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让肖长远好好体会。

  随着天气慢慢变暖，肖氏又待了几日就带着邵宇回了边城。

  因担心肖氏，肖长远和刘暖商量，让身体已经恢复的肖十三送了回去。顺便拿肖长远让人准备好的种子，放在了关隘的家里。

  刘暖有些惊喜，追问肖长远有那些种子。

  肖长远没有见过，所以也不知道。只能等肖十三回来后才清楚。刘暖只能按捺下激动的心情, 耐心等待着。

  肖氏离开后，肖长远跟南关驿胡县令去了一趟云石堡, 见了上峰于明生，然后汇报接下来一年的工作。

  云石堡的都指挥使是小蓟的父亲, 后娶了庆恩伯的孙女曹氏。

  曹氏肥胖如猪, 很难怀孕，就让丫头代孕, 生了两个儿子, 养在了膝下。

  庆恩伯曹文端是萧贵妃的舅舅, 很多事情都是听萧贵妃和萧贵妃弟弟萧右相指挥。

  于明生靠着庆恩伯其实也是靠着萧家, 短短不到十年做到西北都指挥使。当然, 萧贵妃的目标远不止这些的, 他们其实是瞄准了布政使的位置。

  只是布政使算是封疆大使，没有重大贡献和重大失误的, 很难会被替换的。毕竟若是事情有差池，引起的动乱不是皇帝能估计的。

  萧右相原本以为把孙女嫁给了肖家那个受老侯爷宠爱的外室子，就能得到肖老侯爷的全力支持, 也连带把西北的势力纳入手里的。可是肖老侯爷是滑不留手的，把事情推给了如今的布政使邵正元。

  邵正元支持正统，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物。萧右相几次给出了橄榄枝，都被邵正元给驳回了。不仅如此，还压制着于明生。

  后面萧右相又想到了肖长远。

  原本这颗棋子是打算最后用的，因为肖家在培养他，以后前途不可估量。而如今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千户，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眼看于明生在西北云石堡窝着不能动弹，于是右相把目光放在了肖长远身上。

  肖长远倒是听话，但这人不是像于明生那样完全靠着萧家，指挥起来如同手臂，灵活自如。而且布政使夫人肖氏还盯着肖长远。所以对于肖长远，萧右相就有些感觉像鸡肋。

  女儿萧芹提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破坏肖长远和肖氏的关系。对于肖氏的脾气，萧右相是研究的很透彻了，所以才有了萧芹激怒肖氏的事情。

  这很顺利。

  然后萧右相引导肖长远去了盐田。开放盐田的盐市是萧右相给于明生创造的功劳和机会，谁知道事情没有按照他们计划的剧本来。

  肖长远好像还失控了。

  特别是最近一年，南关驿的事情，比如铁器坊，萧右相问了很多次肖长远这边的情况。

  肖长远告诉萧右相，铁器坊是凌方然在管，他插不上手。因为凌方然持有皇帝的手谕，虽然都是千户，但职权比肖长远大了很多。可不听当地官府和武装职能部门的指挥，直接便宜行事。

  萧右相是完全不相信的。

  别人不知道，他作为肖长远的老丈人还不清楚？这俩人私交甚佳。肖长远这样回复，完全是敷衍自己的。萧右相感觉有些不对，然后借着女儿怀孕，给肖老侯爷施压，让肖长远回京。

  可这人回来倒是对自己恭敬如从前，女儿萧芹也说肖长远对她依旧体贴温柔，很期待孩子的降临。

  萧右相就疑惑了，最后被肖长远说服。

  俩人私交虽好，但都有私心的。

  承恩候府就剩下凌方然一个有出息的了，他当然会把铁器坊牢牢抓在自己手里的。毕竟这是承恩侯府翻身的机会。

  涉及到家族欣荣和传承，每个男儿都不会轻易放手的。

  萧右相觉得在理，但还是感觉不对。

  年节后听到肖长远娶了二房，顿时觉得事情有些脱轨了，抓着女儿询问了一番，却又问不出个所以然。调查后知道是以前肖氏跟萧芹赌气，肖氏送到肖长远床上的丫头，还生了肖长远庶长子时，萧右相简直气得疯了，差点一剑砍了自己女儿。

  萧芹竟然因为赌气放任了丫头在外，还说肖氏高傲，不会让丫头生下孩子的。可如今呢，明晃晃的打了脸。

  萧右相派人前来打探，也只是查到了一些表面的东西，所以只好给于明生直接下了命令。让他打探出肖长远真实的想法，以及南关驿铁器坊的产量。

  因此，肖长远到云石堡见于明生时，于明生单独见了他，什么公事都没有说，就一个劲地问，相爷不开心了，他对刘暖有什么打算。

  肖长远起初有些为难，被问急了皱眉叹了一句，“右相怎么连我家的事情都管。”顿了顿，追问了一句，“对了，大人很多年前把妻贬为妾侍，是不是右相他们逼迫的？”

  于明生脸色顿时一变，沉默良久后才点了点头，“万氏与我吃苦……”抹了一把脸色，“也是我没本事。”

  这是间接承认了，他贬妻为妾是萧右相压迫了。

  肖长远心里却是嗤笑的。是为了自己好受些吧，然后给自己找理由。他做这一切都是萧右相逼迫的。

  肖长远就是想于明生寻找这样理由。因为有些谎话说多了，自己就信以为真了！有了这个□□，以后于明生对萧右相生怨是迟早的事情。

  肖长远在敷衍萧右相时就猜到了如今这一幕了。也因此提前监视了于明生。

  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却万般的痛苦，每年万氏的忌日，于明生就一个人悄悄的祭拜。喝得醉醺醺时，还不断地说是萧家，庆恩伯府逼迫他。

  从暗卫知道于明生的心态后，肖长远也知道了应对之法。让于明生对萧家生怨。

  当然不会一下子就达成了，但只要有个引子，然后一点点加深，最后终归会有爆发的一天。

  肖长远不急的，慢慢等着就是了！

  听了于明生的话，肖长远感同身受一般道，“大人，不是你的错。右相……有些霸道了。”

  于明生看向肖长远。

  肖长远似乎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老弟，什么事情，说出来我帮你参考参考。”

  肖长远于是就把萧芹其实是嫁给他已经去世，嫡出大哥的事情说了出来。而如今娶的刘暖却是布政使夫人肖氏逼迫他娶的，原因是已经有了孩子，得给孩子正名。刚好继承他在一脉。

  肖长远是不想娶的，但肖氏拿家族压迫他。

  当然，他也跟肖氏谈了条件。那就是孩子和这女人不进京城的。所以他才在上河村修了那么一座宅院，打算给他们母子长期居住。而京城肖侯府的一切都与他们母子没有干系。

  于明生听完肖长远的话，脸色有些不好。这故事有些类似呢。忍不住想起以前被他留在老家的万氏。想到万氏，于明生沉默了起来，心里也有几分怨言，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对于肖长远这事，于明生也算是得到了确切的处理方案，感觉可以给萧右相交差后，于明生就让肖长远离开了。

  后面两日，于明生才把所有的千户召集起来，开始对整个西北局势进行分析，总结，然后安排。

  于明生是科举出生，对于军事上能力明显不足的。但他有个优点，就是懂得放权和听取下面千户的意见。对西北的两个关口也是抓看得紧。只要不出现三年前城门被破的事情，他基本上就高枕无忧。

  不过于明生还是再想着让右相把他调到其他的地方。可他没有功绩，被布政使一口就否决了。于明生也就只能继续守着云石堡，守着西北的门户。

  杀虎口和北关驿的布防都了解后，于明生把重点放在了南关驿上。特别是相爷最关心的铁器坊。

  肖长远和胡县令，还有凌方然是达成了协议的。对于铁器坊出产的数据跟上交皇帝的是一样的。不多，但也不算少。能够能引人重视，但却不会犯了上位者的忌讳。

  于明生看了报表公文，让肖长远抓紧跟凌千户改革冶炼之法，增产增量。同时还要肖长远探查西北能冶炼的矿山。上面今年颁布任务，他们得完成！

  肖长远面上应了下来！

  然后于明生又说到了西北最重要的钱袋子，南关驿不远的盐田。盐田收益从去年开始整体下滑的。

  盐田千户秦遂真是偷鸡不着失把米，有苦难言。

  原本想着盐田是个肥差，肖长远出事，，他能接手兴奋不已。谁知道南关驿竟然出现了铁矿山。

  黑石山那么一大片，得开采多少年？可盐田呢，已经快五十年了，秦遂接过来就发现采量下滑，制盐产量也下滑。虽然不明显，可想增量却有些难的。

  秦遂顿时把自己的难处提了出来。

  于明生可不管这些，直接让秦遂改进制盐工艺，明年的目标不能下降。这事没得商量！

  秦遂差点气得大骂了出来。

  肖长远在一旁很悠然自得！

  上辈子盐田爆/乱是于明生的跳板，因为北藏首领的弟弟被于明生的人伏击了，这事牵扯出了北藏这个隐藏在雪山之颠的国家。于明生就被提到了江南做提督。

  只是因弟弟被杀，北藏首领桑塔拓木直接投靠了北疆。

  三年后，跟川暮，北疆引发了南关驿之难！历史上成为“四国铁矿之争”

  于明生虽然做到了都指挥使，但其实一直是被萧右相和萧贵妃推着走。因德不配位，一直都胆小慎微，力求无过。所以对于秦遂的苦衷一概不听。若是达不到要求，那年终的考评对不起了，差！

  一行威风凛凛的千户从都指挥使府邸走出时，脸都有些泛白。

  肖长远心情还算好，直接打马回了上河村。

  此时上河村的刘暖却被村民围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