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转速的拐点没有出现，但是温度的拐点已经出现，从110摄氏度到90摄氏度，先升后降，在100摄氏度的条件下达到极值。因此，100摄氏度3500转速条件下，获得的1092的效率，可能是今天的最高值。当然，考虑到每种条件只做了一片的缘故，也存在因实验操作方面的原因，比如薄膜没有涂好，而带来的异常情况。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既然剩余的器件大概率不会出现更高性能，那么守在蒸镀手套箱旁看学妹测试也没什么必要了。于是，许秋决定开溜。他看了眼陈婉清的方向，学姐的样品已经制备完成，现在她正在测试光吸收光谱，旋涂手套箱被空了出来。器件的性能和溶液是息息相关的，他打算重新配制一次溶液，明天再做一批器件试试。想到这里，许秋拍了拍学妹的肩膀，说道：“你继续测吧，我去配个溶液，剩下的器件可以测的稍微快一些，扫描jv曲线的次数不用那么多。”“嗯”许秋总感觉她的声音和平常有所不同，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转身直接进入了旋涂手套箱中。这段时间他实验做的比较少，偶尔做的几项测试也都是基于傻瓜式仪器进行的表征实验。已经好久没有配溶液了，他感觉有些手生。许秋用镊子夹取聚合物材料进行称量。虽然他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还是不小心掉了一小块。粗略估计，那一小块有五、六毫克的样子，按产率50算，相当于10毫克的原材料。好像只有二、三十块钱，也不是很贵的样子。自我安慰了一番，他摇了摇头，将掉落的材料夹起丢入垃圾桶，实验室里所用的有机聚合物材料，毒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它们类似于塑料，因此可以直接按照普通实验室垃圾处理。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到许秋的心态，毕竟这种“手生”的情况也很正常。哪怕是魏老师，他有二、三十年的实验经验，可让他现在来做实验，水平估计连陈婉清都不如。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也很难长时间在一线做实验了。他的优势更多在于对科研工作本身的理解，以及对具体研究方向，比如有机光伏、钙钛矿材料的理解。换句话说，他从事科研事业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经验，是他最宝贵的财富。因为对实验操作来说，虽然有下限，有门槛，但也是有上限的。按系统的评定，许秋推测把一项操作做到极致，对应的熟练度是六阶。像是手艺人，比如卖油翁那样的，长年累月干一件事情，熟练度可能就非常接近六阶。但针对科研工作本身，不断重复实验，冲高级别熟练度并没有太大的必要，大多数的情况下四阶到五阶就足够用了。更重要的是科研想法。许秋之前看到过新闻报道，已经有实验室研发出来，可以自动做实验的机器人。他们给机器人提供指定的命令，就可以让机器人执行特定的实验操作，比如同时做上百组的平行实验。而且机器人还不知疲倦，一天可以工作235个小时。虽然目前这些机器人的智能化程度还不高，成本也很高，只能取代部分实验工作，但是随着相关技术的不断迭代，它们智能化的程度肯定会越来越高的。最终，用机器人部分取代普通科研人员，也不是没有可能性。不过，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对一项实验来说，除了实验结果本身，实验过程也是很重要的。也就是说，哪怕失败的实验同样有价值，因为不少实验发现就是从失败的实验中偶然得到的。机器人能够实验批量的完成实验，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实验信息的缺失。归根结底，机器人只懂执行命令，而不具备思考的能力，没有科研思维和科研想法。溶液配制完成。许秋把刚配好的溶液，以及最近学姐学妹配制的溶液，还有新到的旋涂设备复制到模拟实验室中。最近模拟实验室已经被他尘封许久，因为一直没有硬骨头要啃，他打算今晚重新启动它，然后一举冲上11的效率。结束实验后，许秋、陈婉清、韩嘉莹三人聚在一起，简单的讨论今天的实验进程。实际上，除了组会是一周一次的强制报告外，平时课题组的小伙伴们也经常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问题。实验室里的科研氛围还是不错的。许秋率先开口道：“怎么样，90摄氏度的器件，有没有奇迹出现？”韩嘉莹道：“没有，最高1071。”许秋点点头，他其实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因为在之后的实验中，学妹的表现一直都很安静，要是她测到了更高的数据，肯定不会那么淡定的。韩嘉莹继续道：“学姐，你的三个体系，标准样品的性能和原先做的都差不多，而采用热旋涂法的器件性能，相对于标样反而各自下降了051。”陈婉清砸了砸嘴，无奈道：“意料之中吧，和前期的实验结果一致，看来，热旋涂法并不是一个通用有效的实验方法。”许秋问道：“学姐，你今天光吸收光谱做的怎么样？”“光吸收啊，结果非常好，不同温度下光谱曲线的偏移非常明显，”陈婉清扬了扬眉毛，开心的说道：“还好有这台新仪器，我们可以很精准的控制温度，要是用之前热旋涂法，得到的温度其实很不准，我个人觉得都没什么说服力。”“这倒是，”许秋附和道：“毕竟用之前方法得到的薄膜中央都有个大圆嘛，那就是受热不均匀导致的。”顿了顿，许秋继续道：“学妹，你的两片测出来怎么样？”韩嘉莹不假思索道：“两片都维持在6左右，其中最高的一个是680，与之前相比，略有提高，但我估计按照今天的结果，继续优化一下条件，效率大概率能突破7。”“不错，确实很有希望，”许秋先是称赞了一句，随后分析道：“我估计现在这种新的热旋涂方法，在成膜过程中的实际温度，比之前的热旋涂方法要高，而温度越高，成膜就越快，膜就越厚，因此最优的条件会偏移到较低的温度以及较高的转速，这也和今天的实验结果相吻合。”“有道理。”学姐、学妹同时附和般道。小会结束后，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点了，许秋和韩嘉莹结伴离开实验室。已经入冬，当前的室外温度在十摄氏度之内，他在刚出材一大门的时候，感觉有些许的寒意袭来。今天的楼下倒是有三辆共享单车，两人各自挑了一辆。许秋的动作更快一些，解锁车子完成，身子跨上了车座，然后从后面打量着韩嘉莹。路灯下，学妹一身黑色长裤、米黄色绒毛外套，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她自爆身高163，不过许秋怀疑她穿了内增高的鞋。体重嘛，目测不过百，今天拍她肩膀的时候，感觉没有多少肉，都是骨头。当然也可能和拍的部位有关。学妹骑得不快，许秋也放慢了速度。这个时间点，从本部通往南区寝室的道路上已经没什么车辆了，两人并排骑行。“不知不觉，一学期都快过去了呢。”韩嘉莹率先开口道。“是啊，时间过的真快。”“师兄，你科研这么厉害，是怎么做到的呀？”许秋一愣，这该怎么回答呢？总不能说自己有系统吧，他想了想，随意说道：“这世上，总会有天才的。”“我也觉得师兄是个天才呢。”“学妹也不差啊。”“嘿嘿，是嘛。”回到寝室，许秋和室友打了声招呼，去楼道冲了个凉水澡。不得不说，冬天冲凉水澡的滋味还是比较独特的。刚开始那会儿有些难熬，但只要挺过最开始的一分钟，之后的感觉就会好很多，而且洗完之后浑身都会非常暖和。洗完澡，许秋躺在床上，进入模拟实验室。有一段时间没用过这个功能了，系统积分也是长时间的只进不出。目前他的积分已经攒到3w多分，足够他不开加速，进行300多个小时实验。现在的模拟实验室中，除了魔都光源这样的超大型实验室外，其他的各项表征实验室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像是材一216、微电子楼a502这些常用的实验室，他都备份了好几个。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进阶任务了，现在投aci一区肯定是没跑的。可惜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还是蛮让人郁闷的。他查过的平均审稿时间是133个月。评论中有的人只用了二十多天，也有一个多月，甚至两个月的，倒是没看到有超过三个月的。虽说他对自己的文章很有信心，但一直没有消息，难免会患得患失。许秋摇了摇头，排除掉脑海中的这些杂乱念头，专心准备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