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番外(后来的他们) 小曲自己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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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上月 更新:2023-08-23 17:56 字数:4289
翌日,叶韶是鸟羽给挠醒的。
她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黑亮的豆豆眼。
她看它,它看她,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
“这么早叫我起床,嗯?”还是叶韶先开的口,杏眼微微眯起,“鸭头,你不要命了?”
沐白叽喳一声,拍着翅膀就要逃走。
奈何洞穴就这么屁大点地方,施展不开的禽类一下子就被恐怖直立猿给抓住,被叶韶反扭住翅膀求饶。
“女人!你这是什么手法!”沐白气得想啄她但是又不太敢,“你以为是在抓走地鸡吗!”
叶韶笑得阴恻恻,“那你猜猜看你家少主经常吃的烧鸡是谁给他做的?”
沐白一僵。
曲泠现在经常性神智混沌,叶韶给他什么东西都乖乖吃下去,但也很明显有自己的偏好。
比如每次餐食里出现了鸡肉做的食物,他的九条尾巴就和电风扇一样,摇个不停,看得叶韶和沐白头晕眼花。
狐狸吃鸡,天经地义。
只不过如今本能占了上风,他第一次吃鸡直接鲜血淋漓从脖子开始啃,叶韶差点眼前一黑昏过去。
曲泠还以为她是想吃,很豪迈撕了一大半给她,吓得叶韶又是一串尖叫。
倒是不护食。
于是叶韶被迫开发了新技能,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如今从逮住幸运小鸡到烧水拔毛到最后扔进锅子里,一套丝滑小连招一气呵成只需要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叶韶觉得如果自己到了隔壁岛国多少可以被封个杀鸡仙人。
“我看那个男的送过来的鸡已经快要被吃完了。”沐白说。
“说话注意点,什么叫那个男的。”叶韶弹了沐白一个脑瓜崩,“芦花鸡吃完了那就轮到你了呗。”
经历了之前被曲泠追了二里地的闹剧之后,谢映也总结了规律。
现在他就像搞什么见不得光的接头交易一样,先把投喂物资放在秘境不远处。等气味都散了差不多了,叶韶再开门带着曲泠出来拿。
“真好,现在坐牢还可以搞定向越野。”叶韶锐评,“从今天开始这里就叫东方绿舟。”
谢映带过来的除了给叶韶吃的玩的,还带了些小动物,比如大受曲泠好评的芦花鸡。
现在漫山遍野这么跑,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了肉质紧致的走地鸡,炖出来的鸡汤鲜美浓郁,叶韶也能喝个大碗。
“说吧。”叶韶松开沐白,“今天曲泠怎么舍得放你出来陪我了?”
平时他连沐白的醋都吃,根本不愿意沐白离叶韶太近。
沐白拍拍翅膀飞到洞窟里比较高的石壁上站好,很骄矜地理了理羽毛,才开口,“当然是少主终于醒悟过来,要重用为臣来看管你这个妖妃”
叶韶正在洗脸,闻言从毛巾里抬起脸来,幽幽看它一眼。
这一眼似笑非笑,看得沐白一激灵,连忙勾着脑袋老实回答,“我也不清楚,大清早少主就把我从剑穗里喊出来,把我搁在你枕头边上,我也不敢动。”
吓死鸟了,那个眼神。
叶韶:
想当宠臣结果混到这个地步也挺可怜的。
“问题不大。”叶韶说,“我罩着你。”
“呜呜女人”沐白豆豆眼含了一包热泪,“你说少主这个状态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反正他以前脑子正常的时候,你争宠也没啥效果。”叶韶说,“现在你还能自我安慰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我劝你珍惜。”
沐白被叶韶一句话破防,捂着眼睛哭去了。
叶韶耸耸肩,拿起曲泠临走之前挤好牙膏的牙刷开始刷牙。
曲泠现在脑子不好使,但是观察和模仿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很强。
平时叶韶做什么动作他都一直默默盯着,然后略有笨拙地学习她的行为举止。
这种走到哪里被盯到哪里的感觉略为微妙,但是想到之前谢映和她说的,小动物学习的方法就是通过观察和模仿亲近的同族,叶韶还是能克服的。
更何况用叶韶最喜欢的话来说——他都是个傻子了,干什么和傻子计较。
叶韶刷完牙,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走出洞穴去拥抱太阳。
她伸了个懒腰,突然想明白自己家傻狐狸干嘛去了,“他是不是去搭窝了?”
沐白:?!
“少主要纳妾?!”小胖鸟惊得羽毛都炸了开来,“这怎么可以!”
尽管它嘴上一直嚷嚷着要给少主纳妃选秀给叶韶点危机感,但是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搞纳妾充盈后宫这一套,它却是第一个急眼的。
“没事的女人,”沐白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去死谏了,“哪怕我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以死明志也不会让少主宠妾灭妻的!你的位置,有我在,稳的!”
叶韶:?
“我谢谢你,心领了。”相处了这么久,叶韶还是经常摸不清青丘君臣俩的脑回路,“尽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到那一层。”
“雄性筑巢都是准备求偶了,”沐白见叶韶这么不上道,又是着急又是恨铁不成钢,“他这么久没踏出青丘一步,到底是从哪里认识新的雌性的啊!”
说到这里,沐白突然瞳孔地震,“那个男的送过来的是公鸡还是母鸡?”
叶韶:
狐狸爱上母鸡,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相爱相杀。
“你正常点。”叶韶说,“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万一人家给我搭的呢。”
“哈?”沐白炸起尾羽,觉得叶韶已经到了自欺欺人的程度了,“你不是早就”
之前两个人都睡一个被窝了!
“话不能这么说。”叶韶竖起手指摇了摇,“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我主要算是个饲养员。”
“你放心好了,”叶韶摸了一把沐白的尾羽,“他现在小树枝都啃不明白呢,没有多余的脑子去对着母鸡求偶。”
“走吧,去看他盖房子。”叶韶让沐白站到肩头,自己非常娴熟地往洗星上面一蹲,“开车了,洗师傅。”
筑基这么久,叶韶没有习惯御剑,但是洗星已经习惯被她当轮车使了,骂骂咧咧地发动起来。
叶韶朝着拴着红绸的树桩那里飞去。
如今树桩已经抽出了浓绿的枝条,大约是先前吸收了足够多的青丘主君的鲜血,它生长得格外茂密繁盛,大老远就能看见亭亭的一棵。
“啊果然。”叶韶远远地看见了曲泠,少年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忙什么,面前放着一堆木料。
“嘿老婆!”叶韶从剑上站起来,朝曲泠挥手。
曲泠听见声音回过身来,叶韶却尖叫一声,用手捂住脸,“哎呀流氓!”
阳光下,少年大概是干活热了,把上衣褪下扔在一边,仅着一条长裤。
结实而不显过分壮硕的肌肉线条流畅,颈侧还有些汗珠,发尾被浸湿了一些,他像是嫌烦,干脆咬在嘴里。
“那你倒是别从指缝里看啊。”沐白被叶韶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信女多年行善积德,这是我应得的。”叶韶虔诚地双手合十道,“多谢款待。”
这饲养员当得可太值了。
“叶韶?”曲泠停下手中的活,妖力混着魔气在手上一震,把碎屑给清干净,才伸手给叶韶,让她搭着他的手臂跳下剑。
“我来看看你打算搭个啥玩意。”叶韶说。
嘴上说着,她其实对曲泠的进度没有什么期望,毕竟——小树枝都咬不明白,还指望他造房子呢?
没想到,眼前的小屋雏形初显。
叶韶一呆,抚在曲泠小臂本来正在吃趁机豆腐的手也僵住。
“嗯?”曲泠发觉叶韶的状态不对,垂下眼看她,眼底有些疑惑。
没想到一向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意的少女,此刻正屏住呼吸,猫似的漆黑杏眸微微眯起,用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的希冀眼神望着他。
“怎么了?”曲泠有些慌乱,伸手去摸叶韶的脸,“叶韶,你哪里不舒服吗?”
这话刚出口,少女身子一松。
眼底的狂喜和难以置信像潮水一样退去,叶韶揉了揉自己的脸,转瞬又恢复了平时的她,“没有。”
“怎么突然想到搭这样的房子?”她背着手围着房架子兜圈,活像验工的老大爷。
曲泠落后她两步,微微皱眉。
尽管叶韶的异样只出现了片刻,但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某一个瞬间,她被巨大的失落给裹挟,随后又佯作无事地笑起来。
她有瞒着他,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事情。这个认知让曲泠无比暴躁,偏偏此刻叶韶回头看他,嘴角笑容漫不经心,“嗯?”
心底像是被人泼了一盆酸涩的水,刺痛与愤怒开始蔓延,曲泠自然不会对叶韶有什么不满,一腔妒火只得朝着虚空发泄。
一定有谁欺骗了叶韶,让她产生这么消沉的情绪。
除了他之外居然还有人能够有这个资格。
魔气不自觉翻涌起来。
“卧槽哥们,”叶韶惊呼起来,拎着裙摆几步走回到他身前,捧住他的脸,“你别瞎动脑子,我胆子很小的。”
曲泠眨了眨眼,从叶韶清凌凌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咧出的尖利犬牙,妖气森森。
他身躯紧绷,努力压抑着自己杀戮的冲动,乖顺地盯着叶韶。
叶韶摸了摸他开始发烫的魔纹,又盯着他满是嫉妒火焰的双眸,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她哭笑不得,捏了一把他的脸,“年轻人,你下次有疑问能不能先问我?”
乱黑化要不得啊。
叶韶四处看了看,找了个木墩子坐下,拍拍边上的地面让曲泠坐过来。
曲泠盘腿坐下,随后很自然地把脑袋搁在她的膝头。
叶韶微妙地产生了一种慈祥祖母给她那大胖孙子讲故事的既视感,赶快摸了摸曲泠的耳朵尖尖,然后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鉴于曲泠现在理解能力不容乐观,叶韶自动将说出来的过往简略成了青少年版,隐去了许多晦涩。
但是不管怎么删节,说着说着叶韶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翘起。
这些过往她从未忘记,但这也是第一次作为叙述者将故事娓娓道来。
柔软的心绪渐渐升腾而起,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个世界里呆了这么久。
“噢”曲泠听完后脸色好了些,但是也没好太多,“你更喜欢以前的我。”
所以发现他没有恢复后,才会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失落的味道。
叶韶失笑,捧住他的脸,“我不喜欢你我现在在干什么?为了在荒郊野岭里徜徉大自然吗?”
暗金色眸子执拗地盯着她,“更。”
“嚯。”叶韶说,“还不好忽悠了。”
曲泠微微抿唇,近日来他经常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乱梦,也时不时会涌现出一些过往的回忆。
虽然模糊,但他隐约知道,这是过去的他与眼前少女经历的桩桩件件。
叶韶会在现在的他前面毫无防备地笑闹,也会亲昵地搂着他讲话,可他觉得就是和记忆里不一样。
在回忆里,少女就像是绽开的花,每片枝叶都无忧无虑地舒展开来。
而现在的叶韶,偶尔会睡不着觉,夜里一个人走到地下湖泊那里发呆。
甚至有次,他撞见她眼圈红红地出来,被他询问后也只是敷衍地笑笑,说自己是想远方的好朋友了。
骗子。曲泠想,但是叶韶愿意骗他,他也甘之如饴。
正如压抑魔气比顺其自然发泄出来痛苦多了,但是这是叶韶的意愿,他就毫无怨言地去做。
只是
他贪婪地翻看着过去的回忆,仔细观摩着叶韶的一颦一笑,却越看越觉得嫉妒。
凭什么以前的他可以独占这么多的叶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