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十几岁的时候,因为相依为命的母亲重病，加上那个时候她们家里条件不好，为了筹钱给母亲治病,乔安娜下海当了卖春女,靠着卖身给母亲筹集到了治病的钱。

  只是她的母亲病得太重了，就算乔安娜筹集到了钱给她动手术,也不过是让她多活了三年罢了，三年之后，乔安娜的母亲还是过世了。

  好在她过世之后给乔安娜留下了一间屋子,这个可怜的女孩子总算是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当年做卖春女是逼不得已，后来遇到王金发，在交往之前,她就跟对方说明了自己过去的经历。

  王金发抱着她说，他不在乎过去她所遭遇的那些事儿，那不是她的错，他以后会好好对待她的。

  “娜娜,那不是你的错，在我的心里面,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也最纯洁的女孩子。”

  只这一句话，就让乔安娜对王金发死心塌地，全心全意为他奉献。

  她没想到王金凤会知道她的过去，更没有想到王金凤会在她有孩子的时候把这事儿挑明了，王金凤的态度告诉她,她是真的会把自己的黑历史告诉孩子的。

  王金发是个孝顺的男人，乔安娜知道自己和他是无法摆脱王金凤的，她也不想自己未来的孩子知道她做的事情，所以只能含泪写下了告别信。

  她向王金凤保证,她会离开香江，永远不出现在王金发的面前，她也不会让王金发知道她和他有过孩子的事情。

  王金凤同意了，并且好心地给她买了离开的飞机票。

  那个时候乔安娜太单纯了，她并没有看穿王金凤的狼子野心，也不知道王金凤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放过她。

  “在飞机场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卫生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被关在了这个地窖之中。

  王金凤并没有掩盖她的真面目，她发疯似的撕打着动弹不得的乔安娜，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生死仇人似的。

  “我从来不知道，她那么恨我。”

  “可笑的是，她从我跟王金发谈恋爱的时候就开始恨我了……”

  王金凤恨毒了乔安娜，因为她将王金发从她的身边抢走了，因为自打和她在一起后，王金发的眼中就不再只有她一个人了。

  “阿发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你这个贱人，你凭什么抢走我的儿子？”

  “因为你，我儿子只能当个小警长，都是你的错，是你拖累了我的儿子！”

  “不过你这个贱人也不是没有坏处，你跟你的贱种儿子，可以为我儿子铺路……”

  不管乔安娜怎么恳求，王金凤都不肯放过她，她恨毒了自己，连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乔安娜被关在地窖里一年多的时间，第七个月的时候，她生下了一个男婴。

  乔安娜已经放弃了让王金凤放过她了，她哀求着王金凤，让她看在王金发的面子上，留她的儿子一命。

  哪怕不让王金发知道，把这个孩子远远送走了都行，她忍受着王金凤一次次的虐待，只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求一条活路。

  然而她的孩子长到八个月的时候，王金凤杀了她，在杀死她的同一时间，掐断了那个孩子的脖子。

  她的孩子，甚至都没有见过外面的太阳，就死在了这个阴暗狭小的地窖里面。

  再后来，乔安娜的五感被封闭，变成了一个听命于王金凤的活尸，她的儿子被炼制成了小鬼，送到了王金发的身边。

  听完了乔安娜的诉说之后，宋长明和陈小生两个义愤填膺地齐齐咒骂道：“那个老太婆太狠了，她简直是畜生不如！”

  “说畜生都侮辱她了，她怎么能这么狠？”

  王金凤一直虐待乔安娜不说，还亲手虐杀了她的和她的儿子，这种行径简直令人发指。

  这哪里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八个月大的孩子，他又知道些什么？小小的孩子甚至都未曾见过太阳月亮，见过蓝天白云，就被王金凤杀了，那可是她的亲孙子！她不止虐杀了自己的亲孙子，还把他做成小鬼，为王金发的未来铺路……这就足以说明，她清楚地知道那个孩子是王金发的。

  陈小生被王金凤的恶毒给气到了，顾不得害怕，大声咒骂起了王金凤来。

  那老妖婆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杀了乔安娜母子不说，还把人家炼成活尸和小鬼，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没丧心病狂到一定地步的普通恶魔都做不出来。

  陈小生接连不断地骂了将近十分钟，那些脏话拿出来都需要打马赛克的那种。

  白珍珍一开始还任由着他宣泄情绪，但是听着听着，白珍珍听不下去了：“……”

  “王金凤被反噬进了医院，又不在这里，你骂翻了天，听你骂的人也是我们。”

  该挨骂的当事人都不在这里，他的骂声一点儿都不解气好么？

  陈小生瞬间噤声，而宋长明那边儿也趁着陈小生咒骂的机会艰难地消化完了乔安娜说的信息。

  等到陈小生安静下来了之后，宋长明终于问道了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问题。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王金发知道多少？”

  乔安娜已经死了，她生前被折磨了那么久，死后又被练成了活尸，浑浑噩噩半死不活地存在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终于得到解脱，她对王金发的爱意早已经在自己和孩子被杀死的那一天消失的一干二净。

  听到宋长明的话后，乔安娜裂开嘴巴，露出了一抹充满讥讽的笑容。

  “他不知道吗？大概吧，毕竟坏事儿都是王金凤做的，他只是享受了一切好处而已。”

  瞧着身上黑气涌动，随时都要变成厉鬼的乔安娜，白珍珍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王金发就在上头，你要不要让他下来，亲眼看看你跟你儿子的惨状？”

  隐隐约约察觉到，和亲眼所见的冲击是不同的。

  这一点白珍珍深有体会，就像是她为数不多的那些朋友，一个个都嚷嚷着遗体化妆师什么的太酷了，工资还那么高，他们也想来。

  但真让他们亲眼见到白珍珍是怎么给尸体化妆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

  “白珍珍，你活该赚这份钱！”

  “我知道我不该贪心的，果然这种钱不是谁都能赚到的……”

  有些事情，没有亲眼见过，总是会心存幻想，觉得事情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

  王金发隐约察觉到的，和他亲眼见到的，观感肯定不一样。

  白珍珍让宋长明和陈小生上去，换王金发下来。

  “就跟他说他的老婆孩子在下面等着他，他会下来的。”

  陈小生有些不情愿，但是在白珍珍的眼神威胁下，还是妥协了。

  至于宋长明……

  他战战兢兢地开口：“白小姐，你不会让这两个鬼弄死王金发吧？”

  跟王金发不对付是一回事儿，但是明知道王金发来了会被鬼弄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鬼，鬼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白珍珍有些无语：“……你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会杀人的。”

  这点职业操守白珍珍还是有的。

  但人是能活下来，怎么活她就不知道了。

  得了白珍珍的话，宋长明这才松了一口气，和陈小生一前一后离开了地窖。

  地窖里只剩下了白珍珍和两个鬼在，小鬼满脸依赖地趴在乔安娜怀中，对外界的一切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乔安娜满脸温柔地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神已经转换成一片冰冷。

  “你要阻止我报仇？”

  经历了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情，不想报仇才不是正常人吧？

  白珍珍叹了一口气：“报仇可以，但别把人给弄死了，我不好交代。”

  乔安娜倔强地看着白珍珍，反唇相讥：“我都是鬼了，管你好不好交代？”

  她都是鬼了，不受阳间法律保护，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报仇！

  眼瞅着乔安娜的眼睛开始发红，身上的黑气涌动，被她抱在怀中的小家伙也被刺激到了，跟着他妈妈一起冒黑气。

  这两个家伙又开始往厉鬼方向转变了。

  若是真变成了厉鬼，他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只是杀了仇人的话，丧且有一线生机，但大部分的厉鬼，开了杀戒之后，就会无差别杀人。

  不公平吗？确实不公，但这是在天道法则之内的。

  活人的命高于鬼。

  报仇可以，但是无差别杀人，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母子两个鬼凑在一起，那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眼瞅着他们身上黑气涌动，就要变成没有人性和理智的厉鬼了，白珍珍上一步，一耳光扇了过去。

  金色的光芒闪烁，两人身上的黑气被压制了下去，他们的眼神又重新恢复了清明。

  不过乔安娜显然并不愿意事态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又开始酝酿起了下一波变化。

  白珍珍：“你别逼着我扇你。”

  乔安娜：“……”

  眼瞅着对方终于冷静了下来，白珍珍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你可以报复，只要不把人弄死了，怎么报复都可以，但还请控制住自己，别变成厉鬼。”

  她的目光落在了被乔安娜抱着的小鬼身上：“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你们如果真变成厉鬼的话，我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把你们救回来。”

  白珍珍只是个半吊子，对玄门术法了解的不多，她对自己的能力一知半解，走到今天，也只是摸石头过河。

  她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这两个鬼变成厉鬼了后还能把他们拉回来。

  万一拉不回来，活着已经很惨的他们，就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真要变成厉鬼，你们就回不了头了，你难道忍心让这孩子没有来生吗？”

  小鬼死的时候才八个月，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变成了枉死鬼，活着的时候他没有选择，死了的话，他难道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么？

  白珍珍知道自己有些卑劣，利用了乔安娜的爱子之心，但她出发点是为了他们。

  报复固然爽，但豁出一切报复，被杀死的恶人尚且有来生，受害者却要将一切都搭进去。

  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这不公平。

  乔安娜慢慢平静了下来，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孩子，小家伙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满眼都是依赖之意。

  她忍心带着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走上绝路吗？

  “只要不死人，你真的不会插手？”

  白珍珍点头：“是的。”

  她又不是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