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耗子扛枪
作者:达奚韶若      更新:2023-05-30 07:47      字数:3547
  父亲用大手掌死死地捂着胸口,摆足了一副心绞痛的架势,还有一口没一口,上气不接下气地狂喘着,这将我整个人都给生生地骇到了,难不成,父亲这,真的就要被我给气死了一想到这里,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北风中彻彻底底地凌乱怔了几秒钟之后,瞧着父亲那脸上愈发难受到难挨的神情,我才想到了要去给他找个大夫来瞧瞧病情,于是乎我扭过头,匆匆地狂甩着胳膊,蹭蹭蹭迈着小短腿便没命似的跑。结果,刚跑了没两步,父亲大人宛如抽风一般,竟然跟了上来,一把就死死地扯住了我脖子后面的衣领,我整个人宛如溺水一般,手脚并用,毫无任何章法地在空中胡乱地扒拉着,但饶就是我已经拼尽了全力,扒拉过来,又扒拉过去,也硬是没能从父亲的手底下挣脱掉,一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就要这样被我给活活气死了,我忍不住“哇”地一声便哭了,并且,哭得要多伤悲,便有多伤悲,眼泪鼻涕,都生生地糊了满脸我扯着长长的哭腔,哽咽着道:“父亲大人,孩儿真的已经知错了,你便先放一下手,努力吊住那口气,让孩儿去给你找个大夫好生瞧瞧纵然是你心中对孩儿再气再怨,也断然不能因此,而生生地搭进去自己的那条命呐呜呜呜呜呜呜,父亲大人,你若是死了,孩儿也就没法活了”一字一句,皆发自肺腑,都是那般地情真意切。熟料,听罢了我的这番话之后,父亲非但是没有很感动,反而直接冲着我那后脑勺,又凛冽地落下了一巴掌,一面打还一面愤愤地冲着我道:“你这混账东西”“呜呜呜呜呜呜,父亲大人,孩儿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并且,保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你便让孩儿去给你请个大夫好生瞧瞧吧爷爷都那么大年纪了,你怎么能够忍心让他那白发人,去送你这黑发人”我禁不住哭得更凶了,虽然平日里父亲不是打我,就是骂我,但是,我对他,也仅是小小地有那么一些埋怨,如此,而已,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他就这样猝然长逝呐“你这混账东西,就这般盼着为父去死吗”父亲一面说着,一面大力地咳嗽着,听那架势,简直就快要生生地将自己那肺,都给咳出来了“呜呜呜呜呜呜,父亲大人别说话了,再坚持一下,孩儿去给你请大夫,请全京城最好最好的大夫”我声泪俱下地说着,一度悲恸到完全不能自己。“不必了,你老子命大得很,不至于被你那几句混账话,就给生生地气死过去”父亲咬着牙切着齿地冲着我说着,声音之中,满是狠厉的神情,“方才,你说,要去赌坊”一字一顿,字字铿锵,听起来,不怀好意的滋味,堪称是甚浓。“呜呜呜呜呜呜,父”还没待我说完,父亲便冲着我斥责道:“哭什么哭,你老子还活得好好的,提前练习哭灵吗”我扭过头去,怔怔地瞧了瞧整张脸漆漆黑漆漆黑一片,还差不多快要从中沁出浓墨来的父亲,一个没能按捺住,于是乎又“呜呜呜呜呜呜”地悲嚎出了声,再然后,父亲冲着我那脑袋,又狠狠地赏了好几个连环巴掌。这巴掌,每一下都打出了沉重的闷声,打得如此生猛,差点就将我那头盖骨都给一巴掌劈碎开来,直到这时,我才相信父亲根本就没要奄奄一息的事实“不去青楼妓馆,就去赌坊,周芜,你倒真是好大的本事”“要不,孩儿去酒楼坐坐”我扯着长长的哭腔,冲着父亲小心翼翼地打探道,眼眶中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往外翻涌着。“混账东西”说着,冲着我那脑袋上,又是猛烈地一巴掌。“青楼妓馆,赌坊酒楼,都去不得,孩儿去寺庙中听听那些老和尚念经,平平气,静静心,这样,总成了吧”我委屈巴巴地嘟囔着。“混账东西,还嫌自己丢人现眼得不够,想要继续给整个京城之中的人,增添笑料吗”听罢此言,我整个人禁不住彻彻底底地炸毛了,冲着父亲完全就没好气地道:“这去不得,那也去不得,留在周家,父亲大人还瞧不顺眼,难不成,要让孩儿去那乱坟岗,随随便便地找棵歪脖子树,然后三尺白绫搭在上面,生生地将自己给吊死吧父亲大人,你可真是”那句“好狠的心”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父亲便直接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上,抽得我眼前扑闪扑闪地一个劲儿地冒着金灿灿的小星星,鼻子处不断地传来鼻梁断掉一般的剧痛,温热的鼻血蜿蜒着从我的脸上四处流淌着,最后从我的下巴上狠狠地滑落,大片大片地染透了我那水青色的衣裳。我一脸的生不如死生无可恋,用两只死鱼眼,直勾勾地瞧着父亲父亲冲着我丧心病狂般怒吼着:“你这混账东西,那张臭嘴里,还果真就是说不出一句好话马上滚回自己房里去,面壁思过”“那个林姑娘”“林什么姑娘,赶快滚”父亲急不可耐地冲着我吼着,直接粗暴的一脚,便将我整个人都给踹出去老远老远。见父亲都摆出了这副架势,倘若是我再不识体统,死活非要留下来,那么迎接我的,也就只能是一顿暴打罢了想到这里,于是乎我也只能够轻揉着自己那差不多快要被踹成碎豆腐一般的屁股,怏怏地转身离开了走了还没有几步,父亲那凛冽的声音,便从我的身后突兀地响起:“这段时间,好生地待在你那房间,别想出去半步,否则,别怪为父不讲情面,先是将你往死里毒打一番,然后,让你扔去猪圈,同你房中的那些个奴才一起,吃住都在那里”听罢此言,我的嘴角宛如抽风一般,好一阵濒临疯狂地抽搐着,弱弱地应了一声:“是,孩儿知道了”我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回了房,而一瞧见我整个人这般灰头土脸,毫不夸张地说,简直就像是落水狗一般的存在,母亲苏宁姑姑以及小德子,纷纷都诧异了整张脸,三人手中的瓜子,齐齐地从手中散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如同雨滴一般掉了一地“呃呃呃呃呃呃,爷这才出去了一小会儿的功夫,旧伤还没有来得及痊愈,怎么又添了这么一身的新伤”小德子怔怔地瞧着,摆足了一副疑惑不解的架势,“莫非,是府外那些个对于那个君混蛋花痴到丧心病狂境地的女人,粗鲁蛮横地强闯进我们周府,然后二话不说,将爷你揪扯过去,就是一通狂打”“胡说什么呢还能如何,被父亲给打的呗”我一面豁达地说着,一面扯着袖子,潇潇洒洒地一把便将脸上的鼻血,拭了一个干净,将自己那水青色的袖子,染上了一片夺目刺眼的赤红“我儿这是又冲着你那父亲说了些什么”母亲一面漫不经心地说着,一面悠哉悠哉地继续咳着瓜子。“依照爷的这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在老爷那面前,肯定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小德子见怪不怪地说着,然后自顾自地抓起了一把瓜子,放在嘴边无比投入地嗑了起来。嘿,这刁奴,哪里是我的嘴气死人不偿命了,分明就是他嘛我这个主子,都被生生地打成这样了,他那个做奴才的,不知道稍微关切一下,过来搀扶我一把,竟然还冷冷地杵在那里说着凉嗖嗖的风凉话,简直就是混账,混账至极呐我越想越气,气得全身的血液逆流,眼前还禁不住一阵又一阵地猛烈发黑我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挪动着身子,冲着小德子所在的方向不断地逼去,然后,嗑瓜子嗑得还在兴头上的他,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人连带着他屁股底下坐着的那个圆凳,便被我一脚给狠狠地踹翻在了地上,还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小德子一只手抱在那只圆凳,另一只手死死地扶着腰,扯着嗓子不断地哀嚎着,还恬不知耻地用上了那些泼妇在骂街时,一旦处于下风,便会在地上不断地滚来滚去的招牌式动作整个房间中,强烈地响起了一股子杀猪似的哀嚎,震得我的耳膜差不多都快要生生地撕裂开来。良久之后,小德子那难听到简直就能够夺魂催命的嚎叫,终于还是消减了下去,他冲着我大有幽怨意味地道:“爷也就只会耗子扛枪窝里横罢了,自己口无遮拦,从老爷那里吃去亏,回来便冲着无辜的我发泄小的真的是何其无辜这个世道,又是何其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刚才那一脚,是不是过于轻了些嫌轻,便早说,小爷我再补两脚呐”我摆足了一副主子的架势,冲着小德子不怀好意地笑着。“呃呃呃呃呃呃,小的闭嘴,闭嘴就是了”小德子用自己的两只手掌,死死地叠放在了自己那张大嘴之前,做出了禁声状。“娘亲,你是不知道,孩儿这房中所有的奴才,就这一个不会说人话,可惜,被赶去猪圈的,是小文子他们,而不是这一个啊”我大有惋惜意味地不断地感慨着,还装模作样地扯着自己的袖子,要去拭自己脸上那根本就虚无一片的泪珠。小德子那嘴角,不断地狂抽着,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爷,你这”还没等小德子说完,我便粗暴至极地冲着他呵斥道:“爷什么爷,你什么你,还不快滚出去”小德子仍旧是杵在原地,怔怔地瞧着我,嘴巴上下张了张,就是没能吐出一个字。“苏宁姑姑,劳烦你一下,将这个刁奴拖下去吧,免得让娘亲瞧见,心生厌烦”我理直气壮地说着。再然后,虽然瞧起来弱弱小小,但实则武艺高强,一个能打翻小德子十个的苏宁姑姑,直接扯着小德子的一条腿,像是拖死猪一般,将他整个人给轻轻松松地拖了下去。小德子那手中,自始至终都在紧紧地抱着那只圆凳,他那杀猪似的哀嚎声,又在整个房间中更加剧烈地响起,刺激得我情不自禁地死死地捂住了自己那耳朵鲛人有泪之歧路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