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留下
作者:玄凌      更新:2023-06-15 08:20      字数:6212
  大喊的同时人已经扑了过去一把推开赵信,赵信被推向一旁,周小坚的哭声瞬间停止,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妇女们、孩子们都瞪大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这幕,连尖叫都忘了喊,四米高的木塔顿时成了一堆柴火,李若惜的下半身被压在塔下,旁边的周小坚头部被塔坠下的木头打,倒地血流如注而亡。e赵信第一个反应过来,前拍了拍李若惜的脸,喊道“张萌你醒醒。”随即搬起木头来。他这一声叫喊,惊醒了一旁的桃儿,桃儿撕心裂肺地叫道“舅舅”叫完后,整个人摊在了地。冉贵秀赶忙放开孩子过来帮忙,其它妇女也过来帮忙,春燕伸手探了探周小坚的鼻息,惊慌地缩回手,“没没气了。”大家搬木头的手顿了一下,赵信说道“既然死那先救还有气的。”春燕哦了一句,也动手开始搬起来,面放粮的人多半是周家的人,那一声巨响自然是听到了,现在正往下赶,等他们到达下面出口的时候,那堆木头已经搬完了,赵信抱着昏迷不醒的李若惜往村里赶,周二一行人赶忙让道。冉贵秀等人这才捡了些树枝把周小坚盖起来,这一幕恰好落在让路的周二眼,眉不由蹙起来,望着树枝下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衣料,喉咙像被什么卡了一般,发不声音来。只见他木讷讷的一步一步往前移,移到周小坚身旁,掀开盖在周小坚的身树枝,望着眼前没有一丝血色的儿子,周二,突然,仰天大吼一声,抱起地温度渐渐流失的儿子,嚎头大哭起来。这一声悲惨的哭声,沁入了在场所有人心里,望着周二抱着孩子痛哭的一幕,眼流露出悲伤的神色。赵信进入一线天,因下面的木塔倒塌,索道下垂,许多未滑出去的粮袋堵在一线天的通道,另通行很受阻碍,加通道狭窄,又抱着个人行走是十分艰难,踉跄多次才护着李若惜出了一线天,随后便是飞奔回张家。“快快快,快去请郎。”赵信还未到张家院门口,便大叫起来。在厨房忙着坐饭的张家人,闻声,跑出来,王氏见赵信怀抱着的人,下半身全是血当即晕了过去,张春兰立刻将人扶住,扶进房间。张木匠毕竟是个男人,心里较强硬,回过神儿来,跌跌撞撞的跑去请周郎来,这个时候张春兰已经把王氏放在床走了出来,忙追木匠,让他回去照顾李若惜,张木匠顿时想到什么,没多言赶了回去。赵信已经将人放平在了床,正准备撕开她膝盖满是血的裤子木匠喘着气走进来,“慢着,我去拿剪刀。”赵信手的动作停下,不一会木匠拿了剪刀过来,赵信接过剪刀,三下五除二便把裤子剪到齐大腿处,两条於青的腿展露出来,左膝盖的伤口血流不止,赵信立刻从袍角处撕了一条布,绑住大腿处,血流这才渐渐变小。赵信立刻吩咐,“张叔快去烧些热水来,给他清理伤口。”木匠哦了句,转身往外走,眼睛却未离开李若惜,直到走出门口,才收回目光,他想萌萌应该不止是伤了腿那么简单,不然,不会昏迷不醒,他担心赵信会脱她的衣衫查伤势,到时她的身份会被发现,这如何是好不过,换一种想法,如果不查看伤势那她只有一死,起身份命更重要,想着到这木匠也豁达了,匆忙的在厨房忙起来。张春兰已经将周郎请了来,周郎不敢有片刻耽搁,急急忙忙进了李若惜的房,开始给她查看伤口,见大腿系了根布条知道,伤势不轻,赶忙让张春兰去打热水,开始清理伤口,好在未断筋断骨,不然两条腿完全废。清理完伤口,包扎好,周郎才给她把脉,眉头不由皱起来,他以为他把错了,手又重新搭在她手细仔的把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这才看向木匠,“张老弟,这是”木匠忙向他使了个眼色,说道“周老哥,萌萌的伤势如何,为何会昏迷不醒”闻言,赵信愧疚地说道“木塔倒下来时,有木头砸在他的后劲处倒地,不然”现在躺在床的应该是他的尸体,或者说他不救自己,躺在床的应该是自己。周郎想知道的却不是这些,见木匠有意隐瞒不再多问,此事以后再问也不迟,望着李若惜蜡黄的脸色,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先开些止血化於,补气养血的方子给她服用,这些日子一定要好好休养不得乱动。”说着,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开始写起来。“那有劳周老哥了。”木匠说道,接过周郎手的方子,送周郎出门,到院门口后,才道“这件事情还请老哥替张家保密。”“哎老弟放心,萌萌是个好孩子我又怎么可能害她,只是,如此不是长久之计啊。”即便她身体在好也有生病的时候吧,这一把脉完全露馅了,此次遇的是他可以帮忙瞒着,万一遇到的是别人可怎么办,张萌可真够大胆的,女儿身还敢跳出来接里长的位置,但也佩服她的勇气。张木匠千恩万谢的把周郎送回去,拿了药回来,张春兰接过去厨房煎药,张木匠这才问道“二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萌萌会伤的如此重”“我怀疑是有人在运粮的木塔做了手脚,而做手脚的人应该在这次运粮当,不然,张萌让人停止放粮时,反倒是越积越多,张叔请放心我一定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原来是这样。”张木匠皱眉,“那还有没有别人受伤”“这个”赵信顿了一下,想起死去的周小坚,“还有一个叫周小坚的孩子死了。”“周小坚周二的儿子。”木匠突然笑起来,“真是报应啊,害人终害己。”闻言,赵信大致明白了什么,说道“张萌的伤已经无性命之忧,那我行去处理正事了。”说完,冲木匠拱手,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等赵信赶到一线天入口时,周家的老少都已经赶到了,一个个哭的伤痛欲绝,周家周小坚一棵独苗,现在死了周家便无后了,能不伤心么,特别是如氏,此时,落泪已风干,神智恍惚,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峭壁,不知在想什么,想着,想着,突然间,奋起向前冲了去。围观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便见悬高的峭壁下,如氏血流如注的尸体,周二爬了过去,悲惨地大叫“娘”随即气血攻心,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周姓人赶忙前扶住,周二媳妇傻傻的抱着没有半丝温度的儿子,晃啊晃啊,突然,傻笑起来,笑嘻嘻地道“小坚乖,小坚听话,以后不许乱跑,听到了没有。”说完这句,顿时一怔,像是想起什么,紧紧搂住怀的尸体,哭喊道“不要啊,不要啊,你不能离开娘啊,娘以后再也不听奶奶的话干坏事了,小坚醒来好不好。”“作孽啊”周井石跌跌撞撞的从地站起来,边往回走边说道。围观的众人,心里只感到阵阵悲凉,也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害人终害己,如氏虽作了不少恶,但周家父子却是老实人,深表同情。赵信在一旁查看起来,很多木头都有人为锯过的痕迹,这说明这个木架子事先被人动过,至于是谁干的也已经很明了了。他刚检查完,从山下走来四个人,这是四个不是别人,正是县衙的贼捕头,连现场也未看,从怀里掏了张逮捕令,挥手便让官差把赵信拿下,见少了一个人,问道“樟树里里长呢”赵信冷哼一声,“张里长并未参与此事,抓我一人便可。”“哦。”贼捕头眼流出一丝怪异的神色,打量着一脸冷傲的赵信来,随即笑道“不会也像地那个一样死了吧”赵信懒得再理会,贼捕头却认为猜对了,笑声渐大,“不会是被我猜对了”众人听闻,皆是一惊,刚才李若惜的伤势他们都看见了,虽然伤的是脚,但人却是昏迷的,如今是死是活他们心里也没底。赵信冷冷一笑,“我劝你还是赶快带我走,晚了,恐怕你想带我走难了。”贼捕头听闻,有些后怕,他心里清楚,要是真打起来,他们几个真不是赵信的对手,他又不是笨蛋,见好收的道理是懂的,何况,县令要的只是赵信至于那小里长抓不抓都无所谓,当即命人将人带走。临走时还特地吩咐米乐他们一定把粮食安全运下山,这才放心的跟他们走了。大家摇了摇头,听从米乐的指挥开始忙了起来,因为没了索道,靠人工运作便慢了许多倍。周姓人将周二媳妇架到一旁,开始搭棚给来安放尸体,一场悲剧,平息了下来,只是在大家心里都留下了抹不去的阴影。“夫人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彩衣低着头,将手放在腹部,隔了屏风向饶氏,规矩地汇报。闻言,饶氏拿着布巾洗手臂的手顿了一下,微眯了一下眼睛,说道“是什么结果”“二公子被抓,不过”彩衣抬眼看了眼屏风里面停下沐浴的饶氏,低下头道“张萌好像没被抓,但听说他受了重伤,如今是死是活无人知晓。”“受伤看来这张萌命不该绝啊,你去打探一下看看他到底伤在何处,还有,顺带去通知一下赵大昌让他来我这一趟,说有要事相商。”说完,饶氏享受的沐浴起来,只是再怎么洗也只剩一副干巴的皮囊了。彩衣退出房,便撞匆忙进来求助的楼氏,挥手便想给她一掌,手刚举起来,便瞧见是二夫人,忙把手放下,脸没有半点恭敬之意,嗤笑道“二夫人这么着急进来,是有何要事”如今赵信被抓,老爷重病卧床不起,眼下还有谁替她撑腰,要不了多久只怕又要过以前那种吃了顿没下顿的日子了。“我找夫人有急事。”楼氏想越过彩衣进内室,却被彩衣给拦了下来,“二夫人别怪彩衣没提醒你,夫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有什么事还是等夫人沐浴完在说吧。”“等夫人沐浴完恐怕一切都晚了。”楼氏身子前倾想硬闯。彩衣一把将她推到门外,“什么晚不晚的难道还有什么事夫人沐浴更重要”“难道你们没听说二公子被抓的事么”楼氏神情不悦地道,不信她们会不知道信儿被抓一事,而且饶氏在这个时间沐浴,不是有点怪么摆明了是想躲开她的询问。“这事二夫人请放心好了,夫人正在想办法怎么处理。”彩衣阴冷地笑道,心说当然是怎么把赵信给处理掉。“此话当真”楼氏脸色凝重,语气将信将疑,饶氏早想除掉她的信儿了,真会有那么好心显然是在掩盖。“二夫人要是不信,那自己去办好了,也省得我家夫人操心。”彩衣没好气地道,自知想要楼氏相信很难,但你也得有那本事把你儿子从县衙大牢捞出来啊。“我”楼氏被噎的无语,如果真有办法犯得着拉下脸来求饶氏帮忙么彩衣料到楼氏是个没主见的种,“二夫人要是没别的事了,还是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办不陪你了。”说完,头一仰,嗤笑着越过楼氏离去,哪有半点下人的样子,完全是一个正牌夫人的架势。楼氏冷凉的望着内室,并未进去,饶氏若真想躲她,是见着了她的人也未必真心会帮她,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该怎么办她该找谁诉说楼氏漫无目的的走着,两行清泪从脸颊处滑下来也未察觉,走着,走着,既然来到了赵老爷的院子处,仰头深深的打量荣华院的牌匾良久,楼氏向前迈的步子终是退了回来,她心的事绝对不能让赵光年知道,不然,他哪经受的住打击,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有人,唤道“二夫人,老爷找您。”是赵老爷房里的大丫头彩娟。楼氏转过去的身子微晃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进去,平日里她一天都来好几趟,帮赵光年梳洗,擦身子等等,只要她能做的都尽可能的为他去做,只是眼下彩娟见楼氏未转身,接着道“老爷坐在屋内等二夫人呢。”坐楼氏惊讶地转身,这么多年了,哪次来不是躺在床的,这是她听错了还是回光返照了“二夫人还是快些吧,老爷的身体你谁都清楚。”彩娟催促道,平日里老爷躺在床时,时刻陪着,现在坐起来了,不会是震惊坏了吧楼氏抹了把眼泪,走了进去,便见正位坐着的赵光年,凌乱花白的头发,干瘦如骷髅的脸庞,穿着一身宽大的袍子,不是大,是因为瘦所以显得宽,精神似乎不错。赵光年见楼氏带着湿润未干泪痕进来,以为她是见了他坐起来了喜极而泣,用颤抖的手指了指旁边的坐位,简短地说了一个字,“坐。”楼氏没有坐下,走过去伸手扶赵光年,担忧地说道“老爷你怎么坐起来,还是回床歇着吧。”“不必了,我在床一躺是八年,该活动一下筋骨了,来坐下说话。”赵光年心里清楚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如今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他们娘俩。楼氏这才坐下,彩娟替了个盒子过来,赵光年将盒子推到楼氏面前,虚弱地说道“我时日已经不多了,这么些年一直觉得亏欠你,这些东西你拿着当是补偿吧。”“老爷这可使不得”楼氏拒绝,想推回去,她心里谁都清楚,赵光年从来没有亏欠过她什么,反倒是她亏欠了他,但是有些话她不能说出口。别看赵光年瘦骨如柴,劲还挺大,死死的推住盒子,不悦地说道“我这一走,你与信儿孤儿寡母的以后靠什么养活,让你拿着你拿着。”说到儿子,楼氏眼泪止不住地滑了下来,喉间哽咽,说不出话来。赵光年这才注意,刚才他看错,楼氏并非喜极而泣,当下明了,“是不是信儿出事了”“没没有”楼氏极力想把话说的真实一点,只是话一出口却不受自己把控。赵光年气急,原本颤抖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是不是饶青梅干的”他知道信儿回来,饶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会来的这么快。楼氏怕他气出好歹来,安慰道“此事并非姐姐所为,别错怪”话还未说完,门外饶氏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是我干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紧接着便看见饶氏裙摆出现在房门口,楼氏愣了愣,没觉得有什么震惊,饶氏看不惯他们娘俩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抓住机会自然是要下手的。赵光年气的手指着门口处脸带着轻笑走进来的饶氏,张着嘴,一口气没来,捂着心口,从椅子滑了下去。“老爷”彩娟与楼氏反应过,赶忙过去扶人,顺了顺赵光年的背希望能缓过劲来。饶氏冷哼一声,轻笑道“其实你早该死了,拖到现在已经是你的福气了。”赵光年瞪着饶氏,呼吸急促起来,张着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没两下,眼一闭,头一歪,说没没了。房内顿时传来两声惨叫,“老爷”饶氏却视若无睹,冷冷地道“这种气死丈夫的女人不能留,把楼氏给我拉下去家法侍候再赶出赵家”说完,从院外进来两个家丁,拖着哭天抢地的楼氏便往走,饶氏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声道“等等。”家丁停下来,饶氏转过身,轻笑道“虽然加害你儿子我也有份,但真正害了你儿子的是张萌,如果他们不是成天粘在一起,我又怎么会那么快找到害你儿子的机会。”说完,冷冷的笑起来,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损人利己的机会。楼氏狠狠的瞪着饶氏,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怒火,饶氏笑够了停下来,挥了挥手让家丁把人拖出去。人被拖走后,饶氏望着彩娟,警告道“彩娟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吧。”彩娟很小被卖进赵家,一直都侍候赵光年,对他很忠心,饶氏不得不防。闻言,彩娟冲饶氏跪直,低头恭敬地道“奴婢明白。”“明白最好,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通知大家老爷离世的消息,该怎么布置不用我说了吧。”饶氏闭目冷淡地道,这么多年这口恶气总算消了,只是为什么她的心并觉得快乐,反倒生出一丝疲惫与悲哀。彩娟施礼退出,目光不由落在茶几的盒子,不过,也只有望一眼的份,不再纠结,随即转身退下。整个房间剩下饶氏一人,饶氏蹲下身握着赵光年皮包骨的手,柔声道“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见我时,是怎么夸我的么”顿了一下,惨淡一笑,接道“你说我美若天仙,说一生只喜欢我一人,只是没想到最后你终是负了我,所以我恨,恨你,也恨那个夺走你的女人,我想尽一切办法想除掉他们,可你却一而在再而三的在最紧要的关头出现,现在,你闭眼了,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惜,这一刻我却并不快乐,因为我失去了你。”“不过,你放心赵家在我手里绝对在你手里强,不信你看着,他们林家算什么,很快我更会超越他们家,还有是,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秀娘这一胎是个带把的。”饶氏叹息一声。“夫人赵亭长来了。”房门外彩衣通报。饶氏立刻挤出几滴眼泪,手绢掩面,泣声道“让他进来吧。”彩衣与赵大昌一同进去,赵大昌第一眼便落在倒地赵光年身,懒散的眼顿时滑过一丝不经意的光茫,饶氏因极力掩饰,低头抽泣,并未察觉,见人走近,才拭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你大伯他”说着,哽咽了一下,才又道“你大伯被楼氏气的一口气没接没了。”说完,扑在赵光年身悲伤的哭起来。aa2705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