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第二百九十五顶重点色的帽子
作者:鱼危      更新:2022-03-29 22:15      字数:7046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管麻生秋也是不是危言耸听, 波德莱尔以最严重的后果来考虑。

  政治就是这样的东西。

  不能侥幸。

  再怎么肮脏都要直面,衡量代价后,冷酷地执行命令。

  “第一步, 在你看来应该控制哪些人?”

  “媒体。”

  “封住他们的嘴巴?”

  “不,媒体探寻真相是一种职业本能, 他们理应为人民发出声音, 这是他们的责任和义务,法国政府不应该站在媒体的对立面,而是要与主流媒体强强联手, 以宣扬和平、稳定、团结、友爱为主, 阐述真相,灌输正能量, 禁止媒体对一切暴力行为的详细描述,切断青少年模仿的渠道。”

  “第二步呢?”

  “联合巴黎的警察, 从互联网和手机上锁定含有‘暴力行动’的信息,筛选内容, 从源头破坏这些有组织、有计划、危害度大的抗议活动。”

  “媒体, 互联网, 所有信息交流的平台为优先控制的地方吗?”

  “是的。”

  并非控制住人, 而是控制住信息。

  麻生秋也没有一次性把计划公开, 而是把今天能完成的事情娓娓道来:“如果法国政府想要尽快降低混乱,便不要犹豫了, 我建议全城戒严, 实行宵禁,加大消防安全的重视程度,防止出现烧房子、烧商场和仓库的行为。”

  “除此之外,抓捕极端分子的事情不用我说, 法国政府也容不下他们,政府也不用秘密解决掉这些人,把他们的家产充公,驱逐出法国就好了。”

  “这些人对法国不满,认为自己没有享受法国公民的好待遇,就算找不到工作都会把仇恨算在政府的头上,对政府缺乏认同感。”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

  “比移民更惨的,是失去国籍的难民。”

  麻生秋也的双手交叉,放置于膝盖上,一脸心平气和,说出来的话让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和阿蒂尔·兰波眼前一亮。

  这是雷厉风行的“硬”手段,在他的嘴里极为动听。

  “你的说法很不错。”波德莱尔赞同,可是对处理骚/乱的行为更加谨慎,“我相信在你的方法下,法国政府能控制住明天的局面,但是强硬的态度的下场……法国内政部部长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经验教训,这样很容易积压民怨吧?”

  麻生秋也摊手:“那是后天的事情了,波德莱尔老师后天再来吧。”

  波德莱尔:“……”

  波德莱尔岂是乐意被吊胃口的人,见他不肯直言,要自己隔三差五上门,脸色不好看,随即就淡然地说道:“我后天未必会来。”

  麻生秋也对阿蒂尔·兰波说道:“亲爱的,时间不早了,送老师出门吧。”

  阿蒂尔·兰波瞥他,送波德莱尔老师走出了公寓。

  在公寓门口,波德莱尔拉住了学生:“阿蒂尔,你的谍报能力没有丢吧,为了老师,你今天晚上必须把他的话给我套出来。”

  阿蒂尔·兰波似笑非笑地说道:“您后天来一趟不就好了吗?”

  波德莱尔微恼:“连你也想看老师的热闹吗?”

  阿蒂尔·兰波拥抱住四十岁的老师,对方虽然是政客,但是没有为任何人折过腰,能命令对方放下身段的只有国家,只有祖国的人民。

  “我不知道您和秋也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您是我的长辈,也是秋也的长辈,我不希望你们有隔阂,秋也没有耍任何阴谋诡计,堂堂正正地等着你上门,老师若是有自信,何必要我去套话,法国政府难道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吗?”

  话里话外,阿蒂尔·兰波偏心着麻生秋也。

  谁让秋也那么的“柔弱”。

  在巴黎,阿蒂尔·兰波明显感觉到了麻生秋也有点约束,沉思的时间加长了,没有办法像在横滨那样随心所欲地展现自己。

  阿蒂尔·兰波用吻面礼告别老师,波德莱尔嫌弃道:“别亲了,回去亲你的男人,你向来是有了男朋友就忘记老师的人。”

  阿蒂尔·兰波冤枉:“我没有。”

  波德莱尔推开了背着他结婚的阿蒂尔·兰波,打开车门,进去前看了他一眼。

  “愿你在爱情上不要栽第二个跟头。”

  车门“嘭”得一声关上。

  车尾气糊了阿蒂尔·兰波一脸,阿蒂尔·兰波用围巾挡住口鼻。

  长卷发的法国美人摇头叹道。

  “老师这个脾气,年龄越大越不爱吃亏,当初说‘谁结婚谁是狗’的人又不是我,何况在西班牙结婚登记的名字是兰堂,不是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兰波的眸光流动,遥望着巴黎市区的繁华光芒,车辆已经看不见了。

  他发现了波德莱尔老师眼中沉淀的阴郁和眼角的细纹。

  八年的光阴。

  美人老去。

  法国的“恶之花”从鼎盛的绽放中渐渐衰败,犹如上一个时代残留的风采。

  阿蒂尔·兰波抚摸自己的脸,“我也不年轻了。”

  少年时候离开家庭,闯荡异能力界,初次听闻战争,他为国家豁出去窃取情报的雄心壮志,不知何时变成了对家庭的眷恋。

  转过身,阿蒂尔·兰波去看倚靠在门口笑眯眯的麻生秋也。

  他们没有在少年时期相遇。

  在青年,在战争的末期,在两人最低谷的那一刻互相汲取着对方的温暖。

  ——你不是我的太阳。

  ——你是与我追逐太阳,给予我光明未来的同行者。

  第五天。

  波德莱尔抓了几个超越者壮丁,把麻生秋也的计划交代了下去。

  收到任务的同一时间。

  大明星的爱弥尔·左拉没有去拍戏,推掉了剧组的安排,他无视富豪的保镖,毫无预约的上门去见法国的媒体大亨。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下,爱弥尔·左拉以公职人员的身份说道:“法国政府希望和你们谈一个合作。”

  亚历山大·小仲马出现在巴黎巴黎市的警察局里,拿出了一枚勋章充当身份证明,警察局的局长看见法国荣誉军团勋章就脸色大变,恭敬地低下了头。

  那是法国最高荣誉的勋章,只奖励给杰出的个人,是世界最著名的勋章之一。

  亚历山大·小仲马用的是属于自己的勋章。

  青年声音平淡:“我携带着法国政府的秘密任务,希望你能配合我完成。”

  巴黎郊区,第三名超越者则完成最后一个任务。

  抓捕极端分子。

  保罗·魏尔伦行走在被焚烧了车辆的道路上,无视吵闹声,往常人看来危险的地区走去。看到黑色皮肤、叫嚣着“法国遗忘了我们,我们要报复法国”的破坏者们,他的手指微动,好似一缕清风划过了那些人的周围。

  那些人的头没有断开,可是汗毛直立,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哎呀,差点忘记了不是暗杀任务。”

  金发蓝眸的“北欧神明”流露出遗憾的笑容,习惯了人头落地的场景,见不到血多少有一些不适应。他的走近让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移民们失了神,唯有年龄大一些的中年男人突然惊恐,把自己家的小鬼赶紧拉走。

  在法国,尤其是在巴黎,太过好看的人象征着“危险”。

  “嗯——是抓捕任务啊。”

  保罗·魏尔伦再次去看手机,邮件上标注了不能杀害或者伤害到他们。

  “这种警察就能完成的小任务,分配给我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

  法国警察束手束脚,既不敢用武器,也不敢造成更大的矛盾。

  异能力者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杀伤力。

  现阶段,法国政府不敢出现任何移民的伤亡事故,所以交给超越者“恰到好处”。没有一个超越者会让符合要求的任务对象溜走,轻轻松松能抓住人,顶多是大材小用了一些,颇有一种拿屠龙刀砍蚂蚁的意思。

  保罗·魏尔伦抓了一批极端分子,又宰了几个名单上搞事的异能力者,完成任务后直接走了,接着去逛街,购买今年秋冬季的衣物。

  法国政府内外配合,扑灭了法国内政部部长不恰当言论带来的第一波反噬。

  严格的管控和宵禁让巴黎周边地区的夜晚安静了。

  总算没有时不时出现的火光。

  十月八日,波德莱尔为了这件事二次上门,强行压下的“和平”不能让法国政府安心,收集到的情报无一不证明背后有反政府的异能力者在推动,强烈的民怨在管制的局面中没有消失,等待着下一场剧烈的爆发。

  麻生秋也又给出针对性的解决方法。

  “根据兰堂八年前对法国的了解,像克利希苏布瓦市这样的地方很多,移民聚集地的问题大同小异,冲突的根本原因不外乎是‘歧视’和‘不平等’。”

  “他们要一个发泄的渠道,渴望毁灭,法国政府就给他们准备吧。”

  “每个地区。”

  “一千辆废弃的二手汽车。”

  “三个空仓库。”

  “一栋可以舍弃的毛坯别墅。”

  “一名精神系异能力者,一名空间系异能力者,一名治疗系异能力者,一名火焰系异能力者。”

  “一队消防安全的紧急队伍。”

  “让移民在白天放心大胆地去烧,去发泄,他们不烧,你们就派自己的人伪装成他们去烧毁汽车和别墅。让火光冲上城市的天空,允许媒体播报他们的恶行,但是不要播报他们发泄的细节,统计明面上的损失就可以了。”

  制造虚假的灾难,放大骚/乱,以此达到尽快激发法国人反暴力意识的念头。

  麻生秋也特意说道:“要是碰到敌对的异能力者搞事,那就是异能力者内部的问题,直接战斗没有问题,普通人不会把异能力者当作是自己的同伴。”

  他幽默地说道:“是黑皮肤还是白皮肤,一目了然。”

  法国的大环境对异能力者比较友好。

  不过,底层移民与高待遇的异能力者之间有悬殊的差距,彼此不在一个圈子里。

  波德莱尔听到他推荐的花招,稍加一想,便知道意义了。

  “让骚/乱带来的经济损失在掌控之中吗?”

  政府要和平,移民要混乱,既然无法避免冲突就去人为的制造冲突!

  “麻生秋也。”

  “一千辆车可不是小数目,足以创造单日烧毁车辆的记录了,这么一来,整个欧洲都会嘲笑法国,而且不能保证加了一把火后就能让他们自愿熄灭。”

  波德莱尔担心的法国损失名誉又讨不到好处。

  麻生秋也说道:“法国损失面子是必然的事情,只看损失多大了,我相信比起单纯的嘲笑,各国的反思会放在首位,每个国家都有移民、都有歧视的存在,如何消除歧视、让移民融入国家的环境才是当前重视的课题。”

  “请放心,如何让他们‘熄火’。”麻生秋也的眼神仿佛提前倒映着车辆燃烧的火焰,把灾难的后果铭刻于心,笃定地说道,“我有办法。”

  波德莱尔说道:“你要知道法国人与日本人的行为举止、思维逻辑是不一样的,你能保证你的办法在法国行得通吗?”

  “能!”

  黑发男人斩钉截铁。

  “我信赖的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办法,而是这个世界每个人对和平的向往,‘七个背叛者’可以阻止全球大战,可是真正让战争停止下来的是无数个人的愿望,没有这些人作为支撑,那七个人怎么可能会成功!”

  “法国的麻烦,对比全球大战是一件小事,法国人对比全世界的人民更是极小的一部分,我们站在正确的立场上,手握大义,如何会失败?”

  “要赢,就要得到民心!”

  日本人不上政治课,麻生秋也上辈子的政治课让所有不想听课的学生都明白一件事——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波德莱尔注视着他不退让分毫的自信姿态。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这世界上最迷人的是力量,而智慧也是力量的一种。

  角落里,太宰治站在阴影处听着他们的交谈,鸢色的眸子目不转睛,把注定了会记录入法国史册、又不可能留下麻生秋也名字的事件看在眼底。

  言传身教。

  聪明人应该把智慧用在正道上。

  麻生秋也把想要让太宰治学习的东西都交给了对方。

  哪怕他自己都做不到他所想的那样堂堂正正,但是他希望太宰治能做到,做得比自己更好,用老天爷厚爱的头脑去思考完美的解决之道。

  麻生秋也的嘴角有了一丝温柔的弧度。

  “波德莱尔老师,速战速决吧。”

  原本持续二十多天才能解决的法国骚乱,麻生秋也准备在八天内解决掉。

  这把火要烧得旺起来。

  把民怨全部烧进去,有多少废弃车辆就烧多少!

  终于。

  到了第八天。

  法国处理掉了一大批废弃车辆,精神系异能力者每天忙着影响人心,空间系异能力者每天忙着转移车辆,火焰系异能力者每天忙着点火或者灭火,大家的工作十分繁忙,法国政府也憋住一口气等待结果。

  麻生秋也在法国骚/乱惊骇了欧洲之后,奉上了最后平息民怨的大招。

  每个法国在职的异能力者和公职人员脱下了外套。

  他们裹上了法国的国旗。

  他们举着反暴力、消除歧视、尊重不同肤色的牌子走上街道。

  当一个国家放下所谓的民族尊严,上到法国元首、宗教领袖、下到普通的市民和国外滞留的游客,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法兰西的勇气和决心。

  这个国家一直是欧洲文明的中心。

  文明,才是最高贵的。

  麻生秋也坐在屋顶上,对太宰治和露西指着远方的游/行说道:“你们要好好看一看,比起口头的道歉,行动永远是最重要的东西。”

  “政府,要相信人民。”

  “人民的问题就交给人民解决。”

  阿蒂尔·兰波听着耳边的声音,拿着望远镜在看远处,久久难以平静。

  这一刻,巴黎的许多高楼大厦被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无数人望向了楼下。法国的超越者们站在楼顶上满眼复杂地注视着国家的努力,这是国家对人民的低头和求助,想要平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民怨,必须唤醒大家的共鸣。

  一个又一个人走出了自己的家门,加入了法国特色之一的游/行。

  人数越来越多,呼吁声越来越响亮。

  暗中保护他们的是法国所有的超越者,是每一个扒着窗户看着他们的人民。

  他们的目光是那么的期盼。

  希望路边被焚烧的车辆不要再增加。

  希望夜晚不再有火光。

  希望不安的气氛可以消失。

  希望每个同胞平平安安的出去,兴高采烈地回来。

  ——希望和平永存。

  大战结束后,因为“七个背叛者”的嫌疑而一度成为“阶下囚”的伏尔泰听见外面的声音,支起躺在休闲椅上看书的身体,情不自禁地笑了。

  “人生而平等,却无不在枷锁之中。”

  “法国这次做的不错。”

  他的双手戴着与阿蒂尔·兰波相似的手环,宽松的袖子遮掩了冰冷的金属。

  自由藏在心中。

  比起逃亡海外,他更乐于待在自己深爱的祖国里养老。

  “卢梭还恨着我吧。”伏尔泰用书盖住了脸,留下灵敏的听力倾听外界,“我相信你会有理解的那一天……我亲爱的朋友,当年的我就像是这些愿意走出来的人一样,我背叛了法国却没有背叛人民……我们都明白的……”

  “真正的伟大来自于人民的内心。”

  “这声音……”

  “最美妙了。”

  ……

  《名言》:真理是一个必须成熟以后才能摘下来的果实。

  ——伏尔泰。

  作者有话要说:  伏尔泰和卢梭是法国文坛上的代表性人物之一。

  两个人以前是朋友,后来反目成仇,伏尔泰死了,卢梭都没有去见对方的棺材一眼。

  但是,两个人死后的墓碑是面对面的邻居。

  【伏尔泰】

  弗朗索瓦-马利·阿鲁埃(1694年11月21日—1778年5月30日),笔名伏尔泰,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

  伏尔泰是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启蒙运动的泰斗,被誉为“法兰西思想之王”、“法兰西最优秀的诗人”、“欧洲的良心”。主张开明的君主政治,强调自由和平等。代表作《哲学通信》《路易十四时代》《老实人》等。1778年5月30日逝世,享年83岁。

  【卢梭】

  让-雅克·卢梭(1712年6月28日—1778年7月2日),法国十八世纪启蒙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民主政论家和浪漫主义文学流派的开创者,启蒙运动代表人物之一。主要著作有《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社会契约论》《爱弥儿》《忏悔录》《新爱洛伊丝》《植物学通信》等。

  【小剧场】

  麻生秋也:伏尔泰也带手环了?

  阿蒂尔·兰波:(看自己的手环)好像是不太一样的金属。

  波德莱尔:他戴的是封印异能力的手环。

  阿蒂尔·兰波:(吃惊)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地位崇高的老前辈吗?!

  波德莱尔:法国政府怀疑他是七个背叛者里的人。

  麻生秋也:七个背叛者里有一个法国人,是凡尔纳呀。

  波德莱尔:你瞅瞅他,你敢信伏尔泰没参与?

  伏尔泰:微笑。

  波德莱尔:否认都没有用,所有人都怀疑你,我也是,你就老老实实去养老吧。

  伏尔泰:我并没有抱怨,只是希望卢梭能多来看望我。

  波德莱尔:你自己打电话。

  麻生秋也:他还能有手机???

  波德莱尔:为什么不能有,反正关着也无聊,给他一点生活乐趣罢了。

  伏尔泰:(失落)亲友不打算来看我,电话也不接。

  阿蒂尔·兰波:(感同身受)是啊。

  保罗·魏尔伦:跟你有什么关系,别扯到我头上。

  阿蒂尔·兰波:怨念。

  麻生秋也:兰堂,不要老是惦记着你的搭档,我会吃醋的!

  阿蒂尔·兰波:好吧。

  阿蒂尔·兰波:秋也,你这次做的很不错,连伏尔泰先生都夸赞了呢。

  麻生秋也: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