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同行的姑娘说完话就眼睁睁的看着陈闻雪脸色神色慌张，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你怎么了？担心自己被分配到比较累的部门吗？”

  陈闻雪：“不是, 例假来了, 肚子疼。”

  这话一出，几乎所有的姑娘们都深有同感, 很是同情的看了陈闻雪一眼。

  “那你别碰冷水, 正好今天食堂有豆腐汤, 多喝一点。”

  陈闻雪点点头，同时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暗示, 陈老日理万机, 处理军队的事情时间都不够, 哪会想到她啊！

  再说了，高佳那么有眼色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把这件事说给陈老。

  ——肯定是因为军队的事情, 她就不要往自己身上瞎套，自己吓唬自己了。

  陈闻雪去食堂的时候, 陈司令已经带着时蓁吃完了饭, 正往回走。

  他有意无意地说出了陈闻雪和阿琬的事情, 絮絮叨叨，完全不像一位大将军，反而像个唠家常的老人。

  跟在后面的高佳一脸菜色，觉得陈老一定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今儿怎么会话这么多。

  时蓁一直微笑着听, 听着听着就感觉自己有点懵。

  不是, 陈老对她说这些家事干嘛啊……

  陈老说：“一会儿让高佳审判陈闻雪, 我现在给你解释一下, 避免你听了之后不明白。”

  陈老如此贴心，时蓁对着陈老甜滋滋一笑，阳光洒在她的眼眸里，跟碎金一样。

  简直要跟当年那小小只柔软的婴儿模样重合，差点让陈老把持不住，就要认亲。

  时蓁由衷的为陈老亲孙女的事情难过：“希望您能早日找到自己的亲孙女。”

  别再像陈司令的女儿那样，把感情寄托在其他的小女孩身上，结果这小女孩被家里人教的心机深沉，只想拿陈琬夫人当跳板。

  陈老看着时蓁，小姑娘安慰人的样子可真让人心软。声音轻轻柔柔，却又带着她父亲那股乱世中文人特有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毅气质。

  陈老想，若是没有那场病，时方铮也没死，蓁蓁在姑苏幸福长大。大概也会被时方铮培养成现在这副样子吧。

  ——时方铮啊，你的闺女长成了你期待的模样，九泉下你也可以含笑而去了。

  陈老说：“会的，肯定会尽快找到相认的。”

  因为，她就在眼前啊。

  陈老的副官跑过来，面容严肃，在陈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时蓁很礼貌的后退几步，才过了几秒钟，就看到陈老皱起了眉头，眼神像刀子一样：“他来了？”

  副官默默后退一步：“还、还没有，只发了电报过来。”

  副官也是第一次收到少帅亲自发来的电报，整个人大脑都有点当机。赶紧过来询问陈老了。

  “呵，这么近的距离还发电报说要过来，我又不会把蓁蓁扣在这里，他还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不能离了人？”

  副官没说话，陈老继续吩咐：“回绝他！不让他来！”

  “是！”

  副官小跑着离开，陈老回过头，看着时蓁距离自己几米远，低头看脚下。当下心里一紧，担心自己吓坏了孩子。

  于是林峰和高佳就看到陈老一秒钟变脸，瞬间挂上了堪称慈祥的笑容。

  “蓁蓁啊，别站那么远，刚吓到你了吗？”

  林峰≈高佳：“……”这世界绝对、一定玄幻了！

  等到陈老带着时蓁到了一间装修特殊的审讯室，这里分为内外套间。

  外间有沙发茶几，到不像个审讯室，反而像个会客厅。并且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以为这里只有一间。

  但内间的人不仅可以看到外面，而且还能听到外间人完整的谈话。

  时蓁：“……陈闻雪做的事情这么严重吗？”需要用到这么严肃的审讯室？

  在时蓁印象里，这种审讯室一般都是来审讯大人物的。因为作恶太久，心理素质过硬，才需要这种环境来让他们放松警惕。

  时蓁坐在内间的沙发上，双膝并拢，长裤下穿着一双时下流行的牛皮短靴。因为沙发比较低矮，屈膝程度大，剪裁得体的长裤往上抽了抽，露出一截儿白色绣边的短袜和纤瘦到伶仃的脚踝。

  陈老已经在心里把时家从时方锐骂道了祖宗十八辈，这到底是怎么养闺女的？！每天都不给吃饱还是咋滴？孩子这么瘦！

  陈老强行压制住怒气，叫高佳过来，低声给他吩咐了一些话。

  不顾高佳震惊的神色，让他下去办事了。

  ·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陈闻雪被带到，她进门时脸上挂着得胜者的笑容，刻意拉长语调，声音甜腻腻的。

  “高佳大哥哥，你说副官给我分配了什么职位呀？”

  她还正在吃饭呢，高佳勤务员就来找她说给她分配的职务到了，陈闻雪一早上没吃饭，听到这话激动得午饭也吃不下，在一群室友羡慕的眼神中跟着高佳走了。

  高佳脸上的笑容要多假有多假，偏偏陈闻雪沉迷在谎言中看不出来：“闻雪妹妹，你想要什么职务？”

  “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

  “在我的权力范围之内，当然希望你能站在自己喜欢的工作岗位上。”

  时蓁：“……”这是演哪出？

  陈老就坐在时蓁对面，让她悄悄地别发出声音，自己却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看戏。”敢偷阿琬的信物，甚至还想代替蓁蓁的位置，不给陈闻雪雷霆一击怎么能消除心头的郁气？

  陈闻雪开心的坐在沙发上，得寸进尺：“高佳大哥哥，你对我真好，但是我只知道军队收护理女生和战地记者，还有其他的岗位吗？”

  高佳十分耿直：“……清洁工？”

  陈闻雪：“高佳大哥哥开什么玩笑呢。”

  高佳的表情可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呢。

  陈闻雪对直男的反应真的无力吐槽，她说：“那我还是当战地记者好了，毕竟我在美国就学的新闻和传媒。”

  高佳想起陈闻雪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单，表情更加微妙。

  陈闻雪握拳：“我在少帅的军营还什么都没做就被他们给欺负走了，我这次一定要做出成绩来，好让他们刮目相看！”

  高佳按照陈老的要求，先把陈闻雪捧得高高的，那就要先假装答应陈闻雪的一切要求。

  高佳说：“那我就找副官给你安排最好的部门，很锻炼人的，你只要肯努力，一定可以做出成绩来。”

  陈闻雪愣了：“……你难道歧视其他部门？”才不要去最艰苦最锻炼人的部门呢！

  她只想什么都不干，用语言来包装自己，当一条被人羡慕和尊敬的咸鱼。

  高佳：“啊？”

  陈闻雪：“我觉得战地记者里面的管理部门就很好，不用上前线，但需要安排每天的稿子和进度。”

  “……”这直接就挑选了地位最高的管理部门。

  高佳咬咬牙：“这有点难。”

  陈闻雪其实也只是大胆的试探一下，那个位置一般都需要德才兼备的人来坐，才能让其他人没有微词。

  就在陈闻雪准备说改一个的时候，高佳突然很艰难的答应了她。

  “也不是不行，正好可以多加一个职位进去，给主管当副手。”

  陈闻雪眼睛都亮了起来，声音更腻，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佳哥哥，你可真好。”

  时蓁：“……”佳、哥、哥？！

  陈老：“……”

  高佳：“……”

  高佳说：“主管部门的人上任需要开大会通报，这样，这件事我正好可以做主，你去把记者部门的人叫来，能来一半就行，我在这儿等你。”

  陈闻雪简直要高兴疯，她从没想到自己在陈司令的军营可以有求必应，如鱼得水。

  陈闻雪出去的时候还在嘀咕：“要是早知道陈老的勤务员会对亲戚如此照顾，我一定早早的就来了。”

  她从没想过高佳会欺骗她。

  让高佳这种从来只会一板一眼做事的军人说谎，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陈闻雪回到寝室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还帮她把剩下的饭带了回来，让她热热一会儿吃。

  寝室大姐问她：“你被分配到什么部门了？”

  陈闻雪眉眼中都带着喜气，肯定是发生好事儿了。

  “当然是分到最好的部门了。”

  “前线记者？”

  “报刊编辑？”

  陈闻雪摇摇头，说：“我不做这些工作，我当管理。”

  姑娘们全都震惊了。

  “你们跟我来，勤务员一会儿要发任命书呢。”

  “现在就走吗？我赶紧换衣服！”

  “闻雪，我这里有我妈给我缝的香囊，可好闻了，送给你。”

  “还有我，这是我自己做的袜子，新的，可舒服了。”

  陈闻雪眼睛一亮：“你们放我床上吧，别急，我们先去接任命书。”

  陈闻雪带着乌泱泱一群姑娘过来，期间，那个怯生生给陈闻雪拿过饭盒的姑娘小声对同伴说：“领任命书是这个方向吗？我怎么感觉这是审讯室……”

  这群姑娘中的大姐大是个人精，她让其他人悄悄地别说话，紧跟着陈闻雪。

  陈闻雪到了门口，十分得瑟，没敲门，直接推开大门。

  让她惊讶的是，刚刚坐在主位上的高佳已经站在一边。那里，如今坐了一位威严的老人，简章是金色枝叶和三颗金色的星星。

  这、这是司令？！

  陈闻雪有些被吓到，在姑苏的时候，虽然女主人陈琬在物质上从没亏待过她，每年顶好的苏绣也会送她几匹做衣服。但却从来没让她接触过陈司令。

  陈闻雪还记得母亲因此念叨过自己：“你这个娃娃怎么不讨喜呢？以前陈司令可喜欢他孙女呢，整天抱在怀里或者架在脖子上。你要是能讨好陈司令，你就彻底翻身了。”

  陈闻雪当时很不服气，女主人不让她接触陈司令，那有什么办法？

  “陈爷爷。”陈闻雪乖巧的叫了一声。她想，陈司令应该知道陈琬养育她的事情，虽然名义上没认干女儿，但女主人情份上都做到了呢。

  若是陈司令问起，她就把女主人说出来。反正据说陈司令最宠女儿了。

  这么一想，陈闻雪突然底气十足。在大部分同僚面前抱上陈老的大腿，以后的日子还不得幸福到飞起？

  高佳手里拿着一种特殊的素白信纸，上面盖着陈老所在军区的钢印。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陈闻雪，你窃取陈司令至亲的专用信纸，伪装成陈司令亲人，以此为自己谋利，先择取少帅军营中战地记者名额和单人寝室，后狮子大开口要管理层的职务。

  你、可、知、罪？”

  陈闻雪懵了，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伪装！我是被陈爷爷女儿收养的养女！”

  高佳在审问上很有一套：“那你就是承认自己窃取信纸，为自己谋利的事情了？”

  陈闻雪：“我、不是我偷的……”

  当然不是她偷的，是她发电报让她母亲偷的。

  高佳拿出另一条证据：“这是陈琬夫人的电报，说自己的信纸无缘无故丢了两张，日期和编号正好与你的对应。陈闻雪，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我没有谋利……”

  高佳把目光投向陈闻雪身后的人，寝室长站出来，说：“我作证，陈闻雪有谋利行为。

  她在寝室中明确地说过自己跟陈司令有血缘关系，会让副官和勤务员给她安排职位！”

  人证物证俱在，陈闻雪彻底慌了，她只能一口咬死：“我是陈琬夫人的养女，我有资格在军队谋取职务……”

  陈司令本来一直没看他，眼睛往那堵墙后面飘忽。虽然他看不见蓁蓁，但也担心这阵仗太大吓到了蓁蓁。

  所以一直用眼神安慰蓁蓁。

  听到这话，陈司令转过头来盯着陈闻雪，声音威严的让人想要彻底臣服：“养女？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