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作者:叶绯彤      更新:2023-06-04 23:55      字数:6643
  我心里有些许的失落,但只一会,我便趾高气昂的说道,“这些不劳沈先生费心,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有决定。况且,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我再受到什么伤害,也与沈先生无关。”沈振东紧锁着眉头,低落的说,“严夏,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我和你之间,难道除了那一场婚姻以外,就没有别的情分了吗?”“有,自然有,我们还有过一个孩子,不是吗。”沈振东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他的眼神里是一种绝望的情绪。我多希望他会服软,或者像我道个歉,兴许,我也不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来。可是,认识沈振东这么久以来,我什么时候参透过他的心思。我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甚至觉得他是爱我的,可是到头来还是自己的错觉。我心里有些期盼,我期盼沈振东向我低头。可我等了很久,却直等到他一番冷嘲热讽。“严夏,既然你决定了,那你好好的和裴则琛交往,我祝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说完之后,沈振东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这里。他的步伐之快,看上没有半点的犹豫和眷恋。我呆愣的站在了原地,若不是手腕处的红印还历历在目,我甚至会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刚才来过。他过来狠狠的剜了我一刀之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离开了,这算什么。我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怔愣的站在原地,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动弹不得。沈振东,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如果你真的绝情绝义,又为何在我家里照顾着我爸妈。可是你若对我有半分的眷恋,又怎么会狠心的和我离婚。但我又不能不承认,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即使说出再狠心的话,我都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感情。我有多恨他,就证明有多在乎他。我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回的房间,我的思绪很乱,一边在不断的猜想着沈振东的想法,一边又在暗自的责备自己,我发现,只要是牵扯上沈振东的事情,我总是无法淡然处之。我浑浑噩噩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郑伯伯的家里。郑伯伯是我爸的世交,比我爸早退休几年,也是政府里的高官,他从小看着我长大,我在海城的时候,也时常接到郑伯伯的电话,他以前一直开玩笑的说,以后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的儿子。郑伯伯的儿子叫郑少源,高中毕业就出了国,现在在国外一所知名的大学读博士,成绩非常的好。我这次去,说来也巧,竟然正好碰到了许久未见的郑少源,在我印象里,他还是那个比我大两个月,却非要逼着我喊他哥哥的人,如今一见,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他现在比我高一个头,气质也非常好,站在他旁边,我都有些自惭形秽。郑少源见到我之后,竟然非常熟络的摸着我的头顶,笑着说,“夏夏妹妹,都长这么大了啊,我没想到这次回宁城竟然能够见到你呢,我还在跟我爸讲,我离开之前,是不是该去海城见你一面。”我拍开了他的手,不满的说,“不许这么叫我,什么夏夏妹妹,难听死了。”郑少源根本没有在乎我的抗议,他又一次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顶,低笑着说,“夏夏妹妹,我听说你在国内也是学法律的,现在是不是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律师了,什么时候跟我去美国镀镀金啊。”“恩?难道你也是吗?”郑少源轻叹了口气,说,“你也太不关心我了。”我没有跟他聊太多,我这次是来找郑伯伯的,我爸的事情不解决,我怎么都放不下心。虽然说,现在只是调查取证阶段,还不到立案,但我爸这把年纪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郑伯伯知道我要来之后,也很热情的招待了我,我们两个去了他的书房,聊了很久。郑伯伯告诉我,在我来之前,沈振东就已经去找过他了。我爸的事情现在很复杂,据说是一封匿名的举报信挖出了当年的事情。我爸利用职务之便,刻意的隐瞒源业的虚假财务状况,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但好在我爸之前的群众关系处理的很不错,上头也尽力的在压这件事。但关键是,匿名举报信,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来头,要完全压掉这件事,恐怕是有点难,除非我们可以证明源业集团并没有做假账。第131 心疼我知道郑伯伯已经尽力了,按照他和我爸的这个关系,我相信他也一定很着急,而且他也告诉我,他一定还会一直去疏通关系的,如果有了新的进展第一时间的告诉我。郑伯伯留我在他家吃午饭,但我真的没有什么心思,我爸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我总觉得如鲠在喉,一天都睡不安稳,我想,我妈一定比我还着急。我走的时候,郑伯伯非要让郑少源送我,我也推辞不得,只好麻烦他送我到了门口。郑少源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的同我说道,“夏夏,严伯伯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不要太担心,现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境地,只要我们好好的想想办法,我想是可以为严伯伯摆脱嫌疑的。”我木讷的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气,我现在都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亏我还是学法律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却不能用法律的武器来保护我爸爸,还要通过这些关系来为他打点。郑少源突然站定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看着我,严肃的说,“夏夏,这份匿名信并不简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其实照道理来说,源业的账目一定是查不出任何的问题的,这么大的企业,这样的风险一定会规避。那就是说,一定是当时参与的人去举报了这件事情。”我认真的听着郑少源的话,我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谁会时隔一年之后才来举报这件事,这其中一定有很大的原因。“现在要证明严伯伯清白的办法只有一个,去把源业近几年的账目全都调出来,去做账目核实,尽可能的盘整账目,这样一来,证据面前,即使有举报信也没什么用途。”我点头,没想到郑少源竟然能够分析的这么透彻,我真是对他刮目相看。我只记得小时候他总是变着法的欺负我,但只要有别的孩子欺负我,他也一定会站出来帮我,用他的话来说,严夏只能是他一个人欺负。小学到中学,我们几乎每周都会一起玩,加上陆榆,直到郑少源出国之后,我们才开始渐渐断了联系。郑少源的意见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至少让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去干些什么了。我向他道了谢,我是真的很感激他告诉我了这些,没想到郑少源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揉着我的头顶说道,“恩,你是该谢谢我,什么时候请我吃顿饭比较实在,这种口头上的场面话就不用说了。”我奋力的拍开郑少源的手,说,“好啦,在你回美国之前,我一定请你吃顿大餐。”郑少源点了点头,“恩,夏夏妹妹,总之,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或者我爸,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别一个人担着,你这智商,哎……”郑少源摇了摇头,一脸的扼腕叹息。我没有再和他胡闹下去,离开郑伯伯家之后,我就立刻给沈振东打了电话,他没有接。我有些心烦意乱,因为仔细想想,我都不知道他在宁城住在那里,在这里做了什么,只知道我第一天在家里看到了他,那沈振东应该是住在我家里的,那他离开之后,又会去哪里呢。就在我烦乱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沈振东打来的。我想也没想的就立刻接起了电话,有些急躁的说道,“沈振东,你在哪里。”沈振东愣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怎么了,什么事。”他的话语里带着十足的疲惫,声音也格外的虚弱,让我突然有些不适应。我放软了语气,柔声问道,“你怎么了,你在哪里,我有事要找你。”“有事吗。”沈振东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疏离。我尴尬的说,“我有些事想要问你,关于源业账目上的问题。”电话那头是一阵许久的沉默,沈振东沙哑的说,“我在酒店里,不急的话,我们明天约个时间碰头吧。”我很急,没有接受沈振东的这个提议,他犹豫了一会,把酒店的地址告诉了我,我打了个车就过去了。我按照沈振东给我的房间号找到了他的房间,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按响了门铃。隔着这道门,我听到里面回荡着门铃声,但过了很久却,依然没有人开门的动静。我心里疑惑着,我已经跟他说了我会过来,他应该不会出去的才是。我刚准备掏出手机拨打沈振东的电话,门突然就被打开,我怔愣的看着沈振东,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脸颊有些潮红,额头上还冒着虚汗,他软弱无力的抓着门框,眼神虚浮的看着我。“你怎么了。”我担心的望着沈振东,焦急的询问着。沈振东摇了摇头,沙哑着嗓音说,“我没事,你进来吧。”我木讷的走了进去,沈振东转身关上了门,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失去重心的向我倒了过来,我惊慌失措的跑上去伸手抱住沈振东。他的重量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努力的撑着身体不让自己摔倒。“沈振东,沈振东,你怎么了。”沈振东的样子让我很慌乱,心里也担心到了极点,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无助,我紧紧的抱着沈振东呼喊着他的名字,我真的很怕他出事。沈振东迷迷糊糊的应了几声,却还是没有任何的意识。我费劲的将他扶到了床上,伸手摸着他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我吓了一跳。“沈振东,你醒醒。”我伸手抚摸着沈振东的脸庞,喊了他几声。但他依然给不了我任何回应。沈振东的身上不断的在出着虚汗,我连忙去了卫生间,用凉水搓了一条毛巾,将他身上的汗水全都擦了干净,又找了一套舒适宽松的衣服给他换上,替他盖好了被子之后,我立刻出了门去买了退烧的药还有体温表。我给他喂了药,测了体温,沈振东一直在呓语,他眉头紧锁的,看上去很不舒服。我心里有些责备他,这么大的人,总是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却又抑制不住的心疼他。第132 病中真情我隔一个小时就替他擦一次身体,他总是在不停的出冷汗,好在体温已经控制住了,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下来了一度,只是还有一点低烧了。我寸步不离的守在沈振东的身边,看着他这么难受,我心里多少有些自责,那天就不应该赶他走,这样兴许他就不会发烧了。到了八点多的时候,沈振东的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还只剩下几分的热度。我提心吊胆了一天,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应该要吃药了,我拿了药了坐到他身边,抓着沈振东的手,轻喊了两声他的名字。沈振东皱了皱眉眉头,手上也稍稍有了些力道,他反握着我的手,但眼睛依然没有睁开。“振东……”我又喊了一声,沈振东依然虚弱无力的闭着双眼。我没了办法,只能掰开他的嘴,慢慢的将药水倒了进去。可不知是因为这样躺着,还是我倒得太急了,我喂到一半的时候,沈振东突然开始咳了起来,我吓的赶紧放下手里的药水,轻拍着沈振东的胸膛。“严夏……”突然间,我听到沈振东迷迷糊糊的叫着我的名字,我看了他很久,却没有见他醒来的迹象,我愣了一下,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死死的看着沈振东,却见他眉头紧锁的又喊了一声,“严夏。”这一次,要比刚才更加的清晰。这浅浅低吟的两个字,给了我不小的触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这样嚣张跋扈的男人,竟也有脆弱的的时候,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嘴里喊得却是我的名字。可是,这个男人的心太复杂了,我根本看不透他,我不知道沈振东到底心里有没有我,每次我觉得他心里有我的时候,最后总是被一盘冷水浇醒,我没有勇气再去尝试了,我害怕。就在我心情低落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之后,突然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抽回自己的手,擦了擦眼泪,接起了电话。“喂,则琛。”我尽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可以听上去平静些。裴则琛的语气很温柔,他淡淡的说道,“夏夏,你在哪里。”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沈振东,心里涌起了淡淡的内疚,我吞吞吐吐的说,“我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吗,则琛。”“对不起,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我正在托人查源业的账目,但我想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我有些想你,所以就给你打了个电话。”我心里一颤,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振东,我在心里责备着自己,裴则琛在为了爸爸的事情奔波,可是我却在这里心心念念的满脑子都是沈振东,我怎么可以这么做。我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还要回头。裴则琛才是我现在的男朋友,不是吗。“则琛,你早些休息,明天我来找你,不要忙的太晚。”裴则琛应了,他说明天早上来接我,然后一起去吃午饭,我答应了,之后我们就挂了电话。我呆愣的看着床上的沈振东,心里五味陈杂,我每次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不去想他的时候,只要看到他,我就没了勇气,与其说是沈振东的问题,不如怪自己太优柔寡断。我重重的叹了口气,对自己失望透顶。我想看一下沈振东的情况,如果他的烧退了,我就回去了,实在不想在这里,再扰乱自己的心。我伸手覆在沈振东的额头上,他的体温已经下去了很多,身上也没有再出冷汗了,只是这样折腾了这么久,身体应该还比较虚弱罢了。我想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刚想起身离开,手却被沈振东一把抓住。我没有防备,低声尖叫了一声,可沈振东依然紧闭着双眼,我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他抓的很近,根本撼动不了半分。我甚至觉得沈振东是故意的,可我没有发现他有半点醒来的迹象。我尝试了几次都没有结果,这样一来,我哪里还走的了,我只能任由沈振东抓住我的手,僵硬的坐在床边。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我竟然已经躺倒了床上,就这样被沈振东搂在了怀里,抱得紧紧的。我一下子心跳加快了,我完全摸不清现在的状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什么时候上的床,又为什么会在沈振东的怀里。我惊慌失措的想要脱离他的怀抱,我推搡着沈振东的胸膛,却被他搂的更紧。“沈振东……”这一次,我才不相信他还没醒。沈振东没有睁开眼,他用力的将我的头摁到了他的怀里,低声的说道,“别吵,我很难受,你让我抱一会。”我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捶打着沈振东的肩膀,愤愤的说,“你放开我,这算什么啊,沈振东,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感觉到沈振东的身体颤了一下,他稍稍放松的时候,我立刻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我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床,穿上鞋子离开了酒店。到了酒店门口的时候,我还是心有余悸,我在心里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再和沈振东牵扯上什么瓜葛了,账目的事情,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刚出酒店,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说我爸醒了,让我去医院看看他,但是我妈还在电话里反复强调,离婚的事情,千万不能告诉我爸,我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答应了。第133 着手调查我到了医院的时候,我爸正躺在床上,他双眼呆愣的看着天花板,原本就松垮的脸上又多了许多的细纹。我努力的克制着心里翻涌的情绪,我不想让我爸看到我哭的样子,我不能让他担心我。我走到床边,喊了一声,“爸。”爸爸吃力的转动的眼珠子,在看到我之后,微不可查的淡淡一笑。呼吸机已经摘掉了,但是看得出来,我爸依然没什么力气,说话也断断续续的。“夏夏,你来了。”我强忍着泪意,笑着点了点头。我拉着我爸的手,说,“是啊,我回来看你了,可是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你是不是没有听医生的话按时服药,才会让自己住院的。”我爸嘴角上扬,低声的说道,“振东呢,振东怎么没来。”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着我妈,可我妈也只是眉头紧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想了一下,回答道,“哦,振东在忙,他一会就会来看你的。爸你真偏心,我都在这儿了,你竟然还总是想着振东,到底谁才是你生的。”我正说着,病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沈振东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来。在看到沈振东之后,我明显的觉得我爸的眼神明亮了起来。“爸,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来晚了。”沈振东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但他却装出一副闲适的样子,很自然的走到我的身后,跟我爸打着招呼。我想,应该是我妈给他打了电话吧。我爸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沈振东。我心里有些微恙,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我爸刚醒,医生说不能让他太累,所以我们聊了没多久之后,就离开了病房。到了门口,沈振东突然叫住我,淡淡的说道,“严夏,你昨天来找我,是什么事情,是不是关于源业公司账目的事情。”我本来并不想再通过沈振东去梳理这些账目,但既然他问了起来,我也只好顺着回答道,“我想查一下一年前源业的账目,是不是真的有不实的地方,他的出入有多少,这样我才知道该怎么帮我爸。”沈振东皱着眉说,“严夏,这件事很复杂,但这属于商业机密,我没有办法把源业的财务状况提供给你看。”我有些不悦,在我的角度,我觉得这件事的起因就是沈振东,我爸也是因为帮他摆平这起账面亏空的案件才会遇到这样的匿名举报,我觉得沈振东有义务去整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我的提议,这让我有些无法接受。“沈振东,你不觉得亏欠我爸吗,你如果没办法提供账目,那你告诉我,你该怎么帮我爸洗脱嫌疑,还是你根本没有想过要这么做,从头到尾都准备置身事外?”沈振东双手插在口袋里,冷眼看着我,他低沉着嗓音说,“严夏,在你心里,我沈振东就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