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麻烦 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作者:恭安      更新:2023-06-27 22:12      字数:6254
  于佩抽空去了一趟电话局。

  电话局门口的盛况已不复当年,自从生活条件转好,家家户户争相在家里安装电话,再也没人愿意在寒风中排长龙,只为等待一次打长途的机会。

  于佩没有等候多长时间,在工作人员的操作下,她很快联系上远在国外的朋友。

  “阿桑,最近还好吗?”于佩语气轻松地打招呼。

  留学生通常都会组建自己的学生会,推荐热心肠且能力强的人担任会长,阿桑就是大家一致票选出来的会长。

  平时逢年过节,他都会组建一些庆祝活动,看到新来的同学有困难,他也会积极伸出援助之手。他还致力于团结其他学校的留学生,宣扬的口号是大家在外要团结一致,互相勉励。

  留学圈子里的事,就没有他不关心的。

  标标准准的万事通。

  于佩也不打哑谜,简单问候之后,进入正题:“阿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你知道陈阿辉的消息吗?”

  对面的人思索片刻:“你说他呀,他好像最近要回国。”

  听到这一句,于佩接下来想询问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不相信地反复确认:“陈阿辉要回国?这消息是真的吗?他怎么突然要回国?”

  “肯定是真的,有人瞧见他办手续了,说是他老母亲让他回去相亲。他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也着急。”

  “哦。”于佩没再多言,寒暄几句之后,将电话挂断。

  既然陈阿辉要回国,不如到时候直接会会他。

  从电话局出来,瞧见天色不早,于佩没再多逗留,赶紧打车回了家。

  购房合同已经签订,过户手续完成,江宁路那套房子已经在她名下,她今天还得回去搬家呢。

  一路风风火火赶回来,步子迈太大,差点在拐弯处与人相撞。

  好在反应及时,并没有与对方撞个满怀,于佩刹住脚步,关怀的话脱口而出:“抱歉,没撞到你吧?”

  话音一落,她抬头,瞥见前方某人的面孔,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

  面前的郑红站直身子,瞧见差点与她相撞的人是于佩,脸色当即垮下来,“你走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

  这话难听至极。

  于佩整张脸冷下来,眸子沉得可怕。

  “阿姨,根据年龄来判断,这事你恐怕要排在我前面。”

  “你……”郑红气得吹鼻子瞪眼,好半天没缓过来。

  于佩这话明晃晃地诅咒她,这人怎么这么恶毒!

  “你差点撞到我,这事不该是你的错?你还有脸来责骂我?去国外留学一圈,怎么素质越来越差了,这就是你作为高材生的素质?”

  郑红气得满脸通红。

  原先谢家一家人,她最讨厌谢屹,现在于佩荣升成为她第一讨厌的人。

  于佩脸色也很难看,“阿姨,你也说差点,差点的意思就是没有撞到,你看你手上的垃圾袋都还稳稳提着,连晃都没晃,说明您受到的惊吓并不大。”

  “再者,拐角处是视觉盲区,两方都不知道有人,即便撞到,也不全是我的错。关心问候是出于好意,你要是不领情,那我没必要好言好语哄着。”

  于佩说完,扭身便走。

  郑红提着垃圾袋追过去,拦在她面前。

  一脸不服气:“我告诉你,你别嚣张,你别得意,你别只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你别以为没人替我撑腰!”

  陈阿辉就要回国了,到时候看于佩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郑红觉得自己并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主,态度变得硬气,一手叉腰,一手提着垃圾袋,仿佛在对于佩发出最后通牒。

  察觉到对方行为背后的意义,于佩觉得好笑,直言:“阿姨,就算你儿子回来,那他也得讲道理是不是?如果他不讲道理的话,不是成了和我一样,留过学也没素质的人?”

  在郑红一脸震惊的目光中,于佩转身走远。

  郑红提着垃圾袋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不对啊,于佩怎么知道她儿子要回国?

  她儿子要回国的消息她也是才得到通知,还没来得及散播出去呢,于佩怎么会知道?

  于佩回到家,很快忘了刚才发生的一点不愉快,开始利索的收拾东西。

  她衣服不多,一个黑色行李袋就能搞定。

  其他的东西也没有多少,摄像机和照相机都收了起来,床头柜上的小天鹅八音盒也装进了行李袋,房间里扫视一圈,再也没有其他属于她的东西。

  一切又恢复原样。

  于佩不放心,打开梳妆柜的两个抽屉,检查一下看看是否有遗漏。

  抽屉里干净如初,依旧只有那二十块钱静静躺着。

  谢屹一直没拿走。

  她合上抽屉,准备转身。

  目光落到抽屉下方的小柜子,顿时一愣。

  小柜子上面挂了锁。

  她记得回国第一天,晚上整理行李的时候,她闻不得卫生球刺鼻的味道,把房间里的衣柜和抽屉都检查一遍。

  当时这个小柜子没有上锁,怎么现在上了锁?

  毫无疑问,这是谢屹的手笔。

  除了他,家里不会再有人将这间房里的小柜子上锁。

  她记得里面没放什么啊,怎么莫名其妙上了锁?

  于佩伸手扯了扯挂在上面的小锁,铁锁紧紧扣上,纹丝不动。

  得,谢屹这人的小秘密是越来越多了。

  既然谢屹特意上了锁,那她也必要砸开来看,这是他的。

  于佩起身,拎起行李袋,提着要走。

  魏春兰听到动静,从隔壁房间里跑出来,立在门口,问:“佩佩啊,你这就收拾好了?”

  看着于佩手上简简单单一个黑色行李袋,魏春兰脸色诧异:“你就这么点东西?这也太少了吧。”

  “少点好,多了难拎。”于佩说。

  魏春兰立即笑嘻嘻地接话:“你看你,这哪里用你拎啊,你让谢屹拎啊!”

  不等于佩发话,魏春兰朝着阳台大喊:“谢屹,你别杵那儿发呆了,快过来!佩佩要走了,你帮她拿行李。”

  于佩义正词严地拒绝:“妈,不用,我自己能拿。”

  料到于佩不会轻易让人帮忙,魏春兰早就想好了其他办法,她指着桌上的咖啡机,吩咐谢屹:“你帮忙把咖啡机搬走。”

  于佩望了谢屹一眼,接话:“妈,这是谢屹买的。”

  “是呀。”魏春兰理直气壮,“正因为是他买的,所以让他搬走呀,你们不是要去新房子了吗?”

  于佩语塞。

  这种情况她也没好意思拒绝。

  况且之前也答应过魏春兰,会让谢屹住进去。

  “那行吧,小心点。”于佩叮嘱玩完,提着行李走在前面。

  谢屹搬着咖啡机紧跟其后。

  魏春兰锁了门,拎上吸尘器,也跟了过去。

  她还得去给于佩的新房子做清洁呢!

  一家人整整齐齐出了门,搭上同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路过律师所,魏春兰觑了一眼,回头问于佩:“对了,佩佩呀,你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于佩明白魏春兰的含义,出声:“对方应该已经收到法院传票。”

  “什么时候开庭?”一直没吭声的谢屹突然插话。

  于佩淡淡望了他一眼,“十个工作日后。”

  谢屹没接话,将头偏转,继续去看窗外街道边的风景。

  出租车里的聊天主体重新回归到魏春兰身上,她拉着于佩热情佩询问关于新房子的问题,车内喧笑一片。

  不同于出租车内和谐的氛围,收到法院传票的杨秋红此时已经气炸了。

  她怒气冲冲跑到孟凤梅家中,一巴掌把传票拍在桌面上,扯着嗓子大喊:“凤梅!凤梅!你得替我想想办法啊!”

  于忠明还在外面跑车,没有回家,替她开门的是于晓洋。

  于晓洋四岁多,哪里见过这么骇人的气势,当场吓得眼泪汪汪,以为杨秋红要打他。

  从房间里赶出来的孟凤梅瞧见自家儿子哭成一团,连忙跑过去抱住于晓洋亲切地哄了两句,“晓洋不哭哈,乖,你拿着玩具去房间玩,妈妈和你大奶奶有点事情要谈,快去。”

  小孩子很好哄,收了眼泪,抱着玩具往房间里去。

  等人一走,孟凤梅这才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传票看了一眼。

  “传票下来了,那也没办法,只能请律师。”孟凤梅说。

  听到对方不咸不淡的回应,杨秋红冷冷一哼:“凤梅啊,你就真这么狠心,不给你婶子想想办法?”

  孟凤梅眸子闪过一丝不耐。

  她简直被这件事情烦透了。

  这两天她心情本来就不好,前些天和林香芬一起把老房子的钱退了回去,她仿佛被挖去一块心头肉。

  五万块,那可是五万块啊!

  到手的鸭子都让给飞了,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小谭请来的律师牙尖嘴利,条条例例给她一一列出来,吓得她和林香芬当场脸色煞白,为了谨慎起见,她和林香芬也去别处咨询了律师,发觉胜算不大,最终两人一商量,才不情不愿答应退款。

  为这事她好几夜没睡好,这两天状态稍稍有些好转,孟凤梅又拿事情来烦她,一进门还把于晓洋吓哭了!

  “我也没办法啊,于佩那脾气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能有什么办法,她压根不听我一句劝。”孟凤梅心里尤有气,认命似的说。

  杨秋红一听,气急:“你没办法去劝,难道忠明也没办法去劝?于佩是他亲妹子,他的话一点也不管用?我看呐,他是不在意我这个婶子。凤梅,他不在意我这个婶子,那就是不在意你,你知道不!”

  孟凤梅心里冷笑。

  都这个时候了,杨秋红还不嫌事情够乱,还来挑拨她和于忠明的关系,得亏她现在也被杨秋红弄烦了,换做之前,她说不定还真信了杨秋红这番说辞!

  “婶子,你也别怪忠明,他替你去说过好话,被于佩赶出来了,你也得体谅体谅他,他身上担子重,也不能整天跟于佩耗着。况且他和于佩的关系从小就不怎么好,人家虽然是他血缘上的亲妹子,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感情,他的话也没什么作用。”

  “婶子啊,这事你别恨忠明,要恨你就恨于佩,都是她咬着不肯放,坚持要告你。”

  眼看孟凤梅要当甩手掌柜,杨秋红冷冷笑了两声。

  上次她就该知道,求别人都是没用,还得自己来处理。

  什么亲戚朋友,都是假的!

  杨秋红收起传票,脸上冷静下来,没什么情绪地说:“懂了,既然婶子让你为难,那我以后都不来为难你了。”

  出了小区,杨秋红马不停蹄赶回去。

  在街角杂货铺的台球旁一堆吞云吐雾的不良少年中,她精准锁中目标,走过去冷冷道:“孟东,你跟我回去,我有事情和你谈。”

  孟东靠在台球桌旁边,抖了抖烟灰。

  他没想回去。

  瞧见前方的女人异于往常,有些沉默,他眯了眯眼,还是抬了脚步。

  等人回到家里,杨秋红合上门,劈头就问:“孟东,你前几天没去找强哥?”

  她还以为孟东之前会给于佩一点教训,让于佩吃点苦头,长长记性,没想到一转眼连法院的传票都送到家里来了。

  一看于佩就没收到教训,要是真被人教训一顿,于佩多少应该有点忌惮!

  孟东靠在门框上,重新点起一支烟。

  并不宽敞的屋子里瞬间充斥难闻的烟味,杨秋红受不了,连忙推开窗户散味儿。

  听得身后的人淡淡道:“强哥最近在避祸,让我们都老实点,别惹事。”

  杨秋红搭在窗户上的手一顿,不可思议地回头:“这么说,你现在就亲眼看到你老娘被被人送到监狱去?”

  孟东吸了一口烟,没作声。

  算是默认。

  杨秋红当场崩溃,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别人靠不住,亲戚朋友靠不住,没想到自己儿子也靠不住!”

  “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喝了药去见阎王!”

  ……

  杨秋红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撒泼,看得孟东直皱眉头。

  他猛吸两口烟,将烟蒂踩灭在脚底,从桌子底下翻出一瓶农药,走上前,往杨秋红面前一摆,“喝吧。”

  “你要去见阎王,你现在就喝,当场喝,我正好给你收尸。”孟东顺手把瓶盖拧开。

  一股难闻的农药味迅速蹿进鼻腔,杨秋红坐在地上连连退了几下,身子远离那瓶催命符,生怕沾到一丝半点。

  确定农药泼不到她身上后,她又开始嚎啕大哭。

  “作孽啊,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要拿农药逼死我。”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出了事没人帮我,大家都盼着我去死呢!”

  ……

  受不了她没完没了的抱怨,孟东一脚踢翻农药,打开门走了。

  等人一走,杨秋红顾不及衣服上沾上农药,立即趴在窗户上,将脑袋探出去,留意孟东的去向。

  得,孟东这次肯定有行动!

  杨秋红心情好了一些,收住眼泪,若无其事开始打扫泼在地上难闻的农药。

  另一边的于佩刚刚到达新房子,也准备开始打扫。

  魏春兰比较积极,抱着吸尘器,进门就要开始清理。

  等她环视一圈,发觉屋子里灰尘的确比较多,她不禁摇头:“啧啧,拿吸尘吸都不一定有用,我觉得还是拖把好使,佩佩啊,卫生间在哪里?我先去弄点水过来,把大门上的灰擦一擦。”

  不等于佩接话,谢屹抬手替她指了指方向。

  魏春兰放下吸尘器,转身走向卫生间,用新盆接了满满一盆水。

  她躬着腰四处指挥:“瞧瞧,这墙壁上的灰,还有那阳台上的灰,这都得拿毛巾擦。”

  魏春兰自顾自地说着,上前去干活。

  吸尘器放在一旁,没人管,谢屹拿过来,开始使用。

  眼瞧着魏春兰和谢屹非常迅速地进入干活的状态,于佩被剩下,一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她四处转了转,思考着家里还要添点什么东西。

  特别是卫生间里,不能少东西。

  她走到卫生间检查,看着顶上的照明灯,突然一愣。

  冲出来,直直停到谢屹面前,狐疑地问:“你刚才怎么知道卫生间的方向?”

  谢屹以前没来过,和魏春兰一样,他应该是头一回过来。

  怎么魏春兰不知道卫生间在哪里,谢屹会知道?

  这不合理。

  谢屹闻言,躬着身子头也没抬,淡淡解释:“这种房间结构我见过不少,卫生间只会设在两间房的中央,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是么?”于佩喃喃。

  她差点忘了谢屹是搞工程的,的确见过不少户型。

  收起怀疑,于佩转身继续去卫生间里检查。

  等人一走,躬着身子的谢屹这才微微抬头,目光缓缓落到卫生间方向,唇角轻扬。

  在新房子里用心打扫着的三人并不知道,原先的小区里,已经被人找上门。

  孟东带了一帮小弟,在星苑小区门口等了半天,一直没等到于佩。

  他有点烦躁。

  上次蹲点,明明是这个小区,怎么今天蹲不到人?

  目光落到二单元201一直黑着的窗户,孟东眯起眼,心里生出一股躁意。

  他点燃一支烟,猛吸几口,过了五分钟,再一抬头,二楼的灯依旧没亮。

  难不成上次打草惊蛇,于佩换地方了?

  把烟蒂扔进草丛,孟东急不可耐地往小区里面走。

  身后的小弟赶紧跟上。

  孟东叫停他们:“外面守着,人太多容易惊动门卫。”

  身后的人依言停了下来,乖乖守在小区外面。

  孟东边往小区走,边把卷起的长袖放下来,遮住手臂上的纹身。

  趁着天色渐暗,光线不明,孟东混过门卫的视线,直奔目标地点。

  上了二单元的二楼,他对着201室的大门狠狠敲了几下。

  果然,无人应。

  难道真转移地方了?

  孟东眯起眸子,眼神迸出狠戾,又朝大门重重踢了几下。

  哐当一声,门开了。

  不是面前的门,而是身后的门。

  郑红探出脑袋,打量楼道里独自站着的小年轻,“你找谁?”

  孟东见对面有人住,立即收了脸上的戾气,客客气气地问:“我找你对面这户人家的于佩,她是不在家,还是已经搬走了?”

  面前这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小伙子留着一头寸头,脖颈间隐隐有纹身漏出来。

  刚才制造巨大声响的人一定就是这家伙。

  尽管对方现在收了脾气,一副乖顺的模样,但他面相里带着凶狠是收不了的。

  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人居然来找于佩?

  那看来肯定是找麻烦的。

  郑红一副好心肠的模样,给人指路:“哦,你不知道啊,她搬家了,搬到江宁路那边的新房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