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079
作者:素昧平生v      更新:2022-03-26 18:01      字数:2501
  晚饭后。

  贺大姐仍在埋头苦干,赵兰香站到她的身旁, 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留着明天再做, 这些活又不急于一时。”

  贺松叶抬起头, 毫不在乎地又继续缝缝补补。

  “没事、早点干完,安心。”

  她仿佛一个勇士似的,能够不眠不休甚至不吃不喝都得咬牙把任务赶出来。

  赵兰香忽然有了种药剂下得太猛的感觉。

  她轻咳了一声, 赶贺大姐去吃饭。

  “别做了,晚上做费灯油, 白天多得是时间给你做。”

  贺大姐浑然不在意,只在听到“费灯油”的时候动作停滞了片刻, “再做一会罢。”

  赵兰香顿了顿,说:“你这赶着做的,做得太差人家不肯要,反要我倒贴赔他的布,我哪里有钱赔。”

  贺大姐听了, 停住了手脚惊恐地放下了布。

  赵兰香弯了弯唇角,拍着她的肩膀道:“你才刚刚上手,不要操之过急, 跟着我慢慢做吧, 两个人一块做很快就能干完活的。”

  话虽这么说, 赵兰香仔细地翻了翻贺大姐的劳动成果。她做的是袖子、领子这样小部件, 虽然简单却很考验耐心。贺大姐是按照她教的一步一步缝下去的, 没有落错针、即便出了差错她也是剪开线脚重新缝的, 质量还算不错。

  贺大姐离开赵兰香的屋子的时候, 还心有余悸,直拍着自己的脑袋。

  要是不小心做坏了,她可赔不起别人的布!

  赵兰香从窗子探头出来凝视着贺大姐离开的背影,心里只道要渐渐转变贺大姐的思想还得有个过程,得慢慢来。不过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磨,温水煮青蛙这招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漆黑的天空漏下疏疏落落的星光,月光凉凉地铺就了一地的霜华。秋蝉沙沙地叫着,引人隐隐发困。

  吃饱了的赵兰香打了个哈欠,眼神暗沉地盯着贺松柏那个紧闭的门窗看。

  这么晚了……贺松柏却仍没回来,他上哪去了?

  赵兰香不知道他最近在捣鼓些还什么,只知道他肯定是又换了一份活计,而且这份活计似乎是比以前还更忙碌了。

  这是赵兰香从他飘忽不定的行踪大概推断出来的,以前赵兰香好歹还知道他是昼伏夜出的,半夜不睡觉到杀猪场劈猪。

  但是这会儿却更是迷糊了。

  赵兰香躺在床上就着灯光打发着时间看了几页子的书,看得昏昏欲睡,最后她歪着脑袋睡了大半宿。

  赵兰香手把手地教人做了一个下午的衣服,贺大姐在旁边做的时候,她也一直闷头苦干着,确实也累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斜对面属于贺松柏的屋子门缝透出淡淡的一线光,寂静极了的夜里,他的屋里传来细微的木床不堪重负吱吱声。

  赵兰香一跃而起,走过去敲了敲贺松柏的房门。

  她隐约地嗅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一股淡淡的味道。

  屋子里的男人听见这敲门声,心咯噔了一下,没想到深更半夜了对象还没睡,他换衣服的速度更快了。

  他胡乱地兜了一身旧衣服从床上跳了下来,三步并做两步地去开了门。一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意外地问:“有事吗?”

  “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去睡了。”

  赵兰香狐疑地问:“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贺松柏支支吾吾,既不想跟她坦白更不想骗她,只得沉默了下来。他干的那件坏事,是严重得要蹲大牢的。他也不期待能一直瞒下去,但是刚开始还没稳定下来之前,能瞒瞒还是好的。

  前阵子他到黑市到处晃荡挣钱,她不是也没过问他去做了什么活吗?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贺松柏眯着眼,佯作一副渴睡困顿模样。他推搡着女人,口气淡淡地敷衍道:“早就回来啦!”

  “刚刚起了夜解个手而已。”

  赵兰香推着他,挤进了房间里。

  她插着腰说:“你是要我自己弄清楚,还是你给我坦白?”

  贺松柏没有说话。

  赵兰香顿了顿又道,“你身上还沾着猪屎味呢!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想瞒我。”

  贺松柏听见从对象嘴里不意飚出的这句糙话,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脑壳隐隐犯疼。

  他咕哝道:“姑娘家的说什么猪屎、屁股的。”

  赵兰香忍不住斜眉怒视地瞪贺松柏。

  贺松柏在她的怒视下耳朵不禁地一点点可疑地泛红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小意求饶地恳求她:“别问了。”

  “等该你知道的时候,会同你说的,啊?”

  他尾音微微地上扬,粗嘎的声音一分浓厚又沙哑的意味,像是一整天说多了话似的,透露出了他无法掩饰的疲惫。

  赵兰香忽然就不想问了。

  她唉了一声,深深地望着他,提起话来又放了下来,最后只说了声:

  “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在锅里给你温着粥呢!”

  贺松柏也自知刚刚那番拙劣的忽悠站不住脚,诳不了她,加上也顶不住肚子的饥饿,他也就跟随着她去了柴房。

  赵兰香把事先切好的碎肉片用筷子撒进了粥里,白粥稍滚了一下,她便盛了出来。

  这跟她说的锅里温着粥一点儿都不一样,她是早就打定了主意陪他吃晚饭的。

  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

  贺松柏见了只觉得莫名地复杂,心窝又涨涨地暖,一股热流涌了上来。

  “你这婆娘傻不拉几,我手断了还是咋的一碗粥还不会煮?”

  赵兰香觑了他一眼,并不想跟他扯。

  她招呼着男人坐下来,贺松柏喝着粥,夜深人静,他也确实困了,但打起精神喝了几口粥,滚烫的大米粥下腹,带来脉脉的温醇,滋润着他干渴的胃。

  贺松柏顿时回了几分清醒。

  “鱼肉?”

  赵兰香用力地点头。

  “对啊,今天大队里放干河水捞鱼,大力的弟弟大牛特意拎了条大鱼上门。”

  李大力负伤了之后,由社员民主公开投票,决定同意李大牛担任一大队的大队长职务,不过李大力又从鬼门关回来,大牛又把肩上担的职位还给了兄长,只说是给大哥暂时管管而已。

  “很少有这么新鲜的鱼吃,你就趁热多吃几口吧!”

  贺松柏又埋头,含了几口粥喝,一碗地粥本来也不多,他三两口就喝光了。

  意犹未尽,滚滚的鱼片薄如蝉翼,嫩滑细腻,仿佛刚染了点滚意还未成形便被粥的余温生生地烫凝实了。嫩黄的姜流出的汁融入粥里,留下了温温的辛,融合着鱼的鲜味,香软滑腻,入口即化,令人唇齿温软留香。

  贺松柏方才心里还嘀咕着这婆娘特意温粥给他喝,傻不拉几的,喝完后他忍不住叫了声再来一碗,结果她只淡淡地瞥了一眼。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