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作者:心外无理      更新:2023-06-14 20:12      字数:4280
  韩墨衣把从常柏青那里听来的一一如实说了出来,他觉得身为当事人的宫离有知情权,所以不论这话说出来会不会造就宫离改变主意,回去皇宫,他都不后悔。如果他故意隐瞒,没有把实情告诉宫离,那么就算对方一直留在他的身边,没有回去皇宫,他的下半辈子也不会安心的。宫离从未在常柏青的口中听过任何关于自己儿时的事情,更别提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么将他丢弃。此刻从韩墨衣这里得知,心里竟然很平静的很,没有任何想要冲进不远处的皇宫,质问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爹的冲动。韩墨衣攥紧了手心,看着宫离平静如水的面庞,自己的心里却与其成为反比。宫离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给予他安抚一笑:“白痴,若是担心我回去,便不要多说这些。”韩墨衣被戳穿心思,一阵窘迫:“怎么能不说!我明明就知道,如果这样也不告诉你实情的话,以后你会怪我给你留下遗憾的!”宫离牵起他冒着冷汗的手掌,在嘴角边碰了碰:“若是我回去了,才是这一生最大的遗憾。”“……”韩墨衣微微抖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眶有点热,鼻尖有点酸,他竟然被感动到了--!!!他们两个人无比坚定的决定就是不会与朝堂牵扯上半点关系,但是要想如愿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常柏青为什么千方百计的把他们骗来京城,为的不就是让韩墨衣认回战大将军替宫离拉拢势力,为的不就是履行自己对武垣帝萧琮的诺言,将宫离带回京城,重登太子之位。所以他怎么可能会任由这两人随心所欲,就算是用算计的,他就一定会有自己的办法将二人留下不可。战降的到来是韩墨衣始料未及的,当他接到通知的时候整个人就慌了,对方的突然出现绝对不可能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宫离稳住他,说出他们共同的疑虑:“可能是师父想要留下我们,所以才请了你爹来。”“我也是这么觉得,可现在我该怎么办?要出去吗?”现在一点出去,绝对就会被常柏青有意无意的逼迫认父,只要认了这父亲,那他想要离开的想法就算是被暂时扼杀了。在他的眼里,战降与他只是一个名义上有亲情关系的人,但是在宫离的眼里却不是这样简单,而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所以他自认为韩墨衣应当是想要出去的,这个时候用上之前韩墨衣说的那句话在合适不过了,没人会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去吧,不用怕,我陪你。”韩墨衣望着宫离信誓旦旦的脸庞,嘴里想要说其实他不想出去的话就无法吐出来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决定去见一见算了。到了大堂,未等他先说什么,就被一股压力猛然欺进了。“泉儿,泉儿……”因为苏虞喜欢泉水,战降便为那个孩子取了个‘泉’字为名,但由于他离开的时候孩子还没有出生,所以这多年来他都不知道那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男子,看来他担心名字不适合女孩子的想法有些多余了。韩墨衣被对方惊吓到,缓过神来后定晴看去看面前死握着自己的肩膀的人到底是谁,见到确实一张报警岁月后铺满沧桑的脸庞,明明是很强硬的五官,却被口中一声声的呼唤变得削弱了几分。不过也多了几分的人情味,不会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很冷血无情。战降看着韩墨衣的一鼻一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你真的是虞儿的孩子?”听到‘虞儿’这个名字,韩墨衣瞬间反应了过来,如实的点了点脑袋:“是。”战降近似快要喜极而泣一般,说话全无大将军的风范,而是一个多年头一次见自己孩子的父亲。“泉儿……爹在有生之年还能见你一面,就算是死也值了。”他之所以这么快确定韩墨衣的身份,不单单是他与苏虞神似的外貌,也是他大拇指上那个指环。重教大教主的指环。韩墨衣有点不大习惯这样父子团聚的亲情戏码,所以在对方十分感慨的时候,自己去只是勉强做出了点配合的表情,一边朝着宫离那边求救。再这样下去,自己要是不哭出来真的就要被人说是不孝了,见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半点情绪反应也没有,还是人吗!不过没等宫离来替他解围,战降就自己打住了。他本也是个铁血的汉子,只是由于见到记挂多年的儿子而有些失态了,那股子的冲动一过,他便开始恢复以往的硬气。“泉儿,你娘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前来?”战降提起苏虞,嘴角的笑竟然不自知的溢了出来,看样子倒是个痴情的人。韩墨衣看得一头雾水,当初难道不是这人为了名与利,抛弃了前世韩墨衣和他的娘亲两个人吗?怎么现在竟然一副很专情的模样。战降没得到韩墨衣的回答,对上他探究的目光问道:“怎么了?你娘是不是在生气,不肯见我?”韩墨衣被他炙热的视线看得有点想要退缩,突然有点不忍心告诉对方,其实苏虞早就已经死了的事情。他不说话,战降便以为是苏虞在气他当年的不辞而别,抛弃了她与肚子里的孩子,连忙解释。“泉儿,你听爹说,爹当初并不是有意要将你们母子抛下的,爹只是想让你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他解释又有什么用,苏虞已经死了,就算他再怎么解释人也不可能活过来,韩墨衣张不开嘴告诉他这个可能会打击到他的事实。第235章偶遇肖问重战将盯着吞吞吐吐的韩墨衣,目光如炬,似是要把人燃烧。韩墨衣手足无措的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但是却也都起不到任何镇定作用,心里的天秤倾斜来倾斜去,无法抉择是否要实话实说。战将的神经随着他如此的反应而越发绷紧,蹙起的眉头不停的颤动,估计这位铁血将军钢筋铁骨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娘她……”韩墨衣想要说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因为战将期盼的眼神而无法吐出。“你娘怎么了?”战将握紧了拳头,目光紧逼,他焦急的眼神里似乎是已经有了什么答案。韩墨衣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咬牙床,吼道:“我娘她已经不在了!”战将对这个答案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饶是如此,当亲耳听到韩墨衣说出来的时候,却还是心疼被狠狠一击。胸腔里的空气都瞬间抽离,痛的难受至极。韩墨衣看着战将的脸色千变万化,一种罪恶感袭上心头,不过他不后悔自己说出了实情,让他在这种事上来撒谎骗人,他绝对会良心不安的。战将平复下悲痛的情绪,艰难的问出口:“她……是怎么去的。”韩墨衣将从苏媚那里听来的稍微做了一下修饰,把因为战将离开的责任略微的减小了一点,才敢说出来告诉对方,但是即使这样作用也只是微乎其微而已,没有安慰到他半分。战将懊悔的肠子都青了,即使他有着逼不得已的苦衷,也痛恨当年的自己。那年他仍旧在重教的时候,并没有打算要离开九幽城来到罗国。来到这里当上将军,只是因为他在一次斗争中负伤很重,昏迷不醒的时候碰巧被路过的军队捡到救下了。由于他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就被军队带着一起回了罗国,到那以后他因为伤势太严重无法原形就留下了。本是打算伤好了以后就回去九幽城的,但是谁知道伤势刚好便被强逼着参了军。那时在根本逃不出去的情况下,他就决定要取得功成名,日后好风风光光的迎娶苏虞过门,好好补偿补偿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可谁知这一呆便是数十载,待他有名有利,可以自由掌握自身的去向之际,却猛然发现不知道该以什么颜面回去。他离开的时候,苏虞已经怀有身孕了,现在距离当初已然过了十来年,孩子估计都长大成人快要成家了,他这个时候才回去找她们母子,不免得有些怕。不止是怕苏虞怪他怨他,更是在怕回去后看到她已经另嫁他人,自己的骨肉叫着别人为爹的场面。他曾经在接受别派的挑战的时候,由于没有胜算而将重教教主的指环交给了苏虞的姐姐--苏媚保管。所以他早年倒是写了封书信过去,简要的说了他一些情况,还说了让他们来罗国寻他。战将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自己多年来的挚爱,于是就这样一直的拖着,期盼着能等到他们母子主动找来。然而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这个心愿放在心底成为了遗憾。如果他早知道苏虞竟然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没了性命,他就算是回来后被骂死,也要后者脸皮回来找他们母子,将他们留在自己的身边,保护得滴水不漏。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苏虞已经消失于人世成了定局,无法改写。战将没有再在相府呆上多久就离开了,背影有些萧条、落寞,缺少了大将军的硬气。他没有说韩墨衣该如何,于是后者就刚好不用随他回将军府。这下好了,爹是认回来了,想走也走不了了。常柏青没有和他们说话,而是貌似得意的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是在说,和他斗,是没有胜算的!的确,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无法斗得过常柏青一个,不仅仅是因为他阅历深,更是因为他是长辈。他于宫离有养育、教诲之恩,不然就算是再老练的人,也未必能够拦得住宫离。韩墨衣二人回到在相府的住处,将门闭合后前者就问:“要不我们就再呆几天。”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此刻离开是不太好的,战将或许还会再来找他的。“嗯,你高兴就好。”宫离本也就没打算继续执意离开,听他这么说自然是一口答应。但是他们留下归留下,和接受做太子殿下、将军的后代可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常柏青的目的暂时还是没有达成,自然也不会收手。在相府连续住了两天,二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四处闲逛,日子潇洒的简直比神医谷更逍遥自在。此刻韩墨衣正和宫离肩并肩一起在街道上漫步,即使周围的人群很拥挤,他们这里倒是宽松的很,边走边顺便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爹那里还没有要接我回去的意思,你说会不会是他怕睹物思人,看到我就想起我娘,所以为了不更加伤心而遗忘我了。”宫离弹了他自作聪明的脑瓜一下,推翻他的白日做梦:“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派人前来。”“真的吗?可是我觉得他要是打算忘了我这个儿子的话,我会很开心的。”韩墨衣看着前方繁华的景象,说出自己的心声。宫离挑眉看他:“为何会开心?”“这样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你不是也想离开吗,他要死不打算认回我,你就不用考虑到我而不知如何抉择下一步该怎么走了。”韩墨衣知道宫离有多在乎自己,所以也深刻的明白,如果战将一旦要认回他这个儿子,而作为名义上、血缘上都是他后代的韩墨衣肉体,顶替了对方灵魂的自己,就绝对不能够拒绝,免得遭来不必要的非议和疑问。顺带的宫离也会因为尊重他的意见而决定暂时留下,与此同时也就大大的增加了宫离回去皇宫的可能性。不正中常柏青的下怀。“难为你了。”在宫离的眼中,韩墨衣则成了一个为了他们二人的将来,放弃了与自己生父团聚的人,心里莫名的就柔软了一块。韩墨衣顺理成章的形象高大了一点,默默接受了对方的感动。“韩兄弟!”突然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介入了两人之间,韩墨衣闻声回头望去,却只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没有瞅见面熟的人。韩墨衣回过头,向着宫离诉说:“奇怪,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又谁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