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只问暗：“月神部落原本的信仰是什么？”语气里面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暗见她神色并不严厉, 便回答道：“是坚忍与平和。”

  这与纪灵了解的也差不多, 月神部落的信仰本身就比较温和。

  见暗说完话好像还要焦急解释，纪灵主动开了口：“你觉得太阳神的信仰怎么样？”

  实际上月神部落早年也是信仰太阳神的, 只是遇见几年干旱，整个部落差点灭族，这才改信了月神。在月神部落的人严重，太阳神的信仰是激烈的, 太过尖锐的。

  当然这是暗以前的想法，现在亲身体会过阳部落内部的情况以后, 他也明白过来这种信仰其实半点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这里的太阳神信仰代表的更多的是一种积极乐观的精神。

  “我觉得太阳神的信仰也是正确的, ”暗说。要不然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加入阳部落, 并且打算将原本对月神的信仰给转入暗中。

  纪灵说：“我也认同月神部落的信仰。”

  这话着实惊着了暗。

  部落之间因为信仰不同而产生的战争不是一件两件, 他自己亲身就为月神信仰奋斗过，完全没有想到身为神使本人，纪灵竟然会开口说认同月神信仰。

  纪灵脸上带着些温和的笑意，她说：“或者说我认同你刚才所说的，坚忍与平和的部分，在太阳神的信仰当中, 有一部分观念是取长补短，意思是取得另一方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短处, 在你们遵守部落的规则与信仰的情况下，也并不意味着其他信仰必须被斩草除根。”

  暗听得心头火热，又很动容，等纪灵语毕便小心地问：“那么, 我可以保持对月神的尊重吗？”

  “在遵守部落法规的前提下，又以太阳神为主的情况下，当然可以。”纪灵说。

  暗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心里感激，单膝跪地虔诚地对纪灵说：“请您代为向太阳神转达月神部落的歉意，以前是我们对太阳神有误解。”

  月神部落的事情不大不小就这么化解了，其他部落的首领在这个冬天里面倒是没有出什么茬子。纪灵一起见过他们两次，但大多数授课都还是由学校的老师或者大虎他们来进行。

  等这些原本的首领们接受了基础学习，在开春以后回到自己原本的部落中时，主城区这边也还会派一到两个人跟着过去。不过按照去年的经验，今年每个新加入的小部落都有两个派驻过去的主城区的人。经验使然，被派驻过去的这个人可在起初会和原部落起冲突，只让一个过去有时候会因为势单力薄而没太多办法施展拳脚。

  这些部落首领被叫到部落里来学习文字，并不是纪灵指望他们真的在短短的三个月内学习到一个理想的程度，那是不可能的。训练这些原来的首领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在原部落里面有一定的声望，让他们先接受了部落的管理与发展模式以后，其他人接受起来也会相对容易。另一方面则也是方便等回到他们部落以后u，让他们帮着进行一些辅助工作。

  真正管理部落大事小事的其实是主城区这边派驻出去的那些人。这些人都是从学校里面，或者是原本学得不错，人也有些手段，经过了知识考核的人。这些人被派驻出去可以获得部落的报酬，这笔报酬不低。这些人的家人通常不会跟着一起去，这笔报酬也都由他们的家人来领取。

  而虽然这些人需要在同一个部落驻扎两到三年，但是因为主城区和外城区的部落并没有那么远，所以他们至少一个月还是会回来一次，通常会住上一两天再离开。

  这些人在部落里面有个专门的称呼，叫做领长，领长前面加上各个部落原本的部落名称稍作区分。比如到时候帮着统领月神部落工作的领长就会被称为月神领长。

  领长们每个月回来也不单单是为了和自己家人见面，通常也是他们将收上来的贡品交回到部落，另外向纪灵汇报工作，另外还有向部落领取一些诸如食盐铁器等必要物资的。

  这些人在外面的时候有不低的薪水。等在外的年数满了以后，又可以回到主城区来，用在外面的工作表现来争取更加高的位置，这样层层往上面晋升。

  当然领长不会是所有学校毕业出去学生的归宿。即便是学校的优秀学生，等到毕业以后也只是会被派驻出去从辅助性的工作做起，等有了一定的管理经验才能够坐上领长的位置，这个过程通常是需要几年的。

  即便是外面加入阳部落的部落目前还不算特别多，可是纪灵还是有种人才根本不够用的感觉。整个部落很多方面她都觉得缺人。

  “就是可惜学习这东西没有什么速成班啊。”纪灵感叹道。

  150忽然插话说：“其实是有的。”

  “什么？”纪灵问它。

  “只要宿主有足够的发展点数，系统可以一次性把知识灌注到宿主希望的任何人的脑袋里面，这样即便是二傻子也能变聪明。”系统说。

  要是以前的纪灵，她一定咋咋呼呼赶紧问系统是不是真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不过现在她已经学聪明了，清楚知道系统的德行了，面无表情地直接问系统：“说吧，要多少发展点数。”

  系统直接报出了一串零，十足让纪灵怀疑这别说她一个人了，就算是一百个她加起来这辈子能不能得到这么多发展点数。

  “你歇着去吧。”纪灵摆手，根本不想和系统多说。

  系统却很有劲儿，鼓励纪灵说：“宿主不用灰心，这个奖励也并不是没有人拿到过的，其实历史上有好几个宿主都曾经拿到过这个奖励。”

  纪灵微微一笑：“不用给我灌鸡汤，你就直接说我这辈子有没有可能攒到这么多发展点数就好了。”

  “一切皆有可能。”系统说。

  “就算攒到了，估计我也七老八十了，有什么用，传给我孙子孙女？”

  系统好像就等着纪灵这话呢，立刻接了一句说，“是啊，前几个成功的宿主都是将这个当作留给后代的财产了，宿主你也可以的。”

  好像也是……

  “那我努力努力吧。”纪灵说，然后又有些怀疑地问150，“你是不是每年有什么任务指标，我发现你一到这个季节就非常喜欢推荐商品。”

  前面还很健谈的150瞬间闭麦不说话了。

  纪灵也没多管它，自己抱着阿福亲了一会儿，等烈进屋又将女儿递给他哄。阿福要睡的时候喜欢给人抱着，纪灵抱着当然是最好，可是纪灵手上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所以通常这项工作都由乐在其中的烈来做。

  烈接过阿福，将软绵绵的小人给托在自己怀里，又对纪灵说：“言在外面等着见你。”

  言在学校里做很多辅助性的工作，很多和学校那边有关系的工作都由他过来和纪灵报告讨论。

  纪灵应了一声，下床穿了鞋，回头不忘嘱咐一句：“一会儿你看看她尿了没有，要是尿了就换换。”

  烈点头，不过纪灵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大概是多余的，因为烈抱娃喂娃的动作可能比她还要标准不少呢。

  她走出门去，言已经在屋外等了一会儿了。

  见到纪灵，言先稍微躬了躬身，算是行礼。这是部落里面的人见到纪灵是通用的礼仪动作，介于点头与鞠躬之间。纪灵接受这种带有尊重的礼仪，这动作并不过分，让部落里的人对她保持尊崇是有利于她的治理的。

  而这在部落里的人看来已经是纪灵十分大度宽宏了，毕竟要是按照外面大部落的一些神使的地位来说，纪灵这样的身份，他们平民见了是得趴伏在地上亲吻纪灵走过的土地的。

  “这是这个月那些人的学习成果。”言将一张纸递给纪灵，上面记录的东西简单，是学校老师们对那些部落首领们学习成果的检测。

  这是冬天里的第二个月，还剩下一个月的学习时间。

  纪灵一边看，言就一边在旁边慢慢说明情况：“总体来说所有人的成绩都有一定进步，不过还是有一两个进度缓慢的，第一个月的时候不那么明显，可是这个月就有些拖后腿了。”

  言解释的情况纪灵也在纸上看出来了，她没就此说什么，只将那张纸收好，又对言说：“照着原定计划往下教就行。”

  言点头，同时又拿了一份东西出来：“这是学校那边推荐的人选，大虎已经看过，下面画了横线的那几个名字是大虎也觉得好的，您再看看。”

  纪灵接过那张纸，没有马上做决定，“我作出决定以后让小山把结果带给学校。”

  言没有了其他事情，这便先回去了。

  而那边的小部落首领们这会儿也正在一个屋里面玩在阳部落新学会的麻将，其中有人是对自己的学习毫不在意，有人则还想着去问问学校那边自己的学习情况。

  这几个部落之间发展差别在阳部落看来不大，可是他们互相之间看看还是有些差距的。

  比如月神部落这样原本只有六七十人的部落，放在一两百人的部落面前就显得小了。

  暗跟他们一起坐着玩麻将，连胡了好几把，他想起自己练字和数学的打算，想了想便准备起身换其他人来玩。桌上的另外一个人见状有些阴阳怪气地说：“赢了就不玩了，占了便宜就走了？”

  说话的是一个原本统领着一百五十人口左右，草山部落的首领蒙水，他自持自己的部落不小，对暗这样小部落的首领就很不客气。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暗并没生气，只是笑笑说：“你们玩吧，我想去练练字。”

  蒙水见他不接茬，心里暗道一声无趣，同时又觉得暗这样中规中矩的可笑。他这么久来就没有认真学过，现在撑死了也就是稍微认识几个字，再会写自己的名字了，除此之外真是不太懂其他的了。

  但这又怎么样，反正他将过来当成了享福了，等过了这个冬天以后回到草山部落去，有主城区给的种子和技术，草山部落总能发展起来的。

  草山部落距离主城区又不近，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到时候主城区还真就管不怎么着草山部落了。

  就算是部落这边会派驻一两个人过去又怎么样？到时候反正还是他做头头。蒙水从他父亲那边接手首领的身份还没有一年，其实没有什么本事，有这样的想法也就不奇怪了。

  纪灵那边也注意到了他，从成绩看就能明显看出他的不上心。她便从系统中抽调出了草山部落的情况。

  草山部落那边也是信仰太阳神的，这是一个便于统治的优点。另外来说，草山部落那边的自然环境也算可以，虽然没有发展出农业，但是靠着采集也是饿不死人的。若是要从总体情况上来说，草山部落就是无功无过吧。

  就是这个蒙水，纪灵查了查他的身世，大概就能断定了他是个自大的草包。自大没什么，草包也没什么，可是有这两种特质的人手上有一定的权力，那就很有问题了。

  纪灵暂且将他的名字记了下来，等到第三个月的学习成绩下来，这边也准备过些天冰面开始融化以后就送这些人回自己部落去前，和其他部落不同，纪灵早早已经确定了要派驻去草山部落的领主了，并且没有打算让他们跟着蒙水一起回草山部落，而是提前几天出发，做了提前几天到达的打算。

  蒙水的成绩自然没有任何进步，这样的原地踏步放在一群处于进步中的人之间就显得很糟糕，简直就是一个随时会出事的定时炸弹。

  为了降低这种不确定带来的隐患，纪灵干脆先做了一手预防。

  先到达草山部落的领主还带着一个帮手。纪灵送过去的人都是性子果断，不优柔的人。草山领主一到草山部落，立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召集了部落的子民来，告诉他们权力移转，以及提前几天将部落的规矩与这一年的发展计划都和部落人们说了。

  另外分小组耕作，任命一些有能力的人担任一些小职位，一波收拢人心发展自己助力的动作都赶在蒙水回到部落之前完成了。

  等蒙水那边还在奇怪怎么自己这边没有领主跟回来，却没想到他一回到自己的部落，部落的情况对他来说已经五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