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刚起, 何氏就自己摇头否定了肖长远是大丫的相公的事实，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的, 以肖千户的身份，肯定得娶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的。

  只是若不是相公, 那小石头怎么会是肖千户的爹呢？

  猛然地何氏忽然想起了另外一种身份, 难道大丫是肖千户的妾侍？

  想到这里, 何氏的心被揪成了一团。怜惜地拉住了刘暖的手, 心里想着不知道大丫这几年到底遭遇了什么。

  刘大山见刘广财在张氏身边说话后, 张氏脸色变了变就察觉了不对。

  没多久就看到刘暖垂头丧气地从屋子里出来，跟在大伯娘身边朝着堂屋走。

  身后紧接跟着的是肖千户。

  肖千户一脸平静, 但眉梢却带着几分雀跃的。跟在刘暖身后，闲庭漫步得跟闲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爷爷奶奶都去了堂屋, 大伯娘和大伯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大姐更是垂头丧气的好像做错事的模样, 刘大山直觉这些人是批判刘暖的, 顿时想要上前去给刘暖撑腰。

  只是脚刚踏出去就被关文一把拽住。

  刘大山皱眉看向关文。

  关文嬉笑道, 说，“大人的事, 小孩别插手。”

  关文耳力好, 刚才听到了室内的几句话, 此时觉得里面都是刘大丫的长辈，爷的脸面没了就没了，可小辈面前面子还是得撑住。

  刘大山顿时气鼓鼓地瞪着关文，“什么小孩, 我都十六了。”

  关文嬉笑，“十六岁的小孩。”刘大山恼怒不已，可看着关文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顿时又连忙移开了目光。

  关文见刘大山的模样，嘿嘿一笑，刚要逗弄两句，大蓟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关文的肩上，“别欺负人。”

  关文嘿嘿一笑，却没有放开大山。

  此时刘暖几人已经进了堂屋，陈氏从屋子出来，看到刘大山跟那个漂亮的男人拉扯，脸色微微一变，上前扯着假笑问，“大山，怎么了？”

  关文放开了刘大山，拍了他背后，轻声道，“别插手。”

  刘大山脸色不好。

  看了眼堂屋。

  堂屋内，几人进去后，刘广财招呼大家坐下。

  张氏视线不断地看着肖长远，心里却有些下沉。按照大财说的话，他是小石头的爹，但以身份上来说，大丫估计可能只是这肖千户的小妾或者通房。

  室内有几分静了下来，刘广财见刘老根和张氏没有说话，何氏又沉着脸色，至于大丫，此时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而肖千户呢，看着刘暖，似乎等着刘暖开口。

  刘广财心里叹了一口，出声道，“大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暖沉默片刻，抬头看向肖长远，却见肖长远凝视着自己，眼神不知道怎么忽然变得深沉又难懂。刘暖移开了目光，也不想再说什么其他的谎言，打算把猜测到的一切说出来。

  肖长远却忽然率先开口，“大丫估计在怨我。”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看向了肖长远，刘暖也看了过去。

  肖长远微垂视线，沉默片刻忽然看着刘暖说，“咱们一个月后成亲吧！”

  何氏之前的猜测被证实，心里很难过。只是不知道大丫到底是妾侍呢，还是无名无分地跟了这肖千户。

  何氏作为娘亲，很想弄清这一切。但却担心提及起来惹大丫伤心。至于问肖长远，何氏不敢。因为这个时代的阶级性质，何氏对肖长远还是有几分畏惧。

  张氏其实很早就猜测到了一点，此时听肖长远说愿意大丫成亲，顿时问，“成亲？三聘六礼地迎娶？”

  肖长远看着张氏，微微点头。

  张氏的心忽然就升腾起来，肖千户竟然愿意娶她家大丫？这是做梦吗？

  刘暖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听着张氏和肖长远之间的对话，顿时道，“不行，我不同意。”

  张氏，何氏以及刘广财和刘老根都看向刘暖。

  何氏最是紧张，“大丫，你说什么？”孩子都有，如何能不成亲，难道这样不明不白地处着？

  刘暖微垂眼帘，慢慢地道，“千户大人已经娶妻了，如何能再娶呢？

  肖长远闻言脸色有些阴沉。

  刘家众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何氏嘴唇动了动，眼里有泪花。枉她一直以为肖千户是个好人，竟然想让大丫做外室。外室是什么，比妾还低一等的妇人。

  刘暖看了眼何氏刘广财和张氏以及刘老根，淡淡地说，“千户大人是小石头的爹，这个是事实，我不否认。以后估计也不会变，至于其他的还是算了。”

  张氏和何氏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刘暖。她，她，是想一个人带小石头？想到这，张氏顿时皱了皱眉头，满心不赞同。

  刘暖又看着肖长远说，“千户大人若是想看小石头，随时都可以来的。我不会阻拦的，毕竟小石头也需要个爹。”

  肖长远没有说话，视线紧紧地盯着刘暖。

  刘家人紧张地看着，以为肖长远被如此拒绝会大怒，却见他沉默片刻后对刘暖说，“如你所愿。”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

  院子里的关文准备上前应肖长远，却见肖长远面无表情地从自己面前走过，然运气飞奔回南关驿。关文心下一沉，连忙跟了上去。

  刘老根见肖长远带着怒意离去，有些忐忑，“大丫，肖千户不会是生气了吧？”

  刘暖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张氏道，“大丫，既然肖千户是小石头的爹，你之前愿意跟他，如今又为何改变主意？”

  刘暖很想说那是之前刘大丫的想法，并不是她刘暖的。可自己跟刘大丫如今是一体的，这事怎么也掰不清楚的，也无从说起的。

  见刘暖不说话，张氏皱眉道，“无论如何，肖千户如今愿意娶你，那你就嫁吧。”

  刘暖陡然看向张氏，却见这张原本慈祥的面容带上了几分凌厉和强制。刘暖很不喜欢，顿时道，“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难道你想让小石头父不详？你自己则跟这个肖千户没名没分地处着？”张氏难得生气地说。

  见刘暖又打算出声，何氏连忙道，“娘，肖千户已经成亲了，现在又成亲，他这是打算让大丫做外室的。”

  “外室怎么了，没有大妇管着，自己当家做主。肖千户又常年在西北这边，听说他身边还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跟正室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想要大丫在肖千户正妻面前端茶递水伺候女主子来得一份体面？”张氏冷冷地道。

  何氏肯定不愿意的，“只是，若，若肖千户的妻子来这边可怎么办？”

  “以前没来，以后如何回来？肖千户老家肯定有长辈要伺候。”张氏说，“只要大丫好好在西北这边守好这一亩三分地，平安富贵一辈子肯定没问题。”

  刘暖对张氏的印象一直是和蔼，有远见的一个老太太，此时才发现，自己完全看浅了这个老太太。听了最后一句话，刘暖一下子明白了老太太最深的心思。

  肖长远在南关驿的身份是千户，相当于一个地方权力最高的人。这样的一个人求娶一个农家女，无论当外室还是妾侍，只要呆在西北这边，她就是千户大人身边唯一的人。这对于这个农家来说是天大的翻身机会。

  张氏见刘暖盯着自己瞧，忽然就心生不喜，移开目光对刘广财道，“你跟何氏明儿个上南关驿跟肖千户陪个不是，商量下成亲的时间。”

  刘暖顿时冷下脸色，淡淡地道，“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若是你们同意了，到时候谁同意的，谁就跟肖千户成亲去吧。”

  说完刘暖也不想呆在堂屋，转身走了出去。

  边走心里边琢磨着，看来得找块地修屋子了。

  何氏看着冷下面容的婆婆，心里有些发憷，但看着走出屋子的刘暖，又有些担心，犹豫片刻就追了出来。

  室外的秦大夫先看到肖长远怒气冲冲地走出来，问了大蓟里面说了什么。

  大蓟习武之人耳力好，再加上刘家人并没有放低声音，很容易就听到了。于是告诉秦大夫，，、肖千户求亲被拒绝了。

  秦大夫愣了下，“长远跟大丫求亲？”

  大蓟颔首点头。

  秦大夫皱了皱没有，这趟去京城，秦大夫知道萧芹已经怀孕了。

  虽然因为旧怨膈应萧芹的父亲，但秦大夫却不赞同肖长远的做法。有了妻子怎么能再娶？这对刘大丫不尊重，让她沦为外室之流。对萧芹也是，毕竟肖长远若是想要女人，直接纳妾就好，萧芹不敢不同意的。可肖长远用了个娶，这对两边都显得不尊重。

  后面见刘暖也冷着脸出来。

  秦大夫就招呼刘暖过来。

  “丫头，长远估计是没有想妥当。我替他给你道歉。不过他说出娶你，肯定是深思熟虑后考量的。他肯定不是轻视你的。”

  刘暖看着秦大夫如此维护肖长远，心里有些羡慕的。刚想说两句却见肖十三回来了，背上还背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小蓟。

  肖山跟在肖十三身后一起进了屋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色的书生长袍，背上背着一个书背篓。

  秦大夫见小蓟的模样，脸色不好，厉声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