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作者:执笔画青眉      更新:2022-03-30 02:39      字数:10637
  “儿臣祝母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楚瑶筠最后是被景泰帝祝寿的声音惊醒的,她一睁开眼睛, 就看到景泰帝已经走到大殿中央, 躬身给太后祝寿。

  与此同时,王立恩把景泰帝的礼物念出来:

  “皇上在护国寺为太后塑造金身一座, 愿太后永久长存。”

  话音一落, 众嫔妃都跟排练好似的, 一齐起身,恭维道:“皇上孝心可鉴, 实乃社稷之福。”

  太后也没有想到景泰帝会这么做, 笑道:“皇帝确实有心了, 哀家很喜欢。”

  虽然都知道一个金身花费的钱财绝对不少,可这个时候谁都不会作死地提起这茬。

  “母后喜欢就好。”

  说完,景泰帝就回到座位坐下, 挥挥手让众嫔妃退下。

  楚瑶筠一脸庆幸,还好她提前醒了, 要不然丢人就丢大发了。

  此时大殿中央, 只剩下一个人——张淑妃。

  接下来, 轮到张淑妃给太后祝寿了。

  虽然张淑妃和王贤妃都属于正一品,但按照贵、淑、德、贤的顺序,淑妃比贤妃要高半级。

  张淑妃一袭火红色宫装,化着艳丽的妆容, 十分张扬。

  “臣妾祝太后福寿双全, 华封三祝!”

  就在张淑妃说话间, 她的大宫女翠芹和翠丽缓缓展开一副画卷。

  赫然是一副观音图, 只是那观音的脸和太后一模一样。

  楚瑶筠暗自腹诽,这古人拍马屁的功夫一点也不亚于现代人。

  哪怕太后素来不喜张淑妃,看到这一份礼物,也不禁眼睛一亮,脸色略微柔和道:“淑妃有心了。”

  一向得不到太后好脸色的张淑妃,听到这话,忍不住一喜,连忙道:“只要太后喜欢,臣妾的苦心就没有白费。”

  淑妃以后,就轮到了王贤妃,贤妃的礼物和淑妃类似,是一尊白玉观音像,十分灵动,一看就价值非凡。

  太后见此,十分给面子道:“贤妃的礼物很好,哀家很喜欢。”

  这个评价可比刚才淑妃的好多了,楚瑶筠偷偷看向张淑妃,果不其然,看到她脸色一黑。

  相比起张淑妃,太后更喜欢不得宠也不争宠,而且能力不错的王贤妃,多次在重要场合,为贤妃撑腰,直把张淑妃气个半死。

  接下来,嫔妃们按照位份高低,一个接一个地给太后祝寿,进献贺礼。

  值得一提的是,丽贵嫔送的礼物是一副百寿图,就是一百个不同的寿字,这份礼物十分考验人的书法能力。

  楚瑶筠微微诧异,没想到丽贵嫔一个天香国的公主,竟然如此擅长景朝的文字,而且看上去十分精湛。

  看到楚瑶筠诧异的脸色,明月悄声道:“据奴婢所知,丽贵嫔不仅精通景朝文字,对于景朝的一些风俗习惯,也了然于胸,因此,宫中有传闻,丽贵嫔就是天香国早就准备好,要进献给皇上的。”

  楚瑶筠闻言一愣,这个猜测不无可能。

  一个藩国的公主对景朝如此理解,除了是故意学习,没有第二个可能。

  而且丽贵嫔年纪不大,能知道这么多东西,肯定是从小就开始学习。

  可不要说因为兴趣什么的,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兴趣。

  不过,楚瑶筠看着景泰帝那同样很满意的目光,微微一笑。

  即便真是如此,那又如何,反正景泰帝平白得了一个大美人儿,他一点也不亏。

  给太后祝寿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轮到了楚瑶筠。

  楚瑶筠立刻起身,明月跟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盒子。

  “臣妾恭祝太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楚瑶筠提前想了好几个祝寿词,可她的位份太低了,前面的有不少人和她想得一样,最后只剩下这个。

  等楚瑶筠说完,明月马上打开檀木盒子,露出里面的佛经。

  楚瑶筠扬声道:“臣妾听闻太后娘娘精通各类佛经,特意手抄了一部《妙法莲华经》,献于太后娘娘。”

  太后闻言,顿时脸色一喜,连忙让人把佛经呈上来,太后马上翻开观看,看了几页后,太后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说道:“毓贵人有心了,这部佛经,哀家一直很喜欢,只是篇幅有些长,哀家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去抄写,毓贵人倒是帮哀家完成了这件事。”

  太后话音一落,众嫔妃顿时看向楚瑶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楚瑶筠送的礼物,太后是真的喜欢,不同于之前公式化地称赞。

  太后能说这么多,就是对楚瑶筠最大的肯定。

  太后让王嬷嬷收起佛经,看向景泰帝,笑道:“皇帝,毓贵人真是难得的妙人,你以后可不能冷落她。”

  景泰帝闻言,挑眉看了楚瑶筠一眼,嘴角勾起莫名的笑容,“母后放心,朕可舍不得冷落毓贵人。”

  楚瑶筠闻言,忍不住瞪了景泰帝,随后又觉得有些放肆了,马上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众嫔妃看到楚瑶筠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和景泰帝调情,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恨不得以身替之。

  张淑妃脸色变得狰狞,冷声道:“小贱人,就知道勾引皇上。”

  蒋嬷嬷连忙安抚道:“娘娘冷静,毓贵人那里,什么时候收拾她都不迟。”

  现在是太后寿宴,蒋嬷嬷生怕张淑妃情绪激动之下,惹出什么事来。

  “本宫知道。”

  张淑妃冷冷地看了楚瑶筠一眼,就不再看她,生怕自己失态。

  一旁的丽贵嫔同样瞥了楚瑶筠一眼,只是她没有张淑妃那么激动,她只是勾勾唇,仿佛挑逗般地冲楚瑶筠笑了笑。

  看得楚瑶筠浑身一颤,差点以为她的性取向有问题。

  恭敬地站在丽贵嫔身后的谷春,低声道:“娘娘,这毓贵人果然是难得的美人,也难怪皇上这么喜欢她,甚至打破自己以往的喜好。”

  丽贵嫔勾唇一笑,“男人嘛,都是这样,只要是美人就好,哪里会真的有什么喜好。”

  谷春闻言,恭维道:“既便如此,毓贵人也及不上娘娘,皇上不过是一时图个新鲜,到时候还是得回到娘娘身边。”

  丽贵嫔得意一笑,“那是当然,本宫岂会输给一枚青涩的果子。”

  说完,丽贵嫔略微舒展一下身体,那早已熟透的身体散发出无限的魅力,哪怕众嫔妃都是女人,也不免被她吸引。

  暗道丽贵嫔真是一个妖精。

  楚瑶筠却看到丽贵嫔对她得意一笑,楚瑶筠不禁眉头一皱,这是向她自己示威吗?

  哼,本小姐也不是好惹的……

  楚瑶筠不禁对比自己和丽贵嫔的身材,下一刻,楚瑶筠本来自信满满的神色一僵,比起丽贵嫔,她确实有些稚嫩。

  楚瑶筠暗自咬牙,那个老女人年纪大了,才会这样的,我以后绝对不会输于她。

  楚瑶筠只能这般自我安慰。

  景泰帝坐在上面,随意一瞥,就看到楚瑶筠一会儿看看丽贵嫔,一会儿又低头看看自己,然后双手握拳,脸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景泰帝差点笑出来,楚瑶筠这么生动的表情,景泰帝想不知道她的心思都难。

  景泰帝摸摸下巴,看着楚瑶筠胸前比丽贵嫔小一圈的凸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既然她有这么强烈的愿望,朕就大发慈悲地帮帮她吧。

  这么想着,景泰帝的右手下意识地一握……

  祝寿的嫔妃还在继续,最后一个正是楚瑶筠的“好”邻居孙娘子。

  孙娘子送得也是一座观音像,只是有王贤妃的珠玉在前,她的礼物黯然失色不少,其他嫔妃连看一眼都欠奉。

  太后也只是随意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孙娘子见自己被无视,而楚瑶筠却被太后重视,顿时嫉妒地眼色发红,怨恨地看向楚瑶筠。

  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

  祝完寿,孙娘子没有立刻退回去,反而抬起头,看向景泰帝和太后,扬声道:“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本是大好的日子,却有人在这一天公然欺瞒太后娘娘,臣妾实在不忍心太后娘娘被欺骗。”

  此言一出,场面顿时一静,众嫔妃都面面相觑,太后和景泰帝更是面色一沉,敢欺骗太后,这和欺君同罪,景泰帝绝对不会姑息。

  景泰帝冷眼看向孙娘子,浑身散发出一股威严的气势,冷声道:“你知道什么,如实说来。”

  孙娘子被景泰帝的气势震慑住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得低着头,手指指向楚瑶筠,咬牙道:“臣妾要说得就是毓贵人,臣妾和毓贵人为邻,曾经见过她写字,她的字迹绝对不会是她抄得佛经上那般,臣妾敢肯定,她的佛经是找其他人代为抄写,然后冠上她的名字,臣妾实在无法忍受太后娘娘这般慈悲为怀的人被欺骗,特意把实情告诉太后。”

  孙娘子要揭发的人竟然是毓贵人,众嫔妃不由得一愣,这个瓜貌似有点大啊。

  景泰帝同样愣住了,浑身的气势顿时收敛起来。

  倒是太后气得浑身发颤,她是真的信佛,不能容忍任何人拿佛祖开玩笑,更不能容忍旁人利用佛祖达到自己龌龊的目的。

  太后冷喝一声,“毓贵人,孙娘子说得可是实情?”

  ……

  孙娘子之所以会在太后寿宴上来这么一出,都源自于她三天前的发现。

  三天前,楚瑶筠刚好抄完佛经,按照先后顺序排列好,然后让半雪拿着它去内务府找人帮忙装订一下。

  这毕竟是给太后的礼物,总不能一张张散着,算是怎么回事。

  孙娘子自从陷害楚瑶筠失败,就对她恨之入骨,一直派人监视着绛雪轩。

  上次她能“偶遇”景泰帝和楚瑶筠,就是监视的人通知她的。

  这次同样也一样。

  半雪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檀木匣子走出绛雪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东西不简单。

  奉命监视绛雪轩的人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孙娘子,孙娘子对半雪拿的东西很好奇,立刻带人走在半雪将要经过的小路上,假装散步。

  “奴婢见过孙娘子。”

  半雪一看到孙娘子,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抱紧手中的檀木匣子,行礼后立刻加快步伐打算远离她。

  只不过孙娘子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半雪,怎么可能让她顺利通过。

  孙娘子使个眼色,她身后的元英立刻快走几步,故意用肩膀撞向半雪。

  半雪察觉到元英的动作,下意识地躲闪,但反应太慢,还是没有躲闪及时,她被撞得胳膊一麻,手中的檀木匣子掉落在地。

  这种檀木匣子的盖子是推拉式的,十分松动,刚落到地上,盖子就自动打开了,露出了里面楚瑶筠抄写的佛经。

  孙娘子眼光一闪,随后对元英点点头,元英会意,马上满脸歉意地扶住身形不稳的半雪,歉然道:“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到你,半雪姑娘你没事吧?”

  说话间,元英把落在地上的檀木匣子捡起来,递给半雪。

  半雪连忙把匣子接过来,面色含怒地看了元英一眼,什么都没说,急匆匆地离开了。

  元英看着半雪离开,得意一笑,“主子,奴婢刚才仔细看了一眼,那纸张上的内容很像佛经,而且是手抄的。”

  “佛经?楚瑶筠她这是在做什么?”

  孙娘子疑惑道。

  “元英,你想办法把毓贵人的目的给我搞清楚。”

  玉粹轩

  一个时辰后,元英回来了,不等孙娘子询问,就苦着脸道:“主子,绛雪轩的人都油盐不进,我刚接近他们,他们就谨慎地离开,根本不给我套话的机会。”

  孙娘子闻言,面色一沉,“怎么会这样?”

  元英倒是有些猜测,只是不好告诉孙娘子,她小心翼翼地瞥了孙娘子一眼,建议道:“主子,那位贵人不是一直想要主子对付毓贵人吗,那我们可以请她帮忙查清楚毓贵人的目的啊。”

  在元英看来,绛雪轩的人之所以不搭理她,不过是因为她的主子身份低微,可那位贵人就不一样了,她可比毓贵人身份高贵多了。

  孙娘子闻言,眼睛一亮,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是,奴婢遵命。”

  那位贵人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元英就再次回来了,同时带来了孙娘子想要的消息。

  “主子,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佛经是毓贵人打算送给太后的。”

  “原来是这样。”

  孙娘子点点头,太后寿诞快到了,她当然也有准备礼物。

  “可有打听到她是找的什么人,替她抄写的佛经?”

  孙娘子想看看,有没有可能收买那人,算计楚瑶筠一番。

  元英闻言却是一愣,随即摇头道:“没有找什么人,那是毓贵人自己写的。”

  元英很不明白,孙娘子为什么会这么问,给太后的礼物当然是自己写,最有诚意了。

  可孙娘子却是脸色一变,惊呼道:“她自己写的?这不可能。”

  “可是,据那位贵人收买的人说,那就是毓贵人自己写的。”

  “那人是亲眼所见?”

  “这倒不是,那人身份不高,进不了毓贵人的书房,只是那人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毓贵人每天都会待在书房两个时辰,佛经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抄写的。”

  “应该?哈哈,你们都错了。”

  孙娘子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元英被孙娘子的大笑弄得发愣,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孙娘子却没心思跟元英解释,吩咐道:“你再去找那个人,让那人尽快想办法从毓贵人的书房里,偷一张她书写的字迹出来,记住一定要快。”

  等元英离开,孙娘子坐下来,神色有几分激动。

  那檀木匣子中的佛经她曾经瞟了一眼,那字迹刚劲有力,虽然还带着几分稚嫩,可处处彰显着大气,很像是男人的字迹,当然也不排除有女子会这么写。

  但孙娘子敢保证,那一定不是楚瑶筠的字迹。

  因为,孙娘子曾经见过楚瑶筠写字,她还讥讽过她,说她的字可以和六岁孩童媲美。

  明明不是楚瑶筠自己写的,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她自己写的。

  说明这是楚瑶筠刻意为之,故意让人认为她亲自为太后抄写佛经,很有诚意,等皇上知道,肯定会对她更加满意。

  孙娘子觉得自己发现了楚瑶筠的大阴谋,她一定要揭发她,而她要元英去拿到的东西,就是孙娘子需要的证据。

  孙娘子忍不住激动起来,只要她在太后寿宴上揭发楚瑶筠,她一定会身败名裂,而自己却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睐,太后也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仿佛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孙娘子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

  到这里就是孙娘子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出的始终了,而太后的反应正是孙娘子想要看到的。

  太后面含冷光,不善地看向楚瑶筠,冷喝道:“毓贵人,孙娘子说得可是实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楚瑶筠,孙娘子更是得意地看着她,我看你这次怎么狡辩。

  楚瑶筠闻言,连忙起身,辩解道:“太后,臣妾冤枉,那佛经是臣妾历时一个月完成的,那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臣妾的心血,从不曾假手于人。”

  太后见楚瑶筠面色坦然,一时也分不清她是打算死不承认,还是问心无愧。

  扭头看向孙娘子,问道:“孙娘子,你说毓贵人欺骗哀家,可有什么证据?”

  孙娘子连忙点头,“有,臣妾这里有毓贵人亲自写的几个字,之前臣妾曾与毓贵人切磋过书法,臣妾敢用性命担保,这绝对是毓贵人的字迹。”

  孙娘子早就找好了理由,她肯定不可能说这是她让人从绛雪轩偷出来的,那多难听啊。

  太后让人把东西呈上来,一看果然,这上面的字迹非常稚嫩,而且大小不一,和之前佛经上的笔迹相差甚远。

  景泰帝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孙娘子呈上来这个“证据”,他才开口道:“母后,让朕看一下。”

  太后随手把纸张递给景泰帝,然后看着楚瑶筠,面无表情道:“毓贵人,你可知罪?”

  从看到这份笔迹后,太后就认定楚瑶筠是在欺骗她了,她很失望。

  太后并不在意嫔妃送上来的礼物是否是她们自己准备的,有这个心就很好了。

  就像张淑妃那个观音图,太后一看就知道不是淑妃自己画的,可是她依旧承认了淑妃的用心。

  可楚瑶筠,一个小小的贵人,竟然敢拿着别人的笔迹,不知羞耻地说是自己写的,以此来讨好她,简直是胆大包天。

  太后不能忍受被欺骗,尤其是她刚才差点被骗过去,这更是让太后恼羞成怒。

  太后现在已经在思考如果处罚楚瑶筠了。

  而景泰帝一看到楚瑶筠的笔迹,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这是人写的字?

  景泰帝原本以为当初第一次见到的楚瑶筠的字迹就已经够丑的了,谁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字更比一字丑。

  景泰帝忍不住问道:“毓贵人,这真是你的笔迹?”

  楚瑶筠摇头,“臣妾未曾看到那上面的笔迹,不知道是不是臣妾的,但是,太后娘娘,臣妾刚才已经解释过了,臣妾并未找人代笔。”

  “好!好!既然你拒不承认,那你就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太后气笑了,让人把孙娘子的证据拿给楚瑶筠,好让她彻底死心。

  楚瑶筠接过来那张纸,面色微微一变。

  太后见此,冷笑道:“怎么样,毓贵人,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写的?”

  楚瑶筠点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确实是臣妾写的。”

  轰~

  众嫔妃纷纷愕然地看着楚瑶筠,她这是认罪了,刚才还嘴硬地不承认,怎么现在就这么轻松的认罪了?

  张淑妃强忍着没有大笑出来,低声道:“报应,那小贱人心术不正,活该有此一劫。”

  蒋嬷嬷那僵硬的脸庞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太后最讨厌欺骗,毓贵人这次凶多吉少了,就算皇上怜香惜玉,想要保下毓贵人,自此以后,毓贵人也不用想再晋位了。”

  “说得没错。”

  而张淑妃斜对面的丽贵嫔,则是可惜地摇摇头,“多好的美人儿啊,就要就此沉寂下去了,本宫还以为今后会多些乐趣呢。”

  谷夏冷声道:“美人儿虽美,可惜是个没脑子的,竟然做出这种愚蠢的事,还被人当场揭发,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谷春闻言忍不住摇头,“谷夏,人家好歹是个贵人,你的嘴就不能留点情?”

  谷夏撇撇嘴,没有说话。

  其他嫔妃同样都在小声讨论着楚瑶筠,在她们眼中楚瑶筠的下场已成定局,一个强劲的对手要消失了,她们还是很高兴的。

  只有一个人,就静静地坐在那,什么也没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楚瑶筠,我送给你的这份大礼,你可满意?

  太后见楚瑶筠认罪,也不犹豫,冷声道:“既然毓贵人承认了,那就按宫规处理,来人,将毓贵人打入……”

  “等一下,母后。”

  太后正要把楚瑶筠打入冷宫,景泰帝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太后。

  景泰帝的打断,让太后面色一冷,沉声道:“皇帝,毓贵人触犯宫规,绝不能姑息,你最好收起你的心软。”

  景泰帝闻言,笑道:“母后多虑了,儿臣只是有几句话要问毓贵人,并无其意。”

  太后闻言,脸色微微缓和,点点头,不再说话。

  底下的众嫔妃也是松了口气,她们真怕景泰帝会不顾一切地保下楚瑶筠。

  景泰帝干咳两声,看向楚瑶筠,严肃道:“毓贵人,朕问你,这上面的字真是你写的?”

  那张被当作证据的纸又回到了景泰帝手里。

  听到这话,众人都叹了口气,她们以为景泰帝还不死心,想要为楚瑶筠开脱。

  楚瑶筠却是嘴角一抽,只有她明白景泰帝的意思,可也没办法,只得任命道:“这确实是臣妾的笔迹。”

  楚瑶筠其实也不想承认,可这确实是原主的笔迹,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该背的锅还是要背的。

  太后见楚瑶筠没有仗着景泰帝的撑腰篡改供词,她很满意,暗自决定一会儿对楚瑶筠从轻处置。

  得到楚瑶筠的肯定答案后,景泰帝叹了口气,本来俊朗的脸庞紧皱,痛心疾首道:“爱妃,朕本来以为你的字已经够难看了,直到现在,朕才知道你隐藏得这么深,是朕错怪你了,你确实进步了许多。”

  楚瑶筠嘴角抽搐得更严重了,她就知道这大猪蹄子嘴角没好话。

  什么隐藏得深,那压根就不是她的字,虽然被官方认证自己的字迹比原主好,可楚瑶筠一点也不高兴。

  只是现在是众目睽睽之下,楚瑶筠也不好怼景泰帝,只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皇上,臣妾只想把自己最后的一面呈现给皇上,那字……是臣妾刚进宫时写的,确实略显……稚嫩。”

  楚瑶筠完全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

  天知道,她有多不想背这个锅。

  景泰帝却是摇头,“不不不,爱妃此言差矣,这字何止是稚嫩,简直是不堪入目,朕都替爱妃脸红。”

  够了~

  楚瑶筠忍不住在心中狂吼,她得罪他了吗,这么损她?

  楚瑶筠忍不住辩解一句,“皇上,其实也没那么难看吧,那也是臣妾练了许多年的成果。”

  这话可没错,原主确实练了许多年,只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加起来的时间估计还不到一个月。

  景泰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爱妃,你这话说得亏不亏心,你可别忘了,你这一个多月一直在练字,你扪心自问,这是不是远超你过去‘很多年’的努力?”

  楚瑶筠闻言苦笑,“那怎么能一样,以前臣妾的老师是臣妾的父亲,可现在,臣妾的老师是皇上,臣妾的父亲岂能和皇上相比。”

  其实,最大的不一样是,以前原主敢偷懒,现在她不敢偷懒。

  苦练这么长时间,哪怕是头猪,都能进步,更别说她比猪强多了。

  对于楚瑶筠的恭维,景泰帝很满意,“爱妃这话倒没错。”

  这两个人当着太后和众嫔妃的面你一言我一语,置其他人于无物。

  就在她们忍不住想要出声打断时,突然愣住了,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皇上……是毓贵人的老师?

  她们脑海中只剩下这句话一直在回响。

  太后同样也听到了这句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让王嬷嬷快把楚瑶筠送的佛经拿出来,太后这次仔细看了一下字迹,发现这字迹确实有些熟悉。

  “阿琪,你看看这字迹像不像皇帝幼时的笔迹?”

  王嬷嬷仔细一看,不禁点头道:“确实很像,奴婢还记得那时候皇上为了得到先帝爷的夸赞,一直练字练到很晚,每次都是奴婢去提醒皇上就寝,那时候皇上的笔迹就是这样的,虽然稚嫩,却刚劲有力,而且比这个要多一丝霸气。”

  这样一说,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楚瑶筠抄写的佛经,她的笔迹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进步,全是因为景泰帝在指导她。

  想到自己刚才被气得半死,景泰帝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这个不孝子,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一下他母后。

  太后狠狠地瞪了景泰帝一眼,冷笑道:“皇帝似乎很开心啊,要不要说出来,让母后也高兴高兴?”

  太后眼中泛着冷光,手紧紧握着座椅扶手。

  景泰帝仿佛听到了太后磨牙的声音,忍不住身体一颤,也顾不得逗弄楚瑶筠了,讪讪笑道:“母后,儿臣,儿臣其实也没那么高兴,不对,儿臣一点也不高兴。哦对了,儿臣得为毓贵人作证,她的佛经确实是她自己写的,儿臣亲眼见过,如果母后不信,可以让她当场写几个字。”

  太后呵呵一笑,“不用了,哀家自然相信皇帝的话,只是哀家有些不解,既然皇帝早就知道毓贵人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早说呢,害得毓贵人被误解,这多不好。”

  还害得你老娘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啊,儿臣为什么不说,这个,是啊,为什么呢?”景泰帝急得扎耳挠腮,他总不能说他就是想看看热闹吧,要是听到这个,太后还不得气死。

  景泰帝飞快地思考,想要想出一个好的借口,结果一扭头就看到楚瑶筠在偷笑,这还了得,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有难一起抗的原则,景泰帝想都不想就指着楚瑶筠说道:“母后,儿臣为什么不早说,这个事情你得问毓贵人,她知道,是不是毓贵人?”

  知子莫若母!

  太后哪里不清楚景泰帝这是在故弄玄虚,唉,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又不能塞回去重新生,罢了罢了。

  太后只好配合景泰帝,把话题转到楚瑶筠身上,淡淡道:“毓贵人,既然皇帝说你知道,那你就说一下吧。”

  楚瑶筠完全傻眼了,这是哪,我是谁?

  她刚才正好好地看戏,怎么就突然把矛头对准自己了呢。

  楚瑶筠恨不得把景泰帝那个大猪蹄子从座位上拉下来,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一出事,就把责任推卸给她。

  可是太后问了,楚瑶筠又不能不回答。

  楚瑶筠只得支吾道:“回禀太后,这个啊,这个吧……”

  楚瑶筠快哭了,她脑子跟生锈似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出来。

  楚瑶筠忍不住想求助一下景泰帝,就看到他正坐在御座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楚瑶筠顿时就炸了,她在这儿这么为难,他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

  既然如此,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来啊,互相伤害啊。

  楚瑶筠低下头,用力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眼眶立马就红了。

  趁着现在,楚瑶筠抬起头,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楚楚可怜道:“太后有所不知,臣妾虽然有幸得皇上亲自指导,可臣妾天资愚笨,哪怕臣妾尽力去达到皇上的要求,皇上还是对臣妾不满意。曾说……臣妾是块朽木,让臣妾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是臣妾的老师,想来皇上刚才不说出来真相,就是羞于承认他是臣妾的老师。”

  楚瑶筠越说越起劲,一直挂在眼眶的泪珠也掉了下来,再加上她那清纯绝色的容貌,当真是我见犹怜。

  可是景泰帝却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楚瑶筠这么当着他的面诋毁他,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景泰帝一拍扶手,猛地站起来,大声道:“毓贵人,你胡说什么,朕何曾说你是块朽木?”

  楚瑶筠泪眼朦胧地看着景泰帝,说道:“那好,即便皇上没有说过这句话,那皇上可曾说臣妾太笨了,练了这么多天字还是那么丑,皇上又是否说过,让臣妾不要说您教过臣妾,您觉得丢人?”

  景泰帝闻言一滞,嘴硬道:“朕没有……”

  “皇上,您可是皇上,一言九鼎,可不能说谎哦。”

  “朕……好,即便朕说过那些话,可都是有原因的,那是因为……”

  楚瑶筠不想听景泰帝说理由,打断道:“太后,您也听见了,皇上他自己都承认了,臣妾实在不敢忤逆皇上的话,方才才不知道怎么辩白,还好太后娘娘明察秋毫,知道臣妾是被冤枉的,还了臣妾一个公道,臣妾万分感激。”

  “你……”

  景泰帝睁大眼睛,他一直都知道楚瑶筠伶牙俐齿,有能把人气晕的能力,王贤妃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楚瑶筠会这么能气人,气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王贤妃见景泰帝气得脸色微红,大喘粗气,不由得露出一个同情的笑容,只有真正见识过楚瑶筠厉害的人,才明白她的手段。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楚瑶筠,却是一脸无辜道:“皇上,臣妾怎么了,哪里说错了?”

  景泰帝说不过楚瑶筠,索性不理她,看向太后,说道:“母后,您可不要信她,儿臣那些话都是气急之下说的,当不得真的。”

  太后却是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反而伸出右手,王嬷嬷马上会意,扶起太后。

  太后疲惫道:“皇帝,哀家累了,接下来的事情,你来处理吧。”

  太后是真的心累,她只是想好好过个生辰,怎么就这么麻烦呢。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非要弄得一波三折。

  这还不够,她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强行秀恩爱,她容易嘛她。

  太后现在无比确定一句话,生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太后觉得以她现在的状态,短时间内她是不想再看到景泰帝了。

  那个不孝子,简直无法无天,百年之后,她一定好好地跟先帝告状,让先帝托梦去教训他。

  太后突然离去,景泰帝和楚瑶筠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了。

  只有同样吃了一把狗粮的众嫔妃,明白太后的心思,都在心里狂吼,我也想走啊,太后您把我也带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