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作者:摸一凹喵      更新:2023-06-12 11:13      字数:4208
  又是一位大能的声音从天际传来,掌门撕裂虚空,身后拖着一长串的坛子出现在了石桥之上。灵璧和寒松站在岸上,说实话,两人看到坛子的时候心头莫名一颤,金杯秘境之中的回忆瞬间冲袭到了识海之中。封鸿道人在坛子中存着孩童尸骨,今日这位带来的又是什么?上百个坛子被一道光索牵着,齐齐的甩入了河中,浮在了河面之上。掌门站在桥上,朝着岸边的灵璧和寒松喊道:“愣着干什么?将坛子击碎!”话音刚落,数道剑光从桥上,岸边发出,劈刺向了河面上的坛子。瓷坛应声碎裂,一股刺鼻的气味袭来。从坛中撒出了雄黄一类的药草,浮满了河面,味道浓烈。自端午至今数月的时间,掌门积攒下来的雄黄皆在与此了。“不信这畜生不出来。”巨剑尊者向着桥下看了一眼,盖满江面的药草起了波澜。咣咣咣蛟蛇并未从河底出来,耳边却传来了沉闷的巨响,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灵璧站在堤岸上随着脚下的土地晃动了起来。“那畜生在撞堤坝了!”从河面出来造天雷劈斩是一死,桥洞挂着巨剑,桥上站着化神修士,河底的蛟蛇已然到了日暮途穷的地步。若是被这些人拖着,错过了化龙的时机,修行就会毁于一旦。畜生就是畜生,它认准的事情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撞到了铁板也不会回头。穷途末路之时,蛟蛇干脆起了撞破堤岸,与这河岸边城镇万万百姓同归于尽的念头。人乃天地指令,修行尚且艰辛,蛇族想要开化灵智更是难上加难,千年苦修今日毁于一旦,换了谁也压不住这股怨气。咣!咣!咣!撞击声一声赛过一声,灵璧和寒松两人施法悬浮在半空之中。河面被呛人的药草遮掩着,看不清下头的动静,蛟蛇又是极为狡猾,撞一下换一个地方。修桥和堤岸的劳役们一心只想着塞豆窿一类的邪术,还没来得及好好修补堤岸。加上蛟蛇的力气大,灵璧从半空中向下望去,瞧见堤岸上出现了深深的裂痕。仿佛只要再来上那么一下子,裂缝就会无限放大,堤坝决口,汹汹河水顺势涌向城镇之中。决计不可让它再撞了。轰隆隆,电光在劫云中闪动着。若是堤岸撞开,方圆百里生灵涂炭的业果远比它脱胎换骨化身为龙来的要沉重。劫云蓄势待发,只要蛟蛇从河中探出头来,滚滚天雷下一瞬就会劈在它的脑袋上。寒松看了看灵璧,桥上两位是她师门的仙长,如若因此殒没,灵璧日后断然无法在高岭门立足。反正今日之事也是和尚我自己招惹的,寒松想到这里,右手竖在胸前,望着不远处的灵璧:“女施主,当心。”纵身一跃,他落入河水之中,双手拨开浮在水面上的药草,舌尖尝到了腥咸的河水,寒松对上那双血红的双眼。蛟蛇正待继续撞击堤坝的时候,瞧见了寒松入水。就是这个秃头的和尚!蛇类出了名的记仇,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寒松定下心神,默默道:贫僧能引出你一次,便能引出你第二次。第39章【二更】岸上的灵璧瞧见寒松下水, 回想起之前和尚险些被那畜生一口吞掉,心中霎时便慌了神。朝着河中喊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 越发急躁了起来。偏偏河水上方叫药草挡了个严实, 下头的动静是一点都看不见。几乎来不及多想,灵璧一咬牙跟着跳了进去。扑通一声灵璧入水,桥上的巨剑尊者扶着石狮望了过来,为师给你上这一课,是叫你不怕死, 不是叫你寻死啊!平时挺机灵一个孩子,这时候犯的什么蠢。掌门跟着上前,拍拍巨剑尊者的肩头:“师兄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只是没想到会是因为一个和尚。”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掌门给了师弟一个眼神:“这次回去,说什么也得好好管教。”就算领会来一个魔修, 也比领回和尚的名声要好。巨剑尊者推开师兄的手, 望着河水出神, 原来他的小徒弟已经不小了。虽说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与掌门不同的是, 巨剑尊者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仿佛灵璧伏在他膝上哭哭啼啼说打了掌门首徒还是昨日, 今日她便能为了个和尚舍生忘死跳河。恨不得现在就下水将灵璧提出来, 偏偏他还要守在此处, 避免蛟龙越过石桥登上龙门。眼下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希望灵璧不要负了高岭门金丹一辈翘楚的威名。水下寒松和灵璧两人合力, 试图将蛟蛇逼上河面。然而这畜生滑头的紧,不管二人如何攻击,它总能找到合适的角度躲过去。别看身子拖得长,在水中灵活的要命。寒松不料灵璧追着自己下来,瞧见她的时候还稍稍愣了一下,一时失神险些被蛟蛇咬住僧袍。好在躲闪及时,蛟蛇的牙又被灵璧的师尊拔了一颗,是故只是稍稍挂了挂,便逃到了另一边去。接连扑咬了几次,都没有咬到自己的目标,秃头的和尚还在水中不停的扑腾着与自己作对。蛟蛇气急,尾巴突然从后头甩了过来,直冲寒松的腰际。灵璧挥手就是一剑斩向蛇尾,血腥气在河水中蔓延,不小心吞了一口,灵璧捂着嘴干呕起来,反而吸入了更多。也不知道这畜生是吃什么长大的,河水本就味道腥咸不大好闻,如今更是叫人难以忍受。灵璧蹬了几下腿,浮到了水面之上,大口的喘起了气。石桥上的巨剑尊者只一眼便看见了徒儿的脑袋,喊了声:“灵璧接着!”说着朝她抛了颗丹药过来,灵璧抬手稳稳的接住,拍入口中。修士的丹药大多难以下咽,今次这粒也不例外,强忍着没有吐出来,灵璧下定决心今后要在这方小世界掀起丹药改革的风潮,最少也要在外头加上一层糖衣。巨剑尊者送来的是避水丹,吞入腹中之后灵璧再次一头扎入了河水之中。此时寒松已经和蛟蛇战做了一团,字面意义上的战做一团。蛟蛇一圈一圈的蜷缩起身体,和尚恰好在那包围圈的正中心,双手也被束缚了起来,脸色憋的青紫,似要喘不上气来。灵璧有些懊恼,为何师尊如此小气,怎的只抛了一颗丹药过来。又有些后悔,自己怎的直接将丹药吞了,全然忘记了河底的寒松。不过现在也还来的及,双脚踩在一尊倒在河底的玄武铁像上用力一蹬,朝着蛟蛇飞扑过去。双手持剑,狠狠的扎在了蛇身之上。因着方才撞击堤岸,此时蛇身已经伤痕累累,又受了灵璧两剑,蛟蛇吃痛之下放开了寒松。蹭蹭窜了几下,似乎知道一蛇难敌四手的道理,它又一次舍身撞向了堤坝。砰砰砰堤岸支撑不住这般猛烈的撞击,由裂缝变成了间隙,河水便顺着流了过去。“不好!”寒松察觉到了水流速度的变化,眼神里带上了几分不该属于佛修的凶狠,抄起禅杖冲将过去。玄色金边的披风紧随僧袍之后,双剑跟着禅杖,自水下向上攻击,生生的在蛟蛇将堤坝彻底撞毁之前叫他改了路线。都怪它此刻皮肉不似平时坚硬,竟然叫两个人修的法器穿透。蛟蛇身下吃痛,下意识的变向上方游去。二人觉得有门儿,相互对视一眼,几乎不用开口便心领神会,一起猛地朝着蛟蛇疯狂念着法咒。蛟蛇的血将河水染了个半红,巨大的脑袋撞开河面上那些雄黄一类让蛇难以忍受的草药,一双灯笼般大的眼睛露了出来。天上的劫云瞬时感应,一道闪电狠狠的劈在了河面之上。闪电照亮了雾蒙蒙的天,一道接着一道,一声接着一声。以至于到了后来,巨剑尊者甚至分不清哪声雷该对应哪一道闪电了。电光闪烁,打在河水之上,四处都是噼啪作响。蛟蛇在被天雷砸了数下之后,惨叫着钻回了水里,蛇神也较方才缩小了一圈。好不容易长出的角脱落了一半,血呼啦差的耷拉在额前,脑袋和蛇尾疯狂开始摆动。它当下已然是再无别的选择,除了撞毁堤坝尚能有一分生机之外,恐怕今日就会命丧与此。张开大口,一头扎向了堤岸,只听咔嚓咔嚓接连几声,堤岸由那道间隙彻底裂开,河水找到了新的方向,朝着那处汹汹而去。借着水势蛟蛇嗖的一下钻过了堤坝,灵璧和寒松从水面中浮起,还与再战的时候,巨剑尊者将她们拦了下来。掌门不知施了什么术法,他的剑在瞬息之间变得巨大,嘭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阻断了冲向城镇方向的河水去路,将水和蛟蛇一起拦了下来。水往低处流,此处不通自然有别的去路,几乎是在去路被剑挡住的下一息,河水便朝着另一个方向流去。地势更低的地方,也只有原来的河道了,不同的是这次它绕过了石桥。蛟蛇随着水流直接进入石桥另一边,天上的劫云并未追去。灵璧和寒松二人不放心要去追的时候,巨剑尊者伸手将他二人抓到了桥上。“天意使然,它还有的别的因果。”“可走蛟是要生灵涂炭的啊!”灵璧才不管什么天意不天意的,性命要紧。“角都没了,还走什么蛟?”巨剑尊者遥遥指向河水之中,一对龙角飘在了上头。掌门伸手将龙角捞了上来,颠了颠分量:“封鸿做下的业,如今倒要我们来偿。”寒松也从住持那里知晓了金杯秘境中的道人唤作封鸿,眼下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抬起头来看向高岭门的掌门人。“前辈这是何意?”掌门将龙角收入怀中,提问的又不是自家弟子,按规矩他并不需要回答。不过瞧着和尚旁边站着的灵璧,浑身早已湿透,玄色金边的披风湿哒哒的站在身上。虽然算人因果不好,但掌门没按捺住好奇,给这秃头的和尚卜了一卦。佛心不稳,迟早还俗。掌门正要将个中缘由说出的时候,巨剑尊者拦在二人之间,抬手将桥下的剑收回,往身后一扛。揪起灵璧向前一推,转而看向寒松。“回去问你自己的师父。”第40章【一更】寒松的师父远在北山寺,距此地千百里之遥。或许对于化神期的大能来说, 不过是撕裂虚空, 瞬息之间罢了。可和尚可是步行, 即便贴上灵璧送与的甲马,这一趟下来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也是不成的。是故寒松上前一步, 右手竖在胸前, 朝着巨剑尊者弯下腰:“还望巨剑施主指点一二。”掌门听到这个称呼一时没有忍住笑意,遭了师弟一记白眼之后御剑离去。留下巨剑尊者自己, 面朝寒松皱起了眉头。少说也有千百年的岁月里,他被灵璧唤作师尊,被掌门唤作师弟,被高岭门的弟子们叫做尊者,这方小世界里的其余修士, 除了仅有的几个化神大能管他叫一句道友,剩下的不论是谁都要唤上声前辈吧?眼前这个金丹期的和尚, 刚才叫自己什么?“施主?”蛟蛇的血迹沾染在玄色的披风上不显踪迹, 但鼻尖还是能嗅到那腥臭的气味,加上巨剑尊者的脸上溅着星星点点的红, 让他在提出疑问的时候更像是让人心惊胆战的质疑。仿佛只要和尚的回答不合他的意, 下一息身后扛着的巨剑就会出鞘, 搭在他的脖颈之上。寒松倒是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毕竟在他眼中不管修为高深, 皆是施主罢了。男的是男施主, 女的是女施主。是故面对巨剑尊者的问询, 他点点头:“巨剑施主。”几人身上都已湿透,加上先前一番混战,甚至分不清沾湿衣襟的究竟是河水还是雨水。此刻叫风一吹,身上莫名就生出了一股寒意。灵璧拽了拽寒松的僧袍,小声提醒:“叫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