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作者:我想吃肉      更新:2023-06-15 04:42      字数:6310
  好,长辈们妥协了,你快点回来,路上有车。二姐运气很好的,算是自由恋爱,嫁了工商的一位青年才俊副科长,二姐夫也是中专毕业,但是人比较上进,毕业招工考进了当地工商局。参加工作的时候十八岁,人也能干,也机灵,家里父母虽然是扫盲班出身,但是很尊重知识也挺讲道理。当时看二姐办事特别利索,也是读过书的,二姐夫眼瞎的程度一如当年的刘淑芬——就这么相中了二姐,俩人结婚了。二姐夫既有岳父家若有若无的经济支持,二姐也是个利索人,会理家,二姐夫自己再努力,够了年限,二十二岁提了副科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三十来岁就能做到处长。刘谦礼好歹算是放心了:至少以后不会愁二姐生活不好了,想法儿帮大姐正正脑,离个婚,家庭的麻烦事算是解决了。万万没想到啊!二姐夫比大姐夫好是?特么二姐犯了抽!二姐怀孕了,亲妈亲奶奶把她给坑了!两位说的话在二姐听起来也是在理的:“你男人大小是个官儿,不能违反政策,你只能生一个。这要万一是个闺女,婆家生气怎么办?看你大姐,多命苦!看你大姑,头胎就生了个儿子,多顺溜。没了儿子,就跟要疯了似的,亲爹妈都……咳咳,不说她,不说她。”总之,一句话:要生儿子!走,反正家里有钱,照个b超什么的,确定一下性别,女婴就打掉,再怀个儿子。一照,不凑巧,闺女。打吧。二姐夫就要疯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呢?我闺女就这么没了?啊?”公婆也傻眼了:“儿子闺女一样待啊!养好了就行!不是都说你们家出好闺女的吗?咋把我家孙女儿给弄没了呢?”二姐夫死活要离婚,跪在爹妈面前痛哭流涕的:“这媳妇儿真不能要了,我宁愿离婚之后一辈子升不了职,也不要这么个人儿啊!我要生不出儿子来,她得弄死我多少闺女啊?”二姐懵逼了,亲妈亲姐姐懵逼了,全家都懵逼了。刘谦礼放暑假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儿,他也懵逼了:“我就不说你们这事儿做得对不对了,退一万步!你们tm干这事儿的时候居然不跟孩子爹商议?”这不,闹了一个暑假,刘家也算是个富户,要点脸面,没有农村老太太亲自上单位去闹的习惯,她们找人写了封情辞恳切的陈情信——为了不影响女婿的工作,我们姑娘做出老大的牺牲了,姑爷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递给二姐夫的领导了。刘谦礼炸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日啊!完全没办法同情了好吗?他都觉得要是拦着二姐不让离婚,那是真对不起二姐夫!二姐夫的领导比较欣赏二姐夫的,将这事儿勉强压了下来。刘家鼓励家里孩子考帝都的大学,谁考上了,谁是心尖子,奖励车子和帝都房子一处!为的什么,刘谦礼知道。但是考虑到整体家族的利益,他还是认真去考了,也考上了。再看眼下这情形——尼玛我要是找个知书达理聪明能干的姑娘来给你们当儿媳妇、孙媳妇,我都觉得对不起她!这是他自己的小家庭的事情,二叔那边呢,堂妹倒是聪明,也是他的坚持之下,读完初中读高中,因为学习成绩好,在堂兄的支持下是要考帝都大学的。问题出在刘媛媛她哥刘守义身上了,这货成绩一般,被堂兄和亲妹衬得很平庸,思想居然神奇地跟父母接了轨。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被当成对照组长大,刘谦礼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幸亏大姑姑和堂妹表妹还靠谱,不然我真离家出走住福利院了啊!】这种想法也就是想想,长辈们对他是真的很不错的。就是这份亲情,捆住了刘谦礼。二姐死活不愿意离婚,家里一堆人都觉得二姐这事儿做得对——除了他们仨。正在这个时候,商会会长带来了口信:公子爷要见大家。去!必须得去!二姐也一改哭哭啼啼搏同情的样子,斗志昂扬地收拾行装。她要干什么,刘谦礼用膝盖想都知道:我那个家世牛逼的表弟回来了!找他撑腰!萧平安他怎么离婚!他领导也不会答应的!这种情况下,见面纯属去丢人的。他妈还提议,刘谦礼也在帝都读大学,订个机票,跟着表弟搭同一班飞机回去,正好路上联络感情——“你们都是大学生,有话说”。刘谦礼真的要被逼疯了!打死刘谦礼他都不会同意!然而,长辈们没有打死他。他亲妈以死相逼:“我生了个儿子,辛辛苦苦养大,有什么用呢?”扯了条绳子往吊灯上一挂,就要上吊。【md!】那是亲妈啊!刘谦礼屈服了。不为别的,就是他大姐真吞过安眠药,他怕大姐这傻逼基因是亲妈遗传下来的。————————————————————————————————到了省城,刘谦礼试图跟长辈们讲:克制一点,镇定一点。平常他讲话挺好用的,这会儿长辈却一句也听不进去。没办法,他只好先将家里另外两个明白人叫过来,咱先商量个办法。“不能由着他们再这么热情下去!”刘谦礼定下了基调,“听周伯伯讲,那位表弟是alhpa的创始人,就是嘟嘟的那一家。”张子明:“15进t大,16开公司的那位?”刘媛媛心直口快:“哥,我真怕咱们爸妈一齐被他玩儿死qaq。”刘谦礼叹息道:“骨头渣子都不带剩的。”张子明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我们要做什么才能把危害减到最小?”刘谦礼思考了一下,说:“别想着跟他耍小聪明了,怎么实在怎么来吧!玩不过啊!”得到另外两位的赞同,刘媛媛说:“爸妈他们那里怎么办?总不能他们前头捅篓子,我们后头糊墙吧?大哥你还好一点,我们讲话也不是很顶用,可就算是你加上我们俩,也糊不过来。肯定糊不过来。”刘谦礼道:“还是得先跟大姑姑取得谅解。”“别闹了,”当妹妹的吐槽了起来,“大姑姑根本就没那个心思好吗?要不也不会是……那该是我表哥对吧?哦,不会是表哥出面约见啊。表哥丢的时候才多大啊?他认识咱们谁啊?正经的不该是大姑姑的事儿么?要我遇上大姑姑的事儿,找到儿子之后,我也不会再搭理这些人了。叫大姑姑谅解?这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哦。”张子明咳嗽一声:“表哥说要见,大姨答应了,应该不会主动给脸色看的。”“可咱们仨的爸妈,能保证不气着人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之前干过什么。”刘谦礼作为刘家第三代第一个明白人,也是机缘巧合的。就是因为刘淑芬事件,他比越宁却要大上五岁,刘淑芬闹离婚那会儿,他已经能记事儿了。没生儿子之前,刘淑芬也带过侄子,对大侄子挺好,全家都觉得很光荣。满耳朵都是讲的大姑姑好之类的。越宁没了,全家异口同声骂顾川不是东西。好几年下来,刘谦礼被洗脑。接着,全家又说刘淑芬不好,不该离婚。那个时候有点惯坏了的幼崽刘谦礼就懵圈了,熊气十足地指出:“你们不是说大姑父不好的吗?不好为什么不让大姑离婚。离!不理那个坏蛋了!”然后换来了人生的第一场揍!挨完揍的幼崽刘谦礼彻底懵了:这tm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从此种下了对父母长辈们怀疑的种子,上学之后,有了正直的老师的教导,种子破土发芽,渐渐长大参天大树,接着护着了一个堂妹、一个表弟,都成了脑筋清醒的人。然后三个人一起发愁:没一个有越宁的联系方式的,连事先通个气都办不到qaq。问会长,人家说不知道,打电话到公司……alhpa的人又不傻,到这会儿还会随便把老板的电话给别人,那不是找炒吗?刘谦礼道:“到时候,你们俩,随便谁,跟表弟好好说话,他应该能够看明白情况。咱们做到了,能让他对长辈的容忍度高一点。万一长辈说什么不妥当的话,一定要打断!对了,姑姑又找了个姑父,是外国人,还生了个表妹,一定要对他们礼貌再礼貌!大姑交给我!她才是重点,我好歹以前见过她。你们俩都没见过吧?”余下俩一点头。好吧,这个不太像计划的计划,也只能这样了——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能制定什么计划呢?有个大概的原则就行了。就在这个时候,刘谦礼他妈来了:“谦礼啊,走,你爷爷奶奶有话跟你说。哟,媛媛和小明也在呀。”身体健康的刘谦礼,每每在自家长辈开口的时候出现贫血症状——眼前又是一黑。一手一个,拖着一弟一妹:要死一起死,我一个人也hold不住这满家的傻货啊!他妈很不开心,但是儿子更要紧,只好忍了怒气,看着儿子拖着对头家的闺女一起去露脸。既然这仨都来了,没理由其他三个也不来呀,刘谦礼大姐还带了个拖油瓶——大姐夫,一块儿与会了,整一个家庭会议。刘谦礼忍着掀桌的冲动,听家长们讲了他们的计划。努力克制住打人的想法,苦口婆心:“你们送什么,都不是重点。”“诶?”“关键是感情,感情懂不懂?!”刘谦礼暴发了,“关系好了,什么不送都行,见个面,吃个饭,你们看我跟媛媛放假见面还互相送礼物的吗?没有!我上大学,你们给奖励,多少我都接了,对吧?舍本逐末!该干的不干,不该干的乱干,你们想干嘛啊?”长孙发威,即使是不大瞧得惯他的二婶儿,也不敢说话了,他妈也直接吓傻了。倒是他爸爸沉下了脸:“你这是教训大人吗?感情,感情!感情哪里来的?我们没有相处,那就是钱买路了!不肯花钱的,都不是真感情!懂吗?”刘谦礼:……说得好有道理,我还是不能忍!“要钱不会找你们!你们那点钱人家看不上!人家看不上,咱就不要自取其辱了!好!不!好?!人是来见面的,不是来收礼的。不稀罕,真不稀罕,顾家不缺钱啊……别拿钱去砸他。他是t大学生,有自己的公司!我还在花钱的时候,人家在挣钱!别当他是你们周围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换个想法,好吗?”他爷爷刘正鹏面上也不自在了起来,以前孙子讲话倒是有点道理,这回怎么这么不中听?“谦礼!”刘谦礼听到爷爷叫他名字就头疼,他本来不叫谦礼的,刘小飞,名字挺好的,多接地气啊。但是抱大腿没抱好的长辈们不这么觉得,顾家大树不给他们纳凉了,他们家跟台商做生意,就觉得自己孩子的名字不够那么有内涵,顺着台商的风格,给孙子换了名字。换得刘谦礼特别烦!尼玛罚抄写名字都比别人多几笔。“你是怎么跟大人讲话的?我倒要问问你们校长,学校就教给你这些?”刘谦礼压着火:“爷爷,我们学校校长副部级的。”见不着啊您呐!刘正鹏想第二次揍长孙。刘谦礼认为,他爷爷他爸爸,是在那个年代支持大姑姑读大学的人,思想也比较开明,至少他们知道,送车子送珠宝不如支持表弟的公司来得有脸面。试图沟通:“咱们能把脚步放缓一点吗?”他爸爸不这样认为:“你不知道你大姑姑的为人,太狠了,现在不定已经跟你表弟说什么了。就得一开始来点大的,亮点的,让你表弟想一想,我们不是那样的人。”“哪样的?”“你大姑能说我们哪样的?不讲道理,不心疼自家闺女。”刘正鹏沉声补充。刘谦礼痛苦地问:“咱能别这么丢脸吗?!人家是母子,亲妈吃了苦头,不兴人家儿子心疼吗?儿子会为了你们那点蝇头小利就忘了亲妈的委屈吗?人家有人性的!没人性咱就更不能这么结交了啊。” 刘淑芬的婚姻问题,小字辈跟长辈永远达不成共识。刘媛媛也要崩溃了:“要点脸吧……”张子明蹲地抱头:“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吗?”刘正鹏大怒:“你们懂什么?你们打落地,吃过苦头吗?个个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哪里来的?!都是长辈们这么挣来的!家业是那么好挣的吗?都是卖脸皮卖苦力换来的!”“最直白的道理,人家看得上大姑姑,看不是你们。为什么?别总说大姑姑不好,她要不好,不能叫人家看上了。你们要好,怎么不叫人家看上了呢?这么多年了,怎么还看不明白呢?你们就算为了利益!好歹想一想,学一学,改一改,好不好?!”眼看老头子要发怒,老太太赶紧打岔:“她要好,人家怎么会放她走啊?!没儿子,又不听话,人家也是不想要了。她再嫁得这么老远?那过得叫好?我是她亲妈,我能不疼她吗?背井离乡的!你全地球数一数,能比给顾家当儿媳妇更好的人家,有几个?啊?”刘谦礼委实没有办法,只好默默地拉开了窗户,坐到了十五楼的窗台上:“你们真要带着这样的想法去见面,一准儿要出事儿,我不如现在跳下去,死了也比丢脸强。”底下他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姨妈姨父……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姐夫都惊惶地张着手:“你要干嘛?你下来,快点下来。都依你!”他堂妹和表弟一脸的“哥,你要挺住”的苦逼表情,堂弟一直在翻白眼。刘谦礼慢条厮理讲条件:“要上帝都大学,为了能找个有权有势人家的对象,好,这条我认了。我考了。要借顾家的势力,一哭二饿三上吊要胁,行,我来了。要不过三。要我出力,就得听我的,别跟我讲孝道了,我就不孝了。命就这一条,我还你们,你们看一个,你们还指望谁撑这个家。”长辈们傻眼了。刘谦礼接着说:“同意了,就点点头。”说啥?最后一句话镇住了全场,这个事实,大家心里都有点数的。细数一下第三代,张子明,外姓人,刘媛媛,迟早别人家的。刘守义,确实平庸——亲妈都不好意思不承认。艾玛,全家都指望着他了呀!点头,赶紧点头。刘谦礼道:“约法三章,一,对大姑姑一定要亲近有礼貌,最好道个歉,那是咱们亲人,不是仇人!二,对表弟一定别表现得像个狗腿子!三,对新姑爷和表妹,必须亲切不能挑刺,准备好给他们的红包!三条做到了,你们想送什么送什么。我陪大姑姑回帝都。”不陪不行啊,搞不好真的要善后啊!刘谦礼终于心身俱疲地从窗台上下来了,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睡一觉,迎接明天的战斗。————————————————————————————————第二天一早,全家都起来了,疯狂地梳洗打扮。刘谦礼换上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一看亲人们,又觉得仿佛一夜没睡!让他们卸点首饰,少喷点香水,却被他亲妈振振有词地驳回了:“这是显得郑重!你以为领导就是真觉得你这样儿好看?那是看你是不是重视他!装丑卖乖,懂?”刘谦礼:……你们开心就好。一行乘车到了军区招待所,报了越宁的名字,便有人专程引他们去见越宁。越宁跟李伯伯等人讲过了,不要什么排场、不要什么接待,也不能完全避免这些优待。招待所在李伯伯的授意下,遇到刘正鹏要订房,就说客满,愣没让人打扰。还给越宁腾了个小会客厅,用以接待客人。客厅的门打开了,越宁从主座上起身,一条胳膊给亲妈挎着,一条胳膊给妹妹牵着,领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含笑走了过来。麦克跟在太座旁边,家庭聚会,还没转正的郑熙行被取消了参加资格。外婆当场就泪奔了:“可算回来了!”越宁没穿那身正装,而是将西装外套换成了件西装马甲,空调房间也不热。带着那副平光镜,酷似电视剧里俊美的斯文败类。斯文败类动动手臂:“妈妈,给我们介绍一下吧。都不认识呢,是吧,苏珊?”越宁细心地听到刘淑芬的介绍词是:“这是你们外公,这是你们外婆,这是……”介绍完小姨父,没了,剩下的第三代她都不熟,只知其名,未见其人。刘谦礼顺势接过了话头:“大姑姑,我是小飞,上学改名叫谦礼了。这是我大姐……”一气呵成地介绍。越宁个不要脸的,跟不知道亲妈跟娘家有矛盾似的,忒有礼貌地叫着“外公”“外婆”,一路叫下来,叫一个人,领一个红包。苏珊也有份。苏珊长相可爱,原本对刘淑芬有些不满的人,都变得和气了起来。越宁却知道,这妹妹是不大领情的——他们对妈妈不太友好。认完了亲,越宁请外公上座,自己抱着妹妹,拖着妈妈,在右手边的长沙发上相陪。时不时亲亲妹妹的小脸蛋儿,跟妈妈笑笑,细细地安慰外婆:“哭了就不漂亮了。”“都老了,要漂亮做什么?”“什么时候都要精精神神的呀。”毕竟是亲人,刘淑芬儿子回来了,心情也变好了,倒是明白爹妈见识就那样,何况亲妈是真的更关心她过得好不好。丈母娘看女婿,比对闺女都好也是真的。洋女婿也没被挑剔,刘淑芬也顺势喊了妈。妈都叫了,爹也顺着叫呗。这一叫,坏菜了。刘正鹏一直有点绷着的,孙子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的。细细一想,没错,跟闺女关系不好,跟外孙相处也会尴尬的。他那闺女,狠角色啊。但是!做爹的威严还是要的!刘淑芬叫了一声:“爸。”声音比较轻,头微微低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