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脂球(四)加更
作者:呵气成霜      更新:2022-03-26 13:38      字数:3344
  当马车上只剩下艾丽萨贝特母子时, 已是中午十一点多, 艾丽萨贝特没有去吃那两大提蓝里的冰冷食物,而是借着大水桶的遮掩,从系统内购买出一大盘子热腾腾东北饺子。

  边一口一个的吃着,边哄着希伯来张嘴, 道:“儿子,来, 在这里咬一口。”

  “妈妈,这是什么?”希伯来好奇的盯着那大盘饺子, 张大嘴巴,顺从地被艾丽萨贝特喂了自己咬掉一大半的牛肉饺子。

  “好吃不?”艾丽萨贝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笑问他。

  希伯来直点头, 他的嘴巴正忙着咀嚼呢。

  艾丽萨贝特道:“那就多吃几个……”

  希伯来乖巧的点头。

  当艾丽萨贝特母子分享过一大盘饺子,漱口,净手过后, 希伯来又要拉屎, 艾丽萨贝特抱着他下了马车, 在雪地上插入三节小棍,围了一条旧围巾, 才抱起他,不敢让他直接蹲着来,太接近雪地了,就算给他用过了健力丸,也不能这样肆意妄为。

  平常有保姆带着, 不觉得养孩子有多累,今个儿才知道希伯来事儿真多,到他午睡时,已经是十二点多钟,那些出去探索大路的夫人太太们已经受不了外面的寒冷,重新回到了马车内。

  听她们的意思,先生们跑到大路边上的农庄里去寻找食物了,不过近一点钟时,他们也回来了,然而他们连面包都没有找着,因为心下怀疑的农人们,生怕那些一点什么也啃不着的军人发现什么就用武力来抢什么,所以都隐藏了他们的储藏品。

  马车又重新启程了。

  马车内,一片寂静!

  吃东西的一步一步增加,使得每一个饿了的人都是心慌的;各人的脸上都是苍白的和缩紧的。

  艾丽萨贝特在心底与系统嘀咕着: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不时有人打呵欠了,另一个几乎立刻就摹仿着。

  鸟老板扬言自己的确感到肚子里空得非常厉害。又说自己可以出一千金法郎(又名瑞士法郎,是历史悠久的一种货币单位,1金法郎=148美元)去买一只肘子吃。

  他的妻子如同抗议似的做了一个手势。听到说起乱花钱,她素来是肉疼的,甚至于把有关这类的戏谑也当成了真的。

  伯爵说:“我在事实上觉得不好受,为什么我先前没有想到带些吃的东西?”

  两个嬷嬷已经不捏她们的念珠了,双手笼在长大的袖子里不再动弹,坚定地低着眼睛,无疑地把上苍派给她们的痛苦再向上苍回敬。

  每个人都同样埋怨自己了。

  当然有俩人除外,其一是被妈妈捆绑在座位上睡着了的希伯来,其二是被黑色斗篷与黑色面纱严严实实挡着的艾丽萨贝特,她正与系统嘀咕着何时将那两大提蓝的食物高价出售呢?

  艾丽萨贝特要为羊脂球那位胖姑娘向这一群高贵人士们讨回一些什么?

  最后,是下午三点了!

  这时候,车子走到了一片漫无边际的平原中央,看不见一个村子

  希伯来早已醒来了,他被妈妈搂在怀里。

  艾丽萨贝特想了想,便弯下了身子,在希伯来那边的长凳底下抽出一个盖着白饭巾的大提蓝,又在自己这一边同样也抽出一个盖着白饭巾的大提蓝。

  艾丽萨贝特伸手从斗篷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昨晚就准备好的纸张贴了上去。

  “妈妈,您在干嘛?”希伯来奶声奶气的道。

  “妈妈要将咱们未来一周的食物卖掉。”艾丽萨贝特赞赏的亲了一口希伯来,真是神助功啊!儿子。

  “夫人,您有食物吗?”鸟先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迅速的过来,将提篮外面盖着的白饭巾取下,看到一只很大的瓦钵子,那里面盛着两只切开了的子鸡,四面满是胶冻。

  后来旁人又看见提篮里还有好些包着的好东西,蛋糕,水果,甜食等,还在这些食物包裹之间还伸着四只酒瓶的颈子。

  “这是我们母子未来一周的食物,现在我要全部卖掉……”艾丽萨贝特淡淡地道。

  这时,所有的眼光都向她射过来了。

  “多少法郎?”依旧是鸟先生问。

  “不多,没有卖一个肘子一千金法郎。这两个大提蓝内的全部,一起卖掉,一共只要三千金法郎。”艾丽萨贝特依旧是淡淡的口吻说,说着用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指指向那张刚刚贴上去的字,赫然是三千金法郎。

  鸟先生还要说什么,被他夫人拉了回去。

  见状,马车内,又沉默下来。

  艾丽萨贝特也不急燥,她也不是非卖不可,只不过是让他们更难受一些罢了。

  “儿子,肚子饿了没?要不要吃鸡蛋?”

  “不要……”

  “那妈妈吃了啊?”艾丽萨贝特从大水桶里取出一个已经冷掉的鸡蛋,同摘下手套的白嫩手掌心一起放在铜质手炉上头暖着,觉得暖够了,才开始敲开那只小小的鸡蛋。

  不久香味散开了!

  “夫人,我可以看一看全部食物吗?”这时,伯爵过来解决问题了。

  “可以的,先生。”艾丽萨贝特用轻快的声音道。

  伯爵将另一个大提篮的东西也看了看,一份鹅肝冻,一份云雀冻,一份熏牛舌,好些克拉萨因的梨子,一方主教桥的甜面包,还有一种在诺曼底被人叫做‘摄政王’的小面包,好些小件头甜食和一只满是醋泡瓜和圆葱头的小磁缸。

  “不错,不错……”伯爵十分和善的笑了笑,接着去同另两位先生交头接耳一番,再次回来,便和善地给了艾丽萨贝特一个灰扑扑的小袋子,艾丽萨贝特松开一瞧,全是金灿灿的瑞士法郎,她也没有一一去点,将其一收,一如既往的平淡道:

  “先生,拿去吧,这些食物全是您的了。”

  接着,他们三对夫妇招呼着两个嬷嬷一起分享便餐,她俩立即接受了,在含糊道了谢之后,并没有抬起眼睛就很快地吃起来。

  几张嘴不住地张开来又合拢去,吞着,嚼着,如狼似虎地消纳着。

  有了点食物打底后,他们来了精神,大家又打开了话匣子谈天了。

  大家自然谈到了战事,叙述到普鲁士人的种种骇人的事实,法国人的种种英勇的行动,而这些逃难的男男女女对于旁人的勇气都表示尊敬,他们又分享了那四瓶葡萄酒,大家开始说到个人的经历。

  两大提篮空了!

  慢慢地,马车内又复沉寂下来。

  “饿了吗?宝贝。”艾丽萨贝特抱着希伯来低低的问。

  “嗯。”希伯来有些恹恹的。

  “妈妈剥糖炒栗子给你吃吧。”

  “嗯。”又是一声恹恹的回答。

  夜色下来了,黑暗渐渐变成了深沉。

  赶车的点燃了车外的风灯。

  灯光是明亮而闪动的,照见辕子两边的牲口臀部的汗气像云气一样飘浮;大路两边的雪仿佛在移动的亮光底下伸展。

  这一回,希伯来可以睡在妈妈的怀抱里!

  艾丽萨贝特将儿子包裹在斗篷内,空出双手捧着那个袖珍手炉,那里边的炭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换了好几回。

  前面的大路上出现一星一星的灯火了。

  到了!

  那就是多忒镇。

  他们走了11小时,再加牲口在路上吃了四次草料,休息了两小时,一共就是13小时了。

  车子开到了镇上,在招商旅馆的门口歇下来。

  车门开了!

  一阵听惯了的声音几乎教所有的旅客感到心惊肉跳,那正是军刀鞘子接接连接撞着路面。

  立刻就有一个日耳曼人的声音嚷着几句话。

  车门一开,艾丽萨贝特就摇醒希伯来,在他耳边道:“宝贝,妈妈抱不动你,你自己走好不好?”希伯来今天睡太久了,现在不能再睡觉了,要不然今晚就睡不着,还有他还得吃点热和的食物。

  “到啦?”

  “嗯。”

  艾丽萨贝特见他们个个神色惶张,惊惧交加,眼睛都是睁大的,嘴巴全是张开的,便牵着希伯来的小手,从最里头出来。

  她自己先下车,转身将希伯来抱了下来,才对赶车的道:“请将我的行李送进旅店。”

  “夫人,不忙。”在赶车的旁边,灯光当中站着一个日耳曼军官,非常之瘦的长个儿青年人,头发是金黄的,军服紧紧地缚着他的腰身,仿佛是一个女孩子缚着腰甲,平顶的漆皮军帽被歪歪地偏向一边,使人觉得他很像一家英国旅馆里的小使,他用阿尔萨斯口音的法语对艾丽萨贝特说了声,接着望向马车内,用一道生硬的语气说:“各位可愿意下车,先生们和夫人们!”

  同时,脑海里响起系统攻略20的声音:“这就是本世界的攻略目标——费恩·詹姆斯·冯·米歇尔。”

  艾丽萨贝特微一顿,便优雅的揭下戴了一整天的黑色面纱,又将那黑色斗篷的帽子向背后一掀,展现了自己的美丽——

  她脸蛋儿上半段,是一双活溜溜的黑眼睛,四周深而密的睫毛向内部映出一圈阴影;下半段,一张妩媚的嘴,窄窄儿的和润泽得使人想去亲吻,内部露出一排闪光而且非常纤细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