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01

  扑朔迷离的片头充满了年代感。

  莫非接下来就是‘真的吗我不信’了？

  顾白的担心没有成为现实，这个采访节目非常正常。

  主持人：“我注意到您自电影启动后就一直以一个自信的态度活跃在公共媒体面前啊，能谈谈这方面的事情吗？观众朋友对这个都比较感兴趣。”

  路关导演看上去非常轻松，他甚至调侃道：“毕竟如果按照我的经历来看，我好像不应该这么自信才对哈。”

  主持人：“哈哈，路导您说笑了。”

  开了这个玩笑后，路关导演正色道：“嗯，我想说的是，自信不在于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事，而在于你对自己的才能是否有信心。是否自信，这和我几年前电影扑街没什么关系。”

  主持人：“的确是这样的，现在路导也用《江山社稷》这部电影向电影圈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您告诉了观众和文艺界，您只是欠缺一个机会。”

  路关：“不不不，没这么简单。”他想了想说道：“不仅仅是一个机会那么简单。有才华的人其实很多，就像《江山社稷》现在主演刘老师他们片酬直接翻了几十倍，我为他们而高兴，但在此之前，他们其实也在陆陆续续的演电影电视剧，为什么那些片子没让他们片酬翻那么多呢？”

  主持人：“因为您把他们拍的非常精彩嘛！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的实力。”

  路关：“不是，这是因为投资商给了我很大的自主权。”

  主持人：“哦，您遇到一个很好的投资人，您在采访开始之前就说过了。”

  路关：“是的。现在我坐在这里，看似用很平常的聊天语气说，我很幸运遇到了顾白先生，顾白先生给了我和整个剧组演员一个机会。但其实我恨不得站起来大声呐喊这句话，将这句话喊给所有人听。”

  主持人：“听起来，路导非常感谢这位顾先生？”

  这听上去是一句废话，但其实是主持人看出路关还想多谈谈投资人的事儿，所以问一句废话来给路关导演更多说投资人事情的机会。

  她是个很专业的主持人。

  路关：“其实，我一直都很反感影视行业的人过度宣扬电影之外的事情。”

  主持人：“这里会有个‘但是’是吧？”

  路关：“哈哈，是的。但是，在这里我想衷心感谢《江山社稷》的投资人顾白先生。老实说我迄今为止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选中了我来执导这个片子，还给了我非常大的自主权。演员啦、剧情啦、道具什么的，他将这一切都很放心地交给了我，可以说他给了我一个完美的舞台，让我将自己百分之百的展现。最后票房出来时我松了一口气，我想，幸好我没有让他失望。”

  不，你让我失望了……

  电视机前的顾白忍不住再次捂住了脸。

  而且被路导这样在电视节目中感谢，搞得他不好意思了。

  不过路关导演能做到这一步，失望之余，顾白还是很为路关导演高兴的。

  访谈还在继续。

  ……

  主持人：“那么另外大家所关注的一个焦点就是，有人分析说，这部电影是新派和老派的融合。”

  路关：“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

  这个想法开始诞生时很巧妙，也与顾先生有关。如果是我自己投资的电影的话，我恐怕会想着完全按照自己那一套来。但是和顾先生聊过后，我当时就有一种责任感，我不想让他亏钱，我要想方设法地至少把票房搞上去。于是我就开始研究现在流行的一些东西，再加上这些年我一直在人民群众中嘛，所以也算有了一些心得。”

  主持人：“所以顾先生给了你额外的动力，带来了新的启发？”

  路关：“对。我试图坚守一些东西，但坚守不意味着墨守成规。我努力将想要表达的东西用更让人接受的方式表达出去。”

  主持人：“您成功了。”

  路关：“就票房来看是的，但我仍在探索，这一条路很漫长。”

  主持人：“听上去，您已经开始准备下一部电影啦？”

  路关：“是，我对下一部电影是有一些想法。也不知道顾先生会不会继续投资了哈哈。”

  主持人：“《江山社稷》票房如此厉害，肯定是没问题啦。”

  电视机前的顾白正在嗑瓜子。

  看完这档节目后，自己还是感觉羞耻。

  怎么路导总是提自己啊。一般采访也不至于这么提投资商的啊。

  而且按照路关导演的说法，这部电影成功大部分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吗……

  真是作孽啊。

  什么叫做自食恶果啊。

  当年的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顾白想到。

  将一切都交给专业素养高的的人，给他们那么大的自主权，他们自然可以竭尽全力的发挥自己才能了。

  以后自己，绝不犯这种错误了！

  至于继续投资路关导演。

  傻子才这么做！

  现在路关导演如日中天的，而且还说要继续探索继续努力，他找到了一条合适的路，这样下去这不得拍一部飞一部，稳定赚钱！

  顾白想的是亏钱，才不是赚钱。

  和路关导演混，大半年拿个一两万，这也太难了。

  他可是有系统的人啊！

  有系统的人不都吃香的喝辣的吗？他这算个啥。

  反正现在正如主持人所说，大把的投资商想投资路关导演的电影，他就把赚钱的机会留给其他人了哇哈哈。

  他自己苦涩了一会儿后低头一看，刚刚嗑瓜子磕得太放浪形骸了，地上撒了一些瓜子皮。

  拿笤帚扫地去。

  等他下个月从项目那里拿工资后就给自己买个扫地机器人，那种扫拖一体的。

  等等那种得好几千？

  那算了，等以后自己赔了钱再说吧。

  02

  《青春之歌》项目重新启动后，顾白第一天就过去和导演封肃支出薪水了。

  封肃对此哭笑不得：“顾总，这还开拍呢。”

  顾白思索片刻，找了个理由：“我知道大家都难，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将每个月一号定为发工资的日子，全剧组都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封肃怔了下。

  一个细节可以让人愉快半天的时间，很多企业一般都会压一压薪水，压个十五天的属于正常事，而顾总居然是每个月一号提前支出一个月的薪水。

  这真的能大大缓解一些人的压力。

  封肃有些感动：“我明白你的意思，顾总。”

  顾白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理解的，反正自己现在是真的缺钱花，赶紧领薪水然后跑路。

  哎，坐摆烂赚钱系统却混的如此之惨，也是宿主之耻了。

  顾白领了薪水后就在剧组里四处溜达了一番。

  他感觉剧组里人都挺有干劲的。

  但他还是不看好这部电影。

  他看了一些镜头，也对比了当下热门的青春片，感觉这部电影的画面太糙了。别人家的青春片时常租用那种建筑风格非常漂亮的大学，但封肃却真的在那种非常普通的高中拍，甚至连个人工湖都没。

  接着别人的青春片校服都非常好看，那种西装小裙子什么的，而封肃用的却是深蓝校服，白色条纹，而且上面还绣着一块莫名其妙的红色和黄色相接的图案。

  顾白没怎么看过青春片，但他感觉青春片的卖点就是唯美。

  再加上一些唯美的台词，‘温柔暗夜，你从星光中走来’，‘你靠在我的胸口，你的心跳如同黑暗中悲伤的河流’，‘你是我年少最美的梦境’。

  至于是否会有人在三次元对着恋人一字一顿念这些台词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这些台词的时候帅哥美女贴贴，打光，特写，这就是当下的典型青春片了！

  另外就是他们主角的名字叫的也太普通了。

  一般青春剧的主角不得叫什么沈夕知顾自野叶芊芊等等吗，在这里‘婷’啊‘浩’啊，也太路人了。

  名字还是很重要的，就好像汤姆改名为伏地魔，毕竟to就和中文的狗蛋差不多土。想象一下volderort大杀四方后举着魔杖冷酷地说：“我叫狗蛋。”然后就知道名字的重要性了。当然管阿瓦达索命叫阿瓦达啃大瓜同样也是一个例证之一了。

  但很快，顾白顾不上思考这些事情。

  因为他遇到一个大问题，一个非常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非常严峻，直接关系到他接下来的吃喝拉撒。

  那就是，系统突然告诉他，他现在对项目的贡献，不配拿3000薪水。

  听到这个消息时，顾白的脸扭曲成了奇行种的样子。

  在《江山社稷》时，顾白作为宏达传媒和路关导演中间的人，他来回联系事情，然后随便取剧组转转就完成那个贡献度了。所以顾白一度觉得系统其实也没那么苛刻，结果现在，他被系统警告了。

  但是在封肃的剧组，这些事都是封肃导演自己去做的，所以顾白就惨遭系统嫌弃了。

  我有一亿，我甚至都不能从里面每个月拿三千块吗！

  顾白想嚎叫了。

  然后他也的确嚎叫了。

  没有办法，只好去剧组乖乖打工了。

  他给封肃打了电话，说明天还要去剧组转转。

  封肃自然很高兴，他和剧组的人说明天一定要卖力的拍，好好拍，领导还要来视察。

  顾白一大早去了剧组，和封肃打了招呼后，然后，然后他就开始帮忙搬道具了。

  封肃看到后真的是吓坏了：“顾总，您这是……”

  顾白认认真真说道：“是这样的，我既然支出了三千工资，我就得做出相应的贡献来。”

  封肃：“额，是的……您，您开心就好。”

  顾白：“好了，你忙你的，别管我。”

  于是顾白就开始继续帮忙搬东西了。

  这样忙了一上午，他的脸都变的灰扑扑的。

  他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在叫他：

  “哎那边那个，过来帮忙搬一下。”

  顾白：“好嘞。”

  顾白和那人将沙发搬过去后，对方笑着说：“你力气不太行啊，生面孔，是新来的吗？”

  顾白：“算是新来的吧。”

  那人拍了拍他肩膀：“你可来对地方了，我们剧组特别棒，你听说了吧，每个月一号发工资！”

  看上去每个月一号发工资让他们挺开心的。

  顾白笑着说道：“知道的。”

  对方看他的样子以为他没听进去，于是警告道：“我们这么好的剧组可很难进来，你得好好干，剧组不养闲人。”

  顾白：“知道的知道的。”

  他比起其他人更知道剧组不养闲人的意思，毕竟做不够贡献值，他可能就要酿成大祸了。

  先到这里顾白也不休息了，赶紧继续四处帮忙。

  顾白正搬饮水机呢，方才那人突然面如菜色地过来道歉了：“对，对不起顾总，我不知道您就是顾总！”

  “喔没事。”顾白说了一句继续搬饮水机。

  那人赶紧过来帮忙：“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住顾总……”

  两人你推我搡的，顾白无奈地松开手：“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闲的没事做不如来剧组做点自己贡献。哎你还和我抢，你是不是借着道歉的机会偷偷休息啊，剧组不养闲人，你刚刚说的哈。”

  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围偷看他们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在顾白看来是个小插曲。

  但却轰动了整个剧组。

  他们的投资商顾总，居然来剧组干粗活了。

  无以为报，唯有将电影拍得更好、更好才行。

  此时《青春之歌》剧组的整个士气，已经高涨到一种相当可怕的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