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分吃了那碗天价长寿面。味道一如既往, 跟外婆手艺一模一样。苏荷一直红着眼眶, 但也许是因为想到了外婆，吃完后，身心都暖和了。

  苏家一直有生日吃长寿面的习惯，每年生日，吃碗长寿面。似乎才算真正过生日。

  去年王惠没有给她做，她纵然心寒意冷, 还是出门吃了一碗长寿面。

  吃过面后, 天色也晚了。

  宿舍里各自忙自己的, 很快就拉灯睡觉。

  第二天圣诞节, 天气一夜下降, 再出门就得穿厚款的外套跟毛衣了。而恰好又是周日, 四个人都有点赖床的意思。

  陆昀之前发来微信, 苏荷今天得去公司。

  她这段时间也有去，但是一般都是去看资料，渐渐的一些事情也上手了。温曼撩开被子，看苏荷扎头发：“要出门？”

  苏荷缩了缩脖子, 窗户对着她的桌子, 风吹进来有点冷, 她小声地回道：“嗯, 得去公司。”

  温曼打个哈欠，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好, 你再睡一会吧。”苏荷说着进了洗手间, 去换衣服。脱下睡衣时, 面对着镜子，一眼就看到胸口上的红印。

  已经很浅了，但是有心看还是一眼看出来。

  苏荷猛地撇开眼，将睡衣扔在篮子里，套上毛衣。

  还是高领的。

  感觉昨晚吃的长寿面的暖度都下降了。

  赶到晟鼎，陆昀正在吃早餐，一看到她唔了一声，问道：“吃了没？”

  苏荷点头，她在地铁口吃了点，“资料放在那桌子上，你去拿来。”

  苏荷听话走过去，低头看了眼，是她上周整理的一家科技公司资料。上面还有其他同事做的财务账本，陆昀说：“等会我们去这家公司。”

  附带在上面的，是一份收购计划。

  苏荷嗯了一声，小心地将资料收起来。陆昀吃好早餐，带着苏荷就出门，上车后，陆昀才跟苏荷说了。

  这家科技公司有一款不错的软件，还有旗下有一款手机曾经风靡过。现如今破产，陆昀想收购过来，成立一个新的工作室。

  至于喊苏荷过来，主要是让苏荷见见世面，他的助理跟秘书去跟了另外一个项目。

  话都说全了，苏荷一听，顿时有些紧张。

  陆昀问苏荷：“你会开车吗？”

  苏荷摇头：“还不会。”

  本来计划在十八岁的时候去学的，家里破产，计划就落下，一眨眼，她就跟不上其他人的脚步了。

  “没关系，等寒假了可以去学。”

  苏荷嗯了声，翻看着资料。

  很快，车子到达海市的郊区，这家公司原先也是在海市中心区有办公楼，这四年发展得不好，一步步退，现在退到了海市的郊区，眼看着很快就请不起人交不上房租了，才松口愿意被收购。

  傲气一下子全没了，本来还能有点优势的。现如今成了案板上的鱼，连谈条件都没有了。

  工厂看起来也很破旧。

  陆昀带着苏荷进去，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人出来接，说是姓刘，实则她就是创始人的老婆，面容憔悴，硬生生用粉底给撑起来的。陆昀斯斯文文，说话也斯文，挺和气，让刘总倍感亲切，就是话里有点迟疑。

  直到进了会议室，苏荷才知道这位刘总为什么含糊其辞。

  谢楼也在。

  他穿着黑色衬衫，椅背上搭着黑色外套，旁边还坐着一名年轻的男人。

  他挑起眉眼看过来。

  苏荷脚步一顿，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对视了一秒，苏荷牙齿打颤，冷冷地转开头去。

  谢楼见状，神色散漫，低头跟旁边那个男人说话。

  陆昀一看，笑了笑，情绪都藏在面容里。

  就是眼神有些气愤。

  看来又有人要挡他的道了。

  他往苏荷那看去，苏荷面无表情地将资料放下，还有平板，陆昀挑了挑眉，坐在苏荷身侧。

  两家公司，各占据长桌的一头，斜对着。

  气氛一时紧张。

  刘总似是很满意这个情况，到了这个强弩之末的时候，还能有这样两家公司要出手，她们还有选择。

  她笑着叫一个职员过来招呼两拨人，称道：“我去喊朱容。”

  朱容是她的丈夫，这公司因为没有上市没有股权，所有的权利都握在朱容的手里，所以需要他出面。

  陆昀说了句，“请。”

  刘总婀娜多姿走了出去，会议室里，就剩下五个人。

  一时安静。

  又一时隐隐有暗流。

  趁着这个机会，陆昀低声跟苏荷聊了聊，让她抽一些资料出来。

  苏荷听从他的意思，抽了出来，两个人细细说着话。苏荷一直没怎么敢抬头看向斜对面，主要就是怕碰见谢楼那双眼睛。

  偶尔脑海里会闪过昨晚的画面，让她整个人更加不自在。

  而她更怕的，还是谢楼会在这样的场合，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比如上次在晟鼎事务所门口，便出了声。

  她抬头，跟陆昀对了下一些数据，恰巧就看到谢楼站起来。

  她顿时有点紧张，谢楼侧着脸，手捏着手机，神色有点冷硬，因听手机而轻轻地点着桌子，并单手扯了扯领带，将领带拿下来，解了点儿领口。

  浑身带着一股完全不一样的气势。

  而且他即使侧过身子，视线扫了这边一眼，也没有多看苏荷。

  那种冷漠。

  跟高中那会一模一样。

  苏荷愣了愣。

  仿佛看见了过去追求他时，他的不屑一顾。

  苏荷低下头，看向资料。

  暗自平静心情。

  过了好一会，会议室的门再次推开，刘总站在门口，笑着道：“陆总，请随我来吧。”

  看来是朱容来了。陆昀神色闪过一丝不满，但还是带着苏荷起身，走了出去。身后谢楼还在打电话，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往这看了一眼。

  刘总笑着冲谢楼挑了下细长的描绘的漂亮的眉。

  谢楼冷冷地挪开视线。

  等人一走。

  他旁边的助理跳起来：“谢楼，她这是故意的。”

  谢楼嗯了一声，没说话，坐下了，拿了烟把玩，勾唇扯笑：“想保留职位呢，还得看我给不给”

  助理一听，就知道谢楼有了新的心思。

  顿时笑了。

  惹谁都不能惹谢楼啊。

  后他说：“怎么没见过陆总的这个秘书？新的？”

  说的是苏荷。

  谢楼捏烟的手一顿，眼眸深了几分，嗯了一声，说：“新的。”

  苏荷跟陆昀从朱容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陆昀笑了下，说：“午饭恐怕只能在这边吃了。”

  赶不及回去了，都这个点了。

  苏荷嗯了一声。

  朱容意思请他们去吃。

  陆昀当然不会想跟谢楼同桌，所以拒绝了，再来朱容摆了这一道，让他也不爽。

  路过会议室门口时。

  谢楼跟他那位助理还在，刘总正在接待他们。刘总这视线转啊转的，一直转到谢楼的身上，连脸上的那点细纹丝毫都少了很多。

  陆昀问苏荷：“他今天好像不认识你？”

  苏荷一愣，没应，只扫谢楼一眼，跟着陆昀出了门。

  这郊区太偏，吃的地方太少，其他都是一些小店，只有一家湘菜看着还行，两个人进去，问了下，楼上还有位置，于是上了楼。

  苏荷佩服陆昀的涵养，在面对朱容的无理要求时，还能保持冷静，他比早上上心多了，估计是看到谢楼的出现，更加谨慎。

  上一次栽在谢楼的手里，这会儿陆昀肯定是不想再栽第二次，他虽然是负责人，但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从要收购这家公司开始，就做了不少的工作，付出去的心血更不用说，连办公楼都准备好了。

  要是栽了，这事肯定是打击。

  两个人一边分析一边等上菜，不一会，楼梯口也上来两个人，正是谢楼跟他那助理。

  苏荷对着楼梯口，一眼就看到。她猛地捏紧杯子。

  前面有服务员在引路，谢楼往苏荷这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挪开。

  苏荷送一口气，继续听陆昀说话，半响，菜上了桌，两个人各自要了一碗白米饭，低头吃起来。

  而又过了会，服务员端了两叠菜过来。

  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苏荷跟陆昀都愣了下，苏荷点着那菜，“这不是我们点的。”

  服务员指了窗边的那一桌，道：“那位先生给你点的。”

  是麻婆豆腐跟椒盐虾，似曾相似的两道菜，苏荷不会忘记，这是她之前给他做的。这人做什么似乎都有点儿目的。

  苏荷咬牙看过去。

  谢楼长腿交叠，喝了一口可乐，眉眼懒散，冲苏荷勾唇一笑。

  苏荷：“”

  陆昀啧了一声，说：“看来不是不认识，只是在工作当中，不愿意跟你搅在一起，苏荷，你要是去他那边当女间谍，应该有点效果。”

  苏荷猛地看向陆昀，神色有点紧张：“陆总。”

  陆昀哈哈一笑，拍了拍苏荷的肩膀，“不用紧张。”

  “我就说说而已，不会多想的。”

  苏荷是当真有点怕，听陆昀这么说，心里才松了些。

  过了会，陆昀又加了一句：“说实话，我对谢楼印象不好，只要是他太狠了，但是，他这工作态度我倒是认可的。”

  苏荷没吭声，只吃饭。

  陆昀是社会人，说的是社会话。而苏荷看见的谢楼，不单是社会上的，还有学校里的。她感觉胸口隐隐作痛，她伸手抚摸了下，才顺了顺。

  那两碟菜，苏荷一口没吃，陆昀倒是没客气，吃了好几口。

  结完了账。

  苏荷收到谢楼发来的微信。

  谢楼：“等会儿限牌，陆昀那辆车回不了海市，你跟我车回？”

  苏荷：“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