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不是一人来的, 身后跟着长得雌雄莫辨的关文。

  陈生看着刘暖，心里思绪万分, 最终化为一句, “大丫，这次多谢你了。”

  刘暖心里也有很多话想要问，比如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陈生要认罪。可看到陈生完好地站在那里, 刘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最后化为一句话, “回来就好了。”

  陈生点点头，看了眼一旁环手抱胸的关文, 顿了顿说, “大丫，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刘暖疑惑, “刚回来就有事？”

  “我娘和妹妹在云石堡，得先过去一趟。”陈生说。

  刘暖看了眼关文, 又看了眼陈生, 片刻后点了点头。

  陈生转身就走。

  关文知道刘暖要嫁给肖长远，心里虽然不理解。但因肖长远的看中，关文在心里对刘暖了几分尊重。向刘暖微微弯腰后跟在了陈生身后离开。

  刘暖第一次见关文如此，倒是有点意外的。不过刘暖没有细想, 因为刘暖的心思被陈生事情牵扯着, 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满脸沉思。

  陈生走到村南的岔路口，看着毅屹立在右侧高门大院。等到关文跟上来, 陈生问，“这是肖千户修建的？”

  关文颔首。

  肖千户能在村里修房盖屋，这般为大丫考虑，肯定是将大丫放在了心上，如此一来，陈生此行去北方倒是放心了。

  “家母和家妹还希望千户大人多多照看几分。”

  关文嘴角微勾，“千户大人答应的事情，肯定能做到的，你也按照约定办事即可。”虽然不明白大人将陈生放到北方的目的，但关文最是忠心，直接按照肖长远的吩咐办事。

  陈生点点头。

  能从斩首改判流放，陈生知道能活下来就已经很满足了。小雅能跟着一起去北方，肖千户答应在那边有人接应和照顾，陈生觉得能有如今的结果也算是值得了。

  俩人从村中走过，有村民看到是陈生，顿时惊讶地询问，“陈生，案子了结了？你娘和妹妹呢？”

  陈生一一回应了案子了结的事，至于母亲和妹妹没有说。朝着自己家里走了去。

  回家收拾一番后，陈生打了一个包裹，锁了门就跟关文一起回了南关驿。陈生提出见一面肖长远。

  关文带着陈生去了肖长远在南关驿的宅院。跟肖长远请示后，带陈生进了内院。

  肖长远看着陈生，心思复杂。

  上辈子陈生追着自己不放，时不时要来刺杀一次倒也是毅力惊人。只是没想到这辈子他们竟然会以合作的方式达成协议。想着未来的布局，肖长远对陈生客气了几分。

  “肖千户，此次多谢相助。”陈生真诚地道谢后蹙眉又道“只是，千户大人，您要我三年做到百户的位置是否其他事情吩咐我做？”陈生觉得肖长远如此大费周章，目的应该不会如此。何况，三年做到百户的位置，功勋之子可能，平民很难，作为流放的军户，陈生根本不敢想的。

  “你做不到？”肖长远挑眉，带着淡淡的蔑视，直视陈生道！

  陈生没有被肖长远激怒，冷静地到，“还请大人赐教。”顿了顿补充说，“北军虽然以军功作为提拔将士的首要条件出名，但平民出头依旧很难，何况我还是流放的军户。”

  陈生有自知之明。夫长百户千户还有都尉这些官职都是世袭的。这些占了一部分官职，下面军功再多也得一层层上升的。三年的时间做到百户，难！！

  “北军里关家军将领关敬閠就是军户出生。”肖长远见陈生经此一事，整个人沉浸了许多，没有被自己故作的姿态给激动，心里倒是添了两分好感。

  陈生闻言一顿。

  关敬閠关将军在北方闻名遐迩，就连西北这边也听过其名声的。这版惊世绝学，让蒙纳都心生畏惧的人物，陈生可不敢比拟的。

  肖长远又道，“北方蒙纳一直窥视着南方之地，其野心比北疆还要强，每年都会乘机发兵南下。所以你建立军功的机会很大。只要你有军功，我可以保证，没人会夺走你的功绩。大夏封百户有明文规定，其功绩卓越，比如拿下千人队伍的首领头颅三名者，可破格为百户。要么就是一层一层的熬资历。”顿了顿看向陈生，“三年的时间你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一只千人队伍的首领相当低于大夏这边的千户大人。其武力和计谋都不会很差。

  陈生看了眼肖长远，自己跟他的差距，陈生心里明白的有多大。不过，他如今还有三年的时间来谋划，陈生觉得自己应该能行。

  只是陈生还未说话，一旁的关文就笑道，“若是三年后未能得一首领头颅，那后面的生死就由己和由命了。”

  关文虽然面带笑容，说得和风细雨般，但话语中的冷漠却让陈生知道。关文这话并不像表面的那样。

  关文的意思就是上首那位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千户大人的心思。这话也明确告诉陈生，他只护他三年，三年没有军功，那后面在北军生死由命。

  北军只讲军功不讲究出生和身份。无论以何种身份进入了北军，那就是北军人，从前所有的一切化为灰烬，大家只看未来。

  如此一来，竞争的程度可想而知。

  陈生若是一人，他并不怕的。但怀着身孕的小雅也要一起跟着流放北军，陈生就不得不慎重了。顿时道，“千户大人，你放心，陈某一定竭尽所能。只是若在下不幸离世了，还请帮忙让小雅离开北军。”

  肖长远颔首，“可。”

  陈生跪下给肖长远磕了一个头，算是感谢肖长远的再造之恩。不仅仅是因为肖长远救他免于斩首，还因为他送自己进北军。

  若是在北军有一番作为，陈生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肯定不同。

  虽然知道肖长远另有打算，但陈生却莫名的有一股直觉，肖长远对他没有坏心。何况关隘的案子，本就是陈生的问题。

  副镖师是陈生杀的。因他窥觊镖局镖头女儿杨小雅不成竟然下药。

  小雅才十四岁，当陈生推开门进去，看到快四十的副镖头元璜，曾经跟杨镖头称兄道弟的男人正准备脱小雅衣服时，陈生大怒，一拳就打了过去。

  副镖头元璜也是正值壮年，身经百战，身子本能地朝着一侧就躲开了。

  只是之前喝了点酒，身子协调不好，下一拳就没有躲过，硬生生地承受了，也因疼痛清醒了过来。见到陈生，连连道，“陈生小兄弟，误会误会，我喝多了。”

  “喝多了？小雅会昏迷？”陈生怒目呵斥。

  副镖头元璜有些心虚，想着小雅药效若是上来，到时候被陈生看到估计也不得罢休的，于是想着怎么治住陈生。刚想开后忽悠，床上的小雅就轻吟了一声。

  副镖头元璜心虚地看了眼陈生，心想着陈生走镖都没有进过腌臜之地，也许不懂。

  可副镖头元璜忘记了大家走镖日子枯燥时也会拿陈生玩笑的，什么荤的话都跟陈生说。

  陈生一听小雅的情况就觉得有些不对，下一刻看到小雅情不自禁地吵着热，伸手脱衣服时，陈生的眼眸顿时赤红一片。

  陈生到镖局时，小雅才十岁，他几乎看着小丫头长大的。而且小雅才十四岁，一直叫着副镖头元璜叔叔，这人心是到底是怎么长的，在杨镖头死后不到头七就对小雅动手？还是这么龌龊的心思？

  陈生是不能理解的，也不想理解，此时满腔的怒火朝着副镖头元璜挥了过去。

  副镖头元璜也不是空架子，跟陈生打了起来。

  只是副镖头元璜因窃喜自己即将当上镖头而饮了几杯酒，也因为酒精上头，他才敢让人给杨镖头的女儿下药。此时跟陈生对打，副镖头元璜就有点处于弱势。

  陈生听着小雅的声口今，心下怒火越旺，拳头一一落在了副镖头元璜身上。

  副镖头元璜起初还能抵挡几分，最后只能被动挨打，直到没有声息。

  陈生恨恨地踢了两脚，上前脱下外套包住了杨小雅出了屋子回了杨家。

  当晚杨小雅药性发作，陈生另外找丫头看着，自己外出请了大夫。

  一夜忙碌，杨小雅的药性才彻底退了下去。

  杨小雅醒来后才跟陈生哭诉。

  杨镖头卧病在床，副镖头元璜对她嘘寒问暖时，她起初以为是长辈的关心。可在父亲病危那段时间，他慢慢开始对杨小雅动手动脚了。

  杨小雅从最初的惶恐不安开始躲避副镖头元璜，今日没想到竟然让她身边的丫头给她下药。杨小雅不知道为什么，陈生也想不明白。

  随着副镖头元璜第二日死去的消息，这成了无解的谜题。

  副镖头元璜妻子跟关隘县令的妻子是远方的表妹。

  元璜妻子发现元璜死在外面的宅院后，以为是一桩桃色命案，于是找上了县令夫人，县令夫人催了枕边风，衙门很快介入调查。

  因元璜掳走杨小雅是悄悄为之，知晓的人只有杨小雅的贴身丫头。

  陈生也是因为这丫头慌张的神情才发现了异样，追到了元璜的在外置办的屋子。只是陈生因生气进元璜屋子是明目张胆地走进去的。

  所以衙门很快就锁定了陈生。

  陈生在知道元璜死后，就毒哑了杨小雅的贴身丫头然后发卖。亲眼看着那丫头被送走后，衙门就找了上来。陈生听仵作说，元璜是被拳头多次打中胸腔，导致内脏爆裂而死亡。

  那日到底打了多少拳头，陈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自己打死的，陈生没有狡辩，直接认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