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在那么一瞬间，褚文博的脑袋里面闪过了很多的东西，从最开始的特别行动组忽然出现在天河。

  到后来的三边候前来天河市，结果谁也不找就找周野，还说周野是自己战友。

  再到后来的周野结婚，竟然收到了许多来自于中枢的贺礼！

  一直到前段时间，周野竟然就连孙朝阳都不害怕。

  再到现在，周野似乎是一句话就可以让他鸡犬升天，从一个小小的天河市，直接去龙城做城主！

  这种种的一切，在褚文博的脑袋里面被串联了起来，让他脑袋之中的一切混沌全部一扫而空。

  如果说一件事情可以说是偶然的话，那么这么多偶然的事情连在一起，那就绝对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

  一切的一切都把周野指向了一个人，一个可以被记载进入历史但是却又忽然消失不见的人。

  也就是现在褚文博跪在地上欢呼的名字！

  「参见殿主！」

  殿主？

  周野看着跪在地上的褚文博，仔细的回味着这个名字。

  他是贪狼首领，率领了几十万边军，但是边军内部的人，更喜欢叫他首领。

  而外面的这些文官，则是叫他殿主。

  毕竟贪狼殿是当今陛下亲封的。

  对此周野一直都没有什么感觉。

  这对于别人来说是万丈的荣耀，但是对于周野来说，却有些不痛不痒。

  一切都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周野应得的，也都是周野一刀一枪杀出来的，甚至如果周野想要更多的话，陛下也不会不同意。

  也可以说，当今的陛下就是因为担心周野要的太多自己无法满足，所以才暗中运作，让周野在最巅峰的时候退隐。

  因为他害怕，他害怕周野忽然有一天对他屁股下面的那一张龙椅有了兴趣该怎么办？

  毕竟几十万的边军将士只知道贪狼，不知道皇帝！

  伴随着褚文博的一声殿主，仿佛又把周野拉到了那个金戈铁马又勾心斗角的岁月之中，一直到最后，他的嘴角拉起了一个有些嘲讽的弧度。

  褚文博低着头，看不到周野的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刚才从周野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莫名的悲怆还有怅然。

  他盯着周野的鞋子，感受着膝盖上面传来的刺痛，但是他的心里面却无比的激动，甚至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褚文博更是自认为自己是读书人自己是士大夫，若是能不跪下，他绝对不会跪下，即便是必须要跪下，那相比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但是现在，虽然膝盖下面的石头咯的生疼，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感觉无比的激动甚至是幸福。

  年纪上褚文博是比周野打了不少，但是周野，或者说是贪狼首领，却一直都是褚文博的偶像。

  这辈子他不可能做到周野做到的那种功业，但是他却心心念念，心向往之。

  所以他跪的理所应当，跪的坦然。

  如果没有周野，就没有这些年的安定，如果没有周野，漠北的威胁会让他们夜不能寐，如果没有周野，说不定他褚文博的儿子也要被送上战场！

  所有的一切，因为周野而发生了改变。

  即便周野现在已经隐退，但是所有人都记得，所有人心里面也都清楚他们现在的一切到底是谁给的。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周野虽然隐退了，但是还有那么强大的能量，一切都是因为周野的身份，一切都是因为周野曾经做过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褚文博现在十分的激动，这种激动不是装的，虽然他已经是大把的年纪。

  倒也不是说他有多老，毕竟也就是五十岁的年纪，而是说，在他的这五十年岁月之中，前半生几乎都活在漠北王庭的阴影之下。

  在那个时候，几乎时不时的就会传来漠北又发生了战争的消息，而且消息大多数也都是让人沮丧，让人愤怒，让人恨不得立即就上场杀敌。

  当然，这些消息也会让人恐惧，让人怯懦，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远离。

  总之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就是当时褚文博生活的主旋律。

  每次看到新闻上说漠北蛮族再一次侵犯边界的时候，褚文博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怒火。

  憋屈，也窝火。

  可以说，漠北王庭就像是悬挂在头顶上的一柄利剑，随时随地都有直接掉下来的可能。

  当时几乎是所有人都是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就连最最尊贵的皇帝也是一日三惊。

  直到有一天，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的横空出世，改变了这一切！

  他的出现就像是一道流星划过了漆黑的漫长的夜！

  如果一定要拿一个人作为类比才能更让人理解，那么这个人就是霍去病。

  当年霍去病以弱冠的年纪直接奔袭三千里，直击龙庭，打的匈奴人仓皇逃窜，斩杀贼酋，封狼居胥，何等威风？

  而周野，就可以被称作为当代霍去病，他也不过只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对漠北王庭犁庭扫穴，直接将之前一直威胁中原王朝的最大祸害，一举剿灭！

  甚至就连人生际遇周野跟霍去病也都有些相似，都是在最巅峰的时候戛然而止。

  霍去病是因为感染了疾病，所以英年早逝。

  而周野则是在最最巅峰的时候选择了隐退。

  总之都是让天下无数人扼腕叹息。

  而当初的褚文博也就是这扼腕叹息之中的一员，他对于周野的忽然隐退可以说是十分的不解，甚至有些慌乱，觉得周野如果隐退了，那万一哪一天漠北的蛮族又来了该怎么办？

  这也几乎是当初很多人的第一想法。

  但是周野就是不顾呼声坚决的选择了隐退。

  有很多热夸赞周野功成名就，知道在最巅峰的时候谢幕，也有人批评周野不知道为国效力，如果周野还在的话，那现在那些又跳起来的四方宵小又怎么可能敢如此蹦跶？

  褚文博脑海之中翻腾着无限的关于之前对于周野的记忆，这些记忆大多没有什么实体，都是一些想象和感受。

  但也正是这些感受，构成了褚文博对于周野的一些最基本的态度。

  褚文博可以说是个官迷，但也不是简单的一个女干臣就可以概括的，早年的时候他也有理想，他也奋斗。

  只是被这污浊的世道给侵染了而已。

  再次抬头，褚文博看向周野，而他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殿主！」褚文博哽咽，「殿主！殿主！殿主！」

  褚文博三呼殿主，而后又是五体投地大礼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