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作者:四月流春      更新:2023-05-30 02:45      字数:4280
  裴文沣百思不得其解,“难得有半天空闲,不趁机歇息,却跑去外头学骑马“他盯着郭弘磊,“想必是你的主张吧”郭弘磊刚张嘴,姜玉姝忙答“不,是我自己的主张,我早就想学骑马了。”姝妹妹的胳膊肘,彻底往外拐了,时时刻刻维护姓郭的,渐渐被带坏,几乎把从前的温柔丢光了。裴文沣十二分不赞同女子抛头露面,摇摇头,教道“出门有车有轿,何必学骑马万一摔一跤,后果不堪设想。”“裴兄放心,“郭弘磊郑重表示“我有分寸,手把手地教导,只是带她外出逛逛罢了,从不让她独自行动。”你能有什么分寸裴文沣当众不便如何,淡淡嘱咐“务必小心。”“这是自然“郭弘磊朗声道。作为男人,他不赞成妻子抛头露面,但一时半刻辞不了官,正在等待时机。除此之外,他大多能包容,譬如学赶车、学骑马、学箭术、不下厨不刺绣、看各种话本、痴迷培育庄稼等等,任由她高兴。不过,家主有令在先,想学习骑马之类时,必须由丈夫亲自教导,其余人一概不准纪映月恢复了冷静,旁观片刻,鼓足勇气插话“郭夫人竟然会骑马真是好难得。”“哪里哪里“姜玉姝友善含笑答“刚学不久,现在还不大敢跑呢。”纪映月正欲接腔,却听裴文沣说“我劝你最好就此打住,且不说危险,大太阳底下晒半天,不难受吗”肯定难受,而且会晒黑。纪映月对骑马丝毫不感兴趣,她怕摔,怕遭议论,更怕晒黑皮肤。姜玉姝无意与表兄争辩,顺势答“哎,还别说,天气热,确实晒得有些难受。都怪我自己,总想多跑几圈。”裴文沣欲言又止,疲惫一挥手,“累就去歇息。她明早启程回西苍,你应该劝阻的。”往事犹如一团乱麻,解不开,但如果单看结果,自己算是“横刀夺爱“了。因此,郭弘磊始终对裴文沣心怀歉疚,爽快答“裴兄言之有理,下次我一定劝着她”四人闲聊两盏茶功夫,夫妻俩告辞离去。须臾一踏进卧房,姜玉姝便迫不及待问“你觉得怎么样”“什么怎么样“郭弘磊明知故问,脱了外袍,随手一撂。姜玉姝放下马鞭,眸光发亮,落座答“表哥和纪姑娘啊你觉得般配吗”“夫人应该先打听姑娘家可有婚配。”“没有“姜玉姝兴致勃勃,托腮,透露道“上次遇见纪夫人,闲聊时,她亲口说的小女年方二八,尚无婚配。”郭弘磊倒了两杯茶,先递给她,“门当户对,论起来是般配的。不过,兴许裴兄的长辈已有打算也未可知。”姜玉姝愣了愣,“下次见面时,我问问他唉,表哥二十三岁,尚未成亲,在当下算晚的了,不宜再拖。”“莫非你想保媒“郭弘磊莞尔,暗暗欣喜,欣喜于她担忧昔日情郎的亲事,说明其内心已经彻底放下了。“说什么呢咱们辈分低,不够资格保媒,真要办,得请一位有资格的尊长才行。”姜玉姝神色严肃,“纪姑娘温柔端庄,知书达理,男才女貌,相信双方长辈会满意的。而且,据我观察,她对表哥颇有好感,两家若能结亲,真是再般配也没有的了”郭弘磊喝了口茶,低声说“看裴兄的意思吧,他乐意才行。”“这是当然的,勉强不得。”姜玉姝双手托腮,两人聊了良久才停歇。翌日清晨一行人于府衙门口送别。郭弘磊搀她上马车,叮嘱道“一路小心,到家了记得写信来。”“知道了“姜玉姝进入马车,掀开窗帘,掩下离愁别绪,笑盈盈道“多谢郭校尉派兵护送,我们路上不用担心劫匪了。”魏旭在前车旁拱手,“多谢多谢。”“不必客气,募兵期间横竖是闲着。”郭弘磊抱拳道。少顷,一队边军护送西平仓官员一行,启程返回西苍。郭弘磊目送,许久才打起精神,上马赶去募兵台忙公务。轻车快马,姜玉姝一行顺利抵达苍江北岸,乘船渡江,在刘村歇息一晚,次日便南下县城。一想到孩子在家里,分别数月,姜玉姝归心似箭,恨不能插翅飞回广昌巷,看看孩子长成什么模样了。与此同时北上途中一队镖师簇拥一辆马车,护送雇主赶路。“姑娘,西苍实在太远了。”丫鬟小心翼翼,劝道“要不,咱们掉头回都城吧”姜玉姗赌气离家出走,连日担惊受怕,十分憔悴,闭目养神,“已经走了几百里,这时候回家,莫说认错,即使下跪磕头,父亲也八成会打断我的腿。”“不会的,有夫人护着”姜玉姗倏然睁开眼睛,暴怒喝道“别提她”“是,是。”丫鬟战战兢兢。“一日不退亲,我就一日不回家,宁愿死在外头,也不会嫁给夏振昀“姜玉姗满腔愤怒,熊熊怒火烧毁了一切顾虑,冷冷说“自从姐姐出阁,一别数年,至今没见过面,也不知她在西苍过得好不好。我是做妹妹的,理应多关心姐姐,故特地前去探望。”第152章 暴雨前夕却说当时, 姜玉姗极度不满意亲事, 一怒之下负气出走, 冒险出塞探望姐姐。她处心积虑数日, 于夜间早早歇下, 趁众人入睡后, 偷偷离家。次日天亮, 几个小丫鬟久候门不开,徘徊良久, 直等到洗漱热水变凉,卧房里仍是静悄悄。她们犯嘀咕, 小声议论,你推我, 我推你, 谁也不敢敲门,天大亮时, 均起疑了, 才跑去禀告管事娘子。管事娘子赶到, 抬手“叩叩“轻声敲门, 皱眉问“小梨小喜这都大天亮了, 你俩怎么还没起”“小梨”“小喜丫头”“二姑娘还没醒吗”半晌无回应,她们不仅起疑,逐渐慌了, 人群里传出一道怯怯疑问“该不会出事了吧”“少胡说“管事娘子眼睛一瞪,试探着推了推门, 使劲,门却纹丝不动,显然从里闩上了的。她急了,开始“嘭嘭“拍门,却始终无人答应。下一瞬,“吱嘎“一声,有个丫鬟禀道“大娘,你看,窗户是开着的”管事娘子顾不得规矩,忙吩咐“快,你爬进去把门打开,看看屋里到底怎么回事”“是。”须臾,门开了,她们蜂拥跑进去查看房中原本应该有三个人,分别是姜玉姗及其两个贴身侍女,然而,此刻帘帐虽然垂下,被窝里却空无一人。“被窝是凉的。”管事娘子一把掀开被子,摸索片刻,愁眉不展,直起腰吩咐“二姑娘不见了,小梨和小梨两个丫鬟也不见了事关重大,立刻禀告夫人”于是,不久之后,许氏急忙设法,先命令下人把姜府里里外外搜找一遍,她亲自审问失踪丫鬟的亲人,忙乱半天,未搜查出三个姑娘的身影,亦未审出有用口供。“废物你们这群废物,府里统共才一位姑娘,竟然伺候丢了“许氏在厅堂焦急踱步,厉声斥骂服侍女儿的其余下人,“姗儿若是出事,看我饶过你们哪一个”这时,姜世森的长子奔进厅里,姜明诚气喘吁吁,递上一张信笺,边擦汗边告知“母亲请看,这是刚从镜匣里搜到的,二姐留书出走了她、她自称要去西苍探望大姐,小梨和小喜,跟着二姐去塞外探亲了。”“什么留书出走”许氏大惊失色,接过信笺一目十行,阅毕,颓然跌坐,眼眶泛红抬手拍桌,忧切哀叹“唉,傻丫头真是傻丫头”“振昀明明挺不错,她却横挑鼻子竖挑眼,为了逃避亲事,竟然私自离家去塞外探亲“许氏忧心如焚,坐立不安,扼腕道“这下糟糕了怎么办你父亲若是知情,势必大怒。”姜明诚早已屏退下人,擦擦汗,苦笑说“莫说父亲,谁听了不生气眼下火烧眉毛了,顾不得更多,当务之急是赶紧派人拦下二姐,把她带回来。”“对,对,当务之急是找人“许氏点头如捣蒜,“昨晚娘亲眼看她睡下,即使连夜离家,料想她们也走不了多远,或许尚未出城。”姜明诚十七岁了,瘦高,斯文,浑身书生气。因家中父亲主外,母亲主内,他平日只需用功读书,故遇事干焦急,挠头问“那,事不宜迟,孩儿立刻设法禀告父亲吧他才知道该怎么安排人手、怎么搜找。”“对,对。”许氏六神无主,连声催促长子,“你姐姐赌气,一时糊涂,只带了两个丫鬟,三个姑娘家,有什么自保之力求老天爷保佑,一定要让她平安回家。诚儿,去吧,快让你父亲想办法,一刻也耽误不得的,迟了怕生变故。”“好“姜明诚十分担心胞姐,自身无能为力,只得去禀告父亲,请一家之主做主。他顶着晌午夏阳,疾步出了二门,却听管家告知“公子大人刚才已经回来了。”“啊“姜明诚一愣,“今天怎么这样早”老管家掏出帕子擦汗,上气不接下气地答“听说,圣、圣上点了大人做钦差,工部与户部,共两名钦差大臣,奉旨去塞外,巡视庸州。”钦差巡视庸州姜明诚眼睛一亮,清脆一击掌,嘀咕说“太好了正好顺路,叫二姐回家。”思及此,他忙问“他人呢”老管家垂下头,“大人一回府就去西偏院了,看望黄姨娘。”姜明诚顿时皱眉,张了张嘴,最终催促道“立即去请我和母亲立等着和他老人家商量要事。”“是。”老管家领命,匆匆赶向西偏院。片刻后正厅“啪“一声,许氏咬牙切齿,重重拍桌,气得捂胸口,恨恨骂“黄莹莹那贱蹄子,越发不守本分了,仗着有孕,白天黑夜勾引男人去她房里早知今日,当场我绝不挑她服侍你爹。”“轻狂贱蹄子,不配抬举的东西”姜明诚苦着脸,不停劝说“这都什么时候了无论黄姨娘黑姨娘,无论怀孕几个月,比得上二姐的安危重要吗”“当然比不上”“那您冷静些,别一会儿父亲来了,正事没谈妥,又因为琐碎小事争执不休。”姜明诚夹在父母中间,左右为难,一年比一年头疼。许氏眼眶通红,捂着胸口缓了半晌,才勉强冷静。不久姜世森闻讯赶到,黑着脸迈进厅堂,劈头质问“你究竟怎么管教女儿的玉姗一而再再而三地胡闹,你从来只知道纵容,宠出个祸害,闹得家无宁日”“不、不是的“许氏喘了喘,被丈夫一责备,心突突乱蹦,才刚勉强压下去的怒火“腾“地燃烧,脸色铁青,反唇相讥“孩子不听话,全是母亲的错吗你作为父亲,发现不妥时,为什么不严加管教”姜世森亦怒火中烧,目光如炬,厉声答“孩子小时候,哪一个我不是严加管教但女儿渐渐长大,父亲毕竟有诸多不便,难道不是应该由母亲教导吗你不仅无能,还嘴硬,难怪教育不好孩子。”“我、我“许氏右手攥紧椅子扶手,骨节泛白,左手指尖哆嗦。厅里仅一家三口,姜明诚焦头烂额,左劝右劝,却劝不住,情急之下奉上信笺,苦劝道“求您们别吵了。这是二姐离家前留下的信,请父亲过目,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找回来。”“哼“姜世森落座,接过信,快速看了一遍,勃然大怒,使劲把信拍在桌上,盯着继妻,冷冷说“瞧,瞧瞧被你娇惯长大的乖女儿,不知天高地厚,不顾亲人担忧,就因为不满意亲事,她便任性胡闹,偷偷留书离家出走,丝毫没把长辈放在眼里这种女儿,养来究竟有何用”姜明诚听得吓一跳,忙央求“父亲息怒,二姐确实任性了点儿,但她说去西苍探望大姐,想必只是气话,天南海北,相距几千里路,估计她一出都城就后悔了。现在,依您看,该如何把人找回来”“找什么找不必找了,就当没那个女儿”姜世森怒不可遏,气头上咬牙说“承蒙圣上信任,任命我为钦差,,不日便启程,前往庸州,巡视战后边城的重建情况,公务繁忙,无暇管教不孝女,索性由她闹去。有本事,她一辈子别回家”