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沐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按照之前练习的要点，助跑起跳一气呵成，落地的动作也很轻盈。高度不断增加，他仍旧发挥得很稳定，只是每次助跑之前，他都会往贺丛邱那边看一眼。女生们吵吵闹闹地喊着他的名字给他加油呐喊，操场旁边的看台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但他每次都能在人群中迅速锁定贺丛邱的身影。两个人的目光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交融在一起，一触即分，短暂的一秒仿佛变成了电影里的慢镜头，那一瞬间仿佛这个喧闹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穆沐在加油声中最后一次助跑起跳，这个高度是他的极限，能不能跳过去全凭运气。好在他今天运气还不错，顺利刷新了自己的成绩，虽然没拿第一，第三也挺好了。他们学校的运动会除了个人的排名奖项之外，还看班级累计的总分，单项第三可以给班级加一分，所以同学们都开始为他欢呼。贺丛邱拿了瓶水和干净的毛巾，越过人群向他走过来。穆沐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神采飞扬地跟他炫耀：“我是第三！铜牌！”贺丛邱帮他擦了擦汗，把水拧开递给他，然后夸奖他道：“很棒。”穆沐喝了点水，笑着说：“夸得不错，继续。”贺丛邱便换了好几种语言，变着法儿地把他夸了一遍又一遍。穆沐高兴得直冒泡，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扑进贺丛邱怀里让对方抱抱他了。坐在观众席的几个女生看着他们俩有说有笑的样子，忍不住拿手机发消息。【啊啊啊啊他们真的！好！甜！！！】【甜的牙疼】【我们校花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娇娇老婆贴贴！！】【刚刚校花跳高的时候你们看到他那个腰了吗！也太绝了】【看到了！鲨疯了！】【漂亮老婆不管哪里都很绝好吗？妈妈他在勾引我！】【小心贺总暗鲨你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漂亮老婆嘶哈嘶哈】穆沐回到自己班级的观众区，见几个女生表情扭曲地戳着手机，奇怪地问贺丛邱：“她们这是在干嘛？”贺丛邱往那边扫了一眼，女生们瞬间收起手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盯着赛场，好像看比赛看得有多投入一样。穆沐觉得有些好笑，凑在贺丛邱耳边跟他吐槽：“她们都好害怕你啊，你也没做什么呀，为什么这些同学都那么怕你？”贺丛邱摇摇头：“不清楚，可能是我看起来比较凶吧。”穆沐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了捏他脸上的肉。这家伙的脸看起来棱角分明，捏起来也一点都不软，没有小时候手感好。穆沐嫌弃地松开手说：“你确实看起来太凶了，干嘛老是板着脸？多笑一笑，他们就不害怕你了。”贺丛邱冲他勾了勾嘴角，穆沐瞬间反悔：“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冲别人笑了。”贺丛邱故意问：“为什么？”穆沐不讲道理地说：“没有为什么，反正你得听我的。”贺丛邱：“我笑起来不好看？”穆沐发现他又在故意逗弄自己，气鼓鼓地瞪着他说：“对，你笑起来特别特别丑，不过我不嫌你丑，所以你只对我一个人笑就行了。”说完他又忽然反应过来，自我嫌弃道：“我居然也无师自通了精神操控？”贺丛邱差点被逗笑，越看越觉得他可爱，接过他手里的水说：“你可以精神操控我，我只对你一个人笑。”穆沐十分心动，但还是拒绝了他：“这样不好。”贺邱邱可是从小就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高智商天才，他完全没有信心能玩得过这家伙，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操控谁呢，所以不能开这个口子。贺丛邱遗憾地收回目光，把他领回观众席便道：“五千米快要开始了，我去准备一下。”穆沐放下东西问：“我陪你去吧。”“不用，你休息一会儿。”贺丛邱说。穆沐其实不怎么累，但贺丛邱都这么说了，他就没再坚持，顺势坐下去休息起来。没过多久，参与五千米的学生们便在橡胶跑道上集合。穆沐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贺丛邱，抬手冲他挥了挥，又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贺丛邱微微点头，然后便摆好姿势做好准备，枪声一响他便像敏捷的猎豹一样冲了出去。穆沐的视线追着他的身影移动，不停地喊他名字给他加油。贺丛邱从一开始便冲在最前面，班里的同学见状都很激动，开始站起来给他呐喊助威。穆沐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人群里，他知道贺丛邱肯定没办法从这么多声音里分辨出他的，但他还是一直在给贺丛邱喊加油。五千米的距离说长也不长，很快便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贺丛邱仍旧一马当先，把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穆沐已经从观众席下去了，提前等候在终点线后面。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贺丛邱似乎在见到他之后就开始疯狂加速，班里的同学瞬间被点燃了，几乎整个操场都回荡着贺丛邱的名字。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但穆沐还是很激动，好像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了一样，比他自己比赛的时候要激动很多倍。贺丛邱冲过终点向他跑过来的那一刻，他差点要高兴得跳起来，跑过去欢呼道：“赢了！是第一！”贺丛邱逐渐放慢速度，缓冲了一会儿才停下来。他的呼吸很乱，脸色也有些发红，弯下腰双手撑着双腿大口喘气，跟平时气定神闲的样子判若两人，显然是没留余力。穆沐激动过后又有些心疼：“反正都是你赢，你跑这么卖力干嘛？现在肯定很难受吧？”贺丛邱缓了一会儿，回头看向终点。穆沐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恰好对上林怀泽的视线。贺丛邱直起腰，穆沐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后知后觉地说：“他也参加了啊。”只是这么一句话，贺丛邱便瞬间高兴起来，甚至都没了向林怀泽炫耀的心思，拉着穆沐扭头就走。林怀泽比贺丛邱刚刚的样子更加狼狈，停下来之后几乎站不起来，被两个男生架着胳膊才没瘫倒在地上。他盯着那两个人手牵手离去的背影，双眼赤红，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儿，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管他怎么努力追赶，永远也没办法超越贺丛邱。他用尽办法，也没能让穆沐多看他一眼，可贺丛邱却从一开始就占据了穆沐的视线。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冲动之下的表白，更后悔那天对贺丛邱的挑衅。不然的话，这两个人应该还处在朋友的界限之内，不会那么快就越过那条线。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他心里很清楚，即便再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也不会得到穆沐的青睐。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剧烈运动之后不能立刻坐下休息，穆沐陪着贺丛邱在操场外围走了一会儿，等他的呼吸节奏恢复正常，才把水递给他，让他润润嗓子。临近中午，阳光越来越烈，穆沐抬手遮在眼睛上，眯着眼问：“还要继续看比赛吗？”贺丛邱摇摇头：“找个地方准备吃午饭吧。”穆沐奇怪道：“现在吗？这么早？”贺丛邱：“你不饿？”穆沐揉揉肚子：“是有点饿，那我们走吧！”最后的接力赛在下午四点，吃午饭还能有时间再睡个午觉，想想就觉得不错。两个人一起出了校门，在学校附近找到一家卫生很好味道也还不错的小餐馆，慢悠悠地吃完午饭。贺丛邱看着直打哈欠的穆沐问：“回去睡一会儿？”穆沐困得直流眼泪：“回家去睡吗？”贺丛邱：“去小房子睡也行。”这套小房子就在学校旁边，走路几分钟的距离，很近。因为明年他们俩要上高三了，贺丛邱特意让路易斯帮他买了一套小二居，专门用来午睡。穆沐一听这个，忽然来了精神：“已经装修好了？”贺丛邱点点头：“上个月甲醛含量就已经达标了，现在没什么异味。”穆沐立马道：“走走走，去睡觉！”这套二居室所在的小区是旧小区，但是环境还算不错，很安静，装修的时候贺丛邱特意让人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确保穆沐午睡不会被打扰。他领着穆沐上楼，到门口之后掏出两把钥匙，分给穆沐一把，然后打开门进去，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放到穆沐脚边，起身道：“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穆沐换好鞋进去看了一圈，满意道：“挺好的。”小是小了点，但是用来睡午觉也足够了。他像只巡视领地的猫，看完之后问：“我们一人一个房间？”贺丛邱：“你想跟我一起午睡也可以。”穆沐哼了一声：“谁要跟你一起午睡了！”贺丛邱笑着问：“真的不要吗？”穆沐坚定道：“不要！我自己睡！”贺丛邱靠近他：“抱枕也不要？”穆沐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非常可耻地心动了，纠结半天才含含糊糊地说：“那看你表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