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流水本自断人肠(2)
作者:苍山闻雪      更新:2023-05-30 05:46      字数:2124
  宁嫣慢悠悠地向公主府正门走去,不紧不慢,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施柔安静地跟在身后,过了一会儿,就听道:“你觉得云修此人如何”施柔愣了愣,低头道:“小柔不敢说。”“说”“小柔长居深宫,只见过云大人三次。但是每次的感觉都不一样。有时像一个好人,有时却又喜怒无常。”“怎么说”“正庭司有个宫女叫做慕儿,有一次轮到她去乾元宫当值时无意间说错了话,皇上大发雷霆,当即便要杖毙”听到这里,宁嫣突然间停了下来,皱眉道:“皇上从何时起变得如此残暴了”施柔垂眉低声道:“皇上与之前确实不大一样了,但是小柔见得少,所以也也说不清楚”“行,你继续说。”“结果云大人给拦了下来,说是罪不至死。皇上似乎很是听从云大人的话,便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结果结果慕儿被挑断了手筋脚筋逐出宫了。”她的声音渐渐有了些颤抖。讲述的好像是最平常的一件深宫秘闻,可是却让人无端起寒。一道宫门,围住了轻如草芥的生命,也迷失了越来越多人的初心。宁嫣摇摇头,很难说出什么言语,许久只长叹了一口气,才重新向门口走去。刚过了镜湖,便见罗神医飞快地跑了过来,跑得面红耳赤上气不接下气。“令令主”宁嫣心下一沉,迎了上去:“罗神医怎么了是不是阿婵有什么事”他喘着粗气点点头:“阿婵姑娘醒了,但还是不肯吃药。您要不过去看看”宁嫣当下匆忙转向后院,走了几步才堪堪停下,回头道:“小柔,你去门口,帮我打发了云修”“不不不”施柔睁大了眼睛,连忙道:“公主,那怎么行”宁嫣:“你都能在我和太后面前演戏,有何不行现在你就代表了我,想怎么做怎么做”说罢,她转身匆匆随着罗神医离开了。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施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温柔的金色夕阳散落她一身,暖风缓缓吹落一树繁花。而花雨缤纷,又洒落在她的头发与肩上。好大的一个考验啊。夕阳中,施柔苦笑了一声,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往门口走去。越接近门口,嘈杂声越大。青衣小厮坐在门后的凳子上,手托着腮睡得昏昏沉沉。外面的动静,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睡觉。她悄悄从梯子爬上了墙头,往下张望。云修一身紫衣,面容俊美无害。垂眉在门口站着,已经站了一个时辰。颇有等不到公主府开门,就不离开的架势。人群中有人就嚷嚷道:“云大人代表皇上来的,长公主都不屑一顾,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吧”“就是云大人在门口等候那么久,公主府连个屁都没有简直摆明了和皇上过不去啊”“看来这东和的天又要变喽”人群中纷纷附和,云修仿若没有听到一般,执着地站着。施柔看得甚至忧愁,看着看着觉得有人动梯子。低头一看才发现小五不知道何时醒了,做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口型的,好像在叫她下去。她悄悄地原地下了地。“小柔姐姐,你何时来的”“这么吵都能睡得着,也真是难为你啊。”施柔斜了他一眼笑道。小五摸着头憨憨地笑:“丁伯只让我守着,又不能离开,又不能开门。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施柔想了想,突然笑道:“我有办法了。”她让小五附耳过来,细细地说了一番。小五听得眼睛晶亮,然后飞快地跑了下去。不多时,门口站着的百姓就发现公主府里似乎着火了东南方向升起了滚滚浓烟,并且烟雾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甚至只站在门外,便问到了刺鼻的浓烟味。过了一会儿,大门轰然从内被推开了,浓烟滚滚扑面而来。一个脸上黑灰,一身狼狈的侍女从浓烟中跑了出来,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叫道:“走水了咳咳走走水了”她跑得太快,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猛地扑到了一脸怪异的云修身上。“云云大人公主为了赶来见你,把佛堂给烧了自己自己也烧伤了”她说得声泪俱下使得闻者流泪。云修稍微推开了她,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施柔猛地跪倒在他身边哭诉道:“公主身子本就不好,闯宫之后深深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便一直在佛堂清修赎罪。还吩咐了我们不许打扰可是听见云大人亲自登门拜访时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恍惚之下打翻了台烛。佛堂便烧了起来呜呜”她缠得紧,云修已面露不豫之色,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发作。周围人恍然大悟道:“原来竟错怪了长公主”施柔哭得可怜兮兮对百姓道:“公主在昏迷之前还说,近日温度较高天干物燥,让家家户户小心走水。千万不要危及生命安全”众人纷纷面露愧色,慢慢地人群渐渐散去了。云修一甩手,把缠在自己身上的施柔扔在了地上。面目阴冷:“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施柔慢慢地起了身,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笑道:“有何区别就算是奴婢的主意,没有公主允许,难不成奴婢真能烧了公主府”云修冷笑一声道:“以前在宫里还真看不出来你有如此能耐”“不然也容不得奴婢活到现在了是吗”她挑眉一笑,漆黑的脸被泪水冲刷过后简直惨不忍睹,但是莫名地绽放出一种光芒让人不敢直视,“云大人,奴婢一直记着承庆宫中慕儿的惨叫声,每一声都烙在奴婢心上。相比于一死百了的痛苦,让人没有希望的活着似乎更为残忍。”她声音愈发冷酷:“云大人有能耐现在就直接杀了我,否则,慕儿的仇我记在你身上”云修冷笑一声:“就凭你”“还有我”门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施柔诧异地回头看,只见门内出现坐于轮椅上的白衣男子。神色冷淡,眉宇间高华无限,白净的衣角如同五月的梨花白一般耀眼,让她不由地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