不低!你瞧这里,闻闻这味道……啧啧!”夏院长遇到心爱的宝贝夸赞的不停,抱着那盒子古墨不松开,俨然已经把这个当成了自己的宝贝,恨不得把所有的好词儿都夸到它身上。夏阳在一边笑着听老头讲这宝贝的起源,文物商店的小伙子也憋着笑看夏阳哄他老师。夏院长乐极生悲,这边夸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了,那边门口就进来一个大鼻子老外,顶着一头金色卷毛,眨巴着眼就盯在了夏院长怀里的古墨上。这老外是r国的外交官,也是常来这儿的顾客,这次来就是准备买点什么带回国探亲用,他原本还在犯愁要带什么,一进来就听见了夏院长在那夸赞自己得了个宝贝,便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去瞧。“您拿的是……什么?”老外磕磕巴巴也会几句中文,比划着要跟夏院长要来欣赏一下。“就看一下子,可以吗?谢谢。”夏院长被人抢惯了,立刻就给捂在怀里去了,怒道:“谢什么谢!不给,走走走,一眼也不给你看!你懂文房四宝吗你……”老外听了半天,就听出“文房四宝”这四个字儿来,立刻傻呵呵的从随身带着的包里也掏出一个锦缎盒子,得意道:“懂,四宝!这里都有!”夏院长抬眼瞧了下,刚想撇嘴,忽然就愣住了,那盒子里可不是什么文房四宝,那是三支毛笔,还有一个白玉印章。夏院长还想再看,人家老外也跟他似的,一把合起了盒盖,道:“交换着看看,行吗?”作者有话要说:“读书人的科普”篇:有一天大家谈起了男风的问题——曾老先生:这有什么稀奇,汉时便有了,魏晋南北朝的时候此风渐渐普及,诗词歌赋里常写的嘛!石三爷(惊):啊?!曾老先生:唐朝与五代时候,男色之风渐衰。石三爷(略放心):哦。曾老先生:但是宋朝又兴盛起来。石三爷:啥?!=口=!!!曾老先生:元代男色之风又衰。石三爷:……曾老先生:到明清时期又复盛。石三爷觉得读书人的世界太他娘的奇怪了,知道的都是他不知道的事儿。以及,自己的宝贝孙子似乎在上面和蒋东升那傻小子玩的略亲密了些……听完读书人的科普,石三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orz151鹰击长空夏院长看着那老外盒子里的东西,忽然觉得眼熟,那笔也就算了,那个白玉印章,用的玉虽然不是特别好的,但是模样倒是跟他以前用过的一块很相似。早些年乱的不行,家里有个值钱的老物件也不敢留,后来他还病了一场,不少东西都被老伴儿拿去换了钱给他看病。这个玉印章,当初跟老乡换了一斤半小米,他喝了一冬天的小米养活过来,但是一直念着的。夏院长拿自己拿盒子徽墨跟老外交换了看,那老外也不懂什么叫墨,大约是觉得大块的更值钱,在那嘀嘀咕咕的念叨了几句。他说的是俄语,夏阳在一边听到几句,这人似乎是把古墨当成了大块的黑玉,摸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夏院长在一旁端详那几支毛笔和白玉印章,反过来看的时候,果然瞧见了当年提的那几个字,伯良。那是他曾经用过的一个名字,章雕刻的并不十分好,玉料也一般,但是那娟秀的字迹却让夏院长回想起当年老伴儿在灯下一笔一划细心刻制的模样,一时眼里都忍不住露出了温和笑意。当年文化运动的时候,是他最困难的一段时间,被红小兵拉出去批斗,关牛棚,又断断续续的生病,几乎快熬不下去了。那段时间,都是老伴儿一个人默不吭声的支撑着整个家,他瞧在眼里疼在心上,他们老两口一辈子没红过脸,那是他唯一一次跟老伴儿提了要求,求她跟自己离婚。但是夏家老太太只说,“你再想想,想清楚了,咱们就离婚。”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拖下来,终于还是熬过来了。这枚白玉章,对他有一种特殊的意义,不是任何外物能比拟的。夏院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决定了,要拿那徽墨换这枚印章,他这么把年纪,回想起从前,虽然有苦有甜,但总归是记得的好事居多,像是瞧见这枚章,就像是瞧见当年老伴儿对自己点点滴滴的好,眼角的笑纹藏都藏不住。那个老外一早就相中了夏院长的徽墨,他听得懂的中文很少,夏院长之前长篇大论的那么一通夸奖,老外当真了,捧着那点子古墨当成了不得了的宝贝。夏院长不懂俄语,让夏阳帮着给解释了一下,说愿意拿徽墨跟老外交换一下。夏院长把玩着白玉章等了半天,瞧着自己小徒弟在那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的,最后都比划上了,也跟着奇怪起来,道:“夏阳,怎么了?他是不是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