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025章:我是徐福!? 现在的我,……
作者:燕露白      更新:2023-06-12 17:40      字数:11368
  侯廉获得了自由,刚开始还不敢走出屋门,但见真的没人看管,就往外移动。

  除了有人盯他,没有谁阻拦。

  徐希正在筹算着他的钱怎么花,还不光她自己花,而是徐氏全族都有份儿。

  他人就在这,被喂了毒,她们还在商量怎么花他的钱,让侯廉有种落进了土匪窝的感觉。

  石弁看到他在村里晃悠,也没监视,晃悠完又自己回去,知道他也被徐希收服了,但徐希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侯廉也想过逃跑,但三天就毒发,体内仿佛有什么要钻出来的剧痒剧痛,他差点把自己胸膛抓烂。

  管猗扔了一小颗黑绿色丹丸给他,吃完很快平息了。

  侯廉也完全打消了要逃跑的念头,那种毒发的感觉,他死都不想再体验。

  装高人的习惯,让他开始端起架势,仿佛客居在此,见徐希跟人讨论怎么花他的钱建设村子,还能上去发表几句好建议。

  听徐氏族人言辞中都看石氏碍眼,他立马打起精神,找到徐希,“我可以出钱,买下石氏的房子田地,让他们全都搬走。房子正好推倒,空出地来。田地就补偿给徐氏族人。”

  哪知道徐希并没有觉得他这谋划好,沉着小脸冷幽幽的凝着他,“你哪来的钱?”

  侯廉:“”

  好在他反应快,立马改口,“是您的钱,不过我出面去找石氏族人。这个钱我后面炼丹挣了十倍还你。”

  钱是她的,坏人他当。

  徐希果然神色稍霁,“你光明正大去啊?”

  “我我悄悄去,找那个石弁接头?”侯廉询问看着她。

  “主动的掉价。”徐希翻他一眼。

  侯廉深吸一口气,笑着道,“我找石弁接头,让他主动过来。”

  徐希没再发表意见。

  侯廉的主意,正中下怀,石弁也不想再在徐家村待了,再有个什么事,徐希一定会弄死他们!

  石族长和石勉都死了,两家人也都发配了,石氏族人正没有主心骨,他站出来说要卖了房屋和田地搬迁走,纷纷响应。

  至于不愿意走的,石弁暂时不劝,他听村里要建乌堡,把徐氏族人都迁进乌堡里,以徐希的聪敏,十几家外姓人依附她家的,也会被妥善安置,只有石氏族人。到时候他们自然求着跟自己走。

  他态度极好的拿着鸡蛋,两只仅有的母鸡和干肉过来找徐长,想要把房屋,田地都送给徐氏做赔偿。

  不说徐长现在是乡三老,便是以前也不会白收农人房屋和田地,直接拒绝了。但石氏能搬迁走,他却十分心动。

  侯廉主动站出来说话,“这房屋和田产我买了!我要在此地建宅院修道,正好需要。”

  双方一番商议,侯廉也没压低价钱,反而还多给了些。

  石弁开始收拾家里,准备拿了钱粮就离开。

  李黾知道后,问,“还多给了钱?”

  童仆应声,“是的,还说想闯荡就往秦国去,想太平安生就留在齐国。”

  李黾想了半天,扬起嘴角,直接出马接下了另一个难题,“我过些天要回都邑,路上随行者没人轻易动手,你们若上路,可以跟在后面。”

  丞相的门客,还随行带有护卫,石弁是彻底放心了,不管是半路安置,还是过了都邑往北走,起码能保证路上安全。徐希没有阻止他们用盘火榻,豆腐菽芽挣钱粮,活路有了。

  还是有几家不愿意走,就算缩着头过,起码安稳,不比颠沛流离强万分!?

  几天后,一行游侠拉着好几车东西过来,拉车的有牛有马,前面车上坐着个眼熟的身形。

  徐希赶到家,果然见到是他,“大食,你怎么过来了?”

  大食跳下车,组织了下言辞,“老祖说你守孝,肯定吃不好,让我过来照顾你吃饭。”

  徐希翻了他一眼,“你不来我还能偷吃点肉。”

  守孝的规矩,前三天不动火,三年不沾荤腥,坟头结草庐,初一十五上香拜祭,闭门谢客不设宴。

  虽然礼乐崩坏,但孝道深入人心,大多数人还在遵循守孝规矩。

  大食听她小声的嘟囔,差点惊掉眼珠子,“你已经偷吃肉了?”

  他是自己人,管禾也不那么谨慎,“没有吃肉,但有蛋,荤的葱姜蒜芥都没忌。”

  “酒肉穿肠过,父母心中留。”徐希就这个问题和祖父商量过,让她们过了今年就食肉。整个族里的孩子就她营养正常,再三年不吃荤腥,全都营养不良。

  大食嘴角抽搐,但看她短短时日就瘦了一圈,小脸上吃的肉都没了,也是心疼,“来时老祖说了,让你不必拘泥表面愚孝,守到过了岁首,就不用太忌讳,以身体为重。”

  徐希笑了笑,拱手一礼,“谨遵师父教诲。”

  大食还有书信,拿出一沓白绢递给她,“老祖给你的课业。”

  徐希打开,白绢一尺见宽,却有半丈长,上面写满了各种课业。

  见她正感动,大食又补充,“这是半年的,老祖说,明年夏收前,他会亲自过来,给你送新的课业,并考校你功课。”

  徐希感动的想哭,“师父未免太爱我了,恨不得我学生学死。”

  管禾捂着偷笑,清了清嗓子,“你可是要传老祖衣钵的,当然得多学。这些书卷都放哪?草庐还是家里?”

  徐希看着几大车的竹箱,“放草庐吧。我整理了再说。”

  徐长看着几大车书卷,可是由衷的高兴。老祖依旧看重希,没有放弃。

  村人也都心生敬意,“这么多书卷,都让咱们的孩子学吗?”

  那当然不是!管禾没直接说,这不好听,解释说,“这里有些是深奥的学识,寻常士子都学不懂。村里的孩子,跟着阿希启蒙就足够了。”

  村人们连连点头,这才深刻感觉到,徐希是不一样的!她年纪小,但是真聪慧,这几大车的书,深奥的学识,都学会了绝对了不得!

  之后再看徐希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明显多了敬意。

  大食来送书,并留下照顾徐希,李黾立马留住在村里了,等着徐希找他。

  徐希也没让他失望,撕了块白绢,刷刷几笔,请了他到草庐喝茶。

  侯廉见李黾恭恭敬敬的对徐希见礼,笑着揣了东西出来,仿佛得了钱财,再次后悔把主意打到这个变态妖孽的头上。

  李黾迫不及待的离开,还带走了石弁一众石氏族人。

  村中一下空了大半。

  侯廉看徐希仿佛心情很好,忍不住凑上去搭话儿,“主君,我”

  徐希一个眼刀甩过来,“谁是你主君?”

  “我决定投靠你了,以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侯廉好话不要钱,话说的很坚定。

  徐希那个脸,肉眼可见的嫌弃,“莫挨老子!”

  侯廉不放弃,他还有时间门,会让主君看到他的诚意!不过听话的后退两步,转移了话题,“小圣童,我想问,滴水观音是什么?”

  看徐希眼神意味起来,立马表态,“我绝不是想要自己解毒,就是闻所未闻,有些好奇,嘿嘿。”

  徐希哼了哼,直接告诉他,“告诉你也无妨,滴水观音生于南方,叶似雍菜,根茎老桩,生的清雅宜人,可做观赏物,汁液有毒,眼睛触之即瞎。狼毒草生于藏区古羌,又名断肠草,烂肠草。见血封喉箭毒木生于百越丛林,名副其实,见血封喉。曼陀罗花生于雒越之南,开花妖娆优美似夕颜花,全身有毒。至于鹤顶红红矾你都不认识?”

  她每说一个,侯廉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开始以为她夸大其词糊弄人,或者套出话来再找名医解毒,不能一直受制于她。现在他是完全没有想法了。

  活不活的,就这样吧。他也是有名的术士,竟然还不如她一个几岁小儿见多识广,真忽悠都不一定能忽悠过她,更何况她是真有学识。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临走还不忘又说了遍,“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大食出来送包子,见他那个样子,不解疑问,“他怎么了?”

  “被全方位碾压了。”管猗平静道。

  大食看他这神色,被碾压的还有他,不过他是来炫包子的,不关他的事。

  “希,你看,新包子,我把豆干和菌菇捯饬一下,吃起来有肉味儿。”

  徐希咬了一口,果然有肉味儿,“用的猪油吧?”

  大食眨了眨眼,强调说,“没有肉!”

  徐希叹息一声,把一个包子吃完了,扭头对管猗说,“找侯廉,让他快点活过来,我要买粮。”

  侯廉一听,立马活过来了,“我有办法拿到粮,您喜欢吃粟,还是麦?”

  “要菽。”徐希直接道。

  侯廉立马狗腿的称赞,“小圣童是为乡民换粮吗?您对乡民真好!如此爱民如子,便是齐王都不及您。”

  徐希抬眸冷眼看他。

  侯廉立马收敛,小心请示,“我可能要离开些天,不知可行否?”

  徐希完全没拦,“可。”

  侯廉得了令,立马收拾行动起来。

  看他坐车马车出了村子,管禾有些担忧,“阿希,你还给他马车,你不怕他真跑啊?”那个颜色妖艳的毒丹,分明就是糖丸,她也吃了,不仅甜,还香。

  “他不会。”这点自信,徐希还是有的。

  十几天后,侯廉的人送金银来了,侯廉还没见人影。

  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徐希酸了,“这还叫所受微薄。”

  一匣子金粉,还是纯度很高的那种,三个金饼,每一块都有半斤,一翁铜钱足有七八万,一匣子大小不一的珍珠,几样玉器,银杯银碗,还有几样精美漆器。

  徐希越看越酸,“他不受宠信都有这么多赏,我活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多钱。”

  管猗看她又想刀人,出声提醒,“这些都是你的啊。”

  “诶!?对噢!”徐希一下子快乐了。

  “加上老祖给的,你现在也富了。”管猗说她。

  徐希想到师父给的一大箱钱币,还有眼前这些,更快乐了,“招人!大量招人!把村里的房子都给我推倒,重建!”

  管猗嘴角抿起笑意,她这只要有事搞,人就过的很开心。

  徐家村大兴土木,所有村人都暂时搬去了砖窑。

  没有人怀疑什么,只道徐家要崛起了,丞相都看重徐希,派门客过来,圣人师父又送来好几大车的书,徐家以后要富贵了。连琅琊郡的豪绅都送礼以示好。

  十八乡县的农人都赶过来,想找个活计,挣点口粮,能挨到明年收麦。

  人多力量大,效率快,由工匠带着,依照徐希的规划图,深挖地基,建起厚墙。

  侯廉带着粮食回来时,差点没认出来,还是看村里的展示墙依旧在那,这才确认。

  管禾看到他很是有些开心,“阿希,侯廉回来了!还带了粮食。”

  徐希嗯了声,“去看看。”

  她说要菽,侯廉拉回来的全是菽,有三十多车,看到她立马上来回禀,“全是菽,有一万三千斤之多。”

  这时候一斤是十六两,就有两万来斤。徐希满意的笑起来,“不错!付钱了吗?”

  侯廉有些得意,“我用丹药与几个贵族豪绅换的。”

  徐希小脸刹那晴转阴。怪不得好些人当术士,还有一群跑到秦始皇面前行骗,不仅得秦始皇看重,赏赐金银封邑,还能在背后咒骂。更甚者有一个骗了几大船物资和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去了小日子的徐福。

  看她变了脸,侯廉皮一紧,顿时小心翼翼起来,“小圣童?我可以提前吃解药吗?”

  徐希回神,扬起一个笑,“当然可以!你可是我们村的大功臣!”

  侯廉听这话,觉得跟随徐希有希望。

  尤其是跟在她后面,见她给一车车的菽称重入账,那个算术的速度,张口就来,心里更加坚定,他要跟随徐希!她必成大事!

  豆子拿回来,徐希立马带人行动起来,压榨工具已经准备好,石磨和大锅都也安置好了,她指使着人把豆子炒制好,磨成粉上锅蒸,用麦秸盘好装进卡盘中,做成油饼,一个一个码放进压榨木中,以重型木击锤压榨。

  橙黄的豆油随着重型木一声声击锤,缓缓流下油槽,独属于豆油的香味儿溢散开来。

  徐冲和徐茂等人兴奋的不行,“真是油,真的是油!这下可好了,我们不缺油吃了!”

  家中不服丧都难得见一点油腥,只能抓着菽饭麦饭多吃才有气力承担重苦力。见到这菽真的榨出油来,简直喜极而泣。

  徐希让徐咨和徐该去喊人,“叫咱们的人都来,拿着瓦罐,接油吃。”

  两人也激动的脸发红,“诺!”

  看俩人跑的比兔子还快,徐长也难得露出笑脸。

  不时,各家人都拿着瓦罐一脸疑惑的赶过来,见到大缸里满满一缸,像水一样,真的是油,又惊又喜,喊着家里干活儿不要工钱了,她们换油吃。

  “第一次的油,就给咱自家人都尝尝,一家打一罐回去吧。”徐希笑道。

  这个时候没人贪心,一家一瓢,多了就不要了。

  就算是吃菹菜,加一点油进去,下饭吃着也香了。

  剩的几家石氏的村人,看着一脸欢喜说着如何处理新油如何吃油的村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忍不住后悔,跟着族长石勉他们,和徐氏作对,不然现在的乌堡,还有油,肯定也都有他们一份。

  大量的油出来,徐希让徐长通知所有来干活儿的工匠和农人们,可用工钱换油。

  “为何不先卖了?”侯廉看她这样搞,粮可不够折腾。

  “吃油才有力气干活儿,我要赶进度。”徐希翻他一眼。

  侯廉觉得她是对自己人好,油多金贵,这些民夫一天才几个钱,哪够换那一罐油的。

  她虽然好心,但换油的却寥寥无几,只要粮,只要钱,她要赶进度,农人们就拼命干。

  徐希拧着眉找了大食,“找几个人帮你,把豆渣油饼掺上发面,炸成丸子,一人一份!”

  大食迟疑,“不是要留着喂猪吗?”

  徐希怒,“猪也配吃!?”

  大食立马不说话了,看她气哼哼走了,小声嘀咕,“我早说了人能吃的,非要喂猪。”

  炸好的豆渣油饼发面丸子,油汪汪的喷香,来做工的一人一份。

  离家远的都是拿着碗和干粮,直接吃干粮,再在主家喝些热水,这天都端着一碗炸丸子,一颗没舍得吃,小心翼翼的护着带回家。

  全家吃着炸丸子,不停的夸赞徐家仁善,是大贤之人。

  徐家的豆油也跟着侯廉离开琅琊郡,赶往即墨。

  落雪时,徐家村停了工,农人们带着钱背着粮回家。

  徐家村安安静静窝冬,安安静静过了年节,只有草庐里每日笔耕不缀。

  天渐暖时,侯廉又拉着大批的粮食过来,村里已经开工了。

  去年大旱,几乎颗粒无收,地里的冬耕麦还没抽穗,青黄不接。这批粮食,赢得了所有人的欢迎。

  看着一袋袋粮都被分给做工的农人们,侯廉一气拉着豆油赶往都邑,又换了一批粮回来。

  李黾和他碰到一起,都惊呆了,“你现在在为徐希做事?”

  侯廉倨傲的瞥他一眼,“现在的我,还不配。”

  李黾心里刺挠了一样,徐希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收服了侯廉为她卖命?

  “你懂什么。”侯廉给他一个白眼,运着钱粮往回赶。

  李黾觉得他有必要去一趟,收拾了行囊,跟后胜告辞。

  再来到徐家村,他惊的下巴都掉了。

  两个方方正正的庞然大物,屹立在徐家村的位置,大门口的牌匾上书:徐氏乌堡。两边还有联,曰:有狗胆没善心莫进来;有壮志没本事莫出去。

  李黾嘴角狠狠抽了抽。

  外面没什么人,里面都是人,在加紧时间门安装门窗栏杆,盘火榻。

  徐希正领着老祖,渚道子一行人在讲解乌堡,这是按照客家土楼建造的,不似其他贵族豪绅的乌堡,一共两层住人,加一层地窖存放粮食物品。一个大门进出,下面两个暗道通外面。

  “两个乌堡都不是很大,但住徐家村的人足够有余。只要关起门来,防御力在那,再厉害的盗匪也进不来。”徐希嘿嘿。

  老祖摸摸小徒儿的脑袋,满脸慈爱,“乌堡很牢固,防御力很强,凝聚村人同住也极善。但这不是你完不成课业的理由。”

  徐希脸色僵硬,急忙拉住他的袖子,“师父你听我再狡辩。”

  老祖满眼含笑,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等着她狡辩。

  徐希拉低他,垫着脚小声道,“我烧出了宝贝!瓦蓝瓦蓝的宝瓶,肯定能卖千金!”

  “所以我把你管猗给你,你给他指使出去卖宝瓶了?”老祖扬眉。

  徐希嘿嘿讪笑,“乌堡还没完工,我这不是缺钱嘛。”

  又悄悄说,“那宝瓶我给你留了一套十八件,给渚道子留了一个。”

  话音落,身后就传来哼的一声。

  徐希僵着脸扭转身子,对上渚道子盯着她的眼,又扭回来,“他也会武功?”

  老祖哈哈哈笑起来,点着她的脑门,“叫你不务正业,连是不是武者都瞧不出来。”

  所以他决定留一段时间门,给小徒弟抓一抓学问。

  徐希整个苦瓜脸,心里念着管猗晚些回来,千万不要撞上,这丫是师父的人,师父问啥他肯定说啥。

  结果抬头看到李黾,暗骂了声:艹!他可千万别提自己又给师父甩了锅的事,不然刀了他!

  李黾准确接收到她带有杀气的眼神,目光闪烁,笑着上去给老祖和渚道子见礼。

  听老祖要在这给小徒儿抓课业,李黾也留了下来,在村里晃悠,详细参观了两座乌堡。

  另一座已经建成,有二十多家外姓人搬进去,里面宽宽松松,还有空余的屋等着新来的人入住。

  而徐氏族人都暂时挤在砖窑或者村里新搭建的草棚,新乌堡建好,就全部搬进乌堡里。

  只有石氏的几家人在外面,徐长也说了他们可以住在另一座乌堡里,但乌堡中的村人都不同意,只同意有难时,让他们进去避难。

  这次没用李黾出声,那几家看到李黾主动来求,能不能也让他们跟着,去找石弁,又打听石弁他们在哪落脚,混的如何。

  李黾倒是给石弁行了方便,毕竟要为徐家村扫尾,当即也同意了回都邑可以让他们跟着一起。

  叫啥啥不灵,得知石氏那几家要走,不用再想办法调和矛盾,还没放心几天,管猗回来了。

  徐希一听到消息,忽的站起来。

  “嗯?”老祖抬头。

  徐希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坐下,屁股刚挨着脚后跟,咬咬牙还是麻利的爬起来,冲出去,“管猗!我想死你了——”

  听她话里带着杀意,一脸风尘的管猗黑着脸把包袱扔在地上,里面咣当咣当,都是金银碰撞声。

  徐希出来,两眼左右扫射,见就他一个人,顿时狠狠松了口气,尴尬笑,她还真怕管猗把韩非子给直接带回来,撞到师父的脸上。

  “管猗!东西都卖了吗?卖了多少钱呀?”她态度亲昵的跑过去,仰着小脸笑着问他。

  “老祖来了。”管猗神色不善的开口。

  “你饿不饿?渴不渴?我给你接风洗尘!”徐希讨好地扶着他的胳膊,给他使眼色。

  管猗睨她半天,“身上很脏,想沐浴洗澡,很饿,想喝酒。”

  徐希连连点头,全部答应,“好好好!这一趟辛苦你了,我让大食给你炖红烧肉,再开一坛酒。”

  管猗扬了扬嘴角,“韩非去乌堡了。”

  徐希脸色一变,拔腿就跑。

  管猗伸手只捞住个衣角,啧了声,“比兔子还快。”

  捡起包袱,进了草庐。

  老祖问起话,他把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金饼银饼,“宝瓶很值钱。”

  老祖看着他,没有说话。

  渚道子笑,“你这小徒儿,还是个财迷。恐怕不能传你衣钵了。”

  管猗抬眼看了看老祖,低头认错,“宝瓶珍贵,阿希不放心旁人,猗有罪。”

  “我看到你安排的人了,但下不为例。”老祖声音低缓,极有压迫感。

  “诺。”管猗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保护徐希,这次实在被她缠的没办法,把他忽悠了。

  一头扎进隔壁乌堡的徐希,在里面见到了传说中的历史牛人,韩非子。

  今年四十七岁的韩非已经须发花白,目光锐利,面容严肃,有着深深的法令纹,一看就是搞法律的。

  一路劳顿只略减精气神,徐希当时就来了句,“身子骨还挺硬!还能再榨二十年。”

  韩非正观察乌堡,见跑进来个小女童盯着他,打量他的眼神清清澈澈带着兴奋,明明白白打着他的主意,他愣了下,剑眉微皱,“是你家大人救我过来的?”

  徐希反应过来,拉着他就上楼,找了个空房间门把他塞进去,“先生,先委屈你几天待在这个乌堡别出去!千万千万别出去!也别想不开!我之后再来请罪!告辞了!”

  韩非惊愣的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好大的力气。”

  徐希已经跑下楼,抓住姜初一飞快的安排几句,“二楼东侧空房的老头,给我好吃好喝看好了,不能出乌堡!人要敬着!”

  话没说完,人已经跑没影儿了。

  姜初一愣了半天,跑过去关大门,又赶紧回家找祖父。

  刚从牢狱出来,不远千里而来,又被软禁的韩非懵了,不是带他见那位大贤琅琊子的吗?若是求得琅琊子归韩,必能延缓韩国覆亡。

  徐希一口气跑回草庐,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瘫倒在门口,“师父,村里有急事,喊我去了趟。”

  “是吗?”老祖抬眸,手里把玩着一个孔雀蓝瓷杯。

  案几上还摆着其他杯碗花瓶和茶壶,虽然有些粗糙,但都是瓷器了。

  管禾跪坐在一旁不敢抬头,阿兄让她把这套宝贝拿出来给阿希救命,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吓的不敢动。

  徐希缓了半天气,拖着身子进来,“哎呀,管禾把这套宝贝拿出来给师父鉴赏了啊!师父你看咋样?我认识了个炼丹的,跟他交流了一番,他给了我些炼丹材料,我炼不成,捣鼓在了陶器上,就烧出这些宝贝了。”

  渚道子还在一旁加劲儿,“我真的就一个杯子?”

  公孙萚睁着圆圆的大眼望着她,也想要一个。

  徐希看看两人呜咽一声,坐在案几前的垫子上,“师父,我就想赚点钱,我再也不干了。”

  看小徒儿吓的够呛,老祖叹息一声,“你筹钱建立乌堡是为护佑乡民,为师怎会怪你。你若要缺钱可与为师言说,不该把管猗派出去。”

  徐希感动的膝行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师父!我就知道你是心疼我,担心我身边没有保护的人了!我再也不把管猗派出去了!”

  老祖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不怎么信她。

  徐希看他没再追问旁的事,把心略略放下,老老实实地听讲,做课业。又给渚道子也送上一套六杯茶壶。

  公孙萚是一个杯子一个碗。毕竟这小孩送别她时,塞了她一块金饼,太实在了!

  瓷器入手温凉如玉,滑腻非常,公孙萚很是喜欢,“谢谢阿希。”

  徐希又小心的伺候了十来天,把剩下的瓷器一部分交给师父带走,另一部分全给李黾带走,并保证不会再瞎玩乱烧,保证老老实实守孝,并在冬日前完成所有课业扫榻以待,这才把几人都送走。

  不过老祖临走给了她当头一棒,“你有护佑乡民之志,将来也必能福泽万民,为师未曾给你起学名,今日就赐一字:福。你也当克谨慎之,惜福自身。”

  徐希懵了大半天,“徐、福,我!?呵呵呵呵”

  “希?你怎么了?”徐长担心的摇她。

  徐希双眼无焦的转向他,“我是徐福!?”

  徐长心一沉,扛起她就回去,喊管猗快快赶车,“赶紧去追老祖!这名字,希压不住!”

  管猗也吓了个不轻。

  管禾一下子脸就白了,“阿希!阿希!”催促管猗,“快!阿兄快去追老祖!”

  管猗转身就跑,一下绊倒,差点趴下。

  徐希身形灵活的从他身上下来,站稳,双眼光芒万射,“不用!我是被点醒了!我是徐福!”

  徐长更慌,“你你还是希吗?”

  “祖父,你说什么话呢,我当然是!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名字的。我依旧叫徐希,是徐希。只是多了个徐福的名字。我以后是干大事的人!”徐希一时间门豪情万丈。

  踏马的!前不久刚骂过坑骗秦始皇几船物资和三千童男童女去小日子的徐福,转眼她就成了徐福。

  炼毒丹坑害政哥?嘎嘎乱杀!

  骗政哥的物资?嘎嘎乱杀!

  有她在,腐儒术士,统统乱杀!

  徐长狠狠松了口气,看小孙女豪情壮志,与有荣焉的笑着摸摸她的头,“祖父相信希,以后定成大事!”

  徐希想起被关禁闭的韩非子,又立马赶过去,恭恭敬敬的请罪。

  韩非已经一肚子不满,这乌堡他全摸清了,想要出去只有一个门,但乌堡里的人无比团结,看似没什么人盯着他,只要他靠近大门,所有在乌堡里的人都盯着他,并准备随时关门。

  他曾跟村人询问琅琊子,只知道琅琊子是大贤,红砖窑,新乌堡,曲辕犁,榨豆油,都是出自琅琊子。但村人谁也没见过,让他耐心等着徐希。

  再看到面前这个请罪的小女童,他没多言,而是盯着上了年纪的徐长,拱手作礼,“敢问先生可是琅琊子?”

  徐长偷瞥了眼小孙女,笑着还一礼,“老汉是村里的乡三老,徐长,并非琅琊子。”

  “琅琊子在何处,还请告知。”韩非追问。

  徐长歉意的回他,“琅琊子并不在村中。”

  “不过留了话,让先生在此等她。”徐希补充,法家大佬,要是能捞过来,给徐咨他们教几年秦律,等政哥统一,就能放出去为官为吏,协管一方了。

  韩非犹疑的望向她。

  徐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琅琊子说她救你乃是惜才,不指望你报答。但你若知恩图报,非要报恩,可替她还了徐家村的人情。”

  “是何人情?”韩非询问。

  徐希有些赧然的笑着道,“我们乡里要建个学堂,教乡里孩子学法,不知先生可否暂时停留?”

  “这我恐怕无法答应。”韩非拧着眉缓缓摇头。

  徐希睁眼,古人不是很重诺,很重义吗?对面的还是牛人韩非子。

  “国将不国,我重命在身,任务尚未完成,又怎可抛却家国,苟且在此讲学收徒!?”韩非眼中涌着痛色。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又怎会以个人意志更改?”徐希想劝他,若他心志不改,还要入秦阻碍秦国东出统一,早晚会被杀。

  韩非愣愣的看着她,有些可笑可悲的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连几岁小童都知大势不可违,可我韩非偏要逆势而上!”

  “自夏,商,周以来,我们不都是一个国家,同为华夏族人吗?若有哪国统一,从此停止战乱不好吗?”徐希道。

  韩非揩掉眼角水痕,低头看向徐希,“小童,你师从何方高人?”

  这个徐希没瞒着,“我师父乃山谷隐士,玄微子。擅天文历法气象之术和医道之术。”

  韩非神色一滞,看着她稚嫩的小脸,呵笑,“玄微子?原来是鬼谷先生高徒,怪不得口吐真言。”

  徐希如遭雷击,脑子一懵,身体直直向后倒。

  徐长吓的连忙扶住她,“希!”

  徐希长吸一口气,站直身体,盯着韩非追问,“你确定我师父是鬼谷子?”

  “他未教你纵横谋略之术,可见天下大势,当真不可违逆也。”韩非说着,眼中泪意难忍。

  徐希想说,师父倒是愿意教,可她兵法谋略都没选,选了俩最难最耗时的。

  “先生,韩魏赵曾三家分晋,如今归于一处,您就当重新回到原点?”

  韩非眸光锐利,自嘲,“你是想说报应吧。”

  徐希尴尬,圣人不愧是圣人,只受时代局限,但智商的高度足以碾压一众凡人。

  但她还得狡辩,“墨家助秦,希望以战止战;儒家奔走各国,希望恢复秩序,天下安乐;法家以求强败弱,皆是希望天下统一,天下太平。先生你师从儒家,又扬名法家,你难道不想吗?”

  韩非久久不语,伸手按住她的头,“非,乃韩人。”

  “先生可要走吗?”徐希舍不得。

  “你们可知琅琊子去向?”韩非没忘了自己是为谁来的。

  徐希瓮声回,“不知道。”

  徐长也摇头,“琅琊子让你在此地等她,说不定过段时日会再来琅琊郡。”

  “既他不来见非,那非便去寻他。”韩非当场告辞。

  徐希一激动抱住他大腿,抬头和他紧皱不虞的眼睛对上,“能不能留书再走?”

  韩非想到函谷关留书的老子,嘴角一抽。

  “我对法家,也十分感兴趣。国当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方可维护秩序,治理国家。”徐希怕他抽腿就走,开始卖弄常识。

  韩非沉默了,默默把自己的腿抽出来,“你哪里还用得着非留书。”

  “告辞!”

  徐希想一哭二闹三上吊,可韩非意志坚定,背起包袱只身上路。

  徐长摸了摸小孙女的头安慰她,“先生身有大志,我们不能为了私利绑缚先生留在村里。村里孩子若有造化,以后也能成才的。”

  徐希想笑却没笑出来,她救韩非一次,却无法改变他的意志,他又走了,极大可能再入秦阻止伐韩,更大可能依旧丧生在那。

  或许她根本无法改变历史?历史,不会因个人意愿更改。即便她叫徐希,即便叫了七年,师父还是给她赐名叫徐福。

  看她精神萎靡,管猗迈步进来,低声回话,“韩非子已出了郡邑,我安排了几个游侠一路护送。他准备在琅琊郡寻找琅琊子,说有机会,会拜访老祖。”

  徐希一个激灵,“那岂不穿帮了?”

  “你非要救回他,你看怎么办?”管猗问。

  徐希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但想着想着,又扬起眉头,叉起腰。她是不能改变历史方向,但她的确把韩非子从李斯手里救下来了啊。李斯一心辅佐秦始皇统一大业,拿到马镫三件套必会献给秦始皇。而且,她给的可不止一个东西。

  此时的咸阳。

  王翦刚打了胜仗回来,虽然只是小股摩擦,但马镫马鞍和马蹄铁发挥了大作用,见到李斯,难得和颜悦色,“李廷尉,那马镫三件套果然大有所用,是哪个人才所出?单此一样,便大功一件,可请封为客卿,再为我大秦效力。”

  李斯却更在意那张作画的纸,他在边角上试过,比之丝帛强千万,若他拥有了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