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作者:为伊憔悴      更新:2023-06-04 06:13      字数:4648
  黑暗中传来两声低低的呵笑声,“小毒妇,你还要谋杀亲夫。”魏昭鼻息飘来熟悉的男性清冽的气息,随即被他抱在怀里,几个起落,风从耳边吹过,她看见王府高墙已经在身后。徐曜抱着魏昭跃上一辆马车,把魏昭放在卧榻上,马车开始启动了,魏昭不能动,不能说话,瞪眼看着徐曜。马车里卧榻旁亮着一盏宫灯,徐曜深凝着她,灯光落在他眼底,徐曜黝黑的眼里仿佛有一簇火苗,薄唇紧抿,魏昭知道这是他暴怒的预兆。心一突,徐曜解开她的哑穴,突然伸手,大手掐住她的脖子,浓黑的眼底怒涛席卷,他手下加了力道,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嘶哑,“逃离我身边,你竟然嫁人了,你说我徐曜今天应不应该饶了你?”魏昭静静地望着他,没有惧怕,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他,徐曜的唇角抽动几下,大手颤抖着,深眸透着戾色,“我不顾身中剧毒,千里迢迢来找你,我赶到时,正传来你嫁人的消息,几乎要了我半条命,你的心可真狠。”黑涔涔眼睛蹦出火星子,显然徐曜已经愤怒到极点,丧失理智,有力的大手收紧,魏昭胸腔里的空气慢慢被逼空,胸脯上下起伏,呼吸困难,脸憋得通红。她被点了穴道,不能挣扎,悲哀地想,她跟他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也好,慢慢地,她闭上眼。徐曜沉浸在愤怒中,然而当清晰看见她两排长睫像蝶翼一样颤了两下,他的心瞬间软了,她没有求饶,甚至没说一句软话,他下不去手,大手慢慢松开。魏昭突然能够呼吸,剧烈咳嗽几声,徐曜的大手在她胸前捋了捋,魏昭呼吸顺畅了,脸色慢慢缓过来。借着床榻旁的宫灯光,徐曜看见她雪白的颈项上一道红痕,后悔方才的冲动,伤害了她,大手抚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轻轻揉着,魏昭闭眼,一句话不说。徐曜漆黑的眸闪着细碎的光芒,目光变得越来越温柔,轻轻地低柔声说;“对不起。”上床躺在她身边,点了她的睡穴,魏昭慢慢迷糊了,快要睡着时,听徐曜低低地说;“阿昭,你性子烈,爱耍小性,又善妒,不贤惠,你说你这么多缺点,有谁像我能包容你,以后你就老实地呆在我身边,不想别的,你如果再跑,我抓回来拿链子把你拴起来,看你往那跑。”他略带薄茧的手掌轻柔在她脖子上来回揉捏,“睡吧!我都三日三夜没合眼,”阳光刺眼,魏昭想用手遮住光线,手臂不能动,一只手挡在她眼前,替她遮住光,魏昭慢慢地睁开眼睛,刚醒来,脑子转得慢,有点恍惚,马车朝前行进,大概早就出了明德城,魏昭想起昨晚半夜自己被徐曜劫持,城门已经关了,不知徐曜是怎样叫开城门,深更半夜出城的,这难不住徐曜。雕花窗照入明亮的阳光,照在塌边坐着的一袭雪白袍的徐曜身上,俊美无俦,纤尘不染。徐曜雪白的衣袍没有一丝褶皱,她从前都是亲手给他熨烫衣衫,徐曜有洁癖,穿戴讲究,白袍上不能有一点瑕疵。徐曜仔细看她雪白脖颈上浅浅的一道红痕,后悔下手没轻没重,眼中满是宠溺心疼,“我不跟你计较了,我原谅你了,我有错在先,就算扯平了,这篇翻过去了,我们以后好好过。”魏昭从昨晚到现在头一次开口说话,平静的语气,“徐曜,我们结束了,我已经嫁给萧重,我现在是信王妃,你放我走。”徐曜无视她已经嫁人的事实,她没想到徐曜用这种方式带走她,不顾她已嫁做人妇,这人不可理喻。徐曜瞬间脸色极难看,降下寒霜,马车里气氛紧张。魏昭没有畏缩,两人对视,魏昭水清澄净的眸中透着执着坚持。这时,马车外有人说;“侯爷,前方到了镇子里,请侯爷和夫人下车吃早膳。”徐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怒意,冷声说:“下车吃饭。”伸手解开她的穴道。徐曜先跳下马车,伸出手,魏昭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没有搭上徐曜的手,提裙跳下马车,徐曜的手停住半空中,泱泱地收回。这是西南一个不大的镇,镇子里有一条主街,街道边有两家饭馆卖早点,徐曜看了看,伸手揽住魏昭的腰,朝其中一家门面看着干净的小饭馆走过去。魏昭想挣脱,徐曜反倒把她扣得更紧,冰凉的唇贴着她耳边说;“老实点。”把她带入小饭馆,小饭馆里只有一桌客人,徐曜带来的人占了三张桌子,魏昭跟徐曜单独坐一张桌子。饭馆小伙计跑前跑后,一会儿,端上两碗黄橙橙粘稠的小米粥,一盘葱油花卷,还有一小碟麻油凉拌水豆腐,几个煮鸡子,两碟香油香醋辣椒拌的小菜。伙计殷勤地说;“客官有事叫小的,不够吃喊小的一声。”边说边朝二人看,心想,真是一对璧人,没看见过这样般配好看的,女子美如娇花,男子似清风霁月清贵,看着舒坦。徐曜端一碗粥放在魏昭跟前,“饿了吧?吃吧!”魏昭腹中空了,真饿了,喝了两口粥,想自己被徐曜抓住,落在在徐曜手里,以后很难逃出来,食不下咽,放下碗筷,坐着不吃了。徐曜端起她吃的碗粥,拿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她嘴边,“吃饭闹什么脾气。”这口气好像她无理取闹。魏昭偏过头,躲过他送过来的勺子,徐曜举着,魏昭看旁边一张桌上三个男人朝他们这边看,小声说:“我吃饱了。”徐曜把那勺粥送到自己嘴里,把她剩下的半碗粥喝了,魏昭羞得满面通红,低下头,徐曜有洁癖,不嫌她吃剩的。好容易吃完了,进马车里,魏昭担心徐曜过分亲昵的举动,坐在榻上,最大限度地跟他保持距离。徐曜拿她没办法,“你恨不得坐车外去,你放心,不经你允许我不碰你。”两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魏昭靠在车壁阖眼假寐徐曜朝后靠在榻上,心事重重,魏昭离开他,马上嫁给萧重,无疑想斩断跟他一切关系,魏昭态度决绝,死活也不回头了,他除了用强硬的手段,把她带走,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魏昭心情低落,她被徐曜抓走,深更半夜,王府的人都睡着了,没人知道,就是知道,信王带兵去京城了,没人来救她。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玉花听王妃寝宫里没有动静,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把纱帐掀开一条缝,轻声唤;“王妃,该起了。”一下愣怔住,床上空空的,没有王妃的人影。玉花问侍候王妃的几个侍女,都说没看见王妃,玉花找遍了正殿,没看见王妃的影子。又支使侍候王妃的几个侍女到别处找,几个侍女回来都说,“问了府里的人,都说没看见王妃。”玉花正着急,安平郡主带着侍女从外走入,玉花急得都快哭了,没了主意,看见安平郡主,忘了郡主还是个孩子,急忙迎上前,“郡主,王妃不见了。”萧怀滢小孩子想法简单,“母妃是不是出府逛街去了。”这一提醒,玉花赶紧到前院,问守门的侍卫,守门的侍卫都摇头,王妃没出府。玉花这一闹,惊动了王府管家韩昌,韩昌把王府里搜遍了,也没找到王妃,韩昌吓得脸色都变了,王妃失踪了,他惊异,王府有侍卫昼夜守府门,夜间有侍卫来回巡查,而且天黑后,王府大门落锁,通往内宅的门都锁上,钥匙放在他身上掌管,早起,天亮后,门锁才打开,内外宅方能通行。现在王府里,王爷和小王爷不在,内宅曹侧妃称病,不理事,只好回禀卫侧妃,卫侧妃大吃一惊,“还有这样的事,人上天入地了,无影无踪。”卫侧妃也拿不出个章程,最后,韩昌想起来,命人到四个城门询问,问问昨半夜有没有人出城。派去的人还真问出点消息,派到北门的家人回来说;“昨晚值夜看守城门的兵卒说,半夜有一辆马车出城,拿着王府的令牌,说王妃的马车有急事出城,城门吏确认是信王的令牌,不敢怠慢,放马车出城了。”管家韩昌听完,冷汗直冒,王爷走时交代了,保护王妃安全,把王府侍卫加派了人手,王爷在前方打仗,不敢惊动王爷,派人到各州府县知道当地官员,寻找王妃下落。等西南各州府县接到消息,魏昭乘坐的马车已经驶入夏平关。第123章马车驶入夏平关, 夏平关天空阴沉沉的, 下着雨, 雨滴敲打窗棂,马车驶入守备府邸,停在前院。早有人报夏平关里的燕军众将领, 大家都等在前厅里。马车下留白、莫风、莫雨几个打着伞,候着侯爷车驾。徐曜掀开车门帘, 看外面雨下大了, 扯过榻上搭着的一件斗篷, 把魏昭从头到脚裹住,魏昭在斗篷里挣扎, “放开我。”徐曜不理, 抱起她,大步跨下马车, 留白几个人赶紧把雨伞撑在徐侯头顶, 徐曜阔步朝前厅走去, 几个小厮打着油纸伞遮住徐曜头顶,一路小跑跟上徐曜的步伐。汤向臣为首, 一群武将,看见燕侯走进前厅, 齐齐施礼, “拜见侯爷。”魏昭的头被蒙着, 听声音有许多人, 挣扎要下地, 徐曜放她下来,魏昭扯掉斗篷,众人忙又行礼,“拜见夫人。”魏昭站稳,扫一眼众人,神色淡淡的,“我已经不是燕侯夫人了?”下面一句我已经是信王妃的话,她没说出口,这样太有损徐曜的颜面。众人偷眼看徐曜,厅里气氛紧张。徐曜冷笑,“你活着是我的女人,死了也要跟我葬在一起。”说完,扯了魏昭就走,把魏昭扯了一个趔趄。三爷徐霈看着二哥徐曜,拧着眉头,忍不住叫了一声,“二哥,你没看二嫂跟不上吗?”徐曜回头瞪着他,“你管得太宽了。”徐曜步子大,魏昭跟不上,跌跌撞撞地被徐曜扯走了,徐曜有气,方才魏昭说的话,昭告众人,跟他划清界限,守备府后院,马金枝,黄秋仙半年多没看见徐曜,闻听徐曜和夫人回来了,两人相约,来拜见夫人,上次被徐曜训斥,两人不敢贸然出现,躲在厅后,看见徐曜跟夫人发火。徐曜人高腿长,气头上,不顾魏昭能不能跟上他的脚步,魏昭脚下踉跄,一下子往前跌去,朝前面的徐曜撞去。徐曜在前面走,仿佛能感知背后,在魏昭撞向他时,迅捷地回身接住魏昭要倒下的身体,斥责,“路都走不好。”厅里都是武将,武将大多是粗人,除了章言担忧的眼神,别人没觉得徐曜过分,认为徐侯教训一下夫人,没什么不对。徐霈握在衣袖里的手抖着,气得脸色发青。马金枝,黄秋仙本来想出来,见此情形,吓得又缩了回去,害怕徐曜迁怒她们,躲在后面没敢露头。徐曜把魏昭带到他住的屋子,才松开手,“你沐浴更衣,我出去一趟。”留白几个人站在门口,徐曜走出门,“备水,夫人沐浴。”“是,侯爷” 留白几个小厮高兴地答应,留白几个人从小跟着侯爷,摸透侯爷的性情,别看侯爷阴着脸,侯爷心情不错,侯爷带回了夫人,他们以后少挨骂了。徐曜吩咐门外的侍卫,“看住夫人,别让夫人出房间。”魏昭听徐曜的声音没了,大概已经走了,打量这间屋子,这是前院大厅后面的一个院落,这间屋子是徐曜在夏平关日常起居的地方。屋子干净整洁,一尘不染,隔着屏风,魏昭听见几个小厮抬水的声音。小厮留白乐颠颠地跑进来,“夫人,水备好了。”魏昭对几个小厮态度和气,“下去吧!”几个小厮出去,把门带上,在门口守着,等夫人召唤。魏昭睡至半夜被徐曜带出来,没有带换洗的衣裳,她打开柜子,里面工整叠着徐曜的衣袍,在屋里找了半天,没有一件女人的衣裳,她没办法,只好挑了一件徐曜素白的短褂,比量在身上,相当于长裙了。拿着短褂到屏风后沐浴。徐曜进门时,看见魏昭穿着他的短褂,露出一小截细白的脚腕,一头乌黑齐腰的秀发披在背后,湿漉漉的,魏昭坐在炕边正自己挽发,松松地挽了一个髻。徐曜看着她,想起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徐曜拿着衣裳,“我去沐浴,等我出来一起吃晚膳。”屏风后传来哗哗的水声,魏昭坐在窗下炕上,望着窗外,雨已经停了,夏季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边一片晚霞,青石板里已经干了,夕阳照耀下,院子里的梧桐树叶挂着水珠,晶莹剔透,水洗过越发青翠。看屋檐下有一个燕子窝,两只小燕子探出头。徐曜沐浴完走出来,看见魏昭眼睛望着窗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屋檐下的燕子窝,两只乳燕已经探出半个身子,朝外东张西望,又有一只乳燕探出头来,随后又挤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魏昭观察许久,这一窝一共五只燕子,燕妈妈带着四只小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