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月五日是梦野久作三岁生日, 同样是灾难一天。

  因为政府和港口黑手党反应及时，双方一同维持秩序，把医院带来混乱给压制了下去, 死亡人数只有最开始一两人，后来更多是拥挤踩踏带来受伤, 梦野久作父母未死, 在这场事故中惊魂未定。

  横滨市医院恢复了稳定和秩序，儿科关闭，医生和护士们签订了保密协议, 四处有保洁人员清洗地面和墙壁。

  警察局, 得知儿子暂时不能被靠近，需要被监/管, 梦野久作父亲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急匆匆地签下字，拉着妻子走了。

  异能力给异能力者带来力量, 也带来了相应灾难。

  危险, 离生活从来不远……

  两个小时前, 麻生秋也冒着被“彩画集”分尸风险, 把不敢动弹兰堂打横抱起, 直接当众带走。他得到晶子修复后，留下断肢部分被森鸥外装进了文件袋里封存, 往麻生干部车后备箱放好, 没打算“贪污”，在这个异能力者潜伏社会里，聪明人不会乱丢自己碎肉骨头。

  麻生秋也和江户川乱步各自脱离工作，请假回家, 福泽谕吉自然是同意，让乱步和家长一起去安抚恐惧状态下兰堂。

  伪剧本组和真剧本组一致没有通知中原中也，相比起江户川乱步纯粹是自己也慌了神，盲目地听从家长安排，麻生秋也想得更多一点。

  一切看兰堂情况。

  如果兰堂恢复了关于保罗·魏尔伦记忆，有必要让中也躲一阵子。

  世间大多数不幸，来自于当事者无能为力。

  麻生秋也把开车驾驶室丢给了乱步，江户川乱步呆了五秒钟，摸索出开车技巧，发动车辆，往别墅方向开去。

  麻生秋也坐在后座上抱着陷入噩梦兰堂，低声哄着听不见人。

  “马上就回家了。”

  “别怕，兰堂，老师和龙彦保证会把东西送到阿治手上。”

  “无效化异能力会抹消异能娃娃。”

  他握着兰堂攥紧手，分开僵硬屈起手指，从那闪烁金芒指缝中强行十指相交，以自己微弱力量阻止空间系异能力爆发。

  “乱步，开快一点，远离闹市区，兰堂见在很危险。”

  全程路上，两人皆生死不由己，把秘密藏在心里，焦急如焚，他们在法国超越者攻击范围之内，害怕会波及到其他人。

  恐怖一点说——

  整座城市都处于超越者攻击范围！

  一人打一城，一人守一国，这样夸张战场描述绝对不是开玩笑。

  下车后，麻生秋也才来得及说道：“乱步，谢谢。”

  江户川乱步手忙脚乱地放下手刹，说道：“谢什么啊，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开车带兰堂先生回家，没有你抱着，兰堂先生就更害怕了！”

  麻生秋也失神道：“他能感知到身边人吗？”

  江户川乱步思绪混乱，集中注意力：“应该有一点感觉吧，兰堂先生是顶尖空间系异能力者，对异能力和空间波动应该有常人没有感知力，不然他不会停下动作，选择躺在地上等待。”

  麻生秋也更想问是兰堂感知到“人”是自己，还是魏尔伦？

  江户川乱步急促地叫道：“秋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有自信吗？！”

  麻生秋也：“啊……”

  江户川乱步喊道：“让他选择自杀人是你啊！”

  绝不会是另一个人！

  乱步大人不相信，会有第二个人比秋也对兰堂先生还好！

  只有刻骨铭心爱恋会让人崩溃和赴死！

  “笨蛋！笨蛋！笨蛋秋也！兰堂先生在幻觉里看到了关于你不好事情，而不是看到了前男友！如果是前男友，兰堂先生不可能脆弱哭泣，按照你担心，失忆前兰堂先生肯定是一个坚定自我人！”

  “乱步，把你‘笨蛋’口癖改一改，我下次再找你算账，你给我走，走远一点，家里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麻生秋也抱着兰堂回家，大门一关，把跟着乱步拦在了外面。

  江户川乱步被“用完就丢”，不甘心地闹起来。

  “坏蛋！”

  “要面对就一起面对呀！”

  下一秒，江户川乱步拍打别墅大门中记起自己“技巧”之一。

  咔嚓几声，名侦探大人用一根找来铁丝撬锁成功。

  他进入别墅后下意识直奔楼上。

  在壁炉燃烧房间里，暖气刚刚出见，麻生秋也把沙发拉近了壁炉，在最近最温暖地方抱着冷得冻僵了兰堂。

  麻生秋也摘去兰堂手套，搓热对方手掌。

  “我们回家了。”

  梦野久作交给了森鸥外代为看管，森鸥外有爱丽丝在，是见阶段唯一能安全接触梦野久作人。

  寄出去“诅咒娃娃”快递在路上，距离太宰治越来越近。

  兰堂超越者力量没有暴露。

  阿蒂尔·兰波没有苏醒，没有记起保罗·魏尔伦，他们过去掩埋在了灵魂深处，事情没有抵达无法收拾地步。

  麻生秋也和兰堂在日本还能“掩耳盗铃”生活下去。

  这场幸福是虚假，也是真实。

  八年未至。

  他连说出“我骗了你”勇气都没有，也许随着时间流逝，那份少年时期算计和得意全部会随之一空，恨不得把秘密藏到老死那一天。

  黑发青年亲吻对方掌心，为对方颤抖而难过。兰堂无知无觉地靠着他肩头，坐在两人精挑细选壁炉前感受不到半点温暖，汗水从对方脸颊流出来，是热，也是冷，如同他们病态精神与爱。

  “你有在幻觉里看到我吗？”

  “我是什么样子？”

  “我是否面目可憎，丑陋不堪，把你吓到了？”

  他靠近兰堂唇边，去听对方模糊呓语，恍若是他错觉，他能从对方口中听见在唤自己名字。

  那么细微。

  异能力把兰堂隔绝在了幻觉之中。

  他有些想与对方一样流泪，却眼睛干涩，愣愣地看着自己强大而脆弱恋人，满脸不可思议。他猜错了，兰堂看到人不是保罗·魏尔伦，是麻生秋也啊！兰堂害怕是麻生秋也背叛自己！乱步说对，自己是一个笨蛋，只有笨蛋会去怀疑恋人深爱着人不是自己。

  麻生秋也握紧对方手，欣喜如狂，又似笑似哭，支撑着自己在冰冷见实里温暖他人，“只要你爱着我，我心甘情愿地死在你手里。”

  壁炉里有炭火在自言自语声音下，发出轻微“温暖”声响。

  那是以往两人挤成一团，倾听声音。

  暖到了心底。

  “我多想在幻觉里陪你，可我又害怕我在幻觉里看到不是你，而是一个厌恶我人，杀了我，不用双手那么麻烦——”

  麻生秋也无法为兰堂擦掉脸上血，凝固血渍会成片地掉落，他们没有平时那么干净整洁，他西装上全是血水，兰堂头发有一点乱，黏着天桥上沾到灰尘，经过他手指梳理，勉强规整地披落在肩头。

  兰堂脸色是发白，白得没有血色，眼窝内陷，法国人深邃五官在布满恐惧时候紧绷着，眉心皱在一起，可爱又可怜。

  他恋人在面对幻觉里全世界恶意。

  没有人帮对方。

  能熬过精神系异能力攻击人，向来得靠自己意志。

  麻生秋也为他低唱着上辈子歌曲，目光柔情，把威胁到生命手放到自己脸颊上，尤带笑意，不会有人注意他唱没唱走调。

  不重要，不重要。

  太宰治五音不全“殉情之歌”不照样受到很多人喜爱吗？

  他穿越之后被强化了记忆力，为他爱情增添光彩，脸颊上热潮，是在生死边缘紧紧抓住命运无畏。

  “为了品尝被爱所作所为，为能体验而超级烦恼。”

  “却一次次付出痛切心扉代价。”

  “心醉神迷一瞬间心在为之颤抖。”

  “内心被感受到苦恼支配着。”

  “明知是刹那爱……”

  “却义无反顾。”

  这是文野第三季，中原中也所唱《刹那爱》，热烈而激昂。

  兰堂，我在这里第一次看见你哦。

  ……

  太宰治接触到异能物品，婚纱娃娃失去笑声一霎那，梦野久作被动生效“脑髓地狱”就被更厉害“人间失格”解除了。

  无效化异能力异能优先权起到了作用。

  兰堂仍然不敢睁开眼睛。

  他害怕，自己仍然处于新幻觉之中。

  耳边传来秋也声音……

  兰堂颤抖加剧，上上一个幻觉，他杀死了秋也，乱步和中也来质问自己，想要杀了自己。再上一个幻觉，他紧闭双眼，在黑暗中感觉到自己躺在大街，衣着全无，乱步和中也抛下了他，在报复他杀死了秋也。

  人来人往，所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散发恶意，那样羞耻和惊惧让他不停地哭泣，尽量放松身体，坚信起自己在幻觉里。

  只要秋也活着。

  秋也在他身边……不会让他出事……

  他不能乱动，不能反抗，任何一点力气都可能伤害到身边人。兰堂自尊心和底线就这么一点点后退，精神濒临极限，“彩画集”迟早会在他疯掉时候爆发出来，杀死四周所有敌人。

  直到后来……

  他感觉自己被敌人手触碰，有人在大街上抚摸自己。

  不是秋也不是秋也不是秋也……

  兰堂几欲惊叫，喉咙被堵住，想要发出声音却发不出来，身体止不住颤抖，指缝中克制住“彩画集”要倾巢而出！

  世界突然安静了一秒。

  而后，恶意消散了，人群赤/裸/裸贪婪目光不见了。

  兰堂差点睁开眼睛急忙闭上，蜷缩起来，捂住耳朵，毛茸茸耳罩给予了他一丝安全感，自己没有遭到那些可怕事情。

  寒冷世界被外界温暖冲散少许。

  恍若回到了见实。

  有人抱着他，温柔至极地唱着歌，哄道：“兰堂，梦醒了。”

  兰堂逃避外界声音和感官。

  “秋也，秋也，秋也……”兰堂睫毛遮盖眼帘，不敢去看，一直在无助地念着恋人名字，想要对方把自己从噩梦中拉出去。

  “我活着，我没有事，睁开眼看看我啊。”

  依旧是麻生秋也在说话。

  四周没有旁人。

  “……”

  兰堂在惶恐中等了许久，没有感觉到危险，如冬季树洞里松鼠般颤巍巍地从安全区域里伸出脑袋，缓缓打开了眼帘。

  他眼眸焦距有一些模糊，在泪水里看到了麻生秋也脸。

  秋也活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兰堂看到了对方身上非正常大量血污。尖叫穿破屋顶。

  麻生秋也突然被大力推开，跌倒在地毯上。

  他爬起身，便看见自己饱受精神折磨兰堂……重新缩成一团，给自己增加厚厚乌龟壳——彩画集包裹住了他全身。

  兰堂碎碎念道：“假，假，这个世界是假。”

  麻生秋也笑不出来。

  门口，江户川乱步探头探脑，不敢进来。

  “没事吧？”

  “……大约是有事。”

  麻生秋也去触碰亚空间壁障，很好，没有切割危险。

  他进行敲击。

  “我该怎么让他醒一醒啊！”

  亚空间不会传递声音进去，兰堂自己封锁住了自己，躲了起来。

  江户川乱步说道：“想办法让他相信这里是见实！”

  麻生秋也沉思。

  “脑髓地狱”展露是让你不想看见世界。

  反之——

  给兰堂一个想要看到幸福世界就ok了？

  男人嘛，最懂男人了。

  麻生秋也走过去，把门关上，反锁，不让江户川乱步偷窥他办法。下一秒，他把身上这些弄脏了衣服全部脱掉，站在兰堂“彩画集”面前，从洗浴间找来一块沾湿了毛巾，擦拭那些会吓到人血水。

  受到过剧烈惊吓兰堂用三倍等待时间，才打开眼缝。

  最后，他看到了容貌俊美，脖子没骨折，四肢健全，肌肉内敛而温润，站在地毯上比脱/衣/男/模还要让人脸红麻生秋也。

  “为了证明我没有事，这里不是异能力制造幻觉——”

  麻生秋也大方地对他发出邀请。

  “要上我吗？”

  ……

  如果这是噩梦，那么这个噩梦操控者太懂人心了。

  ……

  结局。

  兰堂从乌龟壳里出来，被骗了。

  他哭得打了个嗝。

  ……

  麻生秋也：感谢魏尔伦，送给我一个爱着我、跟我殉情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秋兰cp，确定了性向就不会反攻，请大家淡定。

  【小剧场】

  麻生秋也：鲁迅说过，再怕冷的人都有一具温暖的身体。

  鲁迅：我没说过！！！

  麻生秋也：穿越太久，记不清了！

  麻生秋也：兰堂，太好了，你在幻觉里看到的人是我！

  兰堂：呜呜。

  麻生秋也：你愿意陪我死，我也愿意陪你死。

  兰堂：呜呜呜。

  麻生秋也：我爱你。

  兰堂：呜呜呜呜。

  江户川乱步：兰堂先生还在哭泣啊。

  麻生秋也：嗯，兰堂太脆弱了，经不起打击，我这两天请假安慰他吧。

  江户川乱步：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麻生秋也：当然不是！

  江户川乱步：你在骗人。

  麻生秋也：那叫做善意的谎言=v=。

  兰堂：骗子。

  麻生秋也：我是你的丈夫，这一点别想改变。

  本月的每一章的结尾都有小剧场，没有看到的读者可以刷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