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山和忠伯一前一后进了城西一间宅子。

  进入宅子, 忠伯就质问肖山, “你小子既然知道葵香母子的消息, 为何不告诉我他们下落。”

  肖山此时却是满心的烦躁，“爹，你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跑去找葵花。是爷不让你知道葵花在何处的。”顿了顿，肖山有些紧张地问，“爹, 你可透露和爷的关系？”

  “没有。”忠伯一口道，但话出口忽然想起来自己提了肖山, 于是说, “我, 我好像提起了你。”

  “糟了。”肖山顿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葵花可能知道爷的身份了。

  想到这，肖山连忙朝外走。

  “你去哪？”忠伯问。

  “去千户所找爷。”

  肖山顶着雨见到了肖长远, 把忠伯自己跑去见葵花, 并透露了自己的事情提及了下。

  肖长远闻言, 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淡淡地道，“没事，你去忙。”

  他虽然没有明着说自己就是肖瑾言，但肖长远知道, 葵花已经猜测到了，两人不过假装糊涂罢了。如今被忠伯捅破其实也挺好。不知道为什么，肖长远也不想在葵花面前假装自己不是肖瑾言。

  肖山有些忐忑, “爷，没事吗？”

  葵花好像失去记忆一般。爷虽然没有明说瞒着奎花，可他在葵花面前确实没有提及跟小少爷的关系，如今怎么又不瞒了？

  肖长远，“没事。”

  肖山闻言打算离开，只是刚转身就听到肖长远说，“等等。”

  “？”肖山回头。

  肖长远说，“让那个什么湘回京城去。”

  “……”肖长远没想到爷竟然连湘云的名字都没有记住，但听着肖长远的吩咐，应了下来，“诺。”

  肖山离开后，肖长远招来了暗卫，吩咐道，“先假装那丫头的笔迹写一封怀孕的信递放入少夫人他们的送信渠道。少夫人若是没有动静，你就在静天府暗杀她，假装失手后说两句话，嫁祸给少夫人。”

  “若。”暗卫虽然疑惑肖长远的作为，但作为暗卫，他一生只遵循一个主子，也只有一个念头，接受命令，执行命令。

  暗卫离开后，肖长远看起了天云山的舆图，拿着笔开始勾画有些不对的地方。想着等到天晴了，还得带人出去一次，舆图有些不对的地方得尽快补充完整。

  傍晚，侍卫送来吃食，肖长远吃了两口就准备去城西的味香居看看，却在户所前面遇到了骑马而来的凌方然。

  凌方然身后的侍卫骑在马上，手里捧着一件用黑色的布包裹的东西。

  那东西长长的，肖长远顿时心里有些猜测，脸上划过一丝惊喜，“做出来了？”

  “嗯。”凌方然含笑点头，手挥动着扇子，好不自得。

  “走，咱们回去说话。”说着肖长远也走向了自己的马，骑着跟凌方一起回了肖长远在南关驿的家。

  俩人一进屋子就朝着书房而去。

  凌方然从侍卫手里拿过刀，让侍卫前去守着门，自己则打开了布袋。

  一把闪着亮光的陌刀出现在肖长远面前。

  刀柄有手臂长，刀有一尺半，立起来有半人高。刀刃程亮得似镜，倒影着肖长远的侧颜。

  肖长远顿时拿在手里，双手紧握，左右观摩，跃跃欲试。

  凌方然连忙道，“可别损坏了，我可不想再等一个月来造剑了。”

  肖长远忍不住心中的冲动，看向凌方然，“就这一把？”

  “你那把还在锻造中，估计半个月就能好，给你留了一份惊喜。”凌方然神秘地道。

  “你带什么回去面圣？”

  “一把陌刀，两把匕首以及十来把箭，箭头换成铁尖，刺入的深度和力道都强了很多。匕首可藏在衣袖里，手一挥就可以出其不意杀人，绝对是暗杀的最好武器。”

  “看看。”肖长远朝着凌方然伸出了手来。

  凌方然顿时手一挥，一柄亮光在眼前一闪而过。肖长远本能地后退一步避开，但却被凌方然另外一只手里藏着的刀削掉了因后退而飘起的衣襟。

  看着布飘然落地，肖长远眼眸沉沉，铁的威力果然厉害。

  见肖长远都愣住了，凌方然有些兴奋，“知道这是什么锻造的么？”

  肖长远挑眉，没有问，只是看着凌方然。

  凌方然忍不住说了出来，“这不是铁锻造的，是在铁矿石中发现的另外一种东西，那种东西加入成型的刀模里面冷却后，捶打刀刃可以使得刀刃薄而硬，连这陌刀全力砍上匕首，刀刃也会被砍折。咱们要是找那种石头，以后军队用上了，肯定会所向披靡。”

  凌方然说着有些激动，“皇上若是知道了，必定会龙颜大悦。”

  肖长远原本还有些兴致，听了这个话，却没有凌方然的激动，出声打断凌方然的激动，“这匕首暂时不能送上去。”

  “？”凌方然不解。

  今上多疑，甚至连太子都猜忌。

  三年后轰动朝野的私藏龙袍事件让太子被变为庶人，全家流放到西北沦落为了军户。

  如今的太子是元后出生，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已经当了二十七年，随着男主五皇子的逐渐长大，皇帝对五皇子的宠爱渐深，对太子的不满也加剧。

  而在三年后，皇帝在太子府发现龙袍一事达到了顶峰，一怒之下，将太子贬为庶人。皇后不知道为什么在国安寺出家为了尼姑，也成了大夏唯一一个出家的皇后。

  不过，皇太子也算是文武奇才，在五年后的战役中锋芒毕露。只是最终……。

  想到自己听从萧芹父亲，当朝右相的话，一刀刺入太子身体时，他满脸震惊的表情与不可思议神色，肖长远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也许，他真的是大奸臣，大反派。

  “怎么了？”凌方然见肖长远 情绪激动，拍了一把肖长远的肩问道。

  肖长远回过神来，缓和了情绪道，“此时算是敏感时期，五皇子渐渐锋芒毕露，与太子争锋，不是个好时机。”若不是担心五年后的事情，肖长远也不会把铁矿的事情上报。

  顿了顿，肖长远又道，“陌刀和铁，以及箭尖已经让人注目和心动了，你若在提出这种能削铁的匕首？可知道对你承恩侯府和我肖府意味着什么？”

  凌方然也不是无知小子，脸色凝重，“长远，你有何打算？”

  “陌刀和箭头可以上报，至于黑石山的铁石你也可以如实说，但匕首却不能露眼。毕竟陌刀和箭头的威力足以震惊朝廷。”肖长远沉声说，“太子和三皇子逐角端倪出现，两方对此争执估计比较严重。铁矿这块肥肉肯定两方不让。但皇帝还处盛年，这一块肯定也不会放手。如此一来，你的机会就来了。”

  凌方然没想到肖长远竟然把自己也算计了进去。不过想到手里的东西以及天云山里那尚算简陋的制造局，凌方然不怒反喜，挥动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肖长远，“怎么说？”

  “皇帝如今对你家有愧，能让你来探查前哨，我有些意外的。不过你既然来了，那么他心底里肯定是对你有期待的。如今带回去了陌刀和箭头，你说他心里有没有数？”

  肖长远看向凌方然，肯定地道，“你肯定是在他考量之列。不过，皇帝对唯一的胞弟庆王府信赖友嘉，也许庆王府世子李元也会有机会参进来。不过这就看你回京的操作了，若是想来西北接管这一块，一是皇帝的信赖，二是你表出来的真心和忠心，三嘛……”肖长远轻描淡写地说，“就是干掉潜在的敌人！”

  凌方然沉吟片刻后嫣然一笑，“你可真够狡诈！”

  肖长远斜眯凌方然，“怎么？不想接这一块？”

  “想。”凌方然斩钉截铁地道。如此坚硬的物质对于大夏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了。

  如今大夏对铁的控制严是因为量少，锻造的方法一直提升不上来。但凌方然来一趟西北，肖长远带他见识到了一种新的锻造方法。

  不仅时间缩短，量也增大了。肖长远对自己毫不设防，把一切都袒露在了他的面前，从铁矿石到黑石山山脚一种新的石头燃料，这也是一个月能锻造出陌刀，匕首还有箭头最关键的因素。因为那石头不仅能燃还火力大，持久，木柴永远不能达到这样的火力，所以铁石融化和提炼的过程就慢。

  凌方然看到这一切是震惊的。他知道，肖瑾言是在引诱他，但凌方然不讨厌，真的被吸引了。

  凌方然可以想象未来掌握这一块的人是处在怎样的地位以及拥有多大的权利。当然凌方然是野心的。所以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又怎么能不好好把握？难道靠着父亲救皇上而死的恩情能过一辈子？

  不能的。

  承恩候府得靠着自己立起来。

  想到这里，凌方然眼里闪着亮光。

  肖长远点头，两人又聊了会儿，凌方然给肖山留了一把匕首，带着陌刀和箭头去了京城。

  肖长远拿着匕首瞧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刘暖，给女子防身倒是不错的。想到这里，肖长远离开起身，只是走到门口，肖长远想到了肖山今儿个说的事情。

  他应该给她留一点缓和的时间吧？

  肖长远沉思片刻后还是大步跨出了房门，心想着人不见，东西送过去。

  “爷，你要出去？”肖山候在门口，见肖长远出来，迎了上去。

  “嗯，有点事。”肖长远说，顿了顿补充，“不用跟。”

  “诺。”

  ……

  刘暖第二日在床头发现了一把带着皮套的匕首！抽出来，阳光照射在匕首上，反射出了银白的光芒。

  刘暖感觉比肖长远送的菜刀还锋利几分。不过这刀怎么出现在了自己床头？

  海中忽然就浮现了肖长远的脸，眉头忍不住皱了皱，把匕首收了起来，然后出了院门。

  自此后，刘暖好长时间都没有见到肖长远，但床头时不时都会出现一些东西。

  刘暖遇见过肖山时询问过这事。但不知道是肖山演技好呢，还是真的不知道，总之是非常的震惊。

  除了偶尔出现的东西比较闹心外，刘暖做的两件事情都比较顺利。

  南关驿的食肆逐渐上了轨道，因为新意的炒菜，食味香生意蒸蒸日上。

  刘大山于是请了两个帮工和和两个跑堂，何氏和陈氏也就不再跑南关驿帮忙。

  陈氏被要求回家，心里倒是有几分不高兴的。但儿子和婆婆都让她回，陈氏没有办法只能留在了家里。

  至于河滩的事情，十来个人开挖，一个月的时间慢慢成型。

  村里开始议论纷纷，对于刘暖这一举动也不是很理解。跟刘广财刘广富打探的有，跟何氏陈氏打探的也有。陈氏不清楚，话里话外还有些幽怨。刘广富是个闷性子，人家说了半天，他都不会吭一声的。打探的问无趣也就俩开了。，

  至于何氏和刘广财均说不清楚。

  村长许志勇到河滩看过。中间突出整个河滩半尺高，周围挖了那么宽的沟壑，一看就是盛水的，想到这里，许志勇满心眼热。

  他怎么就没有想出这个主意呢？只是许志勇如今却不敢出什么小心思了。那片河滩是布政使的公子买过去的，如今却是刘家大丫在造田，那俩肯定是认识，还熟悉。还有南关驿城东的食肆，听说有个百户闹事却被新来的千户给直接削了手掌。

  想到当衙差的儿子回来说起这事，许志勇就心打冷颤。

  刘家在南关驿食肆逐渐上了轨道，如今客似云来。说日进金斗都不为过的。而现在刘大丫又把那么一大片河滩拽在手里，折腾出了水田来。

  许志勇知道，刘家要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