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国轻轻点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能力去守护我所爱的人。”林念兮回头看向在门外坐立不安的新郎继续说道：“现在这个新郎就在这里看着自己所爱的两个人一起死去，我又怎么能什么也不做呢？”“那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手术吧。”季文国正色说道。两个人迅速投入到了这台手术当中。患者已经怀孕差不多七个月左右，这个孩子的生命力还算顽强，最起码他经过这么严重的撞击之后，还在呼吸当中。可见当时孩子的母亲是用了多么大的力量，保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母爱在任何时候都是伟大的。突然护士急呼：“不好，患者的心率下降了。”林念兮立刻吩咐：“快注射肾上腺素！”另一个一直观察婴儿动向的护士也开始焦急的说道：“不行，孩子的心跳也变弱了。”拿着手术刀的进行手术的季文国来不及犹豫，吩咐林念兮：“你快去问门口的新郎，大人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险了，我们只能尽全力保住一个，他究竟想保谁？”这个问题不管放在谁的身上都是艰难的抉择，更何况等在手术门口的脑中一片空白的新郎了。林念兮也不愿意看到他痛苦，但是必须要做出选择，否则一个都保不住了。只是林念兮才刚要离开，有一个微弱的力量拉住了她的手术服，她回头，只看见氧气罩下面的新娘喃喃细语，不知道在说什么。林念兮以为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想要挣脱，却被她拉的更紧，这才明白过来，可能这个新娘是有话要对她说吧。于是她把耳朵贴近了新娘的氧气罩上面，微微听到：“孩子，我要孩子活下去。”林念兮抬起头认真的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在意孩子，但是现在你被打了麻药意识不清醒，我不能听你的，对不起。”为了不耽误时间，林念兮说完，立刻跑到外面拿着手术单子准备让新郎在上面签字。新郎拿着笔的手犹豫了犹豫，最终在手术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新娘做了同一个决定，让孩子活下去。林念兮来不及多想回到了手术室当中，对着季文国沉重说道：“保孩子。”季文国点头，手里的手术刀没有停留，持续了差不多10分钟的时间，这个仅仅只有七个月大小的早产儿在从他的手中托起，都来不及和自己的母亲亲近一下，就被送进了保温箱当中。提着最后一口气的新娘听到孩子啼哭的那一刻，像是完成了神圣的使命一般，放松了自己，也放弃了生命。最终季文国拿起笔，在纸上边写边宣布：“患者张燕于2016年10月3日下午14:45分正式宣布死亡，请家属......”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新娘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脸上赶着白布，林念兮看着他生无可恋的脸也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好，只能说了一句作为医生在面对这种情况下经常说的那句话：“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你节哀顺变。”看着随后被推出来，这个千辛万苦才抢救回来的孩子，又多说了一句：“不要太伤心了，你毕竟还有一个女儿。”听到女儿两个字，新郎一下子提起了精神，走到那个被放在保温箱里的婴儿，视若珍宝一样紧盯着她不放，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宝宝，宝宝...”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是他们想过无数的办法才怀上的，真的是比他们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还记得曾经孩子在五个月的时候，他的妻子就问过他如果有一天要在孩子和她之中一定要做一个选择的话，那就一定是孩子。他问过她为什么，她笑着抚摸自己已经隆起的腹部说道：“当然必须要选择孩子啊，他可是我们生命的延续，爱的证明，就算是用我的命来换都可以。”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发生了而且来的如此之快。迫于无奈他选择了和她当初一样的决定。留住了孩子的生命。而他与最挚爱的女人却从此阴阳两隔，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理会的。新郎在和新娘做最后的道别时候，他从口袋中拿出了婚礼需要用的钻戒，单膝跪地为她带了上去：“燕燕，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带着你的爱一直看着她长大成人，像你一样成为伟大的母亲那一刻。”心底里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亲爱的，等我，很快我就会去找你的，几十年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定要等我。”林念兮看着新郎久久不肯放开那只已经没有温度了的手，瞬间转身。跑到了更衣室里，拿出电话，打了出去，没过几秒钟电话就被接起。在对方说话之前，林念兮先一步开口，“顾陌琛，我好想你，怎么办？”第二百七十五章 别难过，我的医生“嗯，再说一遍。”男人沉魅好听的声音从话筒传了过来，带着点温柔的味道。林念兮耳朵一麻，捧着手机很快站了起身，脸色有点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顾陌琛右手执着签字笔快速地批阅着桌面上最后的几份文件，眉宇间隐隐有分轻笑，他的声音通过话筒轻柔地打在她的耳边，“怎么了？”林念兮指尖轻轻一震，呼吸在她不察觉的时候微微有点急促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刚刚和老师一起结束一台手术，结果不是很理想。”顾陌琛指尖也一顿，原本白纸黑字相当工整的文件上顿时多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笔迹，“人死了？”林念兮在电话这边沉默了几秒中然后才娓娓道来这台手术的来龙去脉。“所以你说想我了。”原本应该是试探性的语气，但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吐出来却完全成了笃定。他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遥遥眺望着她所在的方向。似乎能看见在市医院里某一件房间内，有个柔美清雅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机，表情略带伤感的和他轻柔细语。林念兮不可否认的轻微点头“嗯……”还有比看到生死诀别更让人感触的情绪么，她想起了当初自己第一次见他就是在手术台上，如果那时她没有救活他......后果真的就是不堪设想。现在的她甚至不敢想象将来有一天再次出现同样的场景她还能像当初那样果敢冷静，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在其中吗。那样的画面只是想想，她就有点害怕。俊美的男子站在原地，似是久久没有从那清澈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他的医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啊......“林念兮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么，你说医生不是天神，本来就不可能救活世界上所有的人。”顾陌琛沉声说道。或许是离开医院的时间久了，她的感性多过了理性，声音低迷：“我明明是医生，却只能看着患者在我眼前死去...”“好了，你这个样子可一点不像我认识的林医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别忘了你可是曾经见证过无数次的伤病和死亡的医生。再说那个孩子不是活下来了么。”顾陌琛难得安慰了她几句。“嗯，你说的没错，一个生命结束了，马上就会有另一个生命的开始，至少那个孩子带着她母亲满满的爱意活下来了。”林念兮像是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嗯，别难过了，我的医生。”顾陌琛的俊脸上挑开一抹宠溺的笑。林念兮还想在和他多说几句，忽然听到电话里刘正说话的声音，于是说道：“你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嗯，你完事之后就直接回别墅等我，今晚陪我出席一个宴会。”男人墨谋微垂下。林念兮想了一下，能请得动顾陌琛出席的宴会一定非同一般，上次参加他的生日宴就够紧张的了，她实在是不太习惯那种场合。犹豫的说道：“我能说不想去吗？”“你觉得呢。”顾陌琛看着落地窗倒映着的自己微笑了一下。林念兮才觉得那个霸道高冷惯了的男人对她温柔了一些，学会安慰人了都，只是这种感觉还没有挺到一分钟，她就觉得周围的温度忽然又下降了几度，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一脸无奈认命的冲着手机撇了撇嘴说道：“好吧，我知道了，我会早点回去的。”“乖。”顾陌琛弯了弯唇，俊美无双的脸上配上温情的笑容，亮的简直要让人移不开眼睛。顾陌琛放下电话，转身对刘正说道：“去告诉夏副总统，他女儿的接风宴我会准时到场的。”刘正手里拿着的邀请函紧了紧，他还以为顾先生不想和夏家再扯上关系，会找借口拒绝的。难道是林医生的那通电话，不，准确的来说现在应该称呼她为顾太太了。虽然还没有正式领取结婚证件，成为合法夫妻，但是顾先生在生日宴上的昭告天下就已经足以说明林念兮的地位了。这边并不知道具体要参加什么样宴会的女人，还停留在医院里当中。“老师，院长怎么说？”林念兮从更衣室出来就直奔院长办公室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季文国脸色暗沉的走出来，便知道院里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应该不是很好。“秦院长说这次手术最后的结果好在那个孩子活了下来，不会对医院造成太大的影响，患者家属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但是因为我的冲动对院里的医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所以经过商议，最终决定让先让我我停职一个月。”季文国淡漠的说道。对于这个结果他在决定手术的时候就想到了，就算是没有人死亡，他也会受到同样的处罚。力排众议，主动提出做那台手术不光是因为对自己医术的自信，而是他从患者身上看到了那一年自己妻子的模样，也是怀孕七个月左右的时间，也是因为意外车祸，孩子受伤严重当场就胎死腹中，手术过后他的妻子更是切除了子宫，从此在没有怀孕的可能。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是他们心中永久的痛啊。这段过往已经是20年前的事情了。秦院长说的没错，人命关天，绝不能感情用事，只是他决定救那对母子绝对不是一时的冲动，更多的是想到了那位年轻的母亲，拼了性命保护下来的孩子，他不能再让她失去最后的希望。爱的希望……医院有医院的规章制度，最后会是这样的一个决定，已经是预料之内的事情了。“既然医院给您停职一个月，就当给自己放个假，您和师娘好长时间都没有好好的在一起了吧。”林念兮细声问道。闻言，季文国回过神来，也想起了家里妻子总是埋怨他只顾工作的事情，笑道：“是啊，这回你师娘肯定高兴了。”“师娘，只是担心您而已，所以借这个机会您就好好陪陪她吧。”林念兮细心劝道。季文国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是应该好好陪陪她了。”“那走吧，我送您回去。”林念兮挎着季文国的手臂，就像是女儿挎着父亲那样亲昵。来到医院门口，看着那台引人注目的奔驰停在那里等他们，才想起来，妻子在家里和他说过的事情。于是在上车之前，季文国停住脚步：“我差点忘了这件事，小兮你那个未婚夫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林念兮神秘一笑：“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找机会给您解释的。”“这么神秘？”她这么一说反而让季文国更加好奇了。“我们先不要说他了，您想好回去怎么跟师娘说您停职的事情了吗？”林念兮迅速转移话题。一提到师娘，季文国皱起了眉头，“还能怎么解释，实话实说，我又不会说谎。”“我就知道老师您一定会这么做的，所以已经提前发短信告诉师娘了，所以您也不用太过担心。”林念兮在一旁偷笑。“你这孩子，这不是先斩后奏么。”季文国也不生气。“我这是替您打好了预防针，放心吧，师娘高兴还来不及呢，一定不会怪您的。”林念兮拉着季文国上了车，安慰的说道。“希望如此吧。”季文国第一次做这么豪华高级的车子，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已经不是很在意自己妻子的想法了。好车就是不一样，平时打车都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这回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而且车速又稳，季文国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颠簸。前面开车的司机也是一把好手。由此可见，林念兮的这个未婚夫一定比他想像的还要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