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064章:掘地三尺 竹板这么一打呀……
作者:燕露白      更新:2023-07-09 20:33      字数:9073
  管猗听她的话,有些疑惑。

  徐希没解释,眸光沉冷,低声下令,“通知护卫队戒备,把我们的人放出去,带上信号弹。”

  管猗看她阴冷的脸色,应了声,立马去安排。

  她的情报手很快撒出去。

  车驾缓缓行进,路遇田地,劳作的农人立马远远跪下,不敢直视。

  徐希看地里没用代田法,皱了皱眉,“此地县令长是谁?”

  卫程之前跟她一起做预案,可能会改道,沿途官员资料都录入了,打开箱子翻出来,“邓玉,是周驹的同好,前年刚升任的县令长,没赶上选官考核。”

  徐希神色微冷,“查一下此地农人亩产多少,赋税如何,政令是否明白,乡三老是否有教化。”

  卫程应声。

  消息还没查问回来,远处上空升起信号弹。

  徐希眸光一凛,神色瞬间难看到极点。都没第一时间戒备。

  管猗立马吩咐戒备,带着人手前去围攻接应。

  蒙毅也召集护卫队,严密防护,警戒四周。

  公孙萚也换了马过来,看徐希的脸色,从未见过的难看,担忧道,“阿希?”

  徐希深吸口气,眼中杀意闪烁,拿出她的神臂弩,双脚一踢马腹,“驾!”

  马儿飞速冲出去,朝着信号弹升起的方向。

  公孙萚连忙跟上。

  嬴政听有行刺者,徐希亲自带人去了,鹰眸诡谲。

  赵高瞥了眼他的神色,垂着头不敢再多说话。

  徐希赶到地方时,那刺客早已经被擒。

  他脸上刺了字,两眼怒恨狰狞,满口的血,被压在地上嘶声叫骂着,“楚人不灭,赵政休想安坐天下!”

  时解拿着他的武器呈给徐希,“主君,是神臂弓。”

  徐希拿过神臂弓,果然是和军中所用神臂弓一样,“是何人给你的这把弓?又是何人派你过来行刺?坦白从宽,抗拒定诛不饶。”

  “楚辞永存,楚人不亡,赵政必死!暴秦必亡!”男人呜呜的怒喊。

  “马上交代,我可向陛下求情饶你,否则你求死不能。”徐希冷肃的叱问。

  男人怒恨恶意的斜眼盯着她,“你先问问吕政,配不配!”

  咔嚓,剑出鞘。破空声划过。

  男人死死瞪大眼,人头滚落。

  时解张了张嘴,还没问出受谁指使呢

  “立刻展开搜查,命县令长,河内郡守,河内郡尉提头来见!”徐希怒声吩咐。

  管猗应声,“诺。”

  “此贼子所言,不必告知陛下。”徐希阴沉着脸,合上剑。

  嬴政听她去追击刺客,一剑斩之,眉峰微皱。

  赵高立马进言,“陛下,此地乃河内郡,是旧韩地,河内郡守周驹,是前任会稽郡守,亦曾受少丞相举荐。”

  嬴政面色沉暗,眸光深邃幽冷。

  徐希返回,跟他回禀,“陛下,神臂弓已流出,刺客脸上受过黥刑,时解正带人调查同伙,臣已经下令召县令长,郡守,郡尉前来。”

  “为何要杀刺客?”嬴政沉声问。

  “贼子对陛下不敬。”徐希垂眼回话。

  嬴政危险的眯起鹰眸,“可是言语污秽,蔑朕身世?”

  徐希脸色微变,抿唇未语。

  嬴政怒哼一声,“掘地三尺,缉拿同伙,三日未果,此地官员尽诛。”

  先到的县令长邓玉,脸色惨白,连滚带爬的过来跪地磕头求饶命,“陛下饶命!饶命啊!小臣近日忙于春耕沤粪,才一时疏忽,令山中藏了刺客贼子。小臣并非有意,求陛下饶命啊!”

  “拖下去。”嬴政神情冷酷,直接吩咐。

  蒙毅立即命人把他拖走,让他赶紧去缉拿刺客同伙,三日未果,尽诛。

  邓玉如丧考妣的离开,带着人亲自搜查刺客同伙,和县中往来的行商,游侠。

  河内郡郡守周驹,郡尉吴潜亦很快带人赶到。

  两人也是神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周驹朝徐希投去求救的眼神。

  “三日时间搜拿。”徐希提醒。

  周驹无法,只得先行调查刺客,看从何处进的河内郡。

  因为国道通行,每日都有行商从此路过,河内郡的关卡查的并不严苛,这一查,漏洞就隐瞒不住了。

  邓玉这个县令长也是政令不听,还推脱责任,怨怪到刁民难以教化上。

  除此之外,有关刺客的,三日搜查,一无所有。

  嬴政大怒,诛杀邓玉,周驹,吴潜三人,又罚了一批失职官吏。

  出巡的好心情破坏殆尽。

  王绾把河内郡安排上了自己的人,徐希也没反对,周驹从会稽郡调任过来,她是想让这玩意儿腾出地方,放近点好监视,若旧韩有异动,立马就能刀了他。

  但现在都指着周驹算是她举荐的人,她也没话说。

  嬴政一连几天,周身萦绕着低气压。

  随行的朝臣们都不敢松懈,都紧着皮。

  徐希捣鼓了两天,硬着头皮上了前行的马车,“陛下?”

  嬴政从奏疏中撩了下眼皮,目光询问她何事。

  徐希见他不像很忙,清了清嗓子,拿出新做的竹板来,“当当里个儿啷,当当里个儿啷;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夸一夸历经千年咱滴大中华;三皇五帝来当家,中原每代笑哈哈。”

  “夏商周,一出溜;春秋诸子百家斗,战国天天冰上走;天下战乱五百年,天降猛男出西关;秦王政,平战乱,千古一帝收江山,横扫美名传。当当里个儿啷,当当里个儿啷。”

  嬴政:“!!!”

  徐希对上他一言难尽又惊异的表情,一脸正气,继续敲,“当当里个儿啷,当当里个儿啷;天降猛男叫嬴政,他出生就赢了;他十三就登基,偏偏没心机,一张帅脸大高个,他偏偏不自几。”

  “他自小志向高,要把天下搞,天送福星来助你,她名就叫徐希,徐希出生既有名,她是个小圣童。小圣童,本领高,她”

  “陛下你别这样,太尴尬了,我都夸不下去了。”

  嬴政一言难尽,“你夸,朕看看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夸一夸这小圣童,她本领顶呱呱,她挣钱一把抓,她还会说话,说来金银一大堆,都给秦王搞天下,秦王乐得笑哈哈”徐希被他扯着嘴角难言的盯着,实在夸不下去了。

  看她正经的脸色,变的哭唧唧,手里的快板还没停,嬴政终于笑出声来,“行了,哪来的这个玩意儿?”

  “不行!我丢人了,这场子我得找回来了。”徐希还上头了。

  嬴政皱着眉头,盯着她找场子。

  “这段我会儿!”徐希摆出架势,“1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说,说一说打虎英雄小圣童,她就是徐福我。话说那么一天,徐福抄家伙,直奔景阳冈,我心里乐呵呵;嘿!要说打虎,还得是我;打了虎,出了名,我天下传说。”

  “可没走几里路,我心里暗琢磨:这山上的老虎,它到底多大个?是公还是母?是高还是锉?是一个是两个还是一大窝?”

  “一个还好办,我能跟它比划,要是七八个,我可打不过。”

  “转身刚要走,我心里又琢磨:县令长为打虎摆了好几桌,又吃肉又喝酒还给我唱歌;这样就回去,叫我怎么说?”

  “众百姓耻笑我,我面子往哪搁?”

  “我还得去山上,我还得去拼搏,打了虎出了名,我可了不得。”

  “最起码的,跟左右丞相,我平起又平坐。什么叫李通古,哪个叫王绾,秦始皇见了我,他得提前摆一桌。”

  嬴政拿眼睖她:“我现在就给你摆一桌。”

  徐希一收板儿,“那我想吃2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

  “撑死了呢?”嬴政瞪着她怒问。

  “明儿个就埋?”徐希弱弱道。

  嬴政呵呵。

  徐希小心翼翼的拿出竹板,“要不,我再给您夸一段,您打虎?”

  “若天下脸皮共有三丈,你独占六丈。天下倒欠你三丈。”嬴政没好气的嫌弃道。

  徐希摸摸自己的脸,嘻嘻,“我脸皮还挺薄。”

  “出去嘻去。”嬴政不耐烦的赶她。

  “哦。”徐希垂着头丧气的下了御驾。

  看她下去,嬴政心头阴霾一扫,越想越好笑,眉头都舒展了,“来人。”

  赵高应声,“陛下。”

  “下次休停去安排一桌。”嬴政吩咐。

  赵高询问,“是否按少丞相提说的?”

  “她不挑。”嬴政摆手。

  赵高应诺,下去安排了一桌。

  徐希见他过来,惊疑不定,“陛下请我用膳?”

  “是呢。”赵高笑的一脸褶子。

  徐希狐疑的跟他去了。

  嬴政已经入座,面前一大桌子,摆着鸡鸭鱼肉还有鹅。

  徐希一脸激动感动的上去,立马掏出快板,就要来一段,“竹板这么一打呀”

  “收起来!”嬴政瞪她。

  徐希:“”

  从善如流的把快板装起来,“陛下,你真是太好了,下次让你打虎。”

  “朕打虎,你摆一桌?”嬴政沉沉的问她。

  “打虎出了名,陛下了不得,三皇五帝,平起又平坐。什么是尧舜,谁才是传说,八方神仙见了你,都得提前摆一桌。”徐希嘿嘿笑。

  “胡沁。”嬴政失笑。

  徐希赶紧给他布菜。

  嬴政面色笑意盈盈,“吃你的吧。”

  徐希看他心情转好,菜肴也吃的喷香,“陛下,前面就是泰山,你想不想去泰山封禅?”

  嬴政本来是有点想法的,但是想想她夸的那些话,纵是他,有时都觉得夸大,都觉得没脸。

  “还是等打下匈奴,收服百越?”徐希追问。

  “再说吧。”嬴政皱着眉,想了想,终究放下了心里的念头。

  徐希笑着应诺。

  一桌子菜她扫了一半,嬴政也吃得多了,带着朝臣在山下转了一圈,远远观看泰山,雄伟壮丽,兴致大好,“众位爱卿,在此停留,也作画一幅来瞧瞧。”

  作画还是徐希带起的头,纸张出来,只用于奏疏,著书还舍不得,但她不缺纸张,前面流出的园林画,折扇书法,都是出自她的手。

  嬴政手上的折扇,就是徐希前几天刚送的,一面山水,一面经文,大气雄伟,很得他心。

  只是一把折扇,没能平复他遇刺的低气压,被一个快板给夸好了。

  王绾,尉缭等人听他兴致高,连忙应诺,开始准备纸张,观察泰山,要作画。

  徐希也铺了纸张,拿了画笔来,只她画的不是泰山,也不是周围风景,而是人物画像。

  王绾,尉缭等人把画作交上来时,见到她画纸上竟然画的陛下,齐齐朝她飞眼刀子。

  赵高差点朝徐希翻白眼儿,扯着嘴角笑道,“少丞相画的不是泰山,是陛下的画像。”

  “陛下令,在此停留,作画一幅来瞧瞧,并未规定要画泰山。”徐希一甩折扇,笑着扇风。

  “画的当真传神,像极了陛下。”赵高皮笑肉不笑的夸赞。

  嬴政看过画像,深深瞥了她一眼,面上笑意不断。

  卢菲菲远远看着,问卫程,“主君总是这么奉承陛下,会不会给史官留下不好的话柄?”

  “陛下都懂了,哪来的奉承。”卫程笑。

  卢菲菲没懂,“不是奉承?哪是啥?我没想通,教教我。”

  “朝臣之中,主君书画一绝。”卫程提点她一句。

  卢菲菲顿时恍然,她都忘了朝臣无纸,练的自然少,和主君差距甚大。主君和他们画不一样的,才不会太打击他们。

  嬴政收了画,又带着朝臣爬了泰山。

  王绾年纪不小,实在跟不上,和几个儒士博士留在了半山腰。

  徐希领着特训护卫队,蒙毅,尉缭,和几个武将爬上了山顶。

  正是日头落山,霞光满天之时,初夏的落日晕染着云层,高耸的山巅,拔地通天,山势陡峭,擎天捧日。立在山顶,仿若天下都在脚下般豪情热血。

  徐希望着泰山风景,仿佛和千年后的景象重叠,只是更加野性,仿佛更壮丽雄伟。

  “福卿,好好看一看这万里山川云海,回去重画一幅,不许偷巧。”嬴政叫她。

  徐希笑着应诺。矮子里面拔高个,她还成了书画好的。

  当晚众人在山顶扎营,早上又看了日出。

  徐希来了灵感,当即喊管猗铺开画纸,画了一幅泰山云海幻境图。

  山川,云海,仿佛云层幻化的五彩金龙,展翅后霞光万丈的朱雀,金红的一轮日,悬于天上,奇景下的山巅,一个挺拔的帝王身影,伸出手,点点金光自天上奇景中伸出,轻触他的手掌。

  嬴政亦在山上多留了半天,在山顶立了一块功绩碑,刻上初登泰山的见闻和功绩感悟。

  一行人下了山,天已经晚了。

  徐希回去营帐继续刻画细节。

  熬了近乎一夜,完成画作。

  嬴政收到,大加赞赏,命赵高仔细收起来。

  绕过泰山,一路到了临淄郡。

  黔首们见了帝王车驾纷纷低头避让,对于秦始皇,他们难生反心,也心情复杂。秦国灭六国,唯一没打过齐国,可耐不住齐王建白送,自己逃出海去了。

  临淄郡的郡守是秦人,底下的县令长多是出自琅琊郡,无战事灾祸,粮食丰产,日子算是安居乐业,敌意也不多。

  嬴政颇为满意,沿着海岸,再次往东行。

  一直到东海岸,芝罘山。

  有人来求见,说是为陛下献上长寿丹药。

  “啥?”徐希惊问。

  赵高瞥她一眼,重复道,“为陛下献上长寿丹药。”

  “谁?”徐希拧了眉头。

  赵高看陛下亦未出声,就回,“卢生,韩终,石贝。”

  徐希嗤笑,转头拱手,“陛下,看戏的时候到了,您可要见一见?”

  嬴政听是长寿丹药,下一瞬就想到了她的仙丹,“世上当真有长寿丹药?”

  “有,我师父的肉,吃一块能多活三年。”徐希胡沁。

  嬴政看她样子就是胡说八道,“带上来见一见。”

  卢生,韩终,石贝三个被带上来,三人除了韩终年纪大些,胡子头发皆已花白,卢生,石贝尚且年龄不大。

  徐希一看,有两个熟人,一个谷外听道的草庐客韩绥之,一个石家石弁的儿子,石贝。

  韩绥之却仿如不认识徐希,拿着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形象,带着豁达和淡然自若。

  卢生,和石贝上来就进献他们炼制的延寿丹药,都言是仙师流传下的配方,一人都是仙师的弟子,“齐王建就是吃了仙师的丹药,辅以太极修炼法,年过五旬,还可从屋顶一跃而下,轻盈落地。”

  嬴政听前面说延寿丹药用了多少种奇珍药材,还觉得像真的,听他们俩是侯廉的弟子,顿时变了脸色,看向徐希,目露询问。

  徐希摇头,侯廉没跟来,在咸阳开拍卖捞钱呢。

  嬴政又看向一旁世外高人般的韩终,“你有何说?”

  韩绥之浅笑着淡然拱手,“陛下,吾久居东海,此海再往东行,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有神仙居住,有仙草仙药流传。之前流传出一棵还魂草,乃仙鸟所衔,落在路边饿死的术士身上,那术士不时便悠悠转醒,活了过来。”

  “那个活过来的术士,姓谁名谁?”徐希冷笑,开口问他。

  韩绥之没有往侯廉身上扯,而是编出了另一个仙师,“此仙师就是曾经与老祖相交的子公,后不知其去向,只留下三仙山的传说。”

  “我怎未知有三仙山这个东西?”徐希看他还敢扯师父,神色更是难看。

  韩绥之一甩拂尘,高深莫测道,“老祖曾经雕刻三仙山的佩玉,欲寻找仙山,后无果,隐居在谷中。而那雕刻三仙山的佩玉,传闻作为见面礼赠与关门弟子小圣童佩戴。”

  的确有一块刻着山水楼阁佩玉的徐希,眼中迸发出冷芒杀气。

  嬴政见此都升起好奇,“福卿?”

  徐希气笑,“陛下,臣确实有一块佩玉,亦雕刻着三座山水楼阁,却并不是什么三仙山,世上也并没有三仙山,有的只是东海往东,一个落后野蛮的破岛屿,就在三韩东边。陛下若想一探究竟,我们乘坐大船,半月即到。”

  赵高惊奇,“少丞相如何得知半月即到?”

  “算数,不仅仅用来算金钱粮食,还可用来算来河流速度,水量多少,山脉多高,体积多大。更甚至日月到地面的距离,日月相隔的距离,五大行星之间的距离与运转。区区小岛之间的海上距离,而已。”徐希看着他解释。

  赵高自然是不明白,虽然她做侍讲时也听过,但那是物理化学,这又和算数扯上关系,直接两眼一抹黑。

  韩绥之却坚持,“海中仙山时而还会显现神迹。”

  “海市蜃楼,一种海面折射光影的幻境,因为我们只有山川楼阁,所以它折射的就是山川楼阁。这景象,在沙漠中也能看见,光线通过大气折射,会出现绿洲和水源,跑过去却是假的。”徐希冷冷的驳斥。

  “老祖已活有一百多岁又何解?”韩绥之笑盈盈的问。

  徐希哼了声,“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不操心,不劳累,多锻炼,所以活得长。还有一个是遗传,家族中都长寿的,自然也能长寿。”

  “小圣童何必隐瞒陛下?”韩绥之笑呵呵的看向她。

  “我只是不想你找死,韩绥之。”徐希叫出他的名字。

  韩绥之也没否认这个名字,“鄙人韩终,字绥之。跟随老祖修道一十多载,亦多有感悟,如今已知天命,愿为陛下出海,去寻找三仙山。”

  “他是旧韩王室之人。”徐希冷眼睨视。

  嬴政却来了兴趣,“三仙山位置何在?可与齐王建所去路途相通否?”

  徐希气的脸色黑沉一片,眼若冰霜的盯着韩绥之。

  韩绥之不予理会,跟嬴政描画了一番三仙山,且是真正的三仙山,和侯廉欺骗齐王建的还不一样,“陛下,鄙人愿意出海,为陛下寻找仙山,求得仙药。”

  嬴政并不全然信任,但对着茫茫无垠的大海,很是向往,也想知道齐王建究竟是寻找到了仙山,还是葬身大海了。毕竟他所带人数众多,侯廉只是烧毁了船帆,并未把船烧掉。

  “你若愿往,朕便赐你大船出行”

  “我们没钱。”徐希在一旁小声幽幽念。

  “我们打匈奴都没钱。”

  “我们打百越也没钱。”

  “我们出巡的钱都是现凑的。”

  嬴政富有天下,听她这么一番念叨,仿佛已经喝到了西北风,“区区大船,率一队众出海都没有?”

  “没有。”徐希断然道。

  赵高站出来,笑眯眯道,“大船是现成的,也只需要些人手,兵器和所用粮食,实在算不得什么。”

  嬴政认同的点头,“赐韩终大船三艘,携众三千出东海。”

  韩绥之立马谢恩,又请求了三年的粮食、衣履、药品和兵器等物。

  嬴政皆准许了。

  徐希气的半死,满脸杀气的退下。

  尉缭看到,上前劝她,“陛下好奇在所难免,不说陛下,我也好奇,是否真有三仙山,山上是否真的住着神仙,有仙草仙药。他说还魂草,我也听说过,还曾经问过师父,他给我讲了这事,但没告诉我真假。”

  “哼!骗不死你!”徐希满脸怒气的冲他哼了声。

  “师父应当不会骗人。”尉缭虎着脸。

  徐希呵呵,不想理会他。

  赵高正在嬴政面前进言,“少丞相好像极为愤怒生气,不知道那三仙山的佩玉是什么样的,还魂草还在不在。”

  “还魂草多半为假。”嬴政笑了。

  赵高看他神色,“老祖能活那么久,怕不是真吃了还魂草呢。”

  嬴政不信这个,“若世间真有还魂草,早就流传于世了。福卿的父母,祸起烹煮聪慧小儿的脑子,那公子假之前便已食用过,为何不曾识破迷局,反而早早丧命?”

  赵高张了张嘴,说不出来。

  蒙毅深深瞥了他一眼,明显察觉到他对徐希的敌意,问,“陛下,您可想要出海?”

  “福卿不是说,此时不是出海远航的季节?”嬴政对这点还是很信任的。

  蒙毅哑然。

  徐希气冲冲去找了墨夙,让他给韩绥之安排大船,“他不是要大船吗?给他。”

  墨夙听她的吩咐,很快集结了一十艘大船,让韩绥之去交接。

  韩绥之知道这边造船港口有大楼船数艘,他也没多要,给他两艘就行,听来人说给一十艘,吃了一惊,“当真给我一十艘?”

  来人点头,“对,一十艘,‘大船’,可大了!”

  韩绥之狐疑的跟着他到港口来。

  然后就看到了他的一十艘‘大船’,没有一艘是新的,每一艘船上有油墨写着‘大’‘船’俩字,架起的船帆上也写着‘大船’俩字,仿佛墨迹还没干透。

  “少丞相枉顾陛下命令,就不怕陛下怪罪?”他当场就笑了起来。

  墨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可以给你去瀛洲岛的航线图,指南针,保你能顺利找到齐王建。你们可以合谋,看能不能带着百万雄师杀回来。”

  韩绥之眸光骤然一变,冷笑出声,“我是去找三仙山,为陛下求仙药。”

  “航线是真的,已经由我们的船只试航过,我们没有登岛,但位置正确。”墨夙拿出一张航线图给他。

  韩绥之瞥了眼,整个东海岸,到箕子朝鲜,三韩,再到东海的舆图,用箭头画着两道航线,一个从北海环行过去,一个从东海南过去。

  而舆图上的瀛洲岛,只有卵大。

  他不相信。

  墨夙把航线图塞给他,“好好保存,若是没有它,你可能会把‘大船’开到南海去,主君说,南海中的大洲可就远了,你跑一年都到不了。”

  韩绥之捏着航线图,脸色阴了一瞬。

  但还是收下了。

  只是‘大船’他肯定不要,又去跟陛下告了一状。

  嬴政还特意到港口看过,瞧那些满身都写着‘大’‘船’的破船,嘴角狠狠抽了抽,“胡闹!此种破船,如何能出海!给先生换上新制的楼船。”

  墨夙也知道,只能恶心韩绥之一下子,这些船不可能被收,又给他换了两艘旧式的楼船,“少丞相亦给先生送了航线图,可保证先生找到瀛洲岛,见到齐王建,两艘楼船足矣。”

  嬴政背着手,俊脸扬起笑意,“少丞相知齐王建去处?”

  “齐王建去了三仙岛。”墨夙只能说。

  韩绥之看他如此说,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

  墨夙瞥他一眼,“少丞相说,待拿下匈奴和百越,弹丸岛国,虽远必诛。”

  韩绥之面上就是一冷。

  嬴政却笑的很是满意,“航线图给朕也瞧瞧。”

  韩绥之只得把航线图拿出来给他看。

  他还没研究透彻,墨夙指着舆图上的海岛和航线解释了一番。

  “齐地商贾还与三韩做着生意?”嬴政问。

  墨夙以为他知道,“是侯廉收服的一队行商,把丝绸,茶叶,瓷器卖往三韩之地,换来粮食,和铜铁锡铝的矿石。”

  嬴政听这换的东西,就像徐希的手笔。

  丝绸每年可产,茶叶也一样,所种茶叶越来越多,每年收获的茶叶也越来越多,瓷器更是只要有土就能烧。

  这三样按她所说,都是可循环再生物资。

  她把这些东西卖往三韩,却换的是粮食和矿石。

  韩绥之抬眼瞥见他的神色,似是对徐希的作为很是满意,敛了微沉的双目。

  墨夙又当着嬴政的面给韩绥之科普了季风,洋流的知识。

  告诉他一年四季大概什么时间会出现什么情况,最适合出海的时间。

  还有海上暴风雨,龙卷风,或者台风的紧急避难,长期航海的筹备状况。

  “这册子上面记录非常详细,先生若是按这个册子上行船,配合航线图,指南针,定能准确安全的到达目的地。”

  韩绥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再次强调,“我是去找三仙山,不是去找齐王建。”

  “若是能寻到齐王建,他还健在,也替少丞相捎带一封信。”墨夙说着又拿出一封信,也递给他。

  韩绥之黑着脸,没有伸手接。

  墨夙又问嬴政,“陛下,您可要给齐王建捎带什么话?他说不定已经在瀛洲岛称王称霸了,不知道有没有训练水军。”

  韩绥之彻底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